第20章
路明虞獨身回了海滬,悄無聲息的沒幾個人知道。
婚禮事宜有很多人為他們操持,穆景綏反而沒那麽忙碌。辛子實老早就說要給他辦一個單身夜派對,邀約關系比較鐵的好友們聚一聚喝兩杯。穆景綏大學還沒畢業便在征和帶項目。畢業在公司磨煉了一年後,去國外留學讀金融碩士。他和辛子實的交情始源于留學期。兩人的共同好友,除了生意上的夥伴外,大多是在留學時認識的同胞,這群人裏,一些後來回了國,一些則留在國外發展。
聚會地點選在金宮三樓的豪華大包間,男男女女攏共二三十人。包間裏娛樂設施齊全,打牌看牌,唱歌蹦迪,躺按摩上舒服按摩的,還有跟調酒師切磋調酒技藝、順帶調戲調酒師小哥哥小姐姐的。玩什麽的都有。
穆景綏剛玩了四五把牌,便被損友從牌桌上攆走。因為他每把都贏,毫無懸念,其他人感受不到賭|博的刺激。實際上,他們就是想換個玩兒法。俗氣的真心話大冒險成了他們挖掘大料的最佳手段,穆景綏穩贏不輸,他們的計劃無法實施。
穆景綏沒說二話,笑了笑起身。身後一幫人不加遮掩地商量着懲罰規則,一點兒也不拿他當外人。
都是人兒精,辛子實尤甚,他可不想萬一輸了自己去面對穆景綏那頭獅子的喜怒,所以定下的懲罰規則喪心病狂,玩牌輸的人,由押注他贏的圍觀者接受懲罰。
沈霄附和着辛子實。
穆景綏被吧臺那邊兩個從國外回來的朋友叫過去,他叫常音音給他調了杯威士忌,然後坐在高腳凳上與朋友品酒聊新婚妻子。
一個朋友跟他碰了碰杯,恭喜他:“新婚快樂,日後有空了帶明虞去找我們玩,上次看了舞團的現場演出,我老婆就深愛上了她。要不是她大着肚子不方便遠途,一定跟來了。”
穆景綏答應說行,婚禮之後他們有半個月的蜜月期。他對朋友說:“說不定還能趕上你們家寶貝出生。”
朋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你們也抓緊。”
常音音豎起了耳朵。
“明虞還想跳舞。”穆景綏完全沒有注意到常音音投過去的眼角餘光,唇部線條松弛,“我們還要等幾年。”
友人改口說:“再等幾年也好,明虞一腔熱血,該讓她去釋放。”
穆景綏斂着眸子,淡淡地嗯了聲。
穆芊芊不請自來,一進門就看見常音音這個煩人精盯着她二哥犯花癡,十分不爽地翻了個白眼。有人跟在她身後姍姍來遲,穆景綏起身與朋友打了個招呼,随後睨着她:“消息這麽靈通,小狗一樣。今晚又沒你認識的人,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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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芊芊不服氣的甩了甩頭發,傲嬌地說:“你低估了我自娛自樂的本事。”
“行。”穆景綏無可奈何地勾了勾唇,“自己去玩兒吧。”
那邊打牌的已經分出輸贏,第一把是沈霄輸。他們從押他贏的人裏選出一個幸運兒,是一個飒爽的姐姐,大家叫她倩姐。
倩姐看穿了他們的小計謀,加上自己也好奇一些事兒,果斷地選擇大冒險。
“倩姐抱歉了害你受懲罰。”沈霄對倩姐說。
“別給我整裝模作樣這套。”倩姐好看向辛子實:“趕緊說,要我問什麽?”
辛子實老奸巨猾的把難題抛回去:“你自己想問什麽問什麽。”他往吧臺那邊掃了一眼,穆景綏已經不在那邊了。瞧見穆芊芊,招她過來問:“你二哥呢?”
“洗手間。”
“那等一會兒吧,找一個勁爆點的問題。”
“一周自|慰幾次這樣?”
辛子實笑得前俯後仰,幾秒後止住笑說:“這個不錯。”
新牌局玩到一半,穆景綏從洗手間出來,倩姐潇灑起身,但心裏頭是膽怯的,怕氣氛被她的問題搞僵。
穆景綏看見朝他走來的女人,心下了然,心知這幾個人蓄謀已久不會輕易被打發,他也樂意陪他們玩一玩,索性在靠陽臺的沙發上坐下等她。
倩姐壯着膽子,開門見山地說:“我游戲輸了,選了大冒險,問你個問題。”
穆景綏散漫地靠着椅背,右腿優雅的搭在左腿上,皮鞋锃亮。
他默許了倩姐的行為。
“你對姜挽月……”
倩姐一句話只說一半,有所保留。穆景綏擡擡眼皮,神色未變絲毫。倩姐屏息以待,只聽他聲音沒有起伏地說:“已放下。”
倩姐委實小吃一驚,沒想到他會那麽輕松平靜。她心中疑惑重重,穆景綏臉上愈發的平靜無波,如古井般沉靜。
他并不在意倩姐的吃驚和疑惑。剛才那話不假。從姜挽月選擇家族,和唐禹梁複合,拿了外公對她家公司的救濟那刻起,他就放下了。那會兒會和白樂松鬧不愉快,只是少年心性,不滿外公的操控和安排,他厭煩別人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路明虞才16歲,沒成年的小屁孩兒,能知道什麽,她何其無辜,外公的一句話就讓她卷到了輿論的漩渦裏,生活和情緒也因此受到了波動。
她在漩渦裏彷徨掙紮,差點迷失了方向。
倩姐觀察着對面男人的神色,察覺到他漆黑的眼瞳裏一閃而過的異色,過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路明虞嗎?”
穆景綏唇邊漾開一絲笑意,說她:“得寸進尺。”
他這樣笑,清俊裏添了妖治,倩姐心動了一下。她看不出也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不過沒生氣就是了。
在旁邊貓着腰偷聽的穆芊芊着急死了,二哥為什麽不正面回答?本來聽他說已經放下姜挽月她高興得想蹦迪,現在又被他的避而不談給整郁悶了。明虞姐姐愛得隐忍克制,小心翼翼不敢讓他知道,是怕自己失望吧。
倩姐很快收起多餘情緒,賠上笑,穆景綏慵懶地抵着額頭,對她說:“告訴他們差不多得了,今晚不是請你們來掀我老底的。”
倩姐哈哈一笑:“好的。其實大家最想問的我已經問了。”
穆芊芊心煩了就想喝酒,她去吧臺讓調酒小哥哥給她拿點度數高的酒。常音音多管閑事地勸阻:“女孩子還是不要喝那麽烈的酒。”
穆芊芊煩躁道:“少管我!”
她不爽地斜眤着常音音,這女人以為自己是誰啊?妝感那麽重,要是她哪天不調酒勾引男人了,倒是可以去刮膩子。
“穆小姐脾氣收斂一點,這麽暴躁,小心沒人要。”
穆芊芊笑的冷蔑:“你還是抽空關心關心自己吧,抓緊時間物色下一個。”
穆芊芊說完,拿着調酒小哥哥給的酒大步流星去了陽臺。
聚會十點散,等人走光,穆景綏才想起來好長時間沒看見穆芊芊了,常音音臨出包間前,指了指陽臺:“應該在那。”
穆景綏去陽臺,發現了一身酒氣的小姑娘。他蹲下去看,穆芊芊半醉不醒的,不過還認得人,抱着酒瓶,邊哭邊說:“二哥,你一定要好好對明虞姐姐。嗚嗚嗚,我好心疼她……”
兩人一直很要好。穆芊芊很喜歡路明虞。她十歲被送來穆家,最先熟悉的不是穆家的人,而是路明虞。穆芊芊看上去太悲傷了,穆景綏語氣溫柔:“小丫頭,真那麽心疼嗎?”
“嗚嗚嗚……”
回答他的只有穆芊芊的哭聲,小姑娘雙眼通紅,這麽難過,勾起了穆景綏的好奇心,他把人抱回去,放在沙發上,耐心地問:“芊芊,告訴哥哥,你為什麽那麽傷心。”
穆芊芊答非所問:“你馬上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再和別的女人走太近,不能和她們眉來眼去,暧昧不清。”
穆景綏哭笑不得:“傻丫頭,不能喝醉了就冤枉人。”他沒和別的女人走太近,是媒體筆下的風流。但他懶得跟醉鬼理論。
醉鬼羅裏吧嗦:“你不要對不起明虞姐姐,要保護好她……”
穆景綏以為她是因為前兩天的事而心生埋怨。“我不會背叛婚姻。前兩天是我沒防備,讓人鑽了空子,以後不會了。”
“你要喜歡她。”
“嗯。”
穆芊芊醉的一塌糊塗,穆景綏聲音太輕了她壓根沒聽見,覺得光喜歡還不夠,又加重語氣說:“要很喜歡很喜歡她。”
穆芊芊滿眼期許地望着他,穆景綏輕輕嘆口氣,點頭說:“好。”
婚禮是6月的最後一天。
6月29日,穆風意從部隊回來。海軍服換下,穿了便裝,剛毅俊朗。盛悠帶着穆想想去接機。穆風意把女兒放在臂窩上坐着,然後按住盛悠的後頸,低下頭吻她。好久不見,積攢已久的想念一觸即發,等不及避開人。兩人在機場旁若無人的接吻,被粉絲媒體多機位記錄,上了熱搜。
當晚,哄穆想想睡熟後,兩人幾乎做了一整夜。天擦亮,穆風意吻了吻盛悠汗津津的臉,嗓音喑啞,□□未退:“老婆,昨晚辛苦了。”
盛悠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路明虞看着熱搜笑得甜蜜,盛悠姐姐和穆大哥之間的絕美愛情,很難不令人羨慕。他們倆經常因為秀恩愛上熱門。美豔大明星和硬漢海軍少校,磕的人很多。
她前一天就回長寧了。這一次回故鄉行程很緊,只在海滬待了一晚,便跟着段君溯和其他在海滬的親人一塊啓程北上。
江外婆的兒女孫輩都到齊了,段守清是東道主,提前半個月訂下天青食府最大的包間。到這天晚上,拉着全部的人出去吃飯。四世同堂,老老少少共28口人,隊伍龐大,十分的熱鬧。
路明虞親自去接葉凝。葉凝和陳矜許之間的疙瘩還沒消失,葉凝機械的配合着陳矜許,與他扮演着恩愛。
江外婆和段外公教子教女有方,兒媳姑爺也都是好相處的人。孫輩關系都很要好,難得這樣聚在一起,一家人抓緊時間唠家常,互相替各家小輩操心。
三舅母給二兒子段君元半歲大的寶寶沖奶粉,算了算矜許和葉凝結婚快三年,關切地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路明虞心驚膽顫地望向葉凝,後者臉色瞬時變慘白。陳矜許忙握住葉凝藏在桌下冰涼的手,面上強忍着心痛,回答舅母的話:“下年。”
葉凝連反駁和扮演的力氣都沒有了,可面對大夥兒的注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段守清瞧着兒媳婦毫無血色的臉,擔憂地問:“小凝你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的媽。”葉凝扯了個謊:“就是昨天吃壞了肚子,有些沒精神。”
段守清愧疚道:“媽媽最近也是忙得不行,都沒去看看你。你跟矜許一樣,工作起來什麽也不管,這可不行,一定要照顧好自個兒。”
葉凝連忙點頭說好。
婆婆的話讓她萬分抱歉和羞愧。因為自己的破事兒,她已經好久沒去看望公婆了。連明虞出了那麽大的事都沒露個面。
她身體剛恢複過來,這兩天陳矜許寸步不離地守着她,打都打不走。她知道他沒錯,錯的是她,都怪她大意,沒保護好他們的孩子。她很心痛,也很惋惜那個沒能見面的孩子。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段守清接着說了幾句陳矜許的不是,說他忽略了家庭和妻子。
陳矜許老老實實地認,葉凝見他垂頭喪氣的有些可憐,沒忍住為他說了好話:“媽您別說他了,都是我自己沒注意。他這幾天都在陪我。”
陳矜許喉頭發緊,看葉凝的眼神,灼熱得仿佛能融化她。
葉凝鼻頭泛酸,冷硬了二十天的心終于軟了下來,她靠近陳矜許,語氣也柔和下來:“你握得太緊了,我手疼。”
陳矜許立馬松了力度,給她揉手,唇貼着她的耳朵口吻誠懇地說:“我錯了。別生氣了好嗎?你這樣氣,我心快疼死了。”
葉凝怔了好幾秒,忽然笑了,不客氣地說:“疼死你最好。”
陳矜許知道她這是打算原諒他了,一時歡喜心疼交織,趁人不察,低下頭吻了吻她的手背。
路明虞心窩子都被他們倆融化了。他們這次和好,日後哥哥會越來越愛嫂子,嫂子也會慢慢的愛上哥哥。他們的未來,會更溫馨幸福。
一派喜氣融融,歡聲笑語。所有人都為路明虞感到高興。
段君喜跟盛悠同歲,過完年就33了,她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席間被父親段守潤說了兩句。段君喜回怼了回去。她的母親是英國人,很開明,支持兒女的選擇,幫着女兒勸丈夫。
段守潤板着一張臉:“你就慣着她吧。看她老了以後怎麽辦。”
君喜的親嫂嫂也是個英國人,一對雙胞胎兒女已經五歲了,她也支持小姑子,聞言拍了拍女兒的手,貼心小棉襖立馬抱住爺爺的手臂搖,撒嬌道:“姑姑老了有我和哥哥呢。”
被點名的男娃娃含着一口蝦肉連連點頭。
段君喜喜笑顏開,抱起小侄女吧唧親了一口,“乖妞妞,姑姑愛死你了!別管你爺爺,老頑固一個。”
貝滢兩年前和老公離了婚,小舅段守傑勸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考慮,一個人太辛苦。江外婆忙拍給小兒子使眼色,責備他怎麽能當着孩子的面說這個。
張思言無所謂地說:“外曾祖母,您不用顧慮我,我很支持我媽的。她找個好男人過日子,還能少唠叨我一點。”
衆人哈哈大笑。
段君溯俊眉飛揚,“還敢嫌你媽唠叨,你皮子癢了是不是?”說着作勢擡起手。
張思言忙抱頭讨饒:“小舅舅我錯啦!”但沒阻止住,小胖子還是被年輕的小舅舅“教訓”了一頓。
張思言嗷嗷亂叫,兩個混血寶貝在一旁蹦蹦跳跳,給叔叔拍手叫好。
路明虞笑着拉開了段君溯,叫他去找服務員再拿幾瓶飲料來。段君溯樂呵呵地起身出去找服務員。
段君溯是同輩裏最小的,哥哥姐姐都愛使喚他。他常說自己就是勞碌的命。不過其實他挺熱心的,哥哥姐姐們對他挺好,不會白使喚他,會給他好處,他樂在其中。
路明虞這幾天最大,她的話,他肯定言聽計從。不過嘛,報酬還是要的。回來後,段君溯悄悄懇求路明虞說:“姐,把你們團裏書桃小姐姐的微信推我一下呗。”
路明虞滿眼促狹:“你惦記人家很久了吧。”
段君溯笑起來十分的清爽陽光,“以前一心只讀聖賢書,哪有時間想這個。才惦記上的。”
“可惜。”路明虞搖搖頭,“人家有男朋友了。換一個吧,我的可憐弟弟。”
段君溯:“o(╥﹏╥)o”
路明虞安慰道:“別難過,姐姐再給你找一個跟她一樣漂亮的女孩子。你也可以在P大先看着,P大的妹妹們也很優秀漂亮的。”
段君溯好死不死地問陳矜許:“哥,明虞姐說的是真的不?”
陳矜許才哄好老婆,面對這種送命題,自覺冷漠地說:“不知道。沒注意。”
葉凝忍不住笑了下,眉眼染上暖意。
晚飯結束,一處分配幾個,一家人便全住在家裏面住下了。兩個混血寶貝侄子女跟着路明虞去了她的公寓。
路明虞在陳家出嫁,在她住了二十年的房間裏。婚禮前夕,段君喜和貝滢幫忙把她的閨房布置成喜慶紅火的婚房。
婚禮當天上午。穆家的接親車隊排了幾公裏。車隊饒了長寧市一圈,排場浩大。
風光迎娶,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