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一

自從霁色提了一嘴他想要小魚崽後,就變得格外地主動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欲求不滿。

這忍不住讓喬昭滄桑臉感嘆:“之前那幾個世界你有這麽主動就好了。”

霁色無辜地擡起湛藍的眸子,波光浮動,潋滟生光,似溢滿月色:“哪幾個?”

“你還裝?”喬昭揪起他藍色的魚鳍:“你做道士,還有那個小舅舅的世界,前期是不是臭屁得很,總是對我冷臉,愛理不理的?”

霁色身子一顫,可憐兮兮地抖了抖魚鳍,眼圈泛起一抹惹人憐愛的櫻紅:“那我也只是最開始嘛,而且那兩個世界背景是那樣的,當道士從小就妖怪傷了眼睛,又被道觀中人洗腦,雲璟白的那個世界我又很自卑,當時的我又什麽都不記得,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能故意裝出來的。”

“……哼。”喬昭冷哼一聲,故意偏過頭去不看他這張蠱人心魄的臉蛋。

“阿昭,我錯了。”霁色委屈巴巴地用尾巴纏上喬昭的小腿:“我給你生小魚崽崽補償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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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昭抱着自己毛茸茸的狐貍大尾巴,滿臉新奇。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妖怪呢。

不行,不能這樣說自己是妖怪,她是小狐仙。

都說狐貍修成的人形貌美絕色,可惜她現在身上沒有鏡子,附近也沒有水潭。

忽然她頭頂毛茸茸的耳朵一動,警惕地望向身後,身側的灌木中果然滾出一個滿是樹葉雜草的男人,男人面如冠玉,倒是有一副俊逸的容貌,他穿着道袍,腰佩桃木劍,餘光瞥見一個膚白貌美的少女,忙不疊地轉過頭,結結巴巴地說道。

“啊,不知姑娘在此,叨、叨擾了,小生這就離開。”

喬昭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中暗嘆還真是撞巧。他竟然正是喬昭如今使用的這副軀殼的執念所在。

這年輕道士梁翼看起來倒是一副純良的模樣,實際卻是個負心人。上一世,他撞見剛化形的小狐妖後,兩個人日久生情,暗定終生。

梁翼嘴上說得好聽,從不嫌棄小狐妖的身份,說什麽哪怕人妖殊途也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結果卻再得到她的真心後,得到了妖狐一族的真正領地之後,趁她對自己沒有防備,小狐妖不僅被他手上那把桃木劍一劍穿心,甚至連小狐妖的族人們也被梁翼帶着道觀的人屠戮得一幹二淨。

或許梁翼也對小狐妖有幾分真心,可這真心比起價值千金的狐妖內丹來說,根本不值一錢。

小狐妖的心願就是殺了梁翼這個負心漢。

喬昭既然接管了她的軀殼,理由幫別人完成未了的心願。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她碰到了梁翼,那定然是要幫小狐妖把心願了結了,再去尋找霁色。只是她有些犯難的是,這小狐妖才化形不久,修為不夠精深,若是跟梁翼硬碰硬起來,還真的打不過。

她能感知到梁翼的實力不弱,而他又是道門中人,身上捉妖伏魔的武器和符箓法印肯定不是好對付的。

雖然她有魂力加持修煉,可恐怕也不是一年半載的時間,就能修煉神速到能正面對上梁翼和他身上的那些捉妖法寶。

喬昭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劃過一絲嘲諷的弧度,忍着惡心揚起頭顱對梁翼笑道:“我沒事,呀,你是道士?”她故作驚訝地說道,還害怕似地往後退了幾步。

梁翼似乎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竟然不是人類,她頭頂上毛茸茸的耳朵,身後那條大尾巴,怎麽看都是個精怪才化形的模樣。

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麽妖物,竟然生得這麽絕色妖媚,人面桃花,情致兩饒。三千青絲不紮不束鋪在身後,一雙上挑的狐貍眼,一颦一笑,盡态極妍。

梁翼被美色迷了眼,喉頭微微一動,連聲音都沙啞了幾分:“我,我是道士沒錯,可我不會傷害你的。”“當真?”喬昭心底作嘔,面上卻是一派純真地眨了眨眼。

“那是自然,你叫什麽名字?”梁翼故意放柔了聲音問道:“我叫梁翼,對了,看你這副懵懂的樣子,你是才化形不久嗎?”

“我叫喬昭。”眼前的小狐妖怯怯地點了點頭,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卻偏生長了這樣一副明媚妖嬈的臉,光是揚眉一笑,便讓梁翼心神蕩漾。

喬昭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梁翼此時被她的美色晃花了眼,正是毫不設防之時,她的五指指甲猛然變得尖利無比,只需趁他一個不注意便刺進他的脖頸。

卻只聽耳畔有利刃破空的聲音傳來,她驚慌錯開身子,只見一柄泛着寒光的飛劍從她耳畔擦過,帶起了幾縷斷發,這劍定是把削鐵如泥的神兵。

梁翼訝異地擡眸,随即滿臉心虛地小聲喚道:“師叔?您、您怎麽來了?”

這個人渣梁翼的師叔?而且一上來就不由分所差點一劍隔了她腦袋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喬昭滿眼惱怒地回頭,卻是眸色一深。

男人素衣黑發,身材颀長,背脊挺直,雙目之處卻蒙了一指寬的黑色布帶,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個冷峻的下颌,長劍呼嘯着飛回他的手裏負在身後,衣角飄飄,猶如雪山松林般出塵絕世。

“霁色。”喬昭輕輕呢喃着,眸中揚起狂喜。

愛一個人便是這樣,哪怕他記憶不再,容貌變幻,可就是能一眼便認出是他。

“梁翼,你還不快過來,小心這個狐妖心術不正,枉顧丢了性命。”蒙着眼的道士冷聲說道。

盡管喬昭知道霁色沒有記憶,可她看着霁色對她這副冷漠堤防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

梁翼本來是舍不得殺掉這個如此貌美的小狐妖的,不然他身為捉妖伏魔的道士也不會心生绮念,可運氣就是這般差,偏偏碰到了向來嫉惡如仇、最是厭惡妖族的郁柏師叔,恐怕這只小狐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郁柏師叔是清心觀裏功力最深厚的人之一,但是他卻身有殘疾,他的眼睛從小被妖魔所傷,再也無法視物,而他的家人也死了妖物手下。

所以他恨毒了一切妖物魔族。

自家人死在妖物手上,眼睛失明之後,他的人生似乎都只為除妖降魔而活。

“郁柏師叔,這是只才化形的小狐妖,沒殺過人的。”僞君子梁翼還是忍不住裝模作樣,小聲地勸道:“要不你就放過她吧。”

“你這是被妖物的美色蒙蔽了?你知不知道,妖物沒一個好東西。”郁柏疾言厲色地訓斥道,随後蒙着眼的他望向喬昭的方向,身後的飛劍躍起,直直沖她而來。

喬昭不敢置信地捏緊了裙角,難道霁色當真要殺她嗎?她身體本能叫嚣着自己應該先逃命,可雙腿卻如沉入泥海一般,動彈不得,沒有半分氣力。

就算到了這個份上,她竟然還是覺得霁色不會真的傷她。

眼看着凜冽寒光已經近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來勢洶洶的氣流已經直沖心口而來,卻在最後一瞬間偏轉了方向。

“……你為何不逃?”郁柏冷聲問道:“還是想玩什麽花樣?”

喬昭:“……”她能玩什麽花樣?她憑借的不過是始終相信霁色不會忍心傷她罷了。

“也罷,這只狐妖狡詐陰險,那便抓回道門再好生處置。”郁柏收回了長劍,祭出法印和法器,竟是一個三清鈴,刻着日月星宿,随着鈴聲響起,一股駭人的威壓随即傳來。

喬昭:“……” 雖然她明知霁色現在是失憶的狀态,但還是忍不住拳頭硬了。

鈴聲愈發刺耳,沉重的威壓鋪天蓋地地襲來,竟讓她不由自主地化為了毛茸茸的原型。

幾只狐爪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身後卻竟然是空懸的高崖,她一個踉跄,竟然肚皮一翻滾落了下去。

最開始她雖然一個踉跄沒有站穩,但身後的斜坡陡峭卻橫七歪八地長着無數灌林雜樹,她的爪子尖利,很輕松地便抓住了幾根樹幹。

她的這個狐貍原型又挺嬌小的,十分輕松地便抓穩了,幾個跳躍便能重新爬回去。

心底剛剛松了一口氣,卻見一個人影直直地從頂端跌落,掉入了下面的萬丈懸崖。

身影交錯的瞬間,喬昭看清楚了這人的臉。

“霁色!”她失聲喊道,下意識的跟着跳了下去,強大的情緒作用下讓她在瞬間化為人形。

狂風呼嘯席卷,她的雙手艱難地向郁柏的方向的伸去,把他攬在懷裏,魂力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将兩個人包裹住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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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傳來,郁柏強撐着支起上半身,視線裏是他早已習慣的一片黑暗,胸口傳來劇痛,卻又有一股清涼溫暖的感覺勉強抵住了傷口的刺痛幽寒。

他摸索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傳來黏糊糊的感覺,他的鼻翼小心翼翼地嗅着指尖,一股血腥氣夾雜着藥膏的氣味傳來。

是誰救了他?又給他上了藥?

“你醒了?別亂碰傷口,好不容易才塗好了藥。”有些熟悉的女聲沒好氣地抱怨道。

“是你,那只狐妖”

“什麽狐妖,我有名字,喬昭。”喬昭兇巴巴地回嘴道,看見霁色這副慘樣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郁柏的胸口一疼,就如同心髒被別人攥在手裏捏緊了似的——

好熟悉的名字,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喬昭,阿昭……”他喃喃道,然而聲音低微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喬昭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從上面跌落下來了?”

“梁翼。”郁柏冷哼一聲:“他趁我不備,竟然用法器偷襲我。”

喬昭有些吃驚:“梁翼?他為何要偷襲傷你?你們不是一個道觀的嗎?你還是他的長輩師叔呢。”

郁柏的唇角勾起一個嘲諷薄涼的弧度:“大概是因為我和他都是道觀觀主的繼承人選之一吧。真是沒想到,竟然是我最厭惡的妖物救了我,我想要保護的人卻一心想要我死。”

喬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說了別叫我妖物,看吧,好不容易給你包紮好的傷口又被你崩裂開了,脫衣服,我給你重新塗藥。”

郁柏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來。”他頓了頓,才像是有些難以啓齒一般地說道:“你……你轉過去,不要看我。”

他越是這樣禁欲冷漠,不入凡塵,反而越是激起喬昭想要報複和欺負他的心理。

一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蹭上了郁柏的胸膛,他大驚失色地躲開,雙手卻被幾根柔軟的布條纏住,失明又重傷未愈的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妖女,放開我!”他的眼睛處蒙着布帶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光是聽他的語氣便知他有多羞憤和惱怒。

“別亂動。”喬昭塗了蔻丹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唇上:“既然叫我妖女,我一個不高興,可是會采補你的。聽說童男的元陽,可是大補呢。”

他緊緊地抿起薄唇,發絲散亂,額上青筋猙獰地跳起,似是感到十分羞恥和屈辱,一字一頓地恨聲道:“等我的傷好了,我一定會殺了你。”

“好啊。” 喬昭笑眯眯地應聲道,塗了蔻丹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胸膛:“那現在善良的我幫你脫衣服塗藥了。呀,你身材真好。”

“……我一定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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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的這半個月,郁柏曾無數次在心裏發誓,等他的傷好了,如果這個妖女還不逃,他一定會殺掉這個猥亵羞辱他的妖女。

可偏偏在一個夜晚,妖女自己竟然先主動告辭了:“你的傷也快要好了,我還有事情,你自己小心一點,回了道觀千萬別放過梁翼啊。”

事情?一個妖物能有什麽事情?不過是又去作亂作惡罷了。能有什麽事情,讓她這麽急匆匆地就走了?她還真不回來了?

在原地等了一天一夜後的郁柏用劍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跟随着蠱蟲留下的信號跌跌撞撞地往道觀行去。

他先殺了梁翼,再去抓那狐妖,把她放在自己身邊,讓她今後再不也能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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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柏怎麽都沒想到,他突然的重回道觀,竟然無意間窺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以為郁柏已經死去的觀主告訴梁翼,修為高強的郁柏不過是道觀抓無辜妖物練取內丹的工具罷了,郁柏的父母和眼睛當年被妖物所害,可那妖物,正是觀主驅使而去。

當年觀主本來準備把年幼的郁柏也一并斬草除根,卻在發現郁柏根骨清奇之後不忍心了。

反正郁柏也不知道真相,還把他當做救命恩人一樣滿心感激地為他做事。

後來的記憶,郁柏記不大清了。

只記得無邊的黑暗中,觀主和梁翼不斷地苦苦哀求着讓他放過他們,而郁柏只是在他們悲慘哭嚎聲中,一寸一寸地碾碎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骨頭。

他靜靜地躺在血泊裏,突然感覺很累,也很冷。

他突然想那只小狐貍毛茸茸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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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傅,你真好看。”

喬昭笑嘻嘻地蹲在和尚的面前:“你要是能把你手上這串珠送給我就好了。”

禿頭和尚又驚又懼,然而眼神對上女子芳菲妩媚,光豔逼人的五官卻又不由得滿臉羞紅:“狐貍施主,您別鬧了,我知道您不是害人的精怪,但您再這樣叨擾我,我也是會生氣的。”

“那你把珠串給我,我就不煩你了。”喬昭眼巴巴地瞅着那串法器。

誰叫沒了記憶的霁色敢兇她,她若是也尋個寶物護身,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她。

禿頭和尚有張清秀的臉,無措慌張得連連搖頭:“這可不行,這是我的本命法器。”

喬昭卻還是不甘心:“那你借我用一用也不行嗎?”話說着說着狐貍尾巴便忍不住纏上和尚的腰了。

“喬、昭。”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耳畔響起。

她還沒反應,就被施了術法變成了原型,甚至還被揪着尾巴提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郁柏一邊冷聲質問道,一邊提着她離開。

禿頭和尚終于松了一口氣:“阿彌陀佛。”

到手的珠串飛了,喬昭有些郁悶,根本不想理這個世界兇巴巴的霁色。

這麽多世以來,霁色還是第一次對她這麽兇巴巴的,也是第一次對她說那麽多狠話。

雖然他這個軀殼自幼經歷得太過悲慘,才會讓他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對妖物懷有不一般的恨意。但喬昭還有有些生悶氣,用爪子捂着腦袋,怎麽都不理他。

“……你別不理我。”郁柏咬了咬唇,低低地說道。就像是她的錯覺一般,竟然帶了幾分懇求的意味。

“我哪敢啊?你都說了那麽多次要殺我了,我恨不得躲你躲得遠遠的。”喬昭語氣涼涼地說道。

郁柏沉默了許久:“是我之前态度惡劣了,我那個時候對妖物還懷有成見。現在我知道真相了……是我錯了。”

他見喬昭還不說話,失明的他無措慌張地伸出手,摸索着伸向自己的腰帶:“你別氣了,好不好,我補償你。”

“怎麽補償?”喬昭氣鼓鼓地問道。

他難為情地抿了抿唇,耳後根燒得通紅,似是感到十分羞恥,良久才低聲道:“我讓你采補。但是只能采補我,不許碰別的男人。”

恢複了人形的喬昭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嗯……那我就勉強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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