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曾博得夏郎顧
第九章:未曾博得夏郎顧
——郭盛:你的一切,我都捧着不舍放開
郭盛又是憤憤地摔門走了,宇文夏面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冷漠的冰冷,“佩生,他今天怎麽了?”
佩生馬上現身半跪在他面前,恭聲道:“回主子,據屬下所知。好像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他不愛聽的話,他和人家打了一架。”
佩生這話說的含蓄,宇文夏眼裏的冰冷消了一點,淡淡道:“他脾氣是不太好,但來得快去得也快,究竟說了什麽能讓他生氣到現在?”
“這,有人說……夏公子不過是罪臣之子,更無埋骨之處。還說他過去狂妄不把他人放在眼裏,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妄自尊大。”
佩生說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自己主子有多驕傲。
宇文夏臉上表情卻沒有什麽震怒,只是擰眉細思,嘴角彎了彎,苦笑,“是啊,他們說的一點沒錯,若不是妄自尊大又怎麽會落得這麽一個下場,只有小盛還覺得他與世無雙。”
“主子,極剛易折。”佩生忍不住勸了一聲,宇文夏輕點了下頭。
“小盛……忘了他吧,我會比他好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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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拜見娘親。”柳從秋聲音輕靈,帶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卻是決絕,“請娘親允許女兒一意孤行。”
“柳兒,我們誰又攔得了誰呢?就算我不許,你能同意嗎?”顧語恩斜坐在椅上,目光中竟是頹然。
正說着柳從秋的父親柳将軍進了家門,看到顧語恩難得出現的頹态,皺了皺眉,轉向柳從秋聲音冰冷,“鎖在家裏,再不成打斷腿,我就是看你廢了也好比作賤自己強。”
柳從秋臉上還是巧笑倩然,顧語恩則先開口了,“她最随我,就算是打斷腿也攔不住的。可是柳兒,你看中的人一輩子也沒法得到。”
柳從秋嫣然一笑,她和他娘一樣長得豔麗無比,“從今日起我發誓,絕不再讓任何人傷他半分,柳從秋即是為他而死,也只覺得死的其所。生生死死,不過爾爾。”
柳冬陽盯了自己女兒一會,才轉向顧語恩道:“随你?她可比你蠢多了。”
顧語恩巧笑,“你是唯一一個說我蠢的人。”
柳從秋舉步朝內堂走去,淡淡道:“爹娘,你的暗衛借我一用。”
顧語恩信口便嘆道:“幾度浮沉紅顏老,未曾博得夏郎顧。”
柳冬陽卻是不悅,“她更能耐了。”
“昔日我也不曾想過能與你厮守。”顧語恩搖頭嘆道,“為什麽柳兒偏偏随我呢?”
“……你這麽變相地誇自己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這夜後沒過幾日,柳從秋只身前往大文南部。
夏郎,知道之人,不必用一兵一卒,我一人足矣。
你要什麽,我就幫你。
血濺江山,又怎敵你側眸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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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郭盛每次都是被宇文夏氣的摔門走了,但第二天還都是他主動又去找他。
他安慰自己就算是個替身,也比沒有好,這麽想着又釋然了。
“小盛,起的真早。”
才進了院子宇文夏就已經站在晨光下了,他皮膚白嫩,睫毛濃密,在晨光的渡色下更是好看得像畫卷一般。
郭盛心裏又是一顫,才硬聲道:“你不好好念書跑出來瞎走什麽?!”
宇文夏卻也沒在乎他的态度,只輕描淡寫道:“看的累了,就出來見見太陽。”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太蒼白了呀,郭盛心想,但語氣還是不善,“你好好念書,該吃飯時就吩咐下人做。”
“嗯。”宇文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郭盛卻又開始找話,“你還住的慣嗎?”
宇文夏擡眸望了望他,笑道:“郭府哪怕是偏院也比小生家裏好上百倍了,只可惜枝妹還在吃苦。”
可你看起來根本沒為她操心過啊?郭盛心裏這麽想,嘴上卻道:“你要是願意就讓她來與你同住。要是不願意,這些銀票先收着,給她和你自己置辦幾件衣服。”
宇文夏眼睛亮了一下,笑吟吟地接過,謝道:“你待我這麽好,我都不知該怎麽謝你了。”
郭盛眼睛直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道:“那你有空教我念書吧。”
郭盛稍微長大點後,功課都是那人教的,那人心情好就好好教,心情不好就把書扔給他讓他自己看,他自己也不懂,給什麽就看什麽。宇文夏眼裏閃過戀念的情緒,點頭應道:“那真榮幸,一會我給你挑幾本書。”
“我書房裏的都看過了。”郭盛搖了搖頭,道,“你寫張書單,我讓下人去購。”
宇文夏倒有些驚訝,他當時去書房的時候也看過,架上的書都是那人給的,看起來還是嶄新,卻沒想到他竟然都看完了。
這麽想着他低下了頭,也許小盛,比他想的還要……
“既然看了,都懂了嗎?”宇文夏迅速地回過神來笑道,“讀書貴精不貴多。”
“好。”郭盛也難得好脾氣地應了,竟然安然無事地跟他一起吃了早飯,去了另一間書房。
郭盛說這間書房是給他的,找了個理由說原來那間太過破舊。宇文夏也不計較,他挑的這間屋子比上間采光也要好,裝修也是精致,很合他的心意。
事實上,在南部的時候他也只有一間竹屋,宇文夏在衆臣心中一直是一個生活極簡的人,手邊也幾乎沒有下人服侍。他刻意地營造一種親和的形象,顯然非常成功,和行事嚣張奢靡的宇文憂比起來,他在朝臣心中的形象自然是要高一大截。
不過,距能扳下他,還差一個機遇。
再回想夏公子當年,那可是萬般考究。他本來出身就好,整個夏府都裝修的極其雅致,他是被衆人捧在天上的人,更不用說是衣食和住所。
任是誰也不敢輕慢了他。
郭盛搖頭,這兩個人,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宇文夏看着這邊書架上的書,和之前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舊了很多,像是被翻過很多遍的樣子,他一瞬間明白了原因,差點落了淚。
郭盛見到他疑惑緊盯的眼神,便解釋道:“那些書是別人送的,我怕翻壞了,就置了套類似的。”
原來他留下的每樣東西他都視若珍寶,都珍藏着不放。
宇文夏轉過身,久久不語。
但他不敢多想,只拾起一本書來,彎了彎唇角。這些書大多是論兵之法,也有些風月話集。過去夏公子也是随手扔給他的,覺得他是将軍之子,讀這個正合适,現在想來也真難為他了,他怎麽能讀得透。
至于這風月詩集,宇文夏苦笑,他就更是不解其意了吧?
宇文夏又翻了翻,竟然還有一本言情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富家小姐與窮書生相戀,書生去考取功名,一去不複返,小姐相思成疾。書生考慮狀元回來後小姐已經香消玉殒,書生日日思念,最終感動上天讓小姐複活了,皆大歡喜。
很俗套的愛情故事,夏公子當年好像也是有感而發才給他看的吧,不知道郭盛看了是什麽反應。
郭盛顯然也看到了他手裏的那本書,臉上馬上閃過了尴尬,幹咳一聲道:“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給我這個,也許是覺得裏面附詩用的好?”
宇文夏輕笑道:“附詩是不錯,可你也用不上。”
說着突然看到扉頁提着這麽一句——
卻待有情來世邀,赴盡你流光。
宇文夏目光一凝,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郭盛卻以為他又想嘲諷自己,惱羞成怒地把這本書往別處一放,不悅道:“我就随便一寫,你也随便一看,管他做什麽!”
小盛,你為什麽總讓我沒法保持冷靜?宇文夏沉了沉語氣才勉強笑道:“我還是重給你買幾本吧。”
“随你!”郭盛氣惱地避開他轉身出了門,似乎在逃避繼續下去。
不知不覺走到了過去自己的書房,擱在架上一模一樣卻是嶄新的書,扉頁提着夏公子灑脫的一句——
道是無情今生宴,傾淨我韶華。
……那個人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死!他只是覺得為什麽書生當時沒有珍惜,偏偏等死了後才緬懷思念,原來他驕傲到這樣的地步。
他……他說得對,為什麽書生當時沒有珍惜?
為什麽不在今生就傾盡韶華?
他好後悔。
積攢而來的情緒,終于在這天徹底崩塌,他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眷念,終于沒抑制住關了門痛哭出聲。
“如果故事是真的,為什麽我還沒感動上天,讓你回來?!”
“我不要來世,我只要你今生別走!”
“你回來吧,我忘不掉!”
宇文夏見他走了突然脫力似的往椅子上跌坐,手扶住額頭,面上全是痛苦,頹然地一嘆,“小盛,人之所以痛苦,是出于對自己無能的憤怒。是我無能,才惹得彼此傷心。”
“其實我……我……我已經不再是你心中完美無缺的夏家少爺了。百般屈辱,步步為營,已不再是君子了,你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很失望?”
“別再為他傷心了,我就是他啊,小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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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了,兩個大活人還能不見了不成。”譚溪臉上是冰冷的表情,越來越應證了心裏的懷疑。
“給我查,夏宰相被流放後被誰接走了!”
難道他真的還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