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我琴狂槍也傲
第二十章:看我琴狂槍也傲
——宇文夏:俯身跪拜,只為将你踩到腳下
景關屈膝一叩,宇文夏卻沒再去扶,眸子中神色漸漸堅定。
過了好半天才仿佛下定決心,“五十位朝臣的意見,景先生,您可知道單是這樣東西,倘若流出去會是什麽下場?”
“臣為國為家,死又何懼!”
宇文夏沉默,景關這脾氣真是像極了過去的自己,便軟語道:“您快請起,此事容我再想想。”
景關冰譚似的眼睛裏是堅定的寒光,“難道世子還有別意?”
宇文夏臉上盡是怆然悲切,被他盯着,最終才無可奈何地一嘆,“先生非要我明說嗎?此身已付家國,背上罵名又何妨?”
這一句已經是一種保證了,景關這才做了揖告辭。
宇文夏垂眸不語,看起來有些可憐。
沒多久便滅了燈。
接下來的幾天他的偏院陸續有人在深夜拜訪,他也都一一接應,軟語安勸,卻也沒有明确地表态。
期間除了拜見南王,陪顧傾文下棋,他也去見了見許久沒見的大哥宇文憂。
“臣見過哥哥,願哥哥身體安康。”
陪着恭敬的聲音,宇文夏一張漂亮女氣的臉,任誰也不會生出不快。可宇文憂偏偏從小就不喜歡他這弟弟,覺得他太過女氣,又總礙手礙腳。
可他們兄弟倆誰也不敢輕易動誰,宇文憂生的一副好看的面容,卻不像宇文夏那樣太柔美,也難怪南王偏愛他。
“你現在知道回來了?怕是想等我死吧?”
宇文夏一臉訝然,惶恐道:“哥哥這是何意?”
“哼,當初要你交出兵權,你一直拖着,今日我封地出了大事你倒第一個回來。不是想分一杯羹又是何意?”
宇文夏一驚,一臉惶然地作揖,聲音委屈,“哥哥誤會了,兵權雖在我手,卻是淩将軍在管,我也沒法輕易決定。至于回來,出了這樣的大事我又豈能不回來呢?”
他一番軟語說的合情合理,宇文憂看着他不說話。
宇文夏又拜了一拜,聲音懇切,“哥哥,我已答應父親出兵了,難道非要我慘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我嗎?”
宇文憂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宇文夏垂眸,柔聲道:“後日給弟弟的送行宴,哥哥會出席吧。”
察覺到宇文憂不耐的眼神,宇文夏起身又是拜了一拜,低聲道:“也許就是我們兄弟最後一次見面了,哥哥……”
“我會去!”
“是,我也會為哥哥浴血不悔。”
宇文夏抿嘴一笑,像是因為他終于說話而感到喜悅,誰也沒察覺到他眸中的精光。
宴席已備好,還請大哥赴宴。
出了宇文憂的府邸,宇文夏收了臉上讨好的笑意,這才輕喚了一聲,“佩生,可都準備妥當?”
“主子。”佩生幾乎是下一秒就出現在他身邊,低聲道,“盡數備好,柳姑娘剛才來訪,正在屋裏等着。”
宇文夏表情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我馬上回去。”
臉上難得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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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滿竹子的小院裏,一個窈窕的身影端坐在石凳上,臉上是豔麗巧然的笑意,慢悠悠地擡手兀自對弈,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耳畔時時有破風聲,是一個清俊的寒面少年在練槍。他臉上面無表情,雙目是危險的氣息。兩人互不言語,仿佛誰也沒看見誰。
“小盛。”宇文夏剛回來,這一聲帶着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如水般的眸子有些惶然地迅速打量他們兩個人。
郭盛馬上知道了他在擔心什麽,一橫槍直接插入在他腳邊地下,濺起一陣塵埃,目光炯炯,“你覺得我會和她一般見識?”
柳從秋擡眸,巧笑嫣然,“夏郎,你來了。”
宇文夏對她點了點頭,緊張地向前走了幾步,聲音溫和,“當然不是,我怕你們尴尬。”
“那你可想太多了。”郭盛擡手擦擦汗,淡淡道,“夫妻兩年,這小娘皮從來沒把我當人看。”
“這麽熱的天你練什麽槍?”宇文夏趕緊遞上手帕柔聲道:“在這坐下歇會吧,我和柳兒商量些事。”
又轉對佩生道:“給他泡一壺解渴的茶。”
郭盛不想讓他難為,瞅了他一眼便去了屋後小池塘邊上,跟他避開。
宇文夏看他沒什麽異樣,才對柳從秋輕斥了一聲,“柳兒,你不該來的。”
柳從秋這幾日好像比過去又憔悴了些,卻仍是一笑傾人,“來看看這局棋。”
宇文夏也知道她的脾氣,只好低頭望去,嘴上還問着,“景關是你的朋友?那聯名信是你弄出來的吧。”
“算是的。”柳從秋眼裏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夏郎,沒來這裏我不知道你有這麽苦。”
宇文夏垂了垂眼睛,沒人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柳從秋卻知道這是他想逃避時候的反應,接着道:“五成的把握你都敢去做……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宇文夏苦笑搖頭,只得道:“已經夠了。”
柳從秋嘆氣,不再質問他,她明白他的意思。五成把握就已經非做不可了,因為不做只有死路一條。一半生一半死的機會已經是他争取而來的。
柳從秋只隐隐替他心疼,卻不願逼他難過,便轉道:“現在呢?幾成把握?”
“仍是五成。”宇文夏盯着她得意一笑,氣定神閑地說,“不過我自有計較。”
柳從秋抿嘴一笑,魅惑動人,“夏郎啊,你可知道?你這幅自信的樣子格外誘人。”
“……柳兒,別鬧了。”
宇文夏臉上的表情一僵,別開眼睛,他只知道小盛每次看他這樣就想打他。
“夏郎,我對你從來沒有過胡鬧。”
“可你是郭家的媳婦。”說來柳從秋也真是不畏世俗流言,沒見過她怕過什麽,女子嫁人的大事對她來說就像兒戲一樣,也不為夫家所困,随心随意。
柳從秋聽到這句話臉色才有些冷意,“我這就向他讨一封休書。”
宇文夏抿嘴不語,看着她走進房裏研磨,又把視線落回桌上的棋局,搖頭嘆道:“畫地為牢,何必把自己困入情局?”
桌上的黑子已被困住了後路,毫無脫困之力。
宇文夏又是不自覺地垂下眼眸。
郭盛剛借着池水洗了洗臉整理了一下,一出來就看到兩年沒跟他說過幾句話的媳婦,柳從秋,正笑吟吟地盯着他,那笑容明顯是不懷好意。
郭盛皺眉,“你想做什麽?”
柳從秋執起一張紙遞給了他,用溫柔無比的聲音道:“還請夫君簽下它。”
郭盛仔細一看,竟然還真是一紙休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一邊沒吭聲的宇文夏,終于開口了,“被我休了後要去做什麽?”
柳從秋倒是沒想到他還會拒絕,也只是抿嘴一笑,內容卻是實打實的敷衍,“且行且停。”
郭盛點了點頭,淡淡道:“景關不錯。”
柳從秋臉色一下子變了,瞪着他的目光說得上是尖銳,聲音也高了點,“你胡說什麽?!”
郭盛嚴肅道:“休書我不會簽,除非你讓景關來求我。”
柳從秋向來淡定的面上竟然有了點惱意,宇文夏突然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不由覺得好笑。
柳從秋的聲音已不再是一直以來的淡定戲谑,“你不簽我也不會回去的!”
郭盛則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随你,反正我一天不休你你就還是郭家的媳婦。”
宇文夏突然抿嘴笑道:“景先生能耐不小,性格剛正。倒是和柳兒性子很合。”
……合什麽?你以為我和我娘一樣越虐越爽嗎?柳從秋想了想沒法硬來,便放柔了語氣,聲音軟媚,直教人骨頭都快酥了,“相公,我們緣分已盡,又何必為難我呢?”
宇文夏手指輕撫下巴,看着他們唇角的笑意更深。
郭盛皺了皺眉,語氣比對着宇文夏還不耐煩,繞過他徑直走到宇文夏身旁坐下,“少爺我最讨厭被別人無視,真以為我治不了你了?”
柳從秋咬咬牙,臉上依舊是媚笑,“相公……”
“沒得商量,讓景關來求我!”
“哈哈哈哈……”宇文夏撫掌大笑,他還奇怪為什麽小盛把他克得死死的,原來柳兒在他這也會吃虧。連他都知道,景關這個倔書生真的很難纏。
想起前幾天被他逼得啞口無言的時候,雖然也是他在演戲,但那股誓不罷休的态度實在是讓他有些吃不消,他有些明白為什麽帝王不愛寵信忠臣了,又剛正不阿又不好說話的忠臣的确是有些折磨人。
柳從秋幾乎沒怎麽被拒絕過,咬了咬唇注目到宇文夏身上,“夏郎。”
……不過為什麽看到他笑得這麽不懷好意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呢?
果然,宇文夏誠懇地說:“柳兒,你還是去求景關吧。”
郭盛冷淡地把棋局收了,重開了一局。
“一盤殘局看它有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