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亂世即将開始
第二十二章:這亂世即将開始
——宇文夏:狂歡過後也惆悵,惹迷途的人愁未展
“大世子的命就金貴,全天下百姓的命就低賤了嗎?護短累及旁人是昏庸者所為。”
說話的正是景關,能如此無懼于南王鷹隼般的銳光,頂住這樣高壓的也就是他了,不愧是連宇文夏都讓他三分的景大膽。
然後是一聲柔美的女聲輕笑,“為了保大世子的性命,逼着自己二兒子上戰場開戰,您有沒有想過夏郎也會死?”
“南王,我問你。宇文夏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他就活該承受你的遷怒嗎?”郭盛語氣依舊是平靜,但他已經在忍下心裏的憤惱了。
南王手握寶劍仿佛在猶豫,沒有回答他們,半響才淡淡道:“夏兒,弑兄的事本王做了一次,你又豈能随了本王?”
宇文夏依舊是垂眸溫順道:“兒子受父親養育之恩,理應為父承擔。”
南王又是自語似地問了一句,“你也覺得本王不偏愛你嗎?本王怎麽會不偏愛你,倘若你是本王的親子,你們還會這麽說嗎?”
說罷将手中劍往身邊随手一扔,轉身便走。
他這話模棱兩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異,而宇文夏臉上還是一片平靜,似乎毫不在意。
顧傾文接着過來扶起他溫聲道:“夏兒,你父親不是怪你,只是當時的事又發生,他覺得不能接受,你要相信他絕不是不在乎你。剛才那劍就是刺到他自己身上都不會刺到你身上。”
宇文夏這才開口,聲音溫潤柔和,“是兒子的不是,做不到兩全,讓父親心傷了。”
郭盛側過頭去不想看他了,大家擔心成這樣,這個小白臉還裝!
南王的不言語也暗示着大局的落下,南部已在他的默許下交由宇文夏手中。
宇文夏馭下有方,屬下很快地清理殿上屍骸,很多人上前對他說了些什麽,他也都一一溫聲應對,沒有半分不耐。
郭盛遠遠地看着他,他像是勝了的王者,這場勝沒有半分懸念,但是卻感覺不到喜悅的氣氛,盡管他面上一直是溫和的笑容。從頭到尾他都像是在旁觀的人一樣,仿佛整個殺宴的主導不是他。
別人不懂,但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懂。
宇文夏從小懶散聰慧,又自命清高,自認為行君子之道,不屑于陰謀算計。他看似冷漠不愛和別人交際,其實最心軟,連小動物都不敢傷。
而如今卻一步步走上腥風血雨,再也不能回頭,接下來還有更殘酷的殺戮,他只能一一承受,不敢後退,更不敢露出怯色。
因為一旦露出畏懼,就是殺身之災。
現在的他應該是……在害怕。
宇文夏一一體貼地勸慰了與他談話的臣子,他過去并不熟悉如何和人打交道,但用心琢磨後已經可以做到接近圓滑的地步。很多人說智商高的人情商就低,其實未必,既然有那樣的能力,又怎麽會琢磨不了他人心思呢?只是不想去做罷了。
宇文夏也正是被逼無奈才開始學會圓滑的,這場鴻門宴的後續足足持續了将近兩個時辰,才送完最後一個臣子,整個殿上只剩下兩個人。
宇文夏濃密的睫毛垂了垂,難得郭盛沒像過去一樣兇他,而是給了他一個擁抱,他知道宇文夏最喜歡這樣。
宇文夏果然從剛才的緊繃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抿嘴輕聲道:“小盛,我害怕。”
“我知道。”緊緊抱着他的人語氣還是平靜認真。
“可是哪怕是這樣活着,我也依舊想活着,然後和你相遇。”
“哼,你活着就只有這一個目的嗎?”
“小盛。”宇文夏的眼睛低順地垂着,睫毛倒映出長長的影子,襯得面容更加白皙動人,“有的人失了伴侶也許會傷,會痛,然而我卻是不能,我不能離了你。”
郭盛看着他這副乖巧的樣子就心生憐惜,聲音也溫和了,“可你今天這樣,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宇文夏轉過頭來愕然地看着他,見到一對淺藍色的眼睛裏沒有危險才放下心來,柔聲道:“我自然是有把握的。”
“什麽把握?”郭盛好整以暇地問。
宇文夏咬唇沉默了一下才在他耳邊小聲道,“宇文夏是南王的親子。”
郭盛也沒怎麽驚訝,反而帶了點好笑,“就算是這樣,你能保證他不會動手?”
宇文夏搖了搖頭,又道:“景先生會為我求情,實在不濟,爹爹也會上前阻攔的。”
郭盛攜了他的手緩緩向他的小院走去,已是初秋夜晚,帶着絲絲讓人舒爽的涼意,他的聲音像是嘆息,“你過去總說不會和別人交往,現在看你就是不願意。”
宇文夏莞爾一笑,“獻計人心太累,知無涯,有這時間不如多看些書。”
“你啊。”郭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他的薄衣還染着血跡,又脫下外衣給他披上,帶着點少見的調笑,“你不是能算出天意嗎?”
宇文夏馬上止了步子,依言擡頭望了望天空的耿耿星河,繁茂而璀璨,映在他閃亮的眸中。
過了許久才淡淡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大文已是極盛,然而半年之內必有戰亂。”
郭盛聽他這麽說也擰眉深思,他自然相信宇文夏,但他是文國的子民,更是不願見到國家遭難。
宇文夏繼續道:“大文現在只有兩家異姓王,小王爺沒有封地,另一個則是南王,目前南部盡在我掌控,不會與陛下開戰。那麽禍事來自外族,北上樓蘭已城破,三十年內無力反擊,司國餘孽已被盡數消滅,向東倭寇多年未有動靜,向西是一片長沙,向南蠻夷的可能性最大。而南蠻一旦入鼎中原,第一站打的一定是我的封地,看來要做好防範了。”
郭盛見他彈指間分析出天下大事,不由嘆這樣一個人若是當時沒死,憑着現在陛下的雄才大略,他一定是朝中的肱骨之臣。
宇文夏沉默了一會道:“而且我看到帝星黯淡無光,即将隕落,陛下一旦退位,這亂世便拉開序幕。”
再擡眸,語氣是平靜而肯定,“而我,必為枭雄。”
郭盛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麽,“你……”
“小盛,你若想陪着我,就為我領兵吧。”宇文夏的語氣既沒有強迫也沒有祈求,好像只是随口一問。
郭盛沉默不語,宇文夏卻像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似的溫聲解釋道:“你是郭将軍之子,又是大文第一猛将魏将軍的學生,早晚是要帶兵征戰的,莫非你想為譚溪帶兵?”
“宇文夏……”郭盛聲音帶着些顫音,有些不敢置信,“你難道連譚溪都不放過了?”
宇文夏搖頭,望着他的目光誠懇,“你放心,我和譚溪有一紙盟約,就算亂世将傾也會聯手保大文安穩。”
郭盛這才放下心來,“那你擔心什麽?”
“我怕你回去後,魏将軍和你父親會催你,不如先下手為強。”
“你是怕我有朝一日帶兵來打你吧?”郭盛聲音發冷。
宇文夏愕然望着他,趕緊拉過他的手誠懇道:“不是的小盛,為上位者,自然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兵權對我來說就像是生命一樣。我想把它交給最信任的人,就像陛下把兵權交給魏将軍一樣。”
脫口而出後又有些後悔地抿嘴不語了,郭盛這才淡淡道:“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更不能随便給我,我和魏師不同。”
宇文夏如此真摯的言辭被拒絕了,眼底有些黯然,但依舊聲音柔和,“沒關系,你要是不願,我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你以為我不想是因為我想為譚溪打仗?”郭盛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皺眉道,“宇文夏,你算天算地,卻從來算不明白我的想法。”
說罷嘆了口氣道:“我會陪着你,也不會和你對立,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也會為你一人而戰。可你是不是忘了現在局勢了?”
宇文夏低頭被他教訓,無辜地擡眼看了看他,好像還是不明白。
“現在你和譚溪是什麽形式?南部又是什麽形式?你的地位足夠穩固嗎?而我是京都來的人,你這樣亂來不怕景關把你攔在院裏訓到深夜嗎?”
景關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宇文夏抿嘴笑了,誠懇地拉過他的手道:“是我疏忽了,不知怎麽,這一陣總是有些力不從心。”
“是因為你把太多心思放在想那檔子事了吧?”郭盛毫不客氣地斜了他一眼冷聲道。
“……小盛,言官這個官職已經有人了,不需要你來做了。”
“好,那你今晚消停點。”
“你還是繼續訓我吧。”
“你不能想點別的事嗎?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小盛,我好喜歡你,讓我抱抱吧……”
宇文夏擡着水潤的清亮眸子,讓人不忍拒絕……郭盛直接把他推到一邊,聲音冷漠,“今天給我老實點,你已經惹到我了。”
宇文夏萬分委屈地瞧着他,郭盛橫了他一眼。
“枭雄?你?”
“……”枭雄就不能有夜生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