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 酷哥,乖啊

日光正盛,大霧也散了,此刻能看見隐在一片綠蔭下的的白磚別墅,歐式檐頂,帶着古典美。

池律靠着小區門口站着,随行帶了一個黑色的拉杆箱。

他身材高挑,穿了一身黑色的防風服,帶了個同色棒球帽,帽檐往下扣,顯然是不想再受到過多的關注。

在這等了快一個小時,來來往往的女生都側目看他,與身旁同伴一陣接頭交耳,就算走遠了,也還是不免要回頭看幾眼。

池律不喜歡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但也沒說什麽,只是低頭,沉默地拿着手機浏覽。

打開微信,工作上的消息有很多,紅點堆到了99+,他一條也沒點進去,只是打開和奉清的聊天界面,嘗試打了一個“。”號發過去,随之而來的是紅色感嘆號,還是沒有解除拉黑。

舌尖抵了下下牙槽,池律把手機關了,邁開長腿在四周來回逛了逛。

開始思考,奉清現在在哪裏,剛和她通話已經是快四十分鐘之前了,她出門這麽遠?這麽久還沒到?

鳥雀啼叫聲不歇,行道路旁的草地裏有些花開了,一陣清風吹過來,淡香袅袅。

他彎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握在手心裏把玩。

把狗尾巴的毛都薅禿了,奉清還是沒回來。

他掏出手機,正準備再給她打一個電話,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叫了他一聲:“池哥。”清清脆脆的一聲。

掀開眼皮,擡頭看着那邊,一輛綠色出租車停在寬闊的柏油路右側,而奉清正站在車門後,露出身子和頭,看着他,在叫他。

心底一陣詫異,池律邁開長腿往前跨了幾步,走到綠色出租車旁邊。

奉清突然湊近,貼着他的耳邊,對他輕輕吹了一口氣。

一陣酒精味竄上來,還帶着溫熱,池律定了半秒,撩開眼皮看她的眼睛,神色清明得很,站得也穩,不像喝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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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他聲音低啞,像大提琴拉出的調子一樣,低沉好聽。

奉清彎着唇角笑,眼睛也彎了,眼睛裏的光亮湛湛的,她聲音很軟,踩着字的語調,一頓一頓地說:“給,錢呀。”

司機師傅恰時探出頭來:“你是這姑娘的男朋友吧?”

“今天也是造孽哦,這姑娘給我一通亂指路,二十分鐘的路程硬是開了四十幾分鐘,在主城區來回轉了一圈半,我這計費器都沒敢開全程,你給一百就行了,剩下的就算我倒貼。”

奉清仍舊微笑地看着他,臉頰帶了點粉,眼睛亮晶晶的,喃喃道:“給錢呀,給錢呀,池,池律,哥哥。”

長指直接僵住了,脖線繃得筆直,喉結滾了滾,池律掏了兩百出來,遞給司機師傅:“麻煩您了。”

垂了眸,大手攬住奉清細細的手腕,他帶着她往回走,輕輕開口:“回家了。”

司機看着多餘的錢,探出頭來叫住他:“給多了,诶小夥子。”

“不用找了。”池律頭也不回帶着奉清沿着那條來時的柏油路走了。

奉清暈乎乎的,整張臉直接往他肩上一趴,蹭到肩窩裏去,溫暖但有點硌人。

大手回抱住她,她走路歪歪扭扭的,兩人在這小路上抱成一團,姿勢暧昧得頻頻惹人側目。

離小區門口十幾米遠的距離,硬是讓他們走了三分多鐘。到了門口,池律停下步伐。

身側抵着姑娘的柔軟,鼻間還盡是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喉結不自覺滾了滾,池律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背後,讓她好好站穩。

嗓子有點澀啞,“好好站着,識別一下臉。”

他輕輕扶着她的頸部,讓她的臉能正對門開關上的識別信息。

奉清暈乎乎的,眨了眨眼,牙齒咬嘴唇,看着面部識別裏面自己的臉,擡手一彎,把池律勾到自己身邊來,她輕踮腳,伸手取下了他的棒球帽,然後歪歪扭扭地給自己頭上戴上了。

“看,我是酷哥,和我一起說啊。”一手還欺身捏上了他的臉,眼睛笑眯眯的,她重複:“說律哥哥,說我是酷哥啊。”

脫離了帽子的遮掩,能瞥見他耳根後一簇羞赫的紅。

“好好好,酷哥,”池律拿她沒法了,“酷哥,我們開門啊,乖。”

細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她的皮膚細膩,蹭在臉上很柔軟冰涼,他捉住她的手指,輕輕道:“什麽時候給我錄入人臉啊酷哥。”

奉清努力睜大眼睛,和面部識別裏戴着帽子的自己面面相觑。

看好好一會,識別成功了,門開了。

而面部識別裏地自己不見了。

池律半挽着她帶她進去,奉清卻撒手抱着小區識別的那根柱子不松手,喃喃道:“我不見了,鏡子裏的這個我不見了。”

池律低頭看她,防風衣拉鏈都松了一截,露出內裏的黑色T恤,脖子上還挂了一根銀色的項鏈,垂在鎖骨處,冷冽又性感。

看着她抱着柱子,眼睛晶亮,唇色是點櫻桃粉,臉色也帶了紅暈,可愛又讓人無可奈何。

第一次看見她這樣,揚起唇角,極淡地笑,他哄她:“清兒,我們回家,家裏的鏡子裏有你。”

奉清嘟嘟嘴,抱着那根柱子好久,才松了手,嘟嘴的地方漏了氣,才輕輕說了一句:“好吧。”

後來池律像牽小朋友一樣的把她牽回了家,黑色行李箱放在別墅區門口也不管了。

孤零零的,在那吹了一中午的冷風。

偌大空曠的別墅裏,餘媽不在,池律牽着奉清的手,将她帶進去,讓她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然後自己按照網上搜的步驟說明方法,搗鼓了半小時,給她煮了碗醒酒湯。

等端過去的時候,發現奉清已經歪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角,放下湯,池律進屋去給她尋了條毯子出來,給她輕輕蓋上。

……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奉清一手握着毯子邊角,擡眼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清醒了一會,才手撐着沙發起身,她嗓子渴,輕輕叫了聲:“餘媽。”

沒人回應。

她側身四處巡視了下,突然瞥見一個人的側影,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脖子上還挂了根亮晶晶的項鏈,他面前放了個筆記本電腦,似乎是在開視頻會議?

他們距離不遠,十幾米,在同一個房間裏,奉清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僵在沙發上沒了動作。

池律見她醒了,關了攝像頭,暫停會議,起身走到她旁邊來,一手插兜,舉高臨下地看着她,帶了點戲谑的笑意:“醒了?”

僵着脖子,奉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才弱弱回:“你怎麽在這?”

“我怎麽回家了?”

池律挑眉笑笑:“剛剛還叫我哥哥,現在就什麽都不認了?”

奉清嗓子幹澀得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還有他眼睑下的那顆痣,仍覺得不真實。

她回:“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她哪會随便叫人哥哥,更何況對象還是池律。

池律撩眼皮散淡地笑了下,沒回應了,彎腰去給她倒白開水。

一手捏着水杯,一手提着水壺,水一點一點溢滿水杯,他的長指骨節分明,修長又漂亮,他端着那杯水遞到了她面前,朝她揚了下眉,示意她喝下。

反射性地往後縮了下,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探前接過了他的水杯,喃喃道:“不會有毒吧。”

“那應該是有了。”池律懶懶散散地半靠着牆壁,淡淡地看着她。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黑色T恤,黑色長褲,腳上穿了雙不符合他風格的藍色史迪仔拖鞋。

奉清一邊喝水一邊悄悄地看着他穿的那雙拖鞋。

是她買的,碼大了點,但是她還穿過好幾次,與他的風格完全不搭,不過又好像挺搭的。

垂了眼睫,池律見她在看自己的腳,便反應過來:“我進屋進得急,沒帶拖鞋,看見鞋架那只有這雙就穿了。”他詢問她,“要不我脫了?”

奉清囫囵吞了兩口水,嗆了會,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微笑着對他說:“不用,你穿着挺好,送你了。”

池律點頭,輕“嗯”了聲,他擡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截紅繩,想幫她把杯子放回去。

奉清看着那截紅繩怔了怔,半晌才問:“誰送的?”

“嗯?”池律擡眸看她,烏沉沉的眸子裏映了一點日光。

奉清回過神來,自己起身把水杯放回了桌上,輕輕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樓下花園裏開得正盛的玫瑰花,輕輕開口:“今天謝謝你了,池律。”

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融了點別人窺不出的情緒,池律淡淡回了聲:“嗯。”

一晚上兩人相安無事,奉清讓餘媽來幫他收拾了間房出來,就在她隔壁,兩人井水不犯河水,活得像合租室友。

晚上奉清抱着枕頭在房間裏睡覺,看着天花板還覺得不真實,她和池律住一起了?他脾氣比以前好多了,穿着簡單的T恤還像是他畢業那會她看見他的模樣。

不笑時冷淡薄情,笑起來就要了命了。奉清捂了被子,摸了下臉,有點燙,還是會心動啊。

她睡覺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時候突然驚醒了下,陡然想到今天中午自己喝醉了,好像是叫他哥哥來着?

還是賊肉麻的池律哥哥?

不能淡定了,奉清起身灌了好幾杯白開水,還是沒能冷靜下來,又回房待了會,剛睡下身,就想上廁所了。

現在很晚了,十一點多了,她悄悄摸摸地,出房門,沒開燈,沿着長長的走廊走過去,她記着廁所的方位,腳踩在地上輕輕的,生怕吵到隔壁池律了。

走了一段路,她沒注意,又走了幾步,咚的一下撞到了一個東西,在黑暗裏看不清楚,但是還帶着溫度。

半晌反應過來,她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裏,他的胸膛堅硬溫暖,他人也很高,垂着頭看她,還是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池律“嘶”的悶哼了一聲,顯然被撞得不輕。

空氣靜止數秒,奉清腦子炸了一下,呆滞了一會,随即便往後退。

她有夜盲症,在夜裏什麽都看不清,池律視力比她好點,在她即将撞上牆壁的時候伸手一把把她撈了回來。

手指觸及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鼻間萦繞的盡是他的氣息,奉清說話都不利索了:“我,我,我出來上廁所,我,我看不見。”

黑暗中,她似乎聽見池律輕輕散漫地笑了聲。

奉清整個臉都紅完了,支吾着說不出話來。而他的手還抓着她的手腕,溫暖幹燥。

“燈開關在哪裏?”他緩了緩嗓子,似在忍着不笑。

奉清整個臉窘迫得緋紅,努力回想記憶,最後說了句:“好像是東南方向。”

走前他讓她站在原地別動。

得虧池律記憶力好方向感也好,才找到了燈開關的位置。

輕輕“啪”的一聲,頭頂的水晶燈亮起來,世界明朗起來。光線有些刺眼,奉清擡手遮了遮眼睛,透過指縫看他。

仍是簡單的一身黑,清瘦挺拔,他們離得不遠,她還能看見他鎖骨上的一顆細細的黑痣,有種禁欲的性感。

臉紅得不能再紅了,奉清索性拿開手,直直回視他。

她主動出擊:“你在幹什麽?”

她還穿着一身粉色毛茸茸的睡衣,襯着紅的臉,看上去軟乎乎的,又可愛,完全沒平時那種驕傲的攻擊性了。

他被她那雙眼睛看得有點不自在,側了身,輕咳了下,喉結滾了滾,吐出兩個字:“我餓。

……

奉清第一次下廚,煮了速凍水餃,一人一碗,捧着在客廳裏吃。

舔了舔舌頭,她喝了口湯,悄悄問他:“怎麽樣?”

“嗯?”池律吃了個餃子。

“味道。”她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期望他表揚。

池律點點頭,肯定她:“嗯,味道很好。”

奉清開心地又喝了口湯,直到手機響起,有電話進來。

她接起。

姚霜霜快哭了:“清清,你良心不會痛嗎?”

奉清:“……?”

姚霜霜:“今天喝酒留我一個人在那,爛醉如泥,我臉丢完了,艹啊,酒吧老板打電話叫彭柯鳴來接我的。”

奉清頓了頓:“那不是很好嗎?”

姚霜霜默淚:“他和他女朋友一起來的。”

“來個雷劈了我吧,嗚嗚嗚。”

奉清自動把手機舉離了離自己半米遠的地方。

池律快速吃完了,拿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了嘴,擡眉對她說:

“明天來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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