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我喜歡你,你能猜到吧

“還疼嗎?”拿棉簽的手動作停了停,池律溫柔詢問她。

耳尖漫上緋紅,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看清他鼻尖上細小的絨毛,還有右眼睑下那顆痣,仰望着孤單星球的小星星。

眨了眨眼,眼睫毛也跟着顫抖,奉清不自禁地伸出手,往上擡,細指輕輕在他右眼睑上那顆痣處點了一下。

褐色瞳孔裏倒映的是她的影子,指尖觸碰的那方皮膚,很軟。

明顯地一怔,池律拿棉簽的手都僵住了,他沒想到她會碰自己,掀起眼皮,烏眸映着碎光,平靜地看着她。

奉清收回了手,眉目蘇展,很輕地笑了笑,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話,問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近在咫尺的臉頰,他低頭看她,好像将她擁抱在了懷裏,如此近的距離,還有她的唇,帶點櫻桃的粉色,他看了很久。

喉結滾動了一下,回她:“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氣息溫熱,噴灑在她耳邊,一陣癢癢酥酥的感覺。

而聽着他的回答,好像陷入了雲端裏。妻子和丈夫,他們之間已是這樣一種親密無間的關系。

奉清伸手輕輕摸着自己胸前的那條項鏈,沒有吊墜的項鏈,她垂眸,長睫毛輕抖着,眼角有濕意,輕輕開口:“我也可以忍受,”睜開眼眸,定定看着他,“因為我喜歡你。”

“池律,我喜歡你。”肩胛抽動,她想自己哭得很難看吧:“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池律。我喜歡你,所以追了你那麽久,所以執意要嫁給你,所以不止一次折了我的尊嚴,驕傲……”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從臉龐滾落,沾到敷了藥膏的地方。

池律便又細心溫柔地替她擦幹淚水。心軟得像棉花糖,一塌糊塗。

男人的手指骨節修長,腕骨凸出,很有力量感,可此刻面對她,卻是細心溫柔到了極致。

大手一把撈過她,他擁抱住她,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近乎貪婪地索取她的氣息,溫柔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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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雙眼,在心底對自己說:就算我受到詛咒。

也再難放開你的手。

那個懷抱很溫暖,奉清永遠也忘不了,她依偎着他堅硬溫熱的胸膛,甚至能聽見他一聲一聲有力的心跳聲。

他們靠得如此近,如此真實。

她哭濕了他的肩膀,耳垂掃着他頸邊的碎發,很癢,好像一片羽毛滑過一樣。

她聽見他很輕很輕地問了一句:“還離婚嗎?”

細指纏着他的紐扣,她也輕輕回:“不了。”

後來,他們像小孩一樣,又問了這個問題好多遍,也回答了好多遍,一聲一聲,很淺也很堅定,答案沒有變過。

那日陽光很好,窗外有只黃鹂鳥不停地唱啊唱,花園裏,甜甜在藍色鳶尾花的花叢中不知疲倦地跑來跑去追趕蝴蝶,而噴泉裏的水也正涓涓噴湧而上,在陽光下劃出一道七彩的水柱。

池律實現了他的諾言,帶她一起去買了一對素圈戒指。

他們走到珠寶店裏,店裏所有人為他們側目,他包了場,有服務員上來不停講解。

他們說要戒指,店員便上前來向拉出了展示櫃,各式各樣的戒指都安然躺在盒子裏,在室內光線的照耀下,分外好看。

奉清走近,低頭,耳間垂下一縷碎發,她看着面前一排排鑽戒,輕聲問:“選哪個好呢。”

店員連忙上前開始介紹:“我們店內新款,十三克拉的蒂芙尼心形鑽,很适合你們這樣恩愛的夫妻。”

“先生,怎麽稱呼?”店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展示盒裏的戒指遞給他。

池律擡眼看了那枚戒指一眼,“姓池。”

“池先生,您好,這裏您可以把這枚戒指給你身旁的這位女士戴上,讓你們演繹一下這種感覺。”說着,店員又把那枚戒指往前遞了一步。

奉清沒看那戒指,在一旁,背對着他,忍不住嘴角上揚,揶揄着笑。

池律沒接那枚戒指,很淡很冷漠地回了一句:“她不喜歡。”

店員擡頭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半天憋得面紅耳赤,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讪讪道:“抱歉池先生,是我考慮不周了,畢竟這枚戒指價格也……”

“記賬上吧。”冷冷一聲,池律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邁開長腿直接幾步走到了奉清身旁。

蔥白細指輕輕敲着櫃臺玻璃,嘴角笑意未收,奉清問:“只買一對素圈戒指,這麽大陣仗啊,池總。”

池律不自在地“嗯”了聲。

他回去得去好好招待一下季秋那小子了,說了找個店買對戒指,結果他提前就替他包好了場。

現在外面的街道上也聚了好一些人,有意無意地都往玻璃內這間珠寶店看過來,有的甚至還在拿起手機拍照。

他讨厭這樣被人肆無忌憚的打量,但還是忍了下去。

輕輕問她:“喜歡什麽樣的?”

奉清的目光一直落在櫃臺內側最裏面的一對戒指上。

顏色素淨,簡單的銀色,細細的一圈,像冰絲帶一樣晶瑩剔透,戒尾打了一個小小的結,結上面刻了一對小小的鹿角,很纖細精巧。

“那要這個。”他下定結論,聲音很果斷。

生了想逗他玩的心思,奉清手指移移點點,又指了一排戒指。

“這一排都要。”他直接和店員說了。

奉清連忙拉住他,笑着開口:“不用了,我只想要那個鹿角的。”

……

兩人出了店門,無名指上都多了一個簡單素淨的戒指,順帶,池律還拿了個戒指盒,盒子裏是剛剛那枚十三克拉的鑽戒。

“好幾千萬呢,池總是來做慈善的?”奉清暗戳戳地戳了那盒子幾下。

池律無奈,低頭看她,“你要把那個店買下來,也可以。”

長指拿出那枚戒指,他放到她的手心裏,低聲開口:“自己拿去玩吧。”

細指勾住了那枚心形戒指,比對着陽光,鑽石的确很大,很顯眼,奢華漂亮。

攤了攤手,奉清還給他,喃喃道:“前幾天蒲家二瘋還給我炫耀她的訂婚戒呢,有十二克拉那麽大。”她伸手比了比,“喏,比你這個小一點點。”

“那你喜歡嗎?”池律垂眸看她,眼尾上挑,模樣慵懶衿貴。

她搖了搖頭,揚了揚嘴角:“我說了啊,我不喜歡脆弱的,易逝的東西。所以你想想送我什麽比較好。”

大手一把牽住她的手,指尖相觸,溫暖無遺,他聲音磁性低啞,“易拉罐環。”

“鋁,鋁的延展性好,導電導熱,易氧化,玩膩了還可以撒點鹽酸放把火燒了,燦爛熱烈。”他垂眼看她,長睫在眼窩裏打下一圈陰影,眼珠如岩石一般漆黑深刻。

還是心動。

掩不住笑意,奉清點點頭:“可以。”她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光住在裏面,她問:“還有呢?”

“鐵絲編的花環。”

唇角上揚,他繼續道:“銀白色,質地軟,可以變換成任何你喜歡的形狀,也可尖利頑硬做鋒刃割破手臂。”垂睫,眼神淡了淡,“就是容易生鏽,不長久,不過生鏽又何嘗不是一種染色,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另一種生命。”

奉清點頭,“可以,我喜歡,聽上去好浪漫。”她繼續追問:“還有呢?”

長指捏了捏她的耳尖,池律聲音低低的,很好聽。

他說:“銅幣。”

“性質穩定,顏色好看,還能屏蔽信號,心情不好了就抱着銅幣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沒人找得到,然後想通了,跳出來告訴他們,我是因為沒信號呀。”

“那這枚銅幣得要多大啊。”奉清笑着問他。

“大概,小蘑菇的百倍,可以撐傘那種。”他輕回。

唇角上揚,眼睛也彎了,笑得眼睑那處淚痣上揚,輕輕繼續道:“也可以抱着銅幣逝世,若幹年之後白發枯骨,誰識得我們這肉/體凡身,但銅幣上的字還永遠銘刻着,不會被那些酸啊堿啊腐蝕。”

奉清一手拉住他的手,踮腳,輕輕湊近他的耳邊,溫柔說:“恭喜你,”她眨了眨眼睛,“全對。”

池律停下步伐,站在日光下,低頭看着自己的妻子,她的臉頰紅紅的,右臉還有些傷,他不忍觸碰,心卻要化了。

眼睛亮晶晶的,長睫毛掃啊掃,奉清耳根紅了,輕輕地叫了他一聲:“池律”哥哥。

“我喜歡的,你都能猜到。”

我喜歡你,你能猜到吧。

腳尖一直維持着踮起的姿勢,她一手輕輕攀着他的肩,低低開口:“所以獎勵你。”

輕閉眼睫,下巴往前一揚,姑娘柔軟地唇輕輕地吻在了他的喉結上。

長指掐着手心,他耳根紅完了,喉結不住發癢,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

烏眸映着日光,微末笑意泛濫,平生第一次心動如荒原上的野草,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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