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盆栽不需要抱,我需要…………

“唐硯?”她仔細确認了會, 确定是他,聲音也冷了下來:“怎麽?有事。”

唐硯嚼着口香糖,剃了個平頭, 皮衣破洞牛仔褲, 一身痞氣。不過見到她,那痞氣也減了, 回答得算正經乖巧:“就, 好多年沒見你了,剛剛看見你, 還挺驚喜的。”

“我不驚喜。”她不會忘記那些年他讓她尴尬難堪受人恥笑的時候。

他們那時年紀都太小了, 毛頭小孩子剛上高一,跟鬧着玩似的。

那時她在南澤一中讀書, 憑着優秀的成績和姣好的容貌受到很多人追求。唐硯就是其中一個, 也是其中最不折不撓最具死纏爛打精神的一個。

據說他對她一見鐘情, 在高中那個小團體哥們群裏宣布非要把她追到手不可。甚至還在高一下冊開學的年級大會上沖上講臺去, 搶了話筒, 對着全校師生的面向她表白, 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追到奉清。

她躲他躲得精疲力竭,煩不勝煩,不過這都不算什麽, 最令人驚訝喜聞樂道的事還發生在後面,這事甚至一度讓他們奉家成為很多人的飯後談資與教育小孩戀愛反面案例。

唐硯頓了頓, 有些愧疚:“我好幾年沒來姥爺這了, 對南澤也不太熟了, 你能帶我逛逛嗎,可以嗎清清?”

挑着眼角,唇角帶了絲嗤笑, 她冷硬拒絕:“不可以。”

唐硯喊她爺爺姥爺,是的,他們是表兄妹。唐硯是她大姑奉啓芸的獨子,從小吊兒郎當的,禍事惹了一大籮筐,高中時轉到南澤一中來,又憑着自己不錯的臉,處處沾花惹草,高中時的名言是“要談遍南澤一中的班花。”

兩人雖說是表兄妹,但也出奇地在高中之前沒有見過面。唐硯腦子是直的,不會轉彎,想着就算她姓奉那又怎麽樣,難不成會是他媽媽那個奉麽,天下姓奉的多了去了,哪能只湊在一家這麽巧啊。

可就是他媽就有這麽巧,他苦苦追求,在全校師生面前大放厥詞一定要追到手的人是她親表妹。

那一年奉家的臉都被這纨绔子丢光了,回家他的法官父親直接拿着法槌捶了他腦袋幾錘,讓他一天盡想那些有的沒的。他姥爺更是拿起了好些年都沒拿起過的木槍杆,直直地打了他腳幾杆子。奉啓芸拿他沒辦法,只能當着她父母的面哭訴生了個這麽不肖的兒子,弄得奉清父母也很尴尬。

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最後以兩人都轉學作為了結尾。

轉學前一天夜裏,奉清還在爺爺院子裏抓螢火蟲,十五歲的少女,看着夜空裏的星星,臉龐白皙幹淨,漂亮驕傲不染一絲塵埃。

而唐硯那個混小子,賊心不死,悄悄把她哄到角落裏去,還特別認真考究地告訴她:“我們可以談戀愛的,也可以結婚,就是不能生小孩,不過如果你要生,那也是可以的,我們還有三分之二的幾率擁有一個快樂健康的寶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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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哄騙:“德國的這種戀愛很普遍的,叫骨科,清清,你要不要試一試,骨科戀愛,很刺激的。”男孩眨着眼睛,狡黠又狡猾。

讓人很想朝他這張欠揍的臉上再揍一拳的效果他達到了。

驚吓恐吓的效果他也達到了。

那個夜晚,從未聽說接觸過這些內容的奉清,回家就窘得面紅耳赤,而後連着好幾晚上都籠罩在兄妹談戀愛生出畸形怪胎魔鬼的恐懼之中。

從那以後,奉清看見他就跑。她的人生多一條準則:遠離唐硯。

這一跑,晃晃蕩蕩已是五六年都沒再見了,高三至今,正好六年。

奉清無彎唇笑笑,作大度得體,問他:“表哥近年可有娶妻,還是不改浪子本性,游戲人間呢?”

唐硯大齡老光棍一只,此時尴尬羞愧得腳趾扣地,支吾着不肯回答。

“唐硯哥哥女朋友都沒一個,娶個鬼哦!”身旁熊孩子替他回答,比着鬼臉對着唐硯笑嘻嘻的。

唐硯忍住沒打他。

看着這熊孩子,突然才想起膝蓋疼,這一疼又仿佛停不下來了,一陣一陣刺痛,她一邊彎腰揉腳一邊放狠話:“小屁孩,你要是再敢故意撞人,小心姐姐我,把你抓了烤來吃咯!”

“小孩肉才不好吃呢,你騙人!”熊孩子和她對上了。

“好吃!”幼稚也管不上了,就是要争個高低,吓唬他,“好吃,我就要吃!”

“喏。”嘴被堵上了,熊孩子沒吃上,吃上了軟軟的棉花糖,池律給的,他傾身靠近。

白雲融化在舌尖,蜜糖卻溢出來了,唇齒留香,奉清擡眼看他,心裏也如裹了蜜糖一般甜,嘴巴也甜了:“謝謝池哥哥。”

這一聲哥哥肉麻的不行,池律很受用,卻沒什麽表現,只是略微颔了颔首,他問她:“喜歡嗎?”

又咬了幾大塊棉花,她笑着回:“喜歡呀。”眼睛眯眯的,像小貓兒一樣。

難掩唇角笑意,他微擡頭,往路對面看過去。

唐硯站在那裏,一臉震驚地薅熊孩子的毛。熊孩子被他薅得不耐煩,嘟嘴打他手。

他覺得有點熱,臉憋得通紅,看着前面不遠處穿着黑色風衣的英俊男人,眉目深刻,輪廓分明,很帥。

他哽了下,半晌才問出口:“清清,你真結婚了啊?”

“怎麽?”奉清扯了扯嘴角笑,“表哥還不信哦。”

唐硯伸手撓了撓頭,看着她,悶悶許久,才憋出一句話:“祝你幸福。”

伸手捉了還在打他的熊孩子,倒少見的有禮貌:“小川,向姐姐道歉。”

小川擠了四五六七個鬼臉後,才不情不願地對奉清說了句:“對不起。”

轉身往外跑還一邊叫,“吃小孩的壞阿姨!”

唐硯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般配的一對也有點尴尬,邁開步往前走,舌尖頂了頂臉頰,“走呗,姥爺在家等着呢。”

奉清斂目,淡淡笑了下,回了聲:“好。”

人會長大的,唐硯現在還像有個人樣了,她也寬容,便不再計較了。

唐硯走到池律旁邊的時候,停下步子,對上他眼睛,對他說:“真羨慕你,這麽幸運能擁有我表妹,也就是我投錯了胎,要不早就追到她了,哪輪得到你呀表妹夫。”

挑了挑眉,池律垂了點眉眼看他,他比他還要高一點,散漫笑笑,問他:“多早?”

“啊?”唐硯摸不着頭腦。

池律伸手把玩着手間打火機,腕骨間的紅繩很顯目,他又問了遍:“多早追的?”

唐硯:“高一,怎麽了?”

池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收了打火機,低啞着聲音湊近,“那還是不夠早啊,表哥。”

他笑得帶了點不經心,雙眼漆黑,如幽深海底,不辨情緒。

可又有什麽東西浮上了海面,如薄光淺淺,輕掠無影。

他在說。

你的喜歡,沒有我早。

所以,你們就算不是生在同一屋檐下,也這輩子沒可能。

他不會讓這種可能發生。

大院戒備森嚴,外面都有官兵把守,進去得查身份證,奉清從車上抱了盒盆栽下來,取身份證動作慢了一拍。

池律幫她拿着,她低頭找身份證間隙就聽見一聲。

“喲,清清姐來了啊?”清脆的女聲,帶的不是善意,“我以為你快忘了姥爺生日了吶。”

奉清懶得和她計較,快速抽出身份證給警衛檢查,檢查後才進去。

池律端着那盆栽長腿幾步跨就跟上來了。

而唐棠半倚着門欄,磕着瓜子看她,還不忘繼續挖苦:“姥爺心心念念念叨你,你硬是為了躲我哥都不來看一眼,倒也不至于哈。”

掃了掃面前衣服的瓜子屑,她擡頭找她這個表姐的身影。

卻在目光間不經意瞥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仔細辨了辨,驀的站直,瓜子灑了一地。

她花癡,伸手攔池律,快速紅了臉,說話也嬌羞起來,“這位哥哥是誰啊?”

“還抱着盆栽,盆栽不需要抱,我需要……”

“你表姐夫。”奉清譏笑着回應。

唐棠腦子轉了半圈,反應過來,臉變得緋紅,咬着貝齒,憤憤說了句:“你哪來那麽好運氣,哼。”

甩了身上的瓜子殼,唐棠轉身就往屋裏走。

池律無奈,這一路走來,他小妻子的觊觎者,敵對者?還挺多。

“這麽搶手,嗯?”他騰出一只手,牽她。

奉清哂笑,看着唐棠的背影,小姑娘長大了,背影苗條,婀娜多姿的,成天和他哥一起不學好的,也只知道思春,看着帥哥就犯花癡,走不動道。

從她哥那件事後,唐棠就和她不對付了,明裏暗裏都挖苦諷刺她,還總撅起嘴吐槽她,喜怒哀樂全都寫到臉上了。

她懶得去計較,要是一件一件計較下來,她得多累啊。

“我這不是搶手,是樹敵衆多。”奉清糾正他。

池律笑笑:“我會幫你的。”

奉清點點頭,沒放在心上,走到院裏,遠遠的就看見爺爺了。

穿着綠色軍裝,肩章三星一穗,顯眼奪目,白發梳得工整,還很有精神氣,瞧着嚴肅而慈祥。

“清清來啦?”爺爺叫她。

心底感動,奉清連忙上前去,她給了爺爺一個擁抱。

爺爺已經很老了,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堆積如層層落葉,也變矮了,現在和奉清一般高了。

“囡囡長大了。”蒼老而溫暖的聲音,奉澤宏和藹道。

塗珍也出來了,看着老爺子抱着自家女兒,心裏高興,叫他,“爸,清清今年來了,她現在工作就在南嶼呢,離得近,以後常常來看你,知道你寶貝她。”

奉啓芸和她丈夫在一旁,低聲抱怨:“老爺子忒偏心了,我們家那兩個,從小都沒這待遇過,合着只喜歡承了他家族姓的呗,這都什麽年代了,思想還那麽落後封建……”

唐徵法及時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呵斥她:“老爺子是你能說的?”

奉啓芸憤懑地看着奉清,哼了聲走到一旁去牽着自家女兒進裏屋了。

“爺爺,生日快樂。”松了懷抱,奉清笑着露出了梨渦。

“我知道您喜歡喜歡蘭花,前些天特地去尋了一盆回來,送給爺爺,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健康,萬事順遂。”

池律很自覺,自動抱着那盆蘭花走上前來。

奉老湊近撚起放大鏡看了眼,“素冠荷鼎?”眼底都是驚喜,“我想找這個許久了,喜歡喜歡。”老爺子笑得開心,一家人的心也踏實許多。

蘭花結了一簇小花,粉色花瓣,花型似荷,清新淡雅,能聞得見撲鼻的香味。

擡頭看着面前俊朗的小夥子,他問:“清清,這位是?”

“他是池律,我老公,您的孫女婿呀爺爺。”

奉澤宏站直,仔仔細細打量了下池律,一表人才,後生可畏。

“好孩子,沒讓爺爺失望吶。”他轉身往屋內走,來了個警衛替池律接了盆栽。

奉澤宏問她:“聽啓航說,你跑航空所去工作了?”

咬了唇角,奉清回:“嗯。”

“你一個女孩子,去做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又是何苦呢,別像你小姑一樣,這麽大了,成天也沒個歸宿,讓我們這些老一輩擔心啊。”

“我只是想盡一些綿薄之力,我想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爺爺您不也是一樣嗎,少時保家衛國,一腔熱血,只為報效國家。”

“我只是換一個方式而已,而且我們這工作沒有危險,很安全的,爺爺您就放心吧。”

奉澤宏辯不過她,擺擺手,嘆氣:“罷了罷了,年輕人有志,我們這些老的不該擋。”

“啓航。”

“爸,您說。”

“清清,你就由她去了吧,我許了。”奉澤宏走近屋內,彎腰坐在藤木椅上。

奉啓航恭敬着回:“好,爸,聽您的。”

“耶!”奉清沒忍住,一下拉住了池律的袖子,笑得開心爛漫。

……

夜裏,月明星稀,樹影叢叢,院裏搭了戲臺,燈光聚集,臺上有人在表演。

臺下搭了高臺木,燕窩蔬食名貴小吃應有盡有。紅木椅子擺了三排,軍區院附近的鄰居也都來了,一派言笑晏晏。

奉澤宏坐主座,前一排都是他膝下兒女,三代同堂,和樂融融。

戲班開唱了。武生插着背旗,威風而來,開嗓: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是霸王別姬裏的一場戲,老爺子愛京劇,這戲班是唐徽法特地跑北京請來的,擲千金,搏老爺子一笑。

半個小時,開場戲唱完了,兩演員下臺暫做休息。

兩年輕的服務員推着小推車,直接推來了一個五層的奶油巧克力松露蛋糕。

唐棠小姑娘長得水靈,也跟着一旁推,還一邊鼓掌一邊唱生日歌,“祝姥爺生日快樂,祝姥爺生日快樂~

姥爺生日快樂!”

在座的人開始唱歌,都在祝賀。

奉澤宏心情好,也笑得和藹,面善,說謝謝大家,讓大家吃好喝好。

而奉清不知什麽時候跑沒影了,在座也沒人知道。

臺下分蛋糕正熱,沒人注意到戲臺子上的變化,等到臺上的人一開嗓:

“曉來望斷梅觀,宿妝殘……”

清亮婉轉一聲,衆人才把目光重新投回臺上。

看見個穿藍衣的姑娘,薄薄長衫,長發披肩,眉作彎月,眼眸含秋水,盈盈一笑,百媚生。

衆人仔細瞅,辨別許久,才看出是奉家獨一的那位姑娘,長得好看,唱曲也厲害。

這是段昆曲,沒下功夫練的人哪能唱出來,在座人都開始稱贊起來,說奉司令得了這孫女真是好福氣。

奉老被誇得飄然,心下也更歡喜,待奉啓航的态度也好上許多。

獨留唐棠抱着椅子氣得直跺腳,“這有什麽難的,奉清,表姐,她就知道嘩衆取寵!”

秀眉蹙起,奉啓芸心裏也不好受,沒了好臉色,看臺上哪哪都煩,看着奉清唱的昆曲,尖酸道:“投其所好罷了。你姥姥當年昆曲唱得好聽,把你姥爺迷得團團轉,這小妮子窺得見你姥爺心思,為讨好他,特地學了昆曲來這賣弄呢。”

“唉,要怪也就怪我生得是個女兒身,沒法替奉司令傳續香火,唉,都是命。”

唐徽法制止她說下去:“你少說兩句,一天把小孩教成什麽樣子了。”

“禮還沒送呢,着什麽急,我們花大價錢弄來的金鑲玉不比她那幾個昆曲值錢?”

奉啓芸嗔怒了下,堪堪也收住了零碎,不耐煩地繼續看下去。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予斷壁殘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牡丹亭裏的一場戲,唱得婉轉纏綿,訴盡衷腸,聽者也傷心。

音樂漸低,藍衣女子側俯着地,神色凄哀。入了戲,都成了戲中人。

一段完,基調以悲傷結尾,這不該是壽辰上唱的曲目,底下有人說奉清不懂事了。

她站在偌大的舞臺上,驕傲地唱着悲傷事,看臺下看客一片失望,心裏也有些低落。

是她失慮了,正準備撤下臺去,便聽見,驚豔一聲開嗓。

“殘垣昭可逝如灰,

深情哪易濃轉薄,”

一襲青衫,公子長身而立,手裏握了把薄扇,指骨修長,一雙漂亮手,目光向上,看見那張臉,也得驚嘆,是一張漂亮臉。

比女孩子還要好看,斂了英氣長眉,臉上摸了點白.粉,唇紅齒白,好不動人心弦。

臺下看客來了興致,“這是改詞了,詞編得妙啊,這個是個好結局的。”

“這位青衣公子長得俊啊,也不知是哪家姑娘那麽好福氣。”

有小姑娘說:“我若嫁了,就是每日回家不吃飯,對着他看也覺得滿足啊。”

……

奉老也笑,看着臺上孫女,孫女婿,贊賞的目光不加掩飾。

青衫公子搖了搖長扇,傾身,彎腰擋住了燈光,他朝地上的姑娘遞過去了一只手,清冷無遺。

奉清怔了會,擡頭看他眼睛,星星在看着小星球,那顆淡痣安然栖息在他的右眼睑上。

心跳停了一拍,奉清伸手搭上他的手,起身,他們并立着,唱曲繼續。

池律:“相攜初見,游故園,朱紅牡丹盛,晴光潋滟下,顏未竟我妻子三分。”

衆人笑:“這是柳夢梅從書中出來,回頭尋了杜麗娘呢,她自然不必再死。還說牡丹沒他妻子三分容顏。”

奉清彎唇笑,眼眸水波盈盈,“郎君面似冠玉,妾竟不能及,幸有百年可熬,待暮發蒼蒼,相攜未竟,何懼容顏易改。”

臺上藍衣姑娘和青衫公子牽了手,青衫公子唱:“百年身未死,甘為卿卿裙下臣,未惘人間一遭走~”

音樂止,掌聲一片。

藍衣姑娘和青衫公子牽了手仿佛分不開,一起道:“柳小生,杜小麗娘,祝今天的壽星福如東海,壽如青山不老松,長康健,長安寧。”

臺下人笑,誇贊不絕,“這是點題了,奉老的有這樣的孫女,我們不羨慕都難啊。”

一場戲不僅活躍了氣氛,還帶來了祝福,奉老臉面也長了不少,後輩出息,他們這些老輩臉上也有光。

燈光暗下來,奉清被池律牽着手從臺上往下走,掌心微微帶了汗濕,氣息交融,隐秘而親密。

……

獻禮環節,唐徽法拿出那二三十厘米的金鑲玉雕刻的彌勒佛的時候着實豔驚了四座,贏來一致誇獎。

而奉清也不争搶,坐在座位上低頭看手機,只是再擡頭時,發現身旁池律不見了。

送禮這些她不太在意,也就沒往那邊去看,直到聽見她爸的聲音。

“這孩子有心了,送的這件禮,現場沒有能比得上的。”

聞言,奉清擡頭看。

檀香木盒裏,放了一枚翡翠印章,印章通體碧綠,在燈光下的照射下,質地竟緩緩流動起來,如一條玉蛇。奉老喜愛得打緊。

現場有人驚嘆,“這質地種水,像是玻璃種裏的墨翡,這可是翡翠裏的最優品吶,奉老這孫女婿出手竟如此大方。也委實佩服啊。”

衆人目光都被那邊吸引了,池律不知何時,換了身黑西裝,英俊筆挺,在人群中,引人矚目。

他驕矜優雅,将那枚墨翡印章送給了奉澤宏,說話漂亮,謙和有禮,退下時,已是名滿四座。

奉清拿着酒杯,杯裏盛了點葡萄酒,看他的眼裏有光。

待到池律走回她身側,她遞上酒杯,問他:“我不知道,你還準備了禮物。”

池律垂眸,彎唇散漫笑笑,接過她的酒杯,扣住她的食指,指間的戒指硌着了她手。

“不能給你丢人。”他回得正經。

卻是星輝斑斓下,溫柔又真誠的回應。

奉清擡了點下巴,傾身靠近,貼在他肩膀上,低低道:“這兩天,你變了好多。”

“好像我們深愛許久。”

池律怔了下,心事被戳中,斂目,長睫毛灑落下,遮了情緒,回應她:“不喜歡嗎?”

奉清伸手抱緊了他,珍貴珍稀,回:“喜歡。”

喜歡得不能再喜歡。

夜裏戲臺散去,戲班也撤了,大院裏的鄰居也都辭別回家了。

院裏很安靜,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奉清躺在池律的懷裏看星星,喃喃道:“北鬥七星,像勺子,阿律快到我勺裏來。”

大手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又溫柔。

過了一會,唐硯來叫他們,說姥爺讓他們進去。

奉清進去時,恰巧看到父親往外走,不辨面色,步伐很急,一直走出了大院。她沒多想。

只是和池律一起去聽爺爺說話。

到了房間,燈光有些暗了。

爺爺坐在藤椅上,伸手從抽屜裏找些東西,過了會拿出來的全是老照片。一張一張翻閱,“這些都是我們家清清小時候,長得可水靈,可乖了。”

“前兩年,她執意嫁了你,你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也沒個信,清清她或是怕我啰嗦,都沒來過一次,今年和你一起來,想必是不想讓我責怪你。”

“今天見了見,你這樣護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我這把老骨頭,身子也不似人前那般硬朗了,也就把我最疼愛的孫女交給你了。”

奉澤宏低了低頭,伸手摸出了一個紅包,手有點顫抖,他叫他們。

“池律清清。”

池律彎下腰,恭敬禮貌叫他:“爺爺。”

他往池律手裏塞了個囊鼓鼓的紅包,輕輕開口:“池律小朋友,新年快樂,以後我們家清清就拜托你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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