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你有沒有想我
一連休息了兩天, 鐘隐師兄委婉地發來郵件告訴她,如果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應該歸所了, 畢竟現在還是新人剛起步, 并且也簽了秘協,不能離開基地太久。
奉清在家收拾了下, 回郵件, 回到一半,還是放心不下, 丢下電腦又去了母親那一趟。
宋離已經走了, 母親在卧室梳洗,而奉啓航在露天陽臺上抽煙。
神色凝了一下, 奉清徑直走向了母親的卧室。
私語玫瑰的香氣, 房間裏懸挂了幾幅熱烈鮮豔的油彩畫, 奉清輕輕走過去, 叫了一聲:“媽。”
母親梳妝的動作停住, 慢半拍似的擡頭看她, “清清,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心底一陣心疼,手指扣了扣門框, 奉清輕輕開口:“媽,你還好嗎?”
怔了怔, 塗珍勉強朝她笑笑, 安慰她:“媽媽還好, 這不是完完整整地站在這嗎,清清,你別擔心。”說話的時候她眼睫毛下垂, 說的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騙自己還是偏她了。
咬了嘴唇,看着母親許久。
窗外飛鳥飛回又走,天空霧蒙蒙的,看不清天色。
“離婚吧。”聲音很輕也很低,奉清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塗珍明顯愣了一下,半晌有些發木地回問:“什麽?”
“媽,離婚吧。”奉清又低低重複了一遍,話裏有哽咽:“如果難受,如果不快樂,如果痛苦,就不要和我爸在一起了,離婚吧。”
塗珍伸手拿桌上的一瓶指甲油,握在手心裏冰涼,心底湧起複雜酸澀的感情,離婚嗎?可是她還愛着。
捉弄人的感情,折磨着她,也折磨着彼此,過了半晌,終究是嘆了口氣:“沒這種可能。”
奉清心疼,還想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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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航。”塗珍直接提高了音量,叫了她爸。
熄了煙,奉啓航從陽臺進來,剛剛他們的對話他全一字不落的聽見了,走到卧室門口,低頭看着塗珍。
他愛的女人,他女兒的媽媽。
奉清倚着門欄,想和他拉出一點距離。
“奉離不會回來,對外會稱他是養子,昨天是我考慮不周了,”沉了沉眸,帶了絲愧疚,“阿珍,讓你受委屈了。”
扣緊門框的手突然就松了。
奉清轉身,頭也不回地就往屋外走。
她面色無波瀾,心底卻如海浪翻湧,深刻想着的事是:她不能接受背叛,這輩子,一次也不能。
去基地那天,天氣很好,白雲襯着藍天,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野草瘋長,連了天。
她走的時候池律沒在家,自己找了個司機,收拾了行李,拉上後備箱就走了。
到基地時是師兄派車來接的,又換乘了一段路,到了公寓放下行李換了工裝,回返直接去所裏了。
一入室內,就看見一群人埋頭在畫圖測量,忙得不可開交。
奉清在門口站了站,一時無從下手,終究還是沒敲門,正準備往那邊去了解一下情況。
“清清。”師兄叫住了她。
他這一叫,所裏的人都朝她看過來。
鐘隐朝她溫和地笑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歡迎歸隊。”
唇角輕彎,奉清點頭回應:“謝謝鐘師兄。”
鐘隐擡手看了下腕表,對周圍的人交代了些交接事項,便擡頭對她道:“關于你的研究納米材料報告批下來了。”
頓了頓,他拍手,宣布:“以後奉清跟着我做納米微觀研究,以後大家有什麽意見和想教的都可以告訴我。”
“啪啪……”室內響起了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奉清看着着一場面,激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笑着不停開口:“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好了。”鐘隐讓他們停,而後慢悠悠向她道:“這次所裏接了新任務,對接國家的任務,研發登月觀測器,這對研究所來說意義重大,我們七成人力都要投入到這項項目上,而清清,”他看着她的眼睛,繼續道:“你和我的任務就是研究納米金屬和納米複合材料,應用于啓動器,渦輪和阻熱耐高溫圖層材料。清楚了嗎?”師兄溫柔地看着她,眼裏帶了清澈的笑。
心底雀躍,奉清也微笑着回:“清楚!”
“好,跟我來研究室。”師兄轉身便往裏面走。
奉清連忙跟上前去。
研究室是個封閉的空間,白色隔熱瓦遮擋,還要防噪音裝置,由外往裏能看見一排排實驗儀器。
鐘隐走到她身邊,帶着她,一個一個的耐心給她講解。
第一天過得很快,都在熟悉器材了,晚上回公寓的時候,奉清連忙寫了個納米銅的報告出來,等忙完這些,都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她靠着窗,看着外面漆黑的星空,看到星星,又想起了他的眼睛,那麽好看,星子如慕,瞳孔深邃如深海,她迷失在海裏。
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原來如此的思念他。
房間關燈了,她看不清楚路,在黑暗中摸黑往前走,跌跌撞撞走到儲物櫃前,費力地開鎖,拿出了裏面的手機。
摁着開關開機,過了一會,屏幕亮了起來,跳入通話頁面,沒有未接來電。
心底一陣失落,他原來沒有在想她啊。
手指點着屏幕,映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屏幕暗了又暗,才終于下定決心打了過去。
鈴聲響起三下,對面才接。
伸手拿着手機靠近耳邊,一不小心手肘撞到了櫃子上,發出了一陣咚咚的響聲。
忍着疼,奉清緊緊捏住手機,仔細地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
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在黑暗裏,此起彼伏。
他們都沒有說話。
過了大概兩分鐘,奉清憋不住了,輕輕喊了他一聲:“池律。”
指節扣緊,她閉眼,能感到自己在微微顫抖。
“嗯。”低啞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疲倦。
他一手揉着眉心,聲音很低:“有什麽話想和我說,說吧。”
咬了唇角,捧着手機,手肘處還有疼意,她輕輕道:“我走了。”
擡眼望向窗外,高樓之下,萬家燈火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城市間,車流不息,看不到盡頭。
他沒回家,一個人的地方和公司沒什麽區別。
“好,我知道了。”作剛知曉模樣,說的話也雲淡風輕,仿佛他們已無大幹系。
心底沉了沉,奉清回:“好。”窗戶玻璃上映出女生漂亮精致的臉龐,連帶着融入了荒原的風聲,寂寥空蕩。
“注意安全。”這樣一句平常的囑咐,池律對他說。
空氣靜止了三秒,她沒說話。
“挂了。”平靜如水的聲音。
通話界面的秒數一點一點增加,心随着他的動作聲音起伏變得急切起來。
“你有沒有……!”她叫住他,後半句卻像哽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你有沒有想我。
池律頓了一下,似是等她下文。而他們又陷入了安靜,只能聽見窸窣的風聲。
過了一會,她聽見他緩慢地說了一句:
“晚安。”
嘟的一聲,電話被挂斷。
奉清抱着手機,一整夜翻來覆去地沒睡好。
而窗外一彎月亮,如鈎子般挂在樹梢,照着孤獨的樹葉。
-
翌日。
奉清鬼使神差地把手機帶着去了研究所,卻一整天都在通過儀器觀察複合材料。
而手機沒響起過。
如此一連過了三天,奉清忍得難受,卻也只是晚上回公寓的時候抱着手機看他的電話號碼。
她試着給他發消息。
最後好像是季秋回的:[我們老大這兩天有點累,大嫂別怪他哦。]
放下手機,奉清徒勞地靠在牆壁上 ,又開始擔心個不停。
季秋也放了手機,試探地和他提:“嫂子應該挺擔心你的。”
“這兩天西隴那個案子,你忙得挺累了,要不交給我來?你去研究所看看嫂子?”季秋看他伏案,筆尖不停。
池律喝了口咖啡,放下了那疊并購圖紙,一手敲擊着桌子,問他:“西隴負責人是誰?”
不說這個,一說就來氣了,季秋不停道:“天馳前身天和裏的屬下部門的一個小總管。”
“他前上司犯事進去了,他升了職,這些年不知和誰暗通了款曲,合力挖天馳的資源,中飽私囊了一大筆資金,這還不罷休,還嚷嚷着要來找你,說手裏有你怕的東西。”
“前幾天還來公司大廳鬧,說知道你和什麽那個誰的事,威脅你打錢呢,要不然就見報。被公司前臺給轟走了”
池律:“誰?”
“好像叫徐什麽月。”季秋仔細回想,撓着頭說。
指間一頓,手指聚攏成尖塔狀,池律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那就會會。”
他聲音很冷,帶着玩味,季秋看了眼他眼睛,有點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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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穿了件土褐色皮絨服,還一手拿着個文件袋子,趾高氣揚地往裏走,還不免炫耀一番:“看,你們池總這還不是怕我,乖乖來請我了。”
進了電梯,季秋領着他,直接到了三十七樓,出電梯門,右轉是總裁特助辦公室,那裏面現在沒人。
再往裏走,一整條走廊,沙發茶水,寬敞書屋,走到最裏面去。
季秋讓他坐到沙發區。
然後自己去叫池律。
進了隔間,沒人,等出來的時候,發現池律已經到了,随手還拿了個小的鐵圓錐,錐尖鋒利,似乎随時要把人紮到鮮血淋漓。
“何士傑?”冷而無波瀾的一句。
何士傑連忙抱緊懷中文件袋,笑得有些得意:“是我,天和以前的西隴部就是我在管,我做的主管,也還算有點地位,這池總你是知道的。”
“而且,我可是知道池總當年和徐小姐的事的,竹馬青梅,唉,真是可惜。”
池律面無表情,放了鐵錐,擡眼,目光鋒利:“條件?”
何士傑比出一根手指,臉笑得滿面油光:
“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