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在劫難逃

“可以。”池律擡了點眸, 黑瞳深邃冷淡,帶着股子決絕的鋒利,讓人看得不住發怵

“徐瑩月在哪裏?”他聲音低啞, 聽不出一絲情緒。

何士傑抱着文件袋, 聽到這聲回答,直接笑開了花, 樂呵呵, 露出有點泛黃的牙齒:“我哪知道啊?她當年不是沒選擇你,自己出國讀書了嘛, 再說了, 池總,以你和她的關系, 這點事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挑了挑眉, 指尖壓住小鐵錐的尖, 池律帶點玩味開口:“行, 把你所能威脅到我的文件拿我來驗一下。”

何士傑面露難色, 猶豫半天才把文件袋打開露出一角, 是他和徐瑩月的一張照片。

高中那會,太年輕了,都穿着校服, 一紅一藍,藍的是他, 站在一棵白桦樹下, 擡頭看着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紅的是徐瑩月, 在柏油路上,靜靜地站立,看着他。

少女瘦致美麗, 亮晶晶的眼裏只有身穿藍色校服的少年。

許是年歲久遠,照片邊角泛黃了,景物都有些不清晰了,而唯一清晰的是他和徐瑩月的身影。

壓了壓眉心,池律挑起唇角譏諷地笑了笑:“她這麽早就算計我?”

何士傑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接話:“徐小姐長得美,池總長得帥,公認南大的校花校草,打是親罵是愛,這哪能稱得上算計啊,”他指了指照片,得意地笑:“後面還有呢,你們大學,在圖書館,還有一個演舞臺劇那會的後場,學校後牆,等等十來張照片吶。”

他繼續道:“不過池總,我這個人向來說話算話,你一打錢,我就立刻把這照片發給你。”

“好啊。”池律笑了下:“就這樣定吧。”

“阿秋,晚會去財務撥款,”撩了撩眼皮,他道:“何士傑,給帳號吧 ”

季秋不情不願地拿了他的銀行卡,記下了帳號,給他還了回去。

光滑桌面上圓錐緩緩滑動,漸漸的畫出了一個半圈。

指尖敲定玻璃,池律擡眼看着何士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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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他笑意很輕,不及眼底。

季秋回複了好,随即帶着何士傑往外走,漸漸消失在視線內。

而辦公室內有一盆觀賞竹,葉片小巧,橫切鋒利,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手指割破。

池律起身,給那盆竹敲了點水。

落地玻璃窗映出男人颀長的身材,一身黑高定西裝,冷酷驕矜。

“滴。”電梯門阖上。何士傑和季秋分離,電梯從第三十七層開始降落。

片刻後。手指敲着牆壁,季秋低頭看了眼腕表。而身旁的人手上沾了點水,才來。

半分鐘後,電梯門重新打開。

季秋跟着池律進去,何士傑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們,哆嗦着開口:“這這這,這電梯鬧鬼,池總……”

“啪”的一聲,電梯門重新阖上。

按鈕數字不停躍動,最後卡在負一和負二之間。

密閉的金屬空間內,三人互對着站立。

何士傑抱住文件夾戰戰兢兢開口:“池總這這這……這是怎麽了?不會又鬧鬼了……吧?”

池律低眸,看了眼他,眼神冰冷,沒什麽表情,語調不緩不慢:“你等會就知道了。”

季秋退後了一步,從西裝外套口袋裏拿出了一條折疊的黑色蛇皮口袋。

何士傑驚恐地看着他:“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這是法治社會啊啊啊……”

季秋堵住了他的嘴,文件袋被撕開,碎屑一并扔他嘴裏去了。

然後利落地把他這麽大一個活人直接套蛇皮口袋裏了,哼笑一聲:“怪就怪,你想不開啊。”

“來威脅我們池總。”蛇皮口袋在外面被他反系了一個活口,從裏面根本打不開的活口。

何士傑在口袋裏拼命掙紮,蠕動得像一只巨大青蟲黑化版,嘴被堵住還不停地哼哼哼。

“別掙紮了。”季秋好心提醒,往後退了一步,他把照片交給池律。

修長手指接過那把照片,握在手裏,低眸睨了一眼,而後揚手扔掉,在電梯裏灑了一地。

季秋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敢絲毫有微詞。

而池律慢條斯理地解了袖扣和領帶,扯了扯,随後皮鞋一動,重重一腳,直直踢在了還在滾動的何士傑身上。

極痛的一聲悶哼,何士傑被踢得整個人蜷曲起來,痛苦不已。

而池律面色無絲毫波瀾,眼眸平靜漆黑,向前走了一步,又是一腳,踢在他下颌處。

冷笑了聲:“吸公司的血,嗯?”眸中帶了狠意,“是我給你的膽子。”

何士傑渾身不住顫抖,恐懼的聲音不斷放大。

而池律絲毫不亂,一手扯下了領帶,瞳色極黑極深,下手卻毫不留情,狠厲冷漠,對着那團黑色蜷曲着的身子踢打。

他說話聲音很低,也很啞:“這些年在天馳黑的錢有夠上千萬了吧,嗯?”

“報個警,讓你牢底坐穿怎麽樣?”

何士傑痛苦蠕動,嘴被堵着只能發出唔哼似的求饒聲。

薄唇微動,身下又是一腳踢上他的肋骨。

“我最恨別人威脅我。”冷如冰渣的一聲。

何士傑在袋子裏看不清外面,眼睛腫了,四肢疼得都快要斷掉,聞到了血腥味,漸漸不支,倒了下去。

池律一手拿着領帶,從上到下睨了他一眼,電梯裏染了血,鐵鏽一般的腥在這密閉空間內彌散開來。

“處理了。”池律擡頭,慢條斯理地開始系領帶。

季秋有點心有餘悸,對着攝像頭那邊比了兩根手指,電梯上升,在負一樓停下,鐵門打開,池律整理好衣領,邁開長腿徑直走了出去。

而身後,一地血跡,還有個被套在蛇皮口袋裏動彈不了的“活死人”。

季秋彎腰,把剛剛池律扔的那些照片一張一張撿起來。

月末,奉清的科研所休假,組織大家去了一次衛星觀測臺,所裏的人報名踴躍。

同公寓的小姑娘林琳問她去不去,小姑娘笑得甜,眼睛水汪汪的,是想讓她陪他們一起去。

奉清一手拿着手機,站在落日下,側臉被描摹得溫柔而美好,額頭飽滿,擡頭看她,眼角彎一點,比落日還要好看。

“我再想想。”她回答得很溫柔,笑得也得體,可是手指卻死攥着手機殼,她在等池律的電話。

鐘隐一身米白色風衣,站在不遠處看她,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勸她:“去吧清清,那裏的全波段觀測望遠鏡是南嶼第一的,你去或許可以看見星星和你眨眼睛。”

“是宇宙都在為我們閃爍嗎?”奉清随口接了個玩笑。

鐘隐很正經地回:“當然可以,不管你是不是丁儀都可以。”

奉清:“那我不是被智子盯上,在劫難逃了。”

是三體小說裏的情節。

鐘隐看着她,差點脫口而出:我幫你擋那劫。

卻終究什麽也沒說。

奉清擡眼看他,看了一會,兩人都笑了。

林琳拉了拉她的手,撒嬌:“好啦好啦,你們兩個科幻迷,明天去天文臺嘛,去了不是更好聊這些嘛。”

奉清輕輕拉住她的手,朝她示意了下手裏的手機,“等下琳琳,我有事。”

她往旁邊的荒地站了站,這邊在基地建築後面,沒什麽人,只有野草和孤鳥,還有曠野上的晚風。

低頭看着通訊錄裏的通話記錄,時間顯示為一周之前,原來他們已經這麽久沒有聯系彼此了。

這些天,她将自己整個人都投入工作裏面去,忙起來,想他也就想得少了,尚覺可以忍受,可現在一閑下來,看着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就覺得心裏一陣酸澀,空空的,難受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思念磨人。

她撥下了池律的號碼,鈴響了很久,落日漸沉,四十多秒時間,她一直用手指按壓着衣角,心一下一下地跳,愈加緩慢,最後沉入谷底。

屏幕變暗,通話界面退出,他沒接她的電話。

咬着牙,眼睛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池律兩個字,看得愈加幹澀起來,最後沒來由的鼻尖一陣泛酸。

她打字,給他發消息,口吻也是冷漠:

[明天放假,去南嶼天文觀測基地,不回來。]

點下發送鍵,心底松了一口氣,卻又像怕看到回複一樣,她飛快地把手機關機,然後揉了揉眼睛,若無其事地走回林琳身邊,笑着回答她:“可以呀。”

林琳笑呵呵,拉着她要和她一起玩,而鐘隐卻始終只是遠遠的看着她,并沒有其他動作。

這些天,她一直和師兄一起做實驗,實驗的默契培養了很多,工作上生活上他也幫助她很多,他是她的良師益友。

落日西行,漸漸沒入天際,最後一絲光暈被群山吞沒,天黑了。

路燈亮起,奉清踩着樹木的影子,走路回了住宿的公寓,在床邊坐了很久,手機被死死地攥在手心,攥得微微發熱起來。

心底還是難受。

她擡頭看了看窗外的星星,無聲地把手機重新鎖進了櫃子裏。

所裏去觀測臺是一早租車去的,有人帶了望遠鏡,雙筒和伽利略式的都有,大包小包的,挺沉的。

奉清看着都有點驚訝,問林琳:“不是去觀測站嗎,你們背這麽多東西?”

林琳剛把一個折疊式帳篷裝進背包,聽見她問,連忙笑着回:“是呀,是要去觀測站,不過我們還要露營呀,觀測站在山裏嘛,那邊有片很好的露營地,聽說今晚還有流星呢,總要不虛此行嘛~”

她笑笑,順便拉了身旁男生一把,和她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叫任禹,今天和我們一起。”

任禹看着她腼腆地笑笑,輕輕開口:“你好。”

奉清擡頭看他,是個幹淨的大男孩,和林琳一般大小,估計也剛畢業。

她笑笑回:“你好。”

随後便自動退到車後位去了,不去擋他們這兩人。

一路上租了一隊越野車,奉清單獨坐了輛,一個人坐後座,全程只有司機大叔偶爾和她聊天。

日光刺眼,落在身上溫暖舒适,曬得人昏昏欲睡。

等到了觀測站山腳處已經是下午三點過了,公路開到了盡頭,汽車不能再前行,他們被告知要下來走路。

奉清背包輕,提着就出來了,她穿的是雙白色的運動鞋,是池律送的那雙,鞋帶口有一只極細的粉色小貓咪。

帶着器材的那些同事們走路都挺累的,奉清便力所能及地幫他們拿了些東西。

其間一直沒看見師兄。

就這樣順着山路攀爬,半個多小時,往前走了五公裏多,大家都累得氣喘籲籲,都在問還有多久。

奉清停下來,擰開瓶蓋喝了口礦泉水,擡頭往上看。

不知是眼花還是什麽,看見莽莽山林裏,出現了一條灰白色的水泥路,就在他們攀行階梯的上方。

而那條路上似乎還停了輛車,純黑色的,底盤很高,是輛越野車,隔得有點遠看不太清牌子。

她看了會,眼睛被晃了下,恍惚間看見個人影,正欲深究。

“清清。”溫柔一聲,師兄叫住了她。

他從階梯上往下走,手裏還拿了瓶功能飲料,走到她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低頭,他把那瓶飲料遞給她,還為她擰了瓶蓋。

“喝點,補充體力。”他笑笑,坦蕩君子。

遠遠看去,卻好像兩人相靠極近,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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