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是哆啦A夢嗎?
“謝謝師兄。”奉清接過飲料, 擡頭朝她笑了笑,眼裏盛進了落日餘晖,溫柔明亮。
鐘隐怔了怔, 看了一會, 旋即移開目光,他往旁邊側了側, 精确地遮住水泥路上的那片風光。
奉清仰頭喝了幾口, 喉嚨一陣甜膩,胃滿了點, 舒服了些, 她擡頭看着師兄,眼角弧度未散, 輕輕問:“師兄, 還有多久?”
“半個小時路程, 快到了。”他彎腰接她的水瓶, “器材我幫你背吧, 這麽久, 肯定累了吧。”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輕,眼睫毛很長,日光從樹枝罅隙間灑下來, 落在他的睫毛間,明明暗暗的, 很好看。
他們靠得有點近, 奉清垂眸在弄自己的肩帶, 沒發覺,她正解開背包的繩結。
“轟隆……!”陡然突兀的一聲,在寂靜的山林間響起, 而山腰的那輛汽車,引擎發動,揚長而去。
奉清手抖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擡頭看,側了點身,連汽車的影子都沒看到,問了句,“怎麽了?”
鐘隐笑笑,接過她的背包,“沒什麽,小玩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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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季秋縮在副座,膽顫心驚地看着他老大,他剛剛徒手捏扁了他還沒喝完的可樂易拉罐,可樂灑了他一身,他手忙腳亂地收拾了好一陣。
他真是搞不懂池律,他喝可樂開拉環的時候,準備把那個環扔了,結果被他搶走了,然後又扔回來,讓他給他擦幹淨再給他。
季秋:???
只得照辦,易拉罐環給了池律,他那時看着還挺開心的。
結果這才幾分鐘啊,在山腰那塊停了一會,就好像烏雲密布了,整個人氣壓都低下來,讓他覺得他呼吸都是在犯罪。
一手搭着車窗,季秋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後弱弱地問了句:“……律哥,還露營嗎?”
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把玩着那個易拉罐環,指內按壓,鋒利切面沒入肉裏,手指被割破,鮮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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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律靜靜地看着食指流淌的鮮血,黑眸沉沉,不辨哀怒。
“這是幹什麽?這這這……這都流血了……”季秋連忙拿紙去給他擦。
“幫我查一個人。”極平靜至冷漠的聲音。
季秋疑惑,試探問:“查誰?”
舌尖抵了抵下牙槽,池律冷笑了聲:“羲禾研究所的男人。”
季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什麽男人?全部還是?”這什麽鬼啊,他池哥一天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啊。
嘴邊那句“離奉清最近的男人”又咽下去了,眸光沉了沉,他輕點了下眉心,回:“全部。”
季秋開始愁了:“不是吧,那是國家機密機構,我怎麽查啊,難道要我黑國網,我瘋了你瘋了?”
“閉嘴。”池律聽得煩了,眉心微皺,手指方向盤,青筋畢露。
“那就等會露營的時候機靈點,給我盯住你嫂子,”閉了閉眼,有些疲憊,“有什麽都報給我。”
季秋這下才聽懂了,但還是有疑問,不過沒敢再問了,只回了聲:“好嘞,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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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觀察基地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了,巨大的銀色橢圓形望遠鏡深嵌山體之類,映着半個落日,漂亮壯觀。
奉清拿出相機,對着那邊拍了張照,随後和鐘隐他們一起進了基地。
衛星觀測已修建得十分完善,基地內秩序井然,很多科研人員都在有調不紊地進行觀測任務。
鐘隐簡單地向前來接待的負責人說明了他們此行來的意圖,接待人便帶他們上了頂層,是觀測中心。
露天平臺,落日正沉入山裏,北極星已早露端倪,在稍黑的夜幕裏閃着微弱的光。
山風襲來,拂得她發絲往後揚起,側面在晦暗的霞光裏,如雕塑深刻美麗。
負責人帶他們去了一處休息區,能看見天空和山林。
奉清坐在木椅上,腳部酸痛才得到緩解,一下午趕路的疲憊卸去,伸手半撐着下巴,看着遠處的巨大金屬觀測鏡。
鐘隐替她收拾好了背包,将相機一并放下,剛觸到桌面,又拿起,對着她,悄無聲息地拍了張照片,而後假裝如無其事地放下。
奉清在出神,沒發現他的動作。
“很美吧?”鐘隐輕輕問她。
雲海翻湧,在天空中肆意起伏,在一片綠色的山林之上,像被打翻的白色墨水,生命力美感都蓬勃生長,要紮入這片土地的靈魂。
“很美。”唇角弧度輕輕揚起,奉清繼續開口:“我以前都不知道南嶼有這麽美的地方。”
鐘隐看着她的眼睛,心底平靜安和,講述往事:“我以前在加州也見過這麽美的落日和天空,雲很低,橘紅色的落日好像一個燃燒的火球,要砸進地下。”
奉清也笑笑:“我也見過,加州啊,我大學的時候放假期經常和同學去玩,也曾有幸見過你形容的那樣美的一次日落。”
她笑的時候眼角上揚,杏眸明亮清澈,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鐘隐看得愣了片刻,他多想說,我也見過你。你看日落的時候,我在看你,就在大洋彼岸,異國他鄉,我們初次相見。
我見過日落,也見過你。
我是你生命中的路人,你的背影刻入我的腦海裏,永生難忘。
可卻只是輕聲笑笑:“那好巧。”
基地工作人員端了盒飯上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問他們:“請問你們要什麽菜品?”
奉清站起來轉身,問他:“都有什麽呀?”她笑的時候小梨渦露出來,特別迷人。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紅燒魚,小雞炖蘑菇,麻辣豆腐,還有一個炭烤茄子。”
“師兄你先選。”奉清忍住饑餓,還是很有禮貌。
鐘隐笑笑,“你選吧,我還不餓。”
“那我要兩個,可以嗎?”她眨眨眼,亮晶晶的。
“都要都可以。”鐘隐低頭看她,眼裏盡是溫柔。
“好的,那我要這個紅燒魚和麻婆豆腐~。”奉清喜歡吃辣,能辣出眼淚的那種才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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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得酣暢淋漓,真的辣出了眼淚,在熱氣騰騰中,她好像被人欺負哭了的小姑娘,她一邊拿餐巾紙擦眼淚一邊止不住地流,一邊想她就是被人欺負哭了的,那個人藏在她心底,是個叫池律的大混蛋。
師兄有點手足無措,看着她,問她:“清清,你怎麽哭了啊?”
奉清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地笑容回他:“是因為麻婆魚太好吃了呀。”
是因為又在想那個混蛋了,為什麽不回她消息,為什麽不關心她,為什麽都不想她啊,明明前幾天還說着要一直陪着她,而只是過了一周多光景,他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她這個人啦,忘記了她也是他的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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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營搭帳篷是一門學問,後山裏的科研小同學們都在積極地學習這門學問。
任禹拿着手電照說明書,看了半個小時,忙活一個小時,才搭起了一個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橢圓形小帳篷。
林琳撿柴回來看見她男朋友搭的這個帳篷,直接就跟他鬧起來了,“你搭的這是什麽啊,有你這麽搭帳篷的嗎?這麽搭我們晚上怎麽睡覺啊,你怎麽這都不會啊?”
她越說越委屈,甚至要哭起來了。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任禹也很尴尬,一張臉白得徹底。
而林琳的情緒還控制不住,情緒化得很,周圍的人拉都拉不住,越看那個帳篷越委屈,眼淚嘩嘩地流。
鐘隐本來在一旁幫奉清搭帳篷,聽見這邊的聲音,便只得放下手中活計,過去安慰他們,幫他們去重新搭建。
奉清守着搭了一半的帳篷,不想去那邊湊熱鬧,就在原地看看天,星空浩瀚美麗。
新聞說今晚十一點鐘有流星雨,長這麽大她還沒見過流星呢,這樣出來露營觀看也是第一次,很多體驗都很新奇,很多事都不會,不過所幸有師兄一直照顧着她幫她,那些困難也都順利解決了。
看着搭建好的木樁,奉清拍了拍手,想着還是自己把帳篷搭完吧。
便繞到後面去開始展布,十幾分鐘把後面弄好了,回到前面去看,發現帳篷的其他面也都搭好了,而周圍沒有一個人。
奉清一臉疑惑地坐到前面的空地上,想拿手機發消息問問,卻發現自己沒帶手機。
她低頭看了眼表,十點三十五分,大半夜的,不會是鬧鬼了吧?
脊背有點發涼,山風吹來,冷得她一哆嗦,輕輕對手哈了口氣,喃喃道:“要是有一個暖手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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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營地背山,山後有一塊不易察覺的空地,迎着風口,只看得見月光,溫度很低,挺冷的。
空地上停了輛黑色大G,季秋對手哈氣,剛進車縮着,就看見自家老大還在看外面呢。
“我們這樣是不是變态啊?”他幽幽來了句。
從今天下午開始就一直跟在嫂子的身後,還不能讓她發現,他剛剛還被命令去做了快半小時的免費勞動力。
技術難度之高,要把帳篷搭好,還不能讓清清發現。
要不是他以前經常野外露營,真的搞不定。
而池律的心情更是陰晴不定,準确來說是今天一下午都很低氣壓,直到剛剛,看見他大嫂一個人落了單,才好了點,非讓他去給她搭帳篷。
季秋真搞不懂他,低頭拿出手機點開游戲,開了一局。
“什麽變态,要是變态,變态的也是你。”淡淡一聲,在這夜裏格外清晰。
季秋翻了個白眼,“別,我沒想過要來這監視別人,你別什麽鍋都讓我背……”
…………
季秋無語了,他手裏被面前人塞進了一包沉沉的東西,挺小的,有十來片。
“這什麽啊?”對着手機燈光他看了看,'暖寶寶'三個大字赫然在目。
季秋拿着這一包暖寶寶真無語了,細看了下,包裝還是淺淺的天藍色,很可愛的那種:“池總,您這又是搞哪樣啊?”
是哆啦A夢嗎?
池律放下手邊的望遠鏡,薄薄的眼皮撩了下,面無波瀾,淡聲道:
“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