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2

第74章 、番外2

4月。

春息正盛,街道上,公園邊,陽臺處,舉目可見之處,處處都是鮮妍盛開的鮮花,香入鼻間,怡神沁心。

法院重審十二年前的那起案件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周斌是主謀,周文彥也極大地參與到其中,而奉啓航是從犯,刑罰減輕至三年,法院收歸的財産也退回來了三分之一,其中包括那棟奉清曾經和池律居住的新婚別墅。

手裏握着別墅鑰匙,奉清出門踩階梯腳有點不穩,恍恍惚惚地看着綠樹車流仍覺得不真實,像做夢一樣。

姚霜霜連忙來扶住她,笑着恭喜:“祝賀你清清,為叔叔平反了,你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圓了。”她握着她的手,想到什麽補充:“對了清清,你什麽時候搬回來,這樣我好方便找你玩,城南那邊來來回回也忒不方便了。”她小聲嘀咕。

奉清回握住她的手,笑笑:“看看吧。”

潛意識裏還是有些害怕,畢竟那裏留給了她太多不好的回憶,她曾一個人在那裏生活了兩年,想他盼他,好傻。

姚霜霜笑靥燦爛,掰手指頭合計着:“人間四月,多好的時節啊,你什麽時候和他結婚?我提前去幫你訂場地,一定要綠草如茵,繁華似錦,燦爛熱烈,讓全南嶼的人都知道我們家清清是最美的,也是最優秀的……”

“到時候我給你包一大紅包,你只負責當美美的新娘就好啦!”

“不用了。”奉清打斷她,指間握住她的手沒放:“我們已經複婚了,不需要這些啦。”

她這一年經歷得太多,已經不再執着于此了。

姚霜霜愣住:“那怎麽行,怎麽能這樣便宜他……”

“——嘟。”的一聲車笛響起,一輛黑色卡宴停在法院外面的法院路上,順着階梯望下去,在一衆大衆五菱宏光中格外矚目。

奉清快步下樓梯,牽着姚霜霜往法院路走。

姚霜霜護着挎包,跟着她小跑,有些吃不消,一遍一遍提醒:“清清你慢點,你慢點,又不是幾年沒見了,着什麽急啊……”

走到法院路上,銀杏樹下那輛黑色汽車安安靜靜地停放在那。

姚霜霜透過車窗往車後座看了一眼,登時噤了聲,季秋也在。

“……我走了……”姚霜霜轉身想逃,卻被奉清抓住了手腕不丢。

她安慰她,“別怕。”

前後車門同時打開,池律季秋兩人都下了車,高高的個子站在狹窄的車道內,顯得空間都逼仄了許多。

姚霜霜不自在地撇過頭去不看季秋。

奉清擡頭看着來人,他今天穿得很休閑,黑色襯衫,卡其色休閑長褲,襯衫下擺沒紮,袖扣也沒扣,帶了幾絲慵懶和不羁的意味。

鳳眸輕挑,他伸手接過她手裏的包,熟稔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為她拉開車門送她上車。

柔軟布料摩挲着她的肌膚,奉清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那種若有似無的檀木香味,沉冷疏靜讓人很安心。

“今天辛苦了。”低啞磁性的聲音,大手裹住她的手心。

心裏一動,奉清騰出另一只手靠近去摸他的小腹,有些擔憂:“傷口好了沒?別裂開了,我自己提包,你注意點。”

眼睫毛輕顫,鳳眸裏含了些微笑意,他反捉住他纖細的手指,指尖相觸,低笑着回:“奉小姐,大庭廣衆下不好吧?”

“啊?”奉清擡眼看他,反應過來,迅速抽回手,嗔他:“看來是好了。”

副駕駛座車門砰的一聲從裏關上。

池律也不在乎形象了,一手半插着兜,低笑起來。

而身後兩位,尴尬僵持着站立,季秋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池律擡眼淡淡掃了他一眼,而後沒理他,轉了個道,徑直從另一側車門上了駕駛座。

季秋:……

硬着頭皮道歉:“霜霜……”

“別,別這樣叫我。”

“霜霜小姐,以前是我不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上車吧。”

姚霜霜輕哼了一聲,看在他誠懇,才不情不願上了車。

在後座兩人一人坐一邊,都靠着窗,中間留好大一空位。

卡宴駛入單行道,很快湧入車流之中。

車內挂了個兔子娃娃,在擋風玻璃後面一晃一晃的,兩只耳朵也随風動,奉清伸手去逗弄着玩,手指蹭上毛絨絨的毛,很軟和。

池律單手搭着方向盤,側身輕瞥投來目光,見她喜歡:“拿去玩吧。”

奉清捏住兔耳朵,笑眼盈盈:“沒想到你會喜歡這個啊,還挂在了車裏。”

池律疏淡笑笑:“小妹給的,她總和我念叨起你,想見嫂嫂。”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看望一下媽媽他們。”

手指頓了一下,奉清有些遲疑,畢竟婚後那兩年,她知道他媽媽不喜歡自己,看着她也沒好臉色,回去的時候多半是吃閉門羹,她怕惹她心煩也就不再去看了。那時候池律也是,婚前不願意帶她回去。

見她猶豫,池律垂了垂眼睫,意識到說的話裏的錯誤,輕聲道:“她也不喜歡我,我爸走後,她有了新的家庭,不想我去打擾。”

“清兒,我們就當全禮數,小妹很喜歡你。”

手指緊了緊小兔玩偶,奉清有些心疼,但又糾結:“我知道,我不是不懂事的人,可是我最近有些事,可以等我忙完過年的時候去看嗎?”

“可以啊。”池律沒問她是什麽事,沒什麽猶豫便答應了。

收回手指,攥着手指,奉清低頭不語。

“清兒,你不用感到抱歉,要說抱歉,抱歉的人應該是我,我做了很多畜生的事,萬死難辭,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你在我這永遠是第一位。”他伸手交握住她的,指尖貼着指尖,漸漸的十指緊扣,“所以有什麽委屈難過和欣喜願望,都可以告訴我。”

他聲音很低也很輕,獨特的聲線,獨有的好聽,抹平了她心底最後一絲焦躁。

車廂裏很安靜,後座兩人像空氣,沒人敢出聲驚擾。

奉清咬唇點點頭,試探着說出口:“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我……”

握着她手的手掌加了力度,像是怕她再離開,握得很緊,不過緊不過一瞬又松開了。

池律很平靜,也很溫和,喉結輕動,開口:“是要回研究所嗎?”

“嗯。”她低低地回了聲。

“好。”池律松開了她的手,目視前方,春草如莺,陽光熱烈燦爛,他多想挽留啊。

挺直的鼻梁,單薄很淺的內雙,他平靜無波瀾的時候很少有人能窺探出他心中所想。

拇指轉着手間的戒指,奉清看着他側臉的輪廓,想說什麽,卻又止住了。

一路無言,車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池律送她回了城南,把季秋他們也趕下車了,自己開車回公司。

下車後,奉清站在路邊,看着他還沒開走的車輛,心底忐忑,問他:“還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嗎?”

池律塞給她一串鑰匙,依舊是面無波瀾地開口:“搬回家來,白馬花園。”

而後松了離合,黑色卡宴又很快消失在巷尾。

姚霜霜這才松下一口氣,心有餘悸,問她:“清清,你真想好了要回研究所了?”

“你們這才複婚不到一個月呀,又要分開?也不怪他生氣,要換我我也生氣。”

奉清心裏悶悶的,不想再說話,徑直回了家。

……

三天後。

奉清在郵件裏和研究所那邊聯系好了,現在回去正好可以參與火星探測器的研究項目。

她收拾好行李,大早上就在巷子口攔出租車,不過等了二十分鐘也沒攔到一輛。

有點氣餒,她穿着藍色長裙,腳踝露在外面還有點冷。彎腰揉了揉腳腕,還沒擡眼,就聽到一聲車笛。

未幾,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了她身旁。

車門打開,池律下車,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外套,裏面是咖啡色長袖,袖口印了幾個英文logo,奉清沒看清楚,卻在他搬箱子的間隙看到了他手腕處的青黑色紋身。

單薄的刻字,挺酷的。

抿唇輕笑了一下,奉清站在原地,含笑看他。

将行李箱放妥,他邁開長腿走過來。

奉清看着他那雙眼睛,鳳眼,眼角薄,黑瞳眸深,映着點點碎光,還是那樣一雙好看的眼睛,好看到令她不住心動。

“你不是在生氣嗎?”奉清抿唇笑。

他個子很高,走過來的時候路被矮樹枝擋了擋,微低頭露出冷白的脖頸,她看不清他臉色,只感受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攬入了懷中。

他随手脫了那件大衣外套,給她披在身上,攬着她副駕處走,到了門口,直接半抱着就将她送進了副駕。

奉清摸着手中的衣服角,安安靜靜地看着前方,嘴角卻忍不住地往上揚。

等到池律也上車了,她輕輕往那邊一側身,手搭在他的方向盤上,裝特無辜開口:“池先生,今天的生氣戲碼是什麽啊?”

“不會是把我送到沒人的地方,讓我遲到吧。”

“咳”池律輕咳了聲,淡笑着,挽回還裝大度:“我不生氣,沒什麽可生氣的。”

“哦”奉清轉身,玩弄着手指,作若有所思,“是不生氣,也就是三天沒理我罷了,淡了淡了。”

“咳……”忍不住拳抵唇邊,又咳出聲。

點火踩油門,發動引擎,他把車駛出巷尾,入了單行道,看着紅綠燈與車流,思付了會,認真解釋:“在冷靜和,做一些事情。”

“什麽事啊?”奉清有點不樂意,一有事就躲着她不見人,她覺得問題很大。

池律笑笑,蠻神秘:“過幾天你會知道的,現在先不說。”

“哦。”奉清也就不再追問,半靠着車窗,拿起手機擺弄,開了相機,心血來潮:“我給你拍張照片吧,阿律。”

說着“咔嚓”一聲,她從側面拍了一張他開車的照片。

看着照片裏英俊的男人的側臉,劍眉星目,輪廓深邃,比電影明星還好看,就是看着細節總覺得有什麽多餘的。

奉清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久,拿照片比對真人,才看清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青灰色,熊貓一樣。

“你昨晚是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嗎?不睡覺,今早像個熊貓。”

“熊貓開車送我,是不是犯法啊。”奉清揶揄着笑。

池律也不惱,輕輕答了一聲“嗯”。能說他那麽閑,想她的事到半夜麽。

奉清起了玩心,側過身,靠在他身邊,開手機前置,伸手對鏡頭比耶,又是咔嚓一聲,又拍了張照片。

“我們還沒有過合照,喏,今天有了,還願了你看。”她把手機遞過去給他看。

剛踩剎車等紅燈,池律接過手機,垂了點眉眼看,牽了牽唇角笑了。

而長指一通在屏幕上敲擊,專注而認真。

奉清無所事事看着前方,注意紅燈,喊他:“綠燈了,可以動了,老公。”

故意喊出這一聲,要看他不自在。

果然池律,還了她手機,一手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眼神不看她,耳朵卻似乎有點紅。

“嗯好,我在。”他低回一聲。

看他模樣似乎很受用,奉清也有點臉紅,太肉麻了。她掩飾性地側過頭看窗外風景,半晌才作正經吐出一句話:“呃,好好開車。”

……

一小時後,奉清戴耳機聽歌被耳機裏的歌聲驚醒。不知何時耳機裏的歌聲變成了中學時廣播體操的音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直接給她吓醒了。

扯了耳機,奉清帶着幾分睡醒的朦胧,看着面前的罪魁禍首:“你叫我不就行了,就知道吓我,欺負我?”

池律表示無辜:“叫你五分鐘不醒,昨晚也沒睡覺?”

被戳中了心思,她昨晚是沒怎麽睡,還不都是是想着又和他冷戰他這個混蛋。不過她今天化妝了,遮了黑眼圈,本以為他一定看不出來。

幽幽地看着面前研究所的大門,反正都遲到了也不差這幾分鐘。

她想着要在走之前狠狠報複一下他,才算痛快,便換了笑,溫溫柔柔地開口:“阿律,過來、我告訴你。”

池律傾身,從駕駛座靠過來,支了只耳朵過來。

奉清貼着他耳朵,往裏伸手将他抱住,抱住脖子,對着他喉結的地方輕輕啃了一口,牙齒細細摩挲,癢得勾命。

感受着脖頸處的溫熱,如細小螞蟻噬咬,和身前女孩肌膚的柔軟,鼻尖全是她身上的淡淡檸檬清香,洗發水和沐浴露她愛用那款,有檸檬成分。池律心神亂了,大手順進她的發絲,十指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額頭碰額頭,很自然地便吻過去了。

柔軟濕熱的唇,在清晨柔光裏交融,唇齒相依,呼吸重疊,撬開牙齒,攻城略地,又好似戰無不勝的騎兵。

奉清被吻得眼神迷離起來,輕輕吟了聲,眸光映着窗外點點日光,樹葉斑駁,剪碎了半邊天。

池律被她的吟聲弄得心煩意亂,今早上這麽一撩撥,………

感受着……,隔着布料,奉清清醒了大半。

池律也似意識到什麽,才慢慢地松開她,冷靜克制結束了這個很深的吻。

奉清率先拉開車門跑下車,看着他一嘴口紅,有些幸災樂禍地開口:“我要去上班了,再見。”

“你自己解決哈,老公。”

池律伸手用手背擋了點光,看着她,聲音很啞:“手機別關機今天。”

奉清拖行李,“哦”了聲,看着他的模樣還是想笑,今天這算是,擦槍不讓走火?

怕他憋得難受,她友情提示:“單位往回開十分鐘有生活超市,超市裏有廁所。”

池律無奈,只得忍着,不放心又提醒了一遍:“別關機,保持聯系。”我會想你。

奉清拖着箱子點頭,對他招手:“拜拜,老公。”後兩個字很輕,輕到只有她聽見。

畢竟在來來往往路過同事的地方,她還是要臉。

轉身便進了研究所。

……

在所裏又是禿頭做實驗的一天,不過有好消息,就是現在手上的項目不急,他們實行早八晚五,周日休息時間制。

小姑娘林琳做實驗恹恹的,剛跟男朋友分手。看着奉清脖子上有點紅紅的,立馬來了興趣,八卦問:“清清姐,你這是,有男朋友了呀?”

奉清把試管試劑放回原位,點了點頭:“嗯。”

是誰呀是誰呀?林琳還沒問出來,就聽見她淡淡補充:“是夫妻。”

伸手給她看了婚戒,抿唇笑着,帶了點害羞的小得意。

林琳震驚了,并且表示受到了傷害,單身狗沒人權嗚嗚嗚。

“這麽快啊清清姐,那祝你新婚快樂。”

實驗室裏路過的人也紛紛祝賀,“新婚快樂啊清清!”

“新婚快樂哦!”

“新婚快樂啊!”

“新婚快樂!”

“謝謝大家,以後請你們吃喜糖。”奉清笑着回。

“——咳。”鐘隐站門口咳了聲,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拿着數據報告走過來,走到奉清旁邊,沒什麽表情地把報告遞給她。

奉清有點愣住了,呆呆地接過報告,擡頭看着師兄。

鐘隐伸手提了提眼鏡,嚴謹認真地和她交代數據報告裏需要注意的事項,并給她布置了一個難題。

奉清一一都記下,埋着頭也不敢看他了。

他們倆這關系,現在她也不知道怎麽面對。

鐘隐低頭看着她頭頂的發旋好一會,沒了聲音。他該難過嗎,可是她很幸福,看見她這樣,好像也沒有很不開心。

他希望她能幸福,永遠。

像現在一樣。

“新婚快樂。”頓了頓,他補充:“祝你幸福,清清。”

……

下午五點,準時下班,奉清收拾了東西,取回寄放在櫃臺處的行李,準備和同事一起回公寓,剛走出研究所的門,就收到了某人的電話。

霍,這男人好粘人。

接起,很正經:“你好先生,你的下班妻子為你服務。”

“嗯,”聽見他低低的笑,又安靜地回:“清兒,我的妻子,你好。”

奉清笑:“我很好,池先生有什麽要事呢?”

“那,下班了,回家吧,奉夫人。”低啞好聽的聲音響在耳邊。

奉清剛想回“來回兩小時車程我回個頭啊”,就被砸過來了一條短信,是個地址,百度地圖看了下,十幾分鐘路程。

“我們這裏的家。”池律補充,聲線壓着,也很好聽。

奉清看着草原上花兒草兒,還有天上的白雲藍天,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才回:“遵命!”

搭同事便車往回走,同事八卦:“清清,你老公長得真的很帥诶,你有沒有他正面照?”

奉清驚訝:“……你怎麽知道我老公長得帥?”

同事:“你自己朋友圈發的照片不知道嗎?”

……奉清快速打開朋友圈,果然看到自己朋友圈裏多了一條:她今天早上拍的和池律的合照,以及配文,簡單兩字:我的。

……?

她翻了下,點贊快上百了,評論也上百了,全在祝賀,感嘆她泡到了這麽帥的男人。

???

池律你個狗!

——

快速按他他給的地址奔走回去,進了小區到公寓門口,奉清拖着箱子,敲門的時候心情還沒有平複。

“砰砰”兩聲,她看着密碼鎖,安靜地等待。

沒過一會,門內傳來了腳步聲,前一腳後一腳的,是拖鞋踩地的聲音。

攥緊手指,奉清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她很想他,雖然才不過短短一天沒見。

等到面前紅木門被打開,屋內的光湧了出來,她才站定,擡頭看着他。

他很高,短發黑眸,皮膚在有點斜的燈光裏白得透着冷,在家他穿得很休閑,一件純白色的襯衫,款式很規整,不過穿得不規整,随意得只扣了三顆扣子,鎖骨喉結一覽無餘。

他踩着拖鞋,還是冬天那款,藍色史迪仔,一冬一夏,一點不搭,但他穿着又莫名格外和諧。

奉清手搭箱子上,見着他,不自覺地便笑了,眼角彎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池律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從工作中抽身出來,來開門,就見着自己的小妻子風塵仆仆地拖行李箱來了,她還穿着大衣,鼻息微動,在小口喘氣。

是為他而來。

愈瞧便愈加覺得好可愛,好好看,好喜歡啊。

傾身彎腰,他幫她拖行李。

奉清看他背影,故意開口:“不是走了麽?”

“沒走。”淡淡一聲。

“哦”奉清拖長了尾音,又試探性地開口提問:“公司不管了?”

“在管。”池律耐心解釋,“陪你周一到周三,電腦郵件可以解決大部分公司事物,你不用擔心。”

奉清心底開心,裝作勉為其難:“那好吧,我就勉勉強強接受池先生的安排了。

池律笑,配合回:“謝奉小姐賞識。”

幫她收拾安放行李,又出去吃了趟飯回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奉清想到師兄布置的項目作業,忙覺不妙,連忙跑書桌前去拿出資料開始老老實實做題了。

池律剛換了件衣服出來,就看見剛剛還嚷嚷着要吃夜宵的某人現在背對她開始正經寫題了,倒是忙得很。

也便沒去打擾,給她倒了杯牛奶,他就自己一個人坐一旁沙發上拿了本書看。

室內陷入安靜,靜谧的夜裏,只能聽見窗外的動物鳴叫聲。

池律看了十幾頁書,擡頭再看她,發現她已經開始抓耳撓腮了。

有這麽難嗎?

怕她着涼,再次送溫暖給她送了個外套搭上,結果也被醉心于實驗圖紙的某人忽略完全,她現在眼裏只有圖紙,他好像是空氣。

池律無奈,看了一會,自己都要被氣笑了。

大老遠追過來陪她,可她的眼裏只有題?

無奈,又看了一小時書。看完後,還去洗了個澡,洗完後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明天要早起,他提醒她,“該睡覺了。”

奉清絞盡腦汁想不出來設計方案,破罐子破摔,扔了圖紙,從座位上跳起來,踩着拖鞋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抓住他的浴袍,往前就是一栽,直接整個人撲進他懷裏了。

吐槽抗議:“什麽鬼設計嘛,要求也太嚴苛了,嗚嗚嗚,先生我做不出來,好可憐。”

池律還沒想好怎麽安慰,見她話鋒突變,一臉嚴肅問他:“你今天有沒有背我做什麽“狗”且之事?”

池律:……?

他挑了挑眉,問:“什麽?”

奉清小學生算賬一樣,拿出了她手機,打開微信,點開朋友圈,扔給他:“你自己看!”

…“為什麽用我號發?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明明是我吃虧好不好!”奉清想着那些評論越想越來氣,“是你長得帥,不過我也不差啊?我從小就漂亮,誰追誰,他們看不出來嗎?……”

池律看她認真計較模樣覺得更喜歡了,果然戀愛就是會讓人變幼稚啊。

也當哄小孩了,他誠懇承認錯誤:“好,我錯了。”

奉清看着他,“哦?”

“我改。”

“怎麽改?”奉清有點好奇。

他還了她手機,“你先去洗澡,洗完就知道了。”

……

洗完澡出來,奉清只穿了一條單薄的白色蕾絲睡裙,露出一截藕白的小腿,衣料柔軟貼着肌膚,将身材勾勒得隐約誘人。

黑發披在肩上,她頗帶審視地看着他,意思是,結果呢?

池律一身黑色純棉睡衣,胸口解帶半系着,能窺見結實的腹肌輪廓。黑發已經被吹風機吹幹,短發漆黑,貼着額頭,顯得有點乖,不過不笑的時候卻又冷清疏離。

他看着她,瓷白的肌膚,潤了水,還帶着熱氣,心上似勾着片羽毛,癢。喉結滾了滾,他輕咳了聲,伸手指她手機示意她看。

奉清一手拿幹毛巾捂住頭發,露出修長脖頸和白皙的肩,她走到沙發前,彎腰撈起手機,點亮屏幕,消息都快溢出來了。

都是祝福的話,彎唇笑,她點開朋友圈,看着自己合照的上分也出現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是他發的。

配文,

他說:嗯,是我的。

我的什麽啊?咬着唇角,她臉有點紅,往下翻評論。

秋:〖哥,給單身狗一點人權好嗎,嫂子發一條你又發一條,雙重暴擊啊這是!〗

秋:〖不過,還是祝你們999999999999999把!〗

彭柯銘:〖知道了知道了,嫂子是你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呂澤洲:〖嫂子真好看,律哥你撿到寶了。〗

秋回複呂澤洲:〖州州有眼光,娶到清清屬實是我們池哥不配了,高攀了高攀了。〗

唇角止不住上揚,奉清笑得不行,回他:〖他配。〗

沒換號,是池律的口吻發了。

果然不過一會季秋就回了:〖哥,要點臉,自己說自己配,第一次見這樣的人。〗

呂澤州反應比較快,回季秋:〖季dog/jpg你懂什麽?這明顯是嫂子回的啊。〗

奉清打字:〖嗯,是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衛生間裏找東西。

打字逗趣,〖你哥現在在打掃衛生吧大概。〗

秋:〖看見沒,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

呂澤州:〖懂了懂了,池哥在家和柯銘是一樣的。〗

彭柯銘年前的時候家裏聯姻結婚了,女方家族勢力大,他在家全都戰戰兢兢哄着供着,也沒敢再出去玩了,現在可憐得很。

季秋不樂意:〖我們池哥這是甘為愛情折腰,彭柯銘算哪根蔥,一邊去。〗

彭柯銘:……

認慫他惹不起,便只好灰溜溜地發:

〖祝99999999999999……〗

奉清看得歡點得歡,沒注意又進來一條回複:好像是公司員工。

〖……這是,這是池總和他夫人?〗

……慘了,他公司下屬加了他的基本也都加了季秋,他還沒屏蔽?這下是臉都敗光了。

掩耳盜鈴,奉清裝死不回,把手機關了。

剛好池律拿着吹風機出來,看着她詢問:“新買的,試試?”

奉清點點頭:“嗯,好。”

“不生氣了?”他走到她身邊,低低開口。

奉清憋笑:“我氣什麽啊,我又不是小氣鬼。”

吹風機插上電,他試了下溫度,便上手耐心細致地開始給她吹頭發了。

吹風機聲音嗡嗡的有點他,所以他不說話了。

他動作很輕,大手輕抓着發絲穿過,帶着暖流很溫暖很舒服。

奉清能聞見他身上沉冷的木香,臉還有點紅,又想着剛剛員工誤入評論區,忍不住笑出聲:“池總,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怕老婆了。”

池律沒聽清,回問,“嗯?”

奉清加大音量:“我說大家都知道你怕老婆了!”

電開關輕微的“咔嚓”一聲,吹風機的轟隆聲截然而止,池律低頭看她,眸光如深海,忽而,抿唇極淡地笑了一下。

他“嗯。”了聲。

而後安安靜靜坦然無比地看着她。

似是不在乎,又沒氣到?

奉清不信邪,以為他沒聽清楚,她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吹氣:“你的公司員工都知道你怕我了,略略略。”

發絲蹭着他的脖頸,癢酥勾人得要命,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某人反手壓到了床邊。

細密熱烈的吻落了下來,脖頸,鎖骨,肩線,漸漸地她被吻得眼神迷離起來,擡眸看他,眼底的情.欲讓人迷亂,而未關的燈則像一簇燃着的火星,從床這頭燃到床那頭。

奉清身子軟軟地搭在他身上,貼着他鎖骨輕輕咬了一口,極細地輕嘤了聲,“知道你沒安好心。”

一直惦記着。

……

牆壁上的挂鐘緩慢爬動,分針走過一格滴了一聲。被風掀動的窗簾在靜谧的夜色中上下擺動。

室內溫度卻總是比室外高了那麽幾度。

那晚他們都很盡興,交付彼此,臺燈明滅交閃好幾次,他很溫柔,沒令她感覺到疼。

陸陸續續弄到了淩晨一點多,奉清困得睡着了,池律抱她進浴室幫她清洗,而後放她在床上,開着床頭燈看着她安靜熟睡的側臉。

低頭吻了她額頭,想着她可真夠耍賴的,和他做都還一直喊着“好難。”,題好難,還要去問師兄。

無奈,站起身,他帶上銀絲眼鏡,坐到書桌前。

……

翌日。

池律是被奉清驚喜的叫聲吵醒的,“哇塞!我的難題解了,誰畫的設計圖,太棒了啊啊啊啊!”

池律伸手擋了擋眼睛處的陽光,就見着他的小妻子蹦蹦跳跳捧着圖紙來他床前晃悠,“發動機利用率達到最高,完美解決燃油問題,這樣精美的圖紙方案是上天賜給我的吧!”

“先生,你說是不是啊,快為我開心啊啊啊啊!”她搖他手,笑得像個孩子。

池律一手枕着頭,看她手上的戒指和窗外的陽光,覺得溫柔塵世,這樣的一生真好。

他笑笑:“喜歡嗎?”

奉清握住他的手,認真回:“喜歡,我的池先生,我的哆啦a夢。”

十指在晨光中緊扣,兩枚戒指交扣碰在一起疊成很小的心形。池律安靜看着她,好似看見了他們的一生。

無數個平凡微末的一天裏,都像現在這樣,都有她的陪伴。

陪你,度過漫長歲月。

————————————全文完——————————

文/傾蕪

2021.09.23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啦!謝謝支持與喜歡哦,我們下一本書裏見!

Tips:看好看的小說,就來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