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三十

唐語恒第二天早上八點準時過來,薛中州等她好久,在門邊看着她,忍不住口氣別別扭扭:“怎麽來的?自己開車?”

唐語恒一笑,站在門檻外面:“哪能啊……秦易開車送我來的,他本來也說想上來,和我一起跟你聊聊,看看你能有什麽說的。但我不讓他上來。”

“是因為不能接受同性戀?”薛中州嗤了聲,語氣随意:“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他這種看不得特殊性向的?”

“說什麽啊?我早跟他說了你的事,秦易說沒什麽好奇怪的,反而覺得你很勇敢,很有擔當。”她還笑:“只是我怕你會不高興,會不喜歡。而且我也有很多話要和你講,不想讓他聽到。”

薛中州神情緩和了緩和,“哼,算你了解我……”

她還在門口停着,“不請我進去嗎?”

薛中州回了神,樓道裏冷風亂竄,他說話間都忘了。趕緊讓了身,看見她下身白灰毛呢短裙和黑色褲襪顯得十分單薄,忍不住摟住她肩扶着她身子:“幹嘛穿這麽少?”

心裏潛意識總覺得她身子裏有了另一條生命,因而下意識想多照顧一點。

“想要漂亮一點啊……”她走到客廳,探頭探腦:“小介呢?不會還在睡覺吧?”

昨天他們兩人吵過架後,檀小介就進了屋獨自生氣。薛中州不允許他出門見許景,在家裏他也并沒其它事可做,就在屋裏待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該睡覺的時候,薛中州進了屋,上床躺到他旁邊。小介在床沿邊睡着,離他離得遠遠的。他把被子往自己這邊緊緊拉過來,用意本是讓檀小介能夠多靠近一點。

檀小介卻嘟囔,拉哭腔說:“我好冷,你還沒欺負完我嗎?被子都不讓我蓋……”

薛中州笑,趕緊把他拉進懷裏:“瞎想什麽呢?離我近點不好嗎?”

檀小介想掙脫也掙脫不開,被他在懷裏用力吻了吻,就含糊不清不再別扭了:“唔……別以為我會輕易原諒你。我只是好冷好困而已。”

薛中州給他蓋上被子,撫着他的背:“好啦,困就睡吧。只不過有件事我要給你打聲招呼,明早八點唐語恒會來我們家……有事和我談。”

檀小介嘟囔,口齒不清:“哼,憑什麽不讓我去看許景,語恒表姐就可以來我們的家。越想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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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中州見他還在唠叨許景,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等過兩天我和你一起去許景家,好了吧?要不我看你還得記我好久的仇。”

檀小介眼皮子動了動,瞳孔半睜不睜:“那說好了噢,再反悔我就要咬你。”

薛中州拿被子把他裹緊了,鼻子以下都塞了進去,只留下一雙眼露出來:“好好好,快睡吧。”

他先前已打好了招呼,所以早晨小介早早就起來,這時從裏屋陽臺走出來:“我才沒睡呢,早就起來了。”

薛中州并沒避嫌,攬着唐語恒胳膊叫她坐下。她有點窘:“幹嘛?不過才幾周而已,不至于。”檀小介也過來湊:“什麽幾周?”

唐語恒指了指她腹部位置:“這裏。”

小介明白了:“噢……”知道什麽不該問、不該說,他并沒多言。

薛中州給她端上來一杯熱水:“多久時間了?”

“大概4周吧,我察覺到不對勁就做測試了。”唐語恒笑:“你這樣問很奇怪,你知道吧?”

檀小介看着薛中州,總能看出來他有隐約的不滿和不開心。因為太過顯而易見,甚至不用猜測。

“奇怪什麽?我要不問,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他語氣故意惡狠狠:“秦易怎麽和你說的?”

“能說什麽啊?都跟你說你關心的都是多餘,他沒有意見,同意生下來。然後馬上準備結婚……”

“他可是很高興,能娶到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人……這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他說到這,又面色沉下來:“唐語恒我就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我倒寧願你跟之前那個……楊冰好着,這個秦易算什麽?到底是在哪個聚會,在你哪個同學的聚會認識的?”

檀小介看出來他的煩躁,還有暴躁發作的前兆,這話語語氣很像昨天,他們兩個吵架的時候。

“小周……”他出了聲,“你會不會聲音太大了點?會吓到語恒的吧?”唐語恒轉頭看他,微笑:“他老這樣,以為這樣好像別人就都能聽他的。從小到大就這樣,沒變過。”

檀小介聽到耳中,頓覺他像是他們青梅竹馬的局外人一般。這感覺來的突然而強烈:“是嘛……?我不清楚。”

薛中州沒理她這茬,自然也并沒看到檀小介的面色。看唐語恒攏了攏衣領,皺眉:“冷?”他趕緊起身,到客廳的陽臺查看,窗戶都關的緊緊的。就又走到廚房……果然就是這裏的窗半開着。他伸手立即給拉上。

回來看到唐語恒手中的杯子空了,就又去添了杯水遞給她。檀小介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空的——薛中州都忘了他……他眼神這樣準确,薛中州立馬就捕捉到:“我差點忘了小介。”

檀小介站起身:“不用,我自己去接水。你和語恒繼續講吧。”

唐語恒看着他起身,走到廚房,轉頭說:“小介不會又生氣吧?”

薛中州望了一眼:“不會。”

她又笑:“你知道你有時候很讓人誤會的吧?上次在酒吧檀小介哭着先走了,其實就是因為誤會了吧?雖然你不跟我說,我也能感覺的出來。”

薛中州又往廚房小介的背影處瞅了眼:“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麽?我不覺得有問題。”

“秦易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他也會誤會。”她講。

他聽到了秦易,心中該說的話想着要說出來:“你真的不想拿掉孩子?”

“不想。”她笑:“我都和你講過十多遍了,昨天晚上你都給我發過多少短信了?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吧?”

“那你把結婚的事要先放放,孩子想生就生好了,我陪着你一起過這九個月。”他并沒覺得匪夷所思,提出這個可能時就已經是思考了好多的狀态,擡頭看到唐語恒的反應,頓時整個人如炸彈爆炸般失了控。

“你這樣看着我是幹什麽?不要覺得我奇怪,也不要覺得我是沒有立場多管你的事。我不放心他,我就是不放心,我總覺得你吃虧了、比秦易要好的多,他配不上你。我總這麽想,我都控制不住我的想法……那我要怎麽辦?一直擔憂你麽?”他真的有些惱怒:“今天是大年初二,我也想放松的過。既然你讨厭我管你的事,幹嘛又要來打電話告訴我?直接結婚就好了啊。”

他聲音很大,字字句句十分清晰。正走過來的檀小介一怔,覺得再也邁不開步子。他把昨天薛中州的反常和方才聽到的話聯系到了一起,忽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是知道了唐語恒懷孕後的消息,就那麽頹喪難過,甚至一夜未睡……還有和他的争執,他都被他吓了一跳的,因為彼此間都是第一次吵這樣冷漠生分的架。

檀小介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樣也比再聽他們說話要好。

既然讨厭他了,不喜歡他了,為什麽都不挑明了呢?他心裏異常的難過。

他覺得他有必要把話說清楚,他太讨厭這樣的薛中州了。于是他端着水杯,把杯子放到了茶幾上,站在他們二人前:“小周,我有幾句話要講……”

薛中州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不耐和敷衍:“等一會兒……就一會。等到我說完就聽你講。”

唐語恒也并沒心思管檀小介,薛中州她都尚且勸不過來,她答:“我從沒覺得你是多管閑事,你會不會想得太多?”

小介轉了身,第一次感到無比的尴尬。明知道沒人聽他還是交代一句:“我進屋澆花,你們先說着好了。”他進了屋,腳步緩慢沉重。卻并沒人發現,也沒人回應。

“就算你不相信秦易,那我們就等着看看,你害怕我過得不好不開心。如果我結婚後有受什麽委屈,或有難處,我一定和你講。”她擡手擱在他肩膀上,輕輕的摸了摸。

他低身細細撫着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不行。”

“其實不是只有秦易不行吧?”她想了想:“你就是不想我結婚吧?”

他怔愣,忽擡了頭看她。他确實是這樣想的,但卻無法承認。

“你到底想幹什麽呢?”唐語恒有點無奈,但又很明确的無條件包容:“你怎麽就像我爸爸一樣?可是比我爸爸還要啰嗦,想的還要更多。你覺得秦易不好,其實……你不覺得任何人好,只覺得自己好,對吧?”

她确實了解他,一時之間說的他無言。

薛中州輕輕把她腰一把攬過來,靠在她肩頭:“就像以前一樣讓我靠一下肩膀,我真的也想不清楚。”

“我只是不懂,你不過二十七歲,為什麽這麽早就要結婚?何況婚姻在我看來是很神聖的事,但你卻很草率。你和那個男人才認識半年,這麽倉促幹什麽?不能再拖拖嗎?”薛中州吐露他的想法。

唐語恒看着他側臉:“你知道不知道什麽叫恨嫁啊?我就是恨嫁。二十七歲是什麽概念,半五十了知道嗎?”

“半五十什麽半五十……幹嘛說的自己像是個老女人。”他撇嘴,低聲說。

她笑,敲了下他額頭:“喂,不要以為我聽不見啊你。”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畢業那天晚上嗎?在大院的秋千上我跟你說,結婚是件多美好的事。意味着有人和你一起承擔事情,做錯了有人包容你體貼你。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而是有人陪着一起。”她回憶:“你問我将來想要嫁給什麽樣的人?我有說過吧?穩重、體貼、容易依靠的人就好。可是這麽多年我交的人你也看到了……并沒有幾個像是我的理想型一樣,反而都是拿感情當玩笑。既然他們不認真,那我也沒必要認真。所以你覺得我保質期短,但我不是。只是他們沒必要,不值得。”

“但這次确實不同,我看到你找了那麽多年的檀小介忽然找到,并且是打算過一輩子了。我就也有這樣的打算了。況且秦易的情況,從一開始我那個朋友就和我說過,我也都細細了解過,我并沒像你說的那樣盲目。”她看了眼他并沒波動的表情,忽然頓了下:“怎麽說這麽多,你都好像沒放在心上似的?”

“我要說我還是不願意你嫁人,你會怎麽樣?”他有些負氣的講。

“我拿你沒辦法。”她說:“有時候真鬧不清你和我爸哪個是年輕人,怎麽你看起來更封建?我和我爸說了,他同意,并沒半點介意秦易的年齡。你怎麽就揪住年齡這兒不松了。”

薛中州臉擡起來:“舅舅竟然沒半點反對?我不信。”

她終究被他鬧得無奈:“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改變一點想法?”

薛中州捏緊了手指:“唐語恒……你就聽我這一回不行嗎?”

她握住他手:“這對于我是最好的選擇,我說了這麽多,你難道沒有聽出來嗎。”

薛中州垂了眼。先前給唐語恒續的那杯水她因為講話并沒喝,此時已經涼了。

她又講了很久她的思量考量,薛中州卻是一副軟硬不吃的姿态。

最終她拍拍他肩膀:“我該走了,中午不能在你這吃。我得趕着早回我爸媽家吃飯,秦易十點半就過來接我過去。”

“舅舅下午有什麽安排?有事情嗎?”他問。

“他下午去看姥姥,怎麽了?”她忽然意識到什麽:“你不會是想要找他說我的事兒吧?”

薛中州擡眼:“我說了我不同意、我不接受,我要幫你做最後的挽回,怎麽了?再說我找舅舅就一定是說你的事了?我不能給他拜拜年?”

她把他搭在她腿上的胳膊甩開,徉怒:“你真是固執到底了。”

“你想生下來,我攔不住。”他送她到門口時依舊千叮咛萬囑咐:“你第一次做孕檢必須得讓我陪你去,還有今後孕期不能吃的東西、不能做的事,我都要寫下來,傳給你,你都要照做,聽見了嗎?”

他依舊沒法阻攔任何事情,眼睜睜看着唐語恒在他眼前即将為□□,心中将要滿溢出的奇怪痛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他并不覺得他愛上了唐語恒,但微妙的情感如今如雪球般越滾越大,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理解了。他只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唐語恒。

她笑,輕輕拍了他一下:“我知道啦,什麽都會告訴你。既然你想什麽都參與,我就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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