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藍曦臣想了想藍忘機的話,覺得确實有理,夫妻貴在坦承,阿離坦承了她婚前和金子軒的事,那他也不能藏着,便回去給魏離說了說。
魏離道:“前塵往事,你既說了,我們便揭過此事。聽你說那個姑娘他的丈夫應該是很愛她,若她真有了你的孩子,愛屋及烏也會對孩子好,若真有一天有孩子找上門,必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我們能幫就幫。”
藍曦臣聞言,松了一口氣,道:“阿離說得有理。再有就是子軒的事情,陛下說會好好安排的,不過得先讓他去偏遠的地方磨一磨,看看政績再作安排。阿瑤他說記着的,總不能一下就給他什麽職位,需要個循序漸進,五年一升遷,他若有本事,自然有錦繡前程。”
魏離點了點頭,道:“不必因着我和阿嬰的關系,太過刻意提拔。”
藍曦臣想了想,道:“還有溫苑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淑妃以權謀私,殘害無辜,淑妃已經被禁足,等陛下處理,最近你不要出門,我擔心淑妃的家族會有人對你不利,這宅子裏目前銅牆鐵壁一般,安全無虞。賢妃也有些問題,目前來看就德妃沒有問題。不過,往往最沒有問題的人,是最危險的人,等陛下處理好了再說。阿羨那裏你不用擔心,後宮的人出不來。”
魏離點了點頭,道:“好。”
這廂在報備,那廂也沒有閑着。藍忘機和魏嬰以及溫苑,也在邊吃飯便說這事。
“思追,最近夫子誇你聰明,課業都能舉一反三。”
溫苑邊夾菜邊道:“是夫子教得好。陛下,我想學武。”
魏嬰聽了,也舉手道:“我也要。”
藍忘機道:“你家的事情,也查清楚了,說到底,朕也有責任。”
溫苑道:“陛下是陛下,壞人的壞我記得,陛下和羨哥哥的好,我也記得。”
魏嬰看着溫苑,道:“思追,羨哥哥希望你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此事交給陛下去處理,你只要記得父母大仇已報就好,不要去記着那些仇恨,你要好好長大,才不能辜負你的爹娘。”自從溫願說他是溫苑後,魏嬰也跟着藍忘機一起喊他思追了。
溫苑點了點頭,道:“好。”
魏嬰道:“你的家陛下給你留着,以後祭拜父母也有家可回。”
溫苑聽了,點了點頭。
魏嬰見他可愛的樣子,連忙給他夾了他愛吃的菜到碗裏,道:“快點吃飯。”見他低頭認真吃飯,魏嬰這才看向藍忘機道:“學武之事……”
藍忘機道:“等我安排好了,告訴你。”
魏嬰想了想,道:“你給思追找個玩伴吧!他一個人都沒有人和他玩。”
藍忘機想了想,道:“等他學過這一茬,以後送他去上書房,和皇家子弟一起學,裏面很多和他同齡的孩子。”
魏嬰癟癟嘴,道:“別了吧!皇家子弟多傲氣,思追去不被他們欺負就不錯了。”
藍忘機道:“那我給他找個有孩子的師傅,以後他們就是師兄弟,兩個一起練武也不錯。而且武師的孩子一般都不拘小節,能玩到一起去。嗯,朕想起來了,禦林軍統領趙逐流有個和思追差不多的孩子,朕明天給趙逐流說,讓他教思追武功。不過上書房還是得去,也不是所有的皇家子弟都傲的。”
魏嬰輕輕地“哦”了一聲,藍忘機道:“你不能護他一輩子,有些路總要他自己走。”魏嬰看了看思追,有些失落,卻也知道藍忘機說得對。
三日之後,賢妃和侍衛偷情被發現,抓了個正着。至于怎麽被發現的嘛,藍曦臣覺得這個事情最後受益的人是德妃,所以德妃的嫌疑很大。
賢妃跪求見陛下,求藍忘機看在她從潛邸就在的份上,見她一面。藍忘機本來不想見,不過魏嬰聽了覺得她明知沒有什麽希望,為什麽還要求見,便很好奇,藍忘機便準賢妃一見。
“臣妾叩見陛下。”賢妃一身素雅的衣服,頭上就一根素淨的銀發釵。
“說吧!什麽事要見朕。”
賢妃端端正正地跪在下面,道:“臣妾想問陛下,可知臣妾、德妃、淑妃的名字、年齡。”
藍忘機聞言,批着奏折的手頓了頓,道:“你想說什麽?”
賢妃道:“陛下二十歲登基,臣妾也同年被封為賢妃,可是陛下,您一年也不曾到後宮幾次,每次來都是和臣妾、德妃、淑妃一起用用膳就走了。陛下登基這四年,朝政未出亂子,定然是個英明的君主,可是陛下卻不是個好丈夫。陛下不曾關心臣妾冷暖,不曾問過臣妾煩憂,臣妾縱然是罪無可恕,可陛下,您自問一下,臣妾此罪,陛下可有責任。”
藍忘機道:“身為帝妃,自然有身為帝妃的寂寞,有榮華富貴,便沒有夫妻恩愛。這些,不都是你入太子府時,便已知道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今日卻以此來怨朕。”
賢妃突然輕聲道:“臣妾不敢怨陛下,只是求陛下放了他,臣妾的罪,臣妾自己受着。他……他不過是被臣妾蠱惑……”
魏嬰站在旁邊,聽到賢妃的話,心裏有些難受,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錯了,他是不是也是害賢妃犯錯的人之一?
藍忘機在他一動的時候就瞬間擡起頭,凝視着魏嬰,魏嬰見他突然看過來,連忙道:“我,我出去一下。”
藍忘機眯了眯眼,道:“去哪裏?”
魏嬰看了一眼淚眼朦胧的賢妃,心裏越來越堵得慌,連忙轉身,道:“沒、沒哪裏,就出去走走。”
藍忘機放下手裏的禦筆,站起來大步朝魏嬰走過去,魏嬰見狀,轉身就跑。
“攔住他。”門口的侍衛一聽見藍忘機的話,連忙擋在門口。
魏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看着走到身邊的藍忘機,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賢妃,避開了藍忘機伸過來的手,往旁邊挪了挪,看見椅子連忙坐上去,道:“那我坐在這裏哪都不去,總可以了吧?”哼!
藍忘機站在他面前,低頭凝視着他,道:“魏嬰。”
魏嬰扭着頭,哼了一聲。
藍忘機一把拉起他扯進懷裏,道:“說,為什麽想走?”
魏嬰嘟了嘟嘴,就是不吭聲。藍忘機的手,威脅似的摸到他的腰帶上,魏嬰吓得連忙抓住他的手,道:“我,我就是覺得你剛剛的樣子吓人。還有,還有就是賢妃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藍忘機道:“道理?什麽道理?”
賢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畫面,像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後妃不得皇帝寵愛了。原來,原來陛下喜愛的竟然是……
魏嬰道:“賢妃嫁給你,必定除了父母之命之外……”
藍忘機打斷他道:“她們是先皇所賜。”
魏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不要我說?”
藍忘機點了點頭,道:“好,你說。”
魏嬰道:“除了身不由己必須嫁給你,那必定對你也是有所期待的,可是你卻沒有好好對她們,沒有做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還有你冷落她們的這裏面,是不是也有我的責任?”
藍忘機道:“你才進宮多久?她們進宮多久?”
魏嬰聽了,發現自己剛剛鑽牛角尖了,便道:“好吧!沒有我的責任,那都是你的責任,你也不能怪人家不要你啊!你就不能‘一別兩寬、各自歡喜’麽?”
藍忘機道:“你要我休了她們?”
魏嬰縮了縮脖子,道:“好像是你被她給休了。”想了想,又大聲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人家找到意中人了,你就應該放人家自由。”
藍忘機聞言,道:“說得不錯,不過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溫和,就對任何人都溫和了?你要是能說個其他的理由,我就考慮。”
魏嬰想了想,道:“我不喜歡她自稱臣妾,不喜歡她是你的妃子。賢良淑德四妃雖不是你的皇後名分,卻有你的正妻名分。百年之後,她們能名正言順地葬在你的身邊。”
藍忘機凝視着他片刻,放開他走到賢妃面前,道:“朕若放了他,後宮就必須再無賢妃,你可願意?”
賢妃大喜,然後有小心翼翼地确認道:“陛下此話什麽意思?”
藍忘機道:“賢妃會被賜死,你和他離開皇宮,朕不再追究你們之事,以後是福是禍,都怨不得朕。”
賢妃聞言,驚喜道:“臣妾謝陛下恩典。”
藍忘機道:“回去吧!後面之事,渙王會安排的。”
賢妃又行一禮,道:“謝陛下。”想了想,道:“陛下,陛下當心德妃。德妃家族,只怕會有動作,陛下若是要保……”賢妃轉身看着魏嬰,再看了看藍忘機一眼,道:“陛下若是要保護心愛之人,須得謹慎。臣妾和淑妃的位置空了出來,德妃便會以為自己能登後位,只怕後宮和前朝會勾結,擾得陛下不得安寧。”
賢妃走到魏嬰跟前,仔細看了看魏嬰,對他感激地笑了笑,轉身對藍忘機道:“臣妾告退。”
等賢妃走了,藍忘機才走到魏嬰面前,慢慢勾起唇,道:“吃醋?”
魏嬰盯着他唇邊的笑,再凝視着他的眼神,咬了咬唇,哼了一聲,轉頭不理他。
讓他得意,哼!
藍忘機傾身在他唇上一吻,道:“嗯,好酸。”
魏嬰瞪大了眼,握了握拳頭,藍忘機見狀,伸手拉入懷中,扶住他的後腦,低頭吻着,魏嬰對他又捶又踢的,藍忘機摟着他一個轉身,将他壓在牆上,肆意吻住。魏嬰睜眼看着禦書房上面那塊“惟懷永固”,努力推着藍忘機,道:“別……你忘記了這是什麽地方嗎?”
藍忘機聞言,這才放開他,轉頭看了看匾額,又低頭狠狠吻了他一下才道:“晚上找你算賬。”
因為藍忘機那句“晚上找你算賬” ,魏嬰借故跑出了禦書房,去了清殿。
“羨哥哥,你不回去嗎?”溫苑扯了扯被子,看着躺在他旁邊的魏嬰。平常晚上他都不能去靜室,今天羨哥哥倒是自己跑出來了。
魏嬰眨了眨眼,道:“你不是說怕嗎?羨哥哥陪你不好嗎?”
溫苑仔細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魏嬰尴尬地笑了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快睡覺,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說完,拉了拉被子,蓋住他,在他身上輕輕地拍着。
溫苑打了和哈欠,揉了揉眼睛,道:“羨哥哥,你這是無知者無畏還是恃寵而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魏嬰嘟了嘟嘴,道:“什麽都不是,快睡覺。”
溫苑拱了拱小小的身子,拱進魏嬰的懷裏,道:“不管是什麽,我先向陛下借一下羨哥哥,就借一會兒,等我睡着……”話還沒有說完,便睡了過去,發出輕輕的打鼾聲。
魏嬰低頭,拉起被子把他蓋得嚴嚴實實的,才慢慢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見了藍忘機,然後自己開始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飛……”魏嬰小聲地嘀咕了一聲,又沉睡過去。
藍忘機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呼呼大睡的人,用披風把他包着,腳下步伐輕輕移動,把人抱回了靜室。
随侍的人等他進了內室後,全部退了出去 。藍忘機坐在床沿,看着魏嬰。從最初的抗拒在他身邊整夜不能眠,到如今能在他懷裏安睡,連走路都不會把他驚醒,算不算是一大進步?
“晚安,膽小鬼。”
魏嬰迷迷糊糊地推了推熱乎乎的東西,又伸腳踢了踢,依舊覺得自己被熱乎乎的東西覆蓋着,怎麽回事?怎麽這麽熱?
一聲輕笑在他耳畔響起,魏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有看清人,便感覺到了城池失守,瞬間清醒,睜大眼睛瞪着眼前的人。
“醒了?醒來那就來還債吧!”說完,便開始進攻。
魏嬰驚呼了一聲,慌亂地轉頭,才發現自己在靜室,不是在清殿,思追也沒有在他身邊,随即松了一口氣,炙熱又酥麻的感覺随着藍忘機的動作傳遍全身。藍忘機見他不專心,便加快速度,惹來他滿含幽怨的一瞪。
魏嬰的眼,本來就是鳳眼,還是少見的瑞鳳眼,怒氣沖沖瞪人時野性十足,滿含幽怨地瞪人時目光潋滟,多情又媚态橫生。被他這麽一瞪,本來還能自持的藍忘機便開始瘋狂,魏嬰見狀有些害怕地推着他,可是藍忘機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想狠狠地欺負他。
“藍湛……陛下……藍湛……”魏嬰踢着腿手也推着他,雖然明知道無濟于事,可是還是不得不求饒,“藍湛……夠了……我疼……藍湛……嗚嗚嗚……疼……”
藍忘機慢慢地回過身來,見魏嬰在哭,這才發現自己欺負狠了,将他推拒的手拉倒自己脖子上,俯身吻着他慢慢安撫着,安撫着,魏嬰搖了搖了頭,道:“夠了,藍湛……”
藍忘機輕輕道:“馬上,馬上就好,乖……”
魏嬰直到感覺他結束了,才摟着他的肩膀嗚嗚地哭,藍忘機撫着他的臉,道:“對不起,魏嬰,對不起,我看看……”
魏嬰一把推開他,轉身把着被子抖着肩膀,小聲地哭着。
“魏嬰……”藍忘機擔心地伸手,剛把手搭在魏嬰肩膀上,魏嬰就縮了縮,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已經很晚了,你去上朝吧!”
藍忘機轉頭看了看燈火明亮的花廳,伺候的人都在候着,便對着他的背影道:“等下傳禦醫來看看。”
魏嬰輕聲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等下自己處理就好了。”給禦醫看?他還要臉的,他又不是他完全不要臉。
藍忘機遲疑着,道:“真的不用?”
魏嬰道:“嗯,不用。”
藍忘機拉起被子給他蓋好,道:“那你睡吧!我去洗漱上朝,中午再回來看你。”
魏嬰點了點頭,聽見身邊的腳步聲走遠了,魏嬰這才轉過身,躺平着,揉了揉腰。“真是個瘋子……”他以後再也不敢惹他了,這樣的人來瘋,一次就夠了。
中午藍忘機回來的時候,魏嬰還怏怏地趴在床上,倒是已經沐浴過的樣子,下巴搭在雙手上,見藍忘機掀開床帳,扯起一個枕頭便砸了過去。
藍忘機也不閃也不躲,枕頭砸在他身上又落在地上,魏嬰見了,撇頭朝床裏面,看也不看他。
“可擦藥了?”
見魏嬰不理自己,便掀開被子,魏嬰連忙道:“擦了。”說完,回身抓住被子,不準他掀。藍忘機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掀開被子,撩開他的寝衣,看見他腰上一圈青紫,便伸手,從袖袋裏掏出一盒藥膏,摳了一點放在手板心,兩手互搓熱了,将手覆在青紫處給他輕輕揉着。
“疼嗎?”魏嬰搖了搖頭,藍忘機頓了頓,道:“只傷了那處?”
魏嬰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藍忘機見狀,便道:“是我不好,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你對我的影響力。”
魏嬰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別以為說些好聽的,就揭過了。”
藍忘機見他終于理自己了,便道:“那如何才能揭過?”
魏嬰想了想,道:“我想去姐姐那裏住幾天,你給我的宅子我一步都沒有踏進去呢!”
藍忘機聞言,道:“可想好了?去了回來,可是會還債的,到時我再把持不住,可不能怪我。”
魏嬰咬了咬唇,道:“我看你精力太過旺盛了,要不你選幾個嫔妃吧!”
藍忘機手上一使勁,威脅地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
魏嬰幽幽地道:“我再這麽被你折騰下去,你早晚得換人睡,還不如早點換,至少我還能好過幾年。”
藍忘機道:“你看你姐姐可以,當天去當天回,你要是早上能早點起來,還可以去她那裏吃個午飯。”
魏嬰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藍忘機見了,便道:“再有意見,就不用去了,我讓兄長帶她進宮來。”
魏嬰動了動嘴,嘀咕了一句,藍忘機裝着沒有聽見。
暴君就暴君,暴君又怎麽樣,暴君才能溫香軟玉在懷,我藍忘機是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