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而會把它壓垮
周朗夜和白輝都沒想到,這次看似普通的淋雨受涼,最終演變為一場持續三天的重感冒。
當晚周朗夜發燒到39度,白輝被他抱在懷裏睡了不多時,也跟着捂出一身薄汗,迷糊中睜開眼,發覺周朗夜燙得吓人。冷氣充足的室內他好像燒着一團火,摸哪兒都燙手。
白輝整個吓醒了,慌亂中起來找藥。他沒怎麽做過照顧人的事,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堆藥盒無從下手,又全部抱回卧室,蹲在床邊一個一個查看說明書。
周朗夜被他弄得半醒,啞着聲叫他,“給我拿瓶水。”繼而眯起眼,看着白輝守着那一地的小紙盒面露難色,擡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別看了,布洛芬給我吧。”
他吃藥時白輝坐在床邊,難掩擔心地問,“要不要叫司機來送你去醫院?”
周朗夜喝了半瓶水,靠着床頭,說,“睡一覺就好了。倒是你,今晚去書房湊合一下吧,當心被我傳染。”
白輝不肯,說什麽也要同床守着。周朗夜平時專斷慣了,這時成了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人,無奈勸不動他。過一會兒白輝把滿地的藥品收走,又拿了個保溫壺裝些熱水上樓,回來繼續躺在周朗夜身邊。
兩米寬的大床,周朗夜有意睡得離白輝遠些。白輝自帶被子,主動去蹭他,“學長,你不是說我體溫低,抱起來舒服麽。趁現在我不反抗你多抱抱。”
周朗夜也不是什麽癡情良人,可是這一晚身陷病中,總歸比平常要脆弱些。況且他心裏清楚,自己這個來勢洶洶的高燒多少是受了情緒影響。自從顧婵走後,他被很多不能擺脫的心結折磨着,又在繁複人心之中來回地試探、斡旋,每走一步都要掂量再三,虛虛實實活得太累。
而白輝大概是周朗夜這個表裏不一世界裏,最值得信任的一個人。不管周朗夜拒絕多少次,或是表現得多麽無動于衷,只要他一伸手,白輝始終在他身邊。
白輝已經鑽到他那床絨毯下了,周朗夜沒再拒絕,把人環入臂彎。
抱着睡覺這件事,抱人的那一方往往很舒服,如果懷中人不多翻動,溫順又輕軟,就好似一個抱枕,随時随地提供依靠和安全感。而被抱的那個,由于長時間被禁锢着不能舒展,難免不太好受。
周朗夜在後半夜醒過一次,發現他們還維持着剛入睡時的姿勢,白輝蜷縮在他懷裏,呼吸輕緩,仿佛處在一種随時會醒來的淺眠狀态。
周朗夜感覺自己燒得不如先前厲害了,腦子裏的各種想法卻變得混亂錯雜。
他的一條手臂被壓得有些酸麻,于是試着從白輝身下抽回那只手。只收到一半,白輝醒了,帶着輕微鼻音叫他,“朗夜哥...?”
緊跟着就去摸周朗夜的前額。
因為白輝翻過身,他們變成面對面的姿勢。
周朗夜看着黑暗中的少年,大概因為太熱的緣故,白輝的雙唇比平常紅潤,裸露在睡衣外的皮膚顯得異常白滑,流露出一種不自知的情/欲氣息。
周朗夜不明白自己下腹倏然竄起的燥熱從何而來,白輝還在和他說話,他卻只是盯着他一開一阖的嘴唇和那顆漂亮誘人的唇珠出神。
這或許是發燒引起的幻覺,又或許不是。
周朗夜漫不經心地應了白輝一聲,“好些了。”
白輝從被中伸出一條細嫩的手臂,拿起手機看時間,周朗夜的視線又轉移到那條手臂上,越看越覺得撩撥難耐。
白輝算着上次服藥的時間,和他說,“快到五點了,再吃一次藥吧。”說着就要起身。
周朗夜按捺不住,壓着他的手把他拉回被中,開始在他身上游走揉捏。
白輝無處可躲,小聲發出抗議,“你都燒成這樣了,還有心情摸我...!?”
周朗夜埋首在他頸間,半咬半舔地含着他的喉結。白輝形同虛設的掙紮很快被壓制下去,他喉間發出輕喘,反應青澀地在周朗夜手裏微微發顫。
後來周朗夜覺得親夠也摸夠了,懶洋洋哄了白輝一個字“乖”,才抱着他繼續睡回去。剩下被撩得一身欲火難滅的白輝,迷蒙又可憐地躺在他懷裏,盯着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
周朗夜再次醒來,大床的一側已經空着,白輝不知什麽時候起的,簾幕的縫隙間滲出窗外的陽光。
周朗夜喝掉床頭櫃上放着的一杯溫水,又去浴室裏沖了個澡,下到一樓才發覺白輝沒去上課,正在廚房裏給他煮粥。
周朗夜立在廚房門口,看着白輝手拿劇本,靠在料理臺邊,守着那鍋已調至小火慢炖的粟米南瓜粥,心裏一時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他在門邊站了幾分鐘,白輝才後知後覺從劇本裏擡起頭,有點驚訝地看向他,“你感覺怎麽樣?”
“怎麽沒去學校?”周朗夜反問。
“和老師請了一天假,在家照顧你。”白輝沖他笑笑,又說,“粥已經熬好了,喝一碗吧。”
周朗夜走過去,先是揉了一下他的臉,繼而兩手撐着臺面,把他圈在自己手臂之間,說,“白輝,以後不要對人這麽好。”
白輝愣了愣,露出一種天真懵然的樣子,好像不知該怎麽應對周朗夜的這個要求。
周朗夜又道,“等你再大一點就會知道,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很脆弱。你給得太多,反而會把它壓垮。”
說着,一只手擡起來,摸着白輝頸間那條鉑金細鏈,“我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值得,我也擔心哪一天讓你失望時,會傷害到你。”
白輝垂眼想了片刻,先說,“讓我把火關了,再煮粥要糊了。”——顯然還是把與周朗夜有關的事放在第一位。
然後才說,“我知道了,你如果感覺好些,下午我就回去上課。”
他不傻,周朗夜的意思他都清楚。
有時候他很單純,但這種單純好像只為周朗夜而存在。另一方面,他也懂事而識趣,周朗夜的暗示點到為止,他沒有不依不饒。
白輝微微垂頭的樣子,也讓周朗夜感到心緒煩亂。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卻沒有覺出半點輕松。
他拂開白輝額前垂落的發絲,慢慢推在耳後,然後盯着白輝那張俊秀的臉,欲蓋彌彰似的解釋,“我覺得你很好,也想和你繼續下去。但是不願意你期望太高,怕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白輝心裏紮得生疼,還是聽話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喉間不知被什麽堵住了,完全發不出聲音。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