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25表白(9)

chapter25表白(9)

遲遲不能落筆。

“關逸洋,你可以後悔。”梅媚淺笑着收回了手。

關逸洋終是低垂着頭,在簽名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從沒有像這一刻讓他覺得這樣醜陋。

當工作人員将證件遞給他們時,關逸洋眼皮也沒有擡,站起身,轉身就走。

“關逸洋……”梅媚在背後喊,他的步子邁得更大,他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再呆着這裏多一秒,就會窒息。

“關逸洋……”梅媚大口地喘着氣,終于追了上來,“你的。”她遞給他一個紅色的小本本。

“梅媚,你滿意了嗎?”關逸洋煩躁地從口袋裏摸出煙來,并沒有去接。

梅媚笑一笑:“不,我不滿意,我們結婚,少了一場隆重的婚禮怎麽行?”

關逸洋猛地将煙掼在地上,怒火中燒:“梅媚,我已經跟你領證了,你還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關逸洋,這些都是你自己選的,我可沒有逼你。”

關逸洋仰起頭,苦笑:“你是沒有逼我,可是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我真是個窩囊廢……”說完,他猛的出拳,打在了面前的一顆大樹上,頓時,梅媚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鮮血順着粗大的樹幹流淌下來,紅得刺目。

梅媚順利簽下了同意書,關逸洋的心稍稍有些釋然,總算有一樣,他還能保得住。

三日的時間,對于關逸洋來說,形同煉獄,他整日都徘徊在生不如死的情狀中。

婚禮定在林睿晨歸國的那一天,他要如何開口告訴她?

正如梅媚所說,他們的婚禮盛大,隆重,奢華,這一切他都交由別人的手,他形同一個提線木偶,扮演着新娘旁邊最華麗的道具。

林睿晨打來了電話,看着屏幕上閃爍着的頭像,關逸洋恨不得自己立刻從這個世上消失。

當那個高挑瘦削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之中,關逸洋立時如遭電擊,他不假思索地随着她的腳步出了酒店,她蒼白如紙的臉,讓他的整顆心像是被絞肉機狠狠地攪拌着。

她上了一輛出租車,他毫不猶豫地攔下了緊跟随後的一輛,一只纖白的手,止住了他關門的動作。

“關逸洋,手術前,捐贈人還有反悔的機會。”

淡淡地抛下一句話,梅媚潇灑地轉身。

整個世界仿佛瞬間破碎,關逸洋邁出車子,垮着肩回到了他今天應該站着的位置。

他知道,他所有的喜怒哀樂也一同被那個人帶走,從此他便是一個沒有靈魂,行屍走肉的人。

他終是用了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了她一個殘酷的現實——他結婚了,而新娘不是她。

放手,這樣艱難,可是他卻真的做了。他傷害了他最愛的人,他該死!

沒有她,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煎熬,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在恍惚間,會拿出鋒利的刀片,在自己的手臂上劃開一道細小的口子,每想她一次,他便劃上一道,一道又一道,幾乎橫亘了他整條手臂,左手滿了,他便換上右手。

只有疼痛,可以讓他暫時忘記,失去她,到底有多痛。

47chapter 46 被綁

發洩了一通,林睿晨頓時覺得心中的郁結消散了不少。抹了一把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她壓低聲音說:“關逸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無論什麽原因,他已經跟別人結婚,這個現實已經無法改變,如果再沉溺往事,她就是在自虐了。

她只是驚訝于,她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明,兩段感情,收場都驚人的相似。她是不是被人下了咒,逃不過被人背叛的命運?

“小夕,我送你回去。”回到地面上,關逸洋似乎恢複了冷靜,除了看向他的眼神有掩飾不了的深情專注,動作倒沒有像剛才那樣的不受控制。

林睿晨搖搖頭,說:“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此時,天色以趨于黃昏,冬日的殘陽,斜斜照過來,将他們籠罩在孤獨冷清的光暈之中。

擡腕看下時間,林睿晨心中一沉,不知不覺,他們在這裏竟已經耗費了兩個小時,媽媽該着急壞了。

轉身,她不再看他,欲擡手招出租車。

“這個時間,你叫不到出租車的。”關逸洋落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睿晨似乎渾然未覺,招手的動作不停,做着她認為值得的努力。

此時正是交接班的時間,雖然來來往往的出租車很多,卻沒有一個因為她的招手而停下來。半小時以後,天色越來越暗,她的手也有些僵了。

“小夕,上車吧。”身後的人已經為她開了車門,她認命,不矯情了,便矮下.身坐了進去。

此時,她才想起要給媽媽挂個電話,剛才被一氣一急,居然連這個都忘記了。

掏出包裏的手機,她一下子看到了一連串的未接來電,都是媽媽打過來的,她心生愧疚,連忙撥了回去。

很快電話那頭就傳來袁悠焦急的聲音:“小晨,你去哪裏了?我跟你林叔叔将整個賣場翻了一遍,差點就報警了。”

“對不起,媽媽,我馬上回來。”

收了線,林睿晨将臉轉到一邊,看着車窗外迅速暗下去的夜色出神。

而關逸洋與她也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再沒有開口說什麽,或者是想要開口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車子停在了她和母親新搬的小區,林睿晨不想再多待一秒,猛地打開車門,像是想起了什麽,走出幾步,她又折回。

“這些該物歸原主。”以後共度人生的每一秒,她終究是沒能擁有那樣的幸福。

關逸洋眼底黯然,看着她遞過來的手表和戒指,并沒有伸出手接過來。

林睿晨看他不接,也不強求,只是拉開車門,一股腦兒将手裏的東西放到了車座上,然後轉身,利落地走進小區的大門。

回了家少不了面對袁悠的詢問,林睿晨避重就輕,只是說突然遇到了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時興奮忘了時間,袁悠看她精神有些不濟,也沒有多問,只是為她熱好飯菜,看着她吃下去。

“小晨,你現在到底有什麽打算?”

從關逸洋結婚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女兒哭過,每天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看着真的好心疼。她寧願她不要這樣堅強,将心中的情緒都發洩出來,也好過這樣憋着心裏,憂能傷身,她真怕女兒會憋出病來。

林睿晨停下咀嚼的動作,低聲說:“媽媽,別擔心,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會徹底将他忘掉,好好生活的。”

除夕的前一天,林睿晨正翻着《胎教一本通》,閑置一旁的手機突然想起來。

她站起身,過去接起。

“睿晨,能不能幫幫忙?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一個人也不想太冷清了,你能不能陪我去買點過節必備的東西?”Kinsley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無奈,可能是因為他的手還沒有完全好,有些不便吧。

林睿晨心裏有些愧疚,卻也有些為難,再怎麽說,他們除了工作以外,并無太多的交集。可是如果不幫忙,似乎又太絕情了。

畢竟,有救命之恩在那裏擺着,他生活的不便也是因為她而造成的。

匆匆趕到嘉和苑,她按照他說的找到了他所在的那個樓層,走到門口,她有些疑惑,門居然是半掩着的,她并沒有多想就推門進去。

“總裁……”她對着裏面喊了一聲,沒有人應她,轉身先關門。

突然,她感到有道身影在她身後逼近,還沒等她回頭,她便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片刻後,她的口鼻便被不知名的手帕捂住,她還沒來得及尖叫,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Kinsley看着懷裏失去意識的女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笑:這種迷藥還真是好用。

再醒來時,林睿晨發現自己全身則被繩索緊緊綁在了一張椅子上,她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

怎麽回事?她拼命晃一晃還有些混沌的腦袋,才想起來,昏迷前她是去了Kinsley的家,那她現在在哪裏?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連一扇窗都找不到,所有的光源都來自于頭頂處的日光燈。

這是哪裏?

正迷惑間,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音,似乎是鐵鏈摩擦的聲音。

Kinsley高大挺拔的身軀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臉上還是溫和的笑,林睿晨不解的看着他,她不覺得他有什麽理由要将她綁到這裏來。

他提步上前,揚起手中勾着的袋子,微笑着說:“餓了嗎?我給你送飯來了?”

“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其實跟你沒關系,只不過,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Kisnley臉上還是帶着雲淡風輕的笑,仿佛他現在做的一切再稀疏平常不過。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打開手中的飯盒,開始喂林睿晨吃。

“來張口。”

林睿晨機械地張嘴,大腦開始飛快地轉動,想着一切可能的方法如何逃離這裏。

Kinsley笑一笑,輕聲說:“別浪費精力了,你是不可能出去的,還是想一想,等下用什麽樣的口氣讓付柏軒來救你吧,也許還要算上關逸洋,你說,他們兩個誰會快一步到達呢?”

林睿晨睜大雙眼,付柏軒,關逸洋?

Kinsley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白皙的臉頰,迷離着雙眼說:“你到底哪裏好?”

林睿晨強忍着惡心,将一盒飯吃了一大半,她知道只有積攢體力,才是目前她最該做的事,且,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吃。

Kinsley拿起她的手機,淺笑着撥出了一個號碼,很快就接通了。

“付柏軒,你不是一直叫人跟着她身後麽?怎麽樣,現在心裏什麽感覺?”

林睿晨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Kinsley的情緒突然失控,對着話筒突然聲音突然變得暴戾起來:“付柏軒,你最好給我馬上出現,不然我會讓她死得比我媽媽還有小欣更難看!”

說完,他将話筒放到了她的嘴邊,讓她說話。

林睿晨閉緊嘴巴一言不發。

“裝偉大嗎?”Kinsley淺笑着,看着她,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他還是那樣無害地笑着,突然,林睿晨感到大腿一陣銳痛,她不受控地尖叫出聲。

“啊!”

他竟就這麽直直地将匕首紮進了她的大腿,傷口處頓時有紅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付柏瀚,你對她做了什麽?住手,你給我住手,有什麽事沖着我來。”聽筒裏傳來付柏軒氣急敗壞地大吼聲。

“我的好大哥,你總算願意叫出我的中文名了,我真是高興。”他淺笑着,猛的抽出匕首,林睿晨又是一聲痛呼。

“住手!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你這麽聰明一定可以自己找到,你要快一點,不然等下你會直等到一具面容盡毀的屍體!還有,你的情敵也在找她,你猜你們誰先找到?”說完,他不等對方的反應,迅速地抽出手機的SIM卡,掰碎,并用力将手機掼在地上,一腳踩碎。

做完這一切,他又來到林睿晨的面前,矮□,他直直看到她眼裏,在那裏面他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懼色,心中惱怒,手也不由得伸到她的傷口處,用力摳挖。

林睿晨喘着粗氣,忍住沖口而出的痛呼聲,額角的汗珠如黃豆般大顆地滑落她的臉頰,而她那巴掌大的小臉早就已經一片死灰。

“不要這樣看着我,要怪就怪付柏軒做事太絕。”Kinsley的眼裏露出狠色,語氣也變得急促而瘋狂:“我媽媽跟他爸爸的事情,什麽時候由得他插手,他憑什麽逼死她?我的小欣那麽天真那麽可愛,只是愛上了他而已,他為什麽要說出那麽絕情的話,傷害她,讓她難以接受,一時想不開?林睿晨,你記住,你今天所受的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因為,你剛好是他最愛的女人。”

“對他最好的報複,就是讓他眼睜睜看着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一點點在他面前死去,他卻無能為力!”

仇恨已經撕碎了他一貫溫良的面具,此時的他雙眼迸發着狠絕的光,如同一個賭徒在做着最後的一搏,孤注一擲。

48chapter 47 脫險

林睿晨感到她身上的體溫正随着流淌的血液一點一滴地往外流失,嘴上被膠布封着,她根本發不出呼救聲,身上的繩索綁的嚴嚴實實,讓她動一動都很困難。

漸漸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掙紮着憑着殘存的理智用力甩甩頭,強撐起精神不讓自己昏睡過去。她知道,如果此刻自己就這樣睡過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不能死,媽媽還在家裏等着跟她一起過節,她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跟媽媽團聚,她不能放棄。視線往下,她望着依然平坦的小腹處,她肚子裏面的孩子更需要她的保護,她何其無辜,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憑着這樣的意念,林睿晨竭盡全力地強撐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靜得出奇,她甚至能聽得清,自己的血滴落到地面的聲音,一滴一滴,一聲一聲,不斷淩遲着她的耳膜和殘存的清醒。

她在心裏拼命催眠着自己,林睿晨,你可以的,再撐一會兒,馬上會有人來救你的。

此刻,時間每過去一秒都仿佛是度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已經幾個小時,也許只是幾分鐘,林睿晨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極度透支。

也許是産生了幻覺,她突然感到周遭的氣溫在迅速的升高,難道真的有人來救她了?

很快,她就發現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因為,她聞到了不明物體被燃燒的刺鼻味道,且,同時,有少量的濃煙也從縫隙裏鑽了進來,外面着火了?難道Kinsley并不是想讓她血液慢慢流光而死,而是要燒死她?

與此同時,付柏軒與關逸洋兩個男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力去找尋着他們最愛的女人,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們,依然一無所獲。

“衛星定位與跟蹤,還沒有找到她麽?”關逸洋轉着方向盤,将Kinsley可能去的角落都一一找尋一遍,聽着臨時營救中心傳來的信息,他的心如同被油鍋正反複烹煎着。

眸光漸黯,他幾乎是失去理智地咆哮:“将他剛剛發過來的短片好好分析,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又過了幾十分鐘,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關少,根據分析,林小姐極有可能是被關在了某個集裝箱裏面。”

集裝箱?碼頭!關逸洋忙急打方向盤。

電話那頭又傳來專家的聲音:“關少,我們分析,這個集裝箱不是在碼頭,而是在東郊。”

東郊?關逸洋想起那邊有一家廢棄的大工廠,周圍很荒涼。

“記住,你們不能跟過來。”

電話裏已經說明讓他一個人前往,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地方惹到了Kinsley,他也沒有那麽多心力去想清楚,林睿晨在那個人的手上,即使讓他一命換一命,他也毫不猶豫。

車子一路疾駛,朝着東郊飛馳而去。

夜色深沉,寬闊的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

引擎的聲音由遠至近,一輛黑色的車子用風馳電擎的速度行駛着,車前燈刺眼的光亮,劃破了靜默的黑幕。

突然,後面有車急追而上,關逸洋心頭閃過一絲異樣,這個時間還會有人到這裏來?

兩輛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前一後行駛在這孤獨靜寂的路面上。

很快,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關逸洋目赤欲裂,沖天的火光,讓他幾乎将腳下的油門踩到了車底下。

以最快的速度停下車,他飛速地打開後備箱,拿出裏面常備的純淨水,擰開瓶蓋,他将一瓶瓶冰涼的水淋到身上,刻不容緩地沖進了火海。

小夕,不要怕,我來救你。

熾熱的高溫,炙烤着他的肌膚,他仿佛全然未覺,心急如焚地踹開一個又一個集裝箱的門,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心裏的絕望無助像一只巨大的手将他的心髒緊緊扼住,那裏,襲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小夕,一定要等我。

終于,他看到了一絲曙光,有一個集裝箱的門是用鐵鏈鎖着的。

“讓開……”同樣焦急的一道男聲,從背後傳來,付柏軒握着槍,對準了鐵鏈上的鎖。

一聲悶響,鐵鏈應聲滑落,兩人快速的打開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他們兩人的呼吸都要立時停止。

入目的畫面,更是讓他們的心瞬間便跌到了地獄。

林睿晨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垂着頭,生死不明,她的腳下是一大灘鮮血。

她死了?不!

兩人風一樣奔過去,關逸洋顫抖着手,探到她的鼻息間,還有呼吸。

他的心一松,幾乎喜極而泣。

他用力拉扯,将身上的襯衣撕下一個長條,找到她的傷口,緊緊紮好。

付柏軒則小心翼翼地解開她身上的束縛,突然,意識昏迷的人口中溢出幾不可聞的聲音,但是卻清晰地落入了兩個男人的耳裏,兩人都是心頭巨震。

付柏軒眼神一黯,放開了欲抱她的手。

他清晰地聽到了那三個字——關逸洋。

“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裏,我想他沒有這麽容易放過我。”

付柏軒謹慎地四處查看,他了解那個人對他的恨意,僅僅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最愛的人受到這樣的對待,投入別人的懷抱,這些遠遠不夠消除他對他恨意的萬分之一。

關逸洋将身上還略帶濕意的大衣将林睿晨緊緊包裹住,小心謹慎地抱起她,生怕碰到她大腿處的傷口。

從大屏幕看着這一切的男人,嘴角露出一絲得色,邪笑着對屏幕說:“你真是了解我,我的好大哥。”

說完,看着他們走出那個門口,他發出輕輕的一聲笑,終于摁下了手邊的開關。

“轟……”震耳欲聾的巨響,關逸洋感到一陣巨大的沖力從身後襲來,他下意識地将懷裏的人緊緊護住,緊接着他就感到自己整個兒飛了出去,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他仍然緊緊将還昏迷着的人,護在懷裏。

好疼……林睿晨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像是被人一根根地敲斷掉,連呼吸都會感到錐心刺骨的疼。

“小晨,小晨……”她聽到媽媽的聲音,眼前快速滑動着的是醫院走廊天花板上的明亮的燈光,耳邊傳來的還有急救室推床的車輪聲。

她還活着!這是她再次陷入昏迷前的唯一意識。

……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她是RX陰性O型血,醫院的血庫現在沒有,你們家屬誰是這種血型?”

袁悠睜大雙眼,剛剛站起又跌坐回身後的椅子上,有個認知像是炸彈一般在她的腦間炸開——林睿晨不是她的女兒。

她是AB型,付振邦是B型,林睿晨怎麽可能是RX陰性O型血?

聞訊趕來的關景程也瞬間僵住了,他是O型血,而據他所知,袁悠的血型也是很常見的。

一直陪着的林先生輕柔地握了握她的肩,對醫生說:“我剛好是這種血型,抽我的吧。”

經過搶救,林睿晨終于脫離了危險,除了失血過多,及一些皮外傷,身體極度虛弱外,幸無大礙。

加護病房裏,經過數小時的手術,關逸洋依然沒有脫離險境,炸彈巨大的沖力,幾乎将他的五髒六腑都損傷了一遍,能撿回一條命來,實屬天大的幸運。

他靜靜躺着,臉色蒼白如紙,如果不是病床前的心電圖一直跳躍着,他就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

病床前,梅媚穿着防護衣,用目光細細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

這個男人,她幾乎用整個生命去愛他,耗盡全部心力,為了得到她,她甚至可以不顧一切。

可是,做了那麽多,他現在連多看她一眼都是負擔。她錯了嗎?

走出病房,蘇雅和梅媽媽一同上前扶着她:“梅媚,你自己的身體也還沒恢複呢,好好休息吧。”

“女兒,你确定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梅媽媽看着女兒沒有血色的臉,不無焦急。

梅媚露出慘然一笑:“媽媽,我明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過了一周,林睿晨便能下床了,很幸運的,她的孩子也保住了。

“林小姐,你又來看關先生了?”

護士小姐小心地記錄好關逸洋的各項身體指标,對着林睿晨淺淺一笑。

“嗯……”林睿晨應了一聲,穿上厚實的防護服,進了病房。

她執起他們曾最愛的詩集,翻到折起的一頁,準備接着往下讀。

“If you were a teardrop,

In my eye,

For fear of losing you,I would never cry.

And if the golden sun,Should cease to shine its light, Just one smile from you,Would make my whole world bright.

……”

柔軟舒緩的聲音在病房裏回蕩,病床上的人,依然沉睡不醒。

林睿晨放下詩集,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将他修長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處,臉上帶着些微的幸福,輕聲說:“關逸洋,他在慢慢長大,你感覺到了嗎?”

每一次踏入病房,她都做着同樣的事,雖然直到現在,病床上的人并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她堅信他一定能聽得到,感覺得到。

經歷了生死,她對很多事情都有了重新的認識,愛與恨,似乎也并沒有那樣重要了。

林睿晨放下他的手,為他掖好被角,出了病房。

拐個彎,另一間病房裏躺着付柏軒,她沒有進去,只是隔着玻璃窗,看着裏面的女人帶着她的兒子,在病床前,做着與她同樣的事——喚醒他。

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誰是誰的幸福,也許早就注定。

轉身,她準備返回自己的病房。

突然,走廊裏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淩亂不堪,醫生護士魚貫而出,形色匆匆。

“快,520病房的病人有蘇醒的跡象……”一個醫生大聲說,一邊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

520?林睿晨渾身一震,那是關逸洋的病房,他要醒來了?狂喜瞬間就将她淹沒,她愣在當場,久久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唉,到了此處,是不是作者君一個人在堅持呢?

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49chapter 48 幸福

關逸洋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林睿晨的安危,梅媚一臉的笑意一下就被瞬間凍結,僵在臉上。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蘇雅喜極而泣,拉着兒子的手,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有不斷地流淚,這一次兒子能醒過來,她已經什麽都不求了。對于林睿晨,她也恨不起來,她認命,兒子的喜怒哀樂全部由她掌控,甚至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她讨厭,她反對,又有什麽用?

關景程則是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兒子昏迷不醒的時候,他還以為報應不爽,上天終于要為他做過的惡事進行懲罰,他以為他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還好,兒子醒過來了,他那一顆充滿着愧疚的心才稍稍安放下來。

醫生為關逸洋仔細檢查了身體各項指标,确定他并不是應激式的醒來,這才叮囑了一些必須注意的事項,先行離開。

“洋洋,你是不是要喝水?”蘇雅手裏握着杯子,看着兒子幹裂的嘴唇,心疼不已。

關逸洋視線在病房裏梭巡了一遍,剎那的光彩瞬間隐沒,他盼望的身影并沒有出現。

他仿佛經歷了一場綿長而美好的夢境,夢裏有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他耳畔輕柔的響起,似乎在與死神進行着拉鋸戰,勢要将他從死神手裏拯救過來,這感覺太美好,他不忍再沉睡,努力睜開眼想要證實這不單單是一個美夢而已。

結果令他失望,她不在這裏。一切不過是他的一種臆想。

“你……在找林睿晨?”

不知何時,病房裏只剩下梅媚一個人,也許大家是想讓他們夫妻兩個好好說說話。

關逸洋眼神黯淡,顯然并不願意多談,将頭轉了回去,幹啞的嗓音如同被砂紙打磨了一般:“梅媚,你身體也沒完全恢複,去休息吧。”

梅媚冷笑一聲,聲音裏滿是苦澀:“關逸洋,你就這麽不願意看到我?”

“梅媚……”關逸洋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對不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梅媚輕笑,仿佛自嘲:“關逸洋,只是區區三個字,你就将我所有的努力都要粉碎嗎?”

“梅媚,我……”

“好了。”她止住他想要說的話,因為她再不想從他的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她受夠了。

“關逸洋,到此為止吧,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發給你。”梅媚閉上雙眸,仰頭深呼吸一下,才能繼續:“我放手……”說完,她不等他的反應,站起身,快步的離開。

出門時,梅媽媽剛好過來,梅媚一下撲到她的懷裏大哭起來,“媽……”

梅媽媽看到女兒這麽傷心,一下子急了,氣沖沖就要推開病房的門:“關逸洋又欺負你了,他到底還是不是人!”

梅媚連忙拉住她:“媽,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活該。我……決定離婚。”

自關逸洋醒過來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林睿晨,其他人告訴他,他能醒來,全然是林睿晨的功勞,大家試過很多方法,只有她的才奏效。

可是為什麽,他醒來了,她卻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開始,知道她醒來,安全無事,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聽到護士小姐跟他說,在他昏迷時,她每天都到病房裏給他念詩,他心裏溢滿了幸福,靜靜等待着她的再次出現,可是他望眼欲穿,卻連她一面都沒見到。

“小晨,你真的不去看看他?”袁悠手裏幫着女兒收拾行李,看似無意地提醒,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女兒。

前段日子,看着女兒天天往關逸洋的病房跑,她還以為女兒已經打算原諒他,她心裏還有些擔心,無論如何,他已經結婚了。女兒再跟他一起不就成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了?

可是,待到他真的醒來了,女兒卻再也沒有去看過一眼,這是怎麽回事?

林睿晨把頭從書裏擡起來,淡淡的說:“他是因為我才會昏迷不醒的,我有責任讓他醒過來。”

“那你打算以後怎麽樣?再也不見他嗎?”

林睿晨合上書,過來幫手:“随緣吧,能見到的時候自然會見到,但是我不會主動去見他的。”

門在這個時候從外面被推開,林先生走了進來,溫和的笑着:“兩位女士,準備好了嗎?”說話間,已經率先将床頭的旅行包接過手。

林睿晨看到媽媽的臉上露出,許久不見的平靜笑容,她的心也跟着很平靜下來。

也許這個林先生,真是的媽媽的良配,他才能給媽媽該有的幸福。

五樓的高幹病房,關逸洋強撐着坐在輪椅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的視線專注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還有愈發瘦削的身形,不由得伸出了手去,隔空描摹着。

有三個月多月了吧,他為自己當初自私的決定感到很後悔,無論孩子是否有缺陷,那都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愛過的證明,是他們愛的結晶。他不該害怕她吃苦獨自照顧孩子而說出殘忍的話,不顧她的意願。

“關少,你還是回到床上吧,醫生說了,你不能坐太久。”護士小姐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護士小姐托盤裏擺在一堆藥,手忙腳亂地過來将他的輪椅推到床邊,關逸洋靠着她的支撐才能勉強躺回床上。

“關少,吃藥了。”護士小姐将藥送到關逸洋的手邊,關逸洋看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藥丸,心裏一陣煩躁,暴躁地用力一揮,小護士手中的藥便盡數落在了地上。

“又是這些,吃了這麽久的藥,怎麽還不好?”

小護士被他吓得愣住了,看着腳邊五顏六色的藥丸,眼淚眼看着就要掉下來了,唯唯諾諾:“關……關……少,你……你……你吃了藥,病才會好得比較快。”

“走……”關逸洋大吼一聲,蒙上了被子。

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他還是渾身綿軟無力,每天還要吃大量的藥,吃得他心煩氣躁。

“怎麽回事?”好友看着呆立在病床前,眼看着就要落淚的小護士,挑着眉問病床上的人。

小護士看到他來如蒙大赦,小跑着過來:“梁先生,你勸勸關少吧。”

“這裏交給我,你先去工作。”

梁啓曦拉過一把椅子坐到病床前,氣定神閑:“關大少,你真是脾氣見長,對着一個小護士也開始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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