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段明風成功被我搶回家,出校門的時候我為了避免碰上王家的保姆還特意走的後門,其過程之艱辛之驚險令我精疲力盡,我趙易岚發誓以後再也不背段明風!累死我了,我把他往沙發上一扔,自己癱在一旁。

我媽拿了雙氧水和紅藥水過來給段明風處理膝蓋,問他是不是摔跤了?他點點頭不說話,眼眶裏淚花打轉,我媽頓時母愛泛濫:“哦~小寶貝,舅媽給你抹藥水,抹上就好了。”

我瞅着他們直想笑,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個性強硬的緣故,我媽的柔情沒有什麽用武之地,段明風這白白嫩嫩的小可憐倒是正中她下懷。說來也奇怪,段明風在我面前哭得稀裏嘩啦,到我媽這兒竟然沒有放聲大哭,塗雙氧水是挺疼的,他也握着拳沒吱聲。

我調整了一下姿勢,悠閑的問我媽:“要是姑父上門要人怎麽辦?”

段明風看向我媽。

我媽委婉道:“好好解釋就行,明風也很願意來舅舅家玩對不對?”

段明風茫然的看向我,點點頭。

我拽過段明風的手,用牙撸下一顆糖葫蘆,嘎吱嘎吱嚼着:“要是他不聽,非要把人帶回去呢?”

段明風又看向我媽,微微塌下嘴角。

我媽收拾醫藥盒,低着頭冷哼一聲,恢複她素日豪氣幹雲的模樣:“進了這個門就是我家,在我家的地盤上就是我說了算,他要是不放心可以住下,不缺房間不缺飯。”

我笑得肚子疼,用腳踢了踢段明風的屁股:“看吧,進熊瞎子窩了。”

段明風還和小時候一樣,一哭鼻頭和眼眶就發紅,顏色還不容易褪掉,他傻乎乎的跟着我笑,我忍不住伸長胳膊捏他臉頰:“哭哭笑笑,羞不羞啊?”我媽去了廚房,我便拉段明風一起躺下,我翹着腿,哥倆好的把他摟着:“來吧,說說看為什麽打架打輸了。”

段明風吃糖葫蘆很慢,一顆要舔很久,紅糖漿把他嘴唇和舌頭染了色,他一開口紅豔豔:“我沒有打人。”

我看在他唇紅齒白賞心悅目的份上,忍住想要崩他腦門的沖動,幹笑一聲:“我知道,你是被打的那個。”我本意是想指導他一下,畢竟我在打架方面十分有心得,但是段明風很沒出息的認定:打架是不對的,他甚至不敢承認和同學起了沖突,我又幹笑了一聲,不愧是王守中養出來的孩子。

“行,你什麽也沒幹,那你這書包帶子…?”我揪着那很斷口異常光潔平整的書包帶,怼到段明風面前。

段明風磕磕巴巴:“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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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品牌的雙肩包一般是帆布質地的,厚密耐磨,雖然這包半新不舊,但正常使用導致斷裂的幾率不大,我估摸着是剪刀剪斷的。

“那你被關在教室裏總是真的吧,”我漸漸惱火,拽過他手又吃一顆糖葫蘆,嚼得咬牙切齒:“還有你這腿,難不成是班裏野炊缺火,你自告奮勇用膝蓋鑽木取火?”

段明風唯唯諾諾的漲紅了臉,眼睜睜看着我把糖葫蘆吃光,他左手捏着光禿禿一根竹簽,右手捏着那顆舔幹淨了糖漿的山楂果,我目光掃了過去,他下意識往後一縮,猶豫片刻又遞了過來。

我氣笑了,這麽好欺負的軟柿子,能不被捏嗎?而且一點反抗意識都沒有,我恨鐵不成鋼,氣得胸口都發悶,說實在的段明風被欺負又不是我被欺負,我大可不必管他,想到這裏我索性跳下沙發進了房間,眼不見心不煩。

過了好一會兒我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大門鈴聲“嗚哇嗚哇”的響起,我隐約聽見我媽在和男人說話,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湊到門邊開了一條細縫,是王守中,拎着一個超市大號塑料袋,來給段明風送換洗衣服和文具,他沒有進門,也沒有反對段明風住下,只是摸了摸段明風的頭發說:“住在舅舅家要有規矩,乖乖的,想回家就打電話給爸爸。”

段明風似乎有些動搖了,拽着王守中的褲腿依依不舍,我媽把段明風抱了起來,讓他進來吃晚飯,他客氣的笑笑拒絕了,說:“他舅媽,麻煩你們了。”

我因為生悶氣不搭理段明風,段明風就只能自己去書房寫作業,吃晚飯的時候一直在瞄我,我視線掃過去他又低頭扒飯,我脾氣來得快也消得快,轉頭就抛在腦後了,但段明風不是,他心思敏感又脆弱。

段明風年紀小,不适合一個人睡,于是陪睡的任務光榮落在我身上,他睡在靠牆的裏側,面壁思過似的背對着我,我也沒想那麽多就把燈關了,半夜三更尿急醒過來,段明風竟然悶在被子裏哭。

我尴尬的僵着,他有意忍住哭聲,只有細微的啜泣漂浮在黑暗裏,一絲一縷清晰的穿進我耳內,我頓時懊惱,他第一次住在親戚家肯定會想家吧,陌生環境裏可親近的同齡人也只有我,而且他比我小六歲,我跟他置什麽氣。

為了不讓彼此尴尬,我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裝作剛醒來,段明風的哭聲戛然而止,我在廁所磨蹭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段明風已經抹幹了眼淚。

他揉揉發紅的眼眶也假裝剛醒,坐起來帶着未褪的哭腔問我:“哥,可以不關燈嗎?”

我立刻微笑露齒:“當然可以啊。”

段明風愣了愣,也跟着我笑。

我躺到床上想揉一揉他的頭發,卻摸到他濕潤的鬓角,心裏更加不是滋味:“怕黑啊?”

他點點頭,靠近我身邊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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