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再次被鬧鐘叫醒,曹煥摸索着爬起來,腦子裏已經不太記得夢的內容了,但夢裏即将掉下山崖的恐懼感還萦繞在他的腦海裏,伴随着他一路到中心,感受到了人活着的氣息,才稍微緩解了點。

陳彌颠着他的肉,哼着歌走進辦公室,看到曹煥已經在了,他不免有些驚訝,拿掉頭上的耳機道:

“這麽早啊老大,你不是不踩點就不出現的麽。”

“新年新氣象,我轉性了。”

“哦,我還以為是譚sir叫你早來的呢。”

“怎麽話題就到他身上了?”

“咦?譚sir在前臺那兒啊,不是來找你的?”

曹煥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信息,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撇撇嘴道:

“沒啊,年前檢察院的案子都已經交出去了,還找我幹嘛,如果是要委托案子,那接待處會處理,我可忙了,沒空。”

陳彌在曹煥的話裏聽出了火藥味,他從包裏摸出一袋即食鴕鳥肉,撕開了一邊吃一邊沒眼力見地繼續道:

“怎麽了老大,你又跟譚sir吵架了?”

“什麽叫又?”曹煥一手撐着椅背,轉過身來看向陳彌,“我跟他吵過架?跟他吵架我有好處?哎哎哎,你媽媽不是不讓你亂吃零食麽,你一來就吃?”

陳彌咽下嘴裏的肉,終于覺出自己話多了,他把剩下的塞進包裏,往後退了退道:

“一周就一袋,很節制了,讓我不吃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吃你的吧,我去買瓶水喝。”

曹煥被噩夢以及假期綜合症搞得心情不大好,什麽事在他這兒都被放得很大,本來也不算什麽,譚北海沒有義務每次過來中心都得告訴他一聲,不如說譚北海不來找他,他還不樂得開心?然而今天就不行,譚北海既然之前肯出手相助,那多少也算是半個朋友了,要是角色轉換,曹煥去檢察院,肯定到地方了會先跟譚北海打個招呼。所以譚北海今天的做法,在曹煥這裏就是極其不地道的。陳彌不知道的是,他無心地提了那麽一嘴,結果讓曹煥找到了個牛角尖可以鑽,這會兒曹煥越想越氣,開始細數過年放假那幾天譚北海沒有主動發消息給他過這事,曹煥已經認定了譚北海嘴裏的所謂“朋友”,不過也就是他懶得解釋下随便找的托詞罷了。

Advertisement

“曹煥。”

“啊?”

曹煥也沒去分辨是誰在叫他,一個回頭語氣不善地答道。顧莺歌眨眨眼睛,還真沒怎麽見過曹煥如此不耐煩的樣子,她回想一下,自己也沒做什麽能讓曹煥擺出這幅表情的事啊。見對面是一臉茫然的顧莺歌,曹煥回過了神,他清清嗓子,跺了下腳,恢複了原本姿态,往後薅了一把頭發,道:

“怎麽了,顧小姐。”

顧莺歌雞皮疙瘩暴起,她搓了搓胳膊,只當曹煥是吃錯藥了,趕緊把手裏的案子往他頭上一拍,道:

“你看一下,剛才檢察院送過來的,可能要出診了。”

曹煥聽到“檢察院”三字,撇了撇嘴,他接過案子,檔案袋封面上的移送單簽的果然是譚北海的名字。

“剛送來的?譚那什麽的走了?”

“走了,看起來挺忙的樣子。譚檢察官又怎麽你了。”

“我、”

曹煥嘴巴努動了半天,沒“我”出個什麽來,他咋了下舌,動作挺大地拆開檔案袋,一把将委托書抽了出來,差點把委托書攔腰折斷。

這是個關于犯了多起入室搶劫案而被公訴的流竄犯的案子,犯罪嫌疑人同時以多個身份活動,在被抓捕後,堅持說自己不是資料上的那個人,并且在拘留時間段裏狠心把自己的十個手指頭指紋全磨沒了,現在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方法,只有與他在老家的老父親進行DNA比對。但那位老父親以前做農活的時候扭傷了腰,沒有及時治療,導致他年紀大了後,已經是完全站不起來了,只能曹煥這邊出診去取樣本。取樣的地點在一個小山村,非常偏僻,甚至都沒有像樣的馬路。

“深山老林啊?多少年沒碰到過這種案子了。”

“所以我得找你商量下,我安排不好人員。”顧莺歌繞過曹煥,走進接待室,在沙發上坐下道,“去那裏只能坐客運巴士,要5個小時,一天是回不來的,晚上下山的話根本找不到路,我的想法是第一天上午去,采到樣本後第二天早上往回走。”

“我們物證除我以外全是小姑娘,那地方太偏僻,不安全,晚上我是照顧不到的。但我不去,讓兩個小姑娘去,那更不行。”

“是這個問題,你們物證挂名的老師更不可能去。所以我想讓陳彌和你一起去,你看怎麽樣?”

“陳彌?他證上是臨床和病理,沒有物證啊。”

“那不叫事兒,被取樣的又不懂,知道是兩個人就好了。”

“行吧,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們安排出去?”

顧莺歌點了點曹煥手裏檔案袋的右上角,道:

“寫着加急,下星期一吧,争取下星期五能出。”

“下星期五?我天,他們檢察院的案子都這麽不按規矩又插隊又提前的是嗎?我們就這麽慣着?”

顧莺歌笑笑,拍了下曹煥的肩膀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譚檢察官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是,他們是爸爸。”

“……行,他們是爸爸。”

曹煥欲哭無淚,嘆了一大口氣,颠着案子回辦公室去了。

陳彌一聽要去那麽偏僻的山裏出診,興奮得不行,回家後硬逼着曹煥跟他視頻,拿出了他以前買的一整套野外裝備給曹煥看,包括他根本穿不進的一套價格五位數的迷彩服。曹煥怕再不阻止陳彌,他就能掏出□□來,忙一頓天上有地下無地誇,在陳彌沾沾自喜的檔口果斷地挂了視頻電話。陳彌興奮了好幾天,甚至周末的時候還跑去買了兩套快幹衣,一套自己穿,一套給曹煥,可結果天不遂他願,就在星期天的早上,他突然上吐下瀉了起來。據陳彌媽媽描述,陳彌那是連喝水都能吐,醫生說是因為沒有科學節食,而導致腸胃不适應,引發了急性腸胃炎。總之,當陳彌稍微能緩過來點,能跟曹煥視頻的時候,曹煥看到的就是個大臉煞白,癱倒在床上擡個胳膊都得有人幫忙的人。

“曹煥啊,實在不好意思啊,我們家陳彌讓我給你道個歉。”

“別這麽說陳媽媽,養身體要緊,讓陳彌好好休息,我幫他請假,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哎哎,麻煩你了啊。”

曹煥挂了電話,趕緊給顧莺歌發了個信息過去,顧莺歌應該也是沒料到會這麽巧,直接發回給了他滿屏的省略號。

“我跟譚檢察官說明一下情況吧,争取延長鑒定時間。”

曹煥聽完語音,放下電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心裏最好這趟深山行可以取消。然而,譚北海直接将電話打了過來,曹煥一個躍起,看着手機,不是很想接。

但又好像不太好。

畢竟這是工作,私人恩怨可以放一放,消極怠工有違素質。

就在曹煥想接的時候,電話自動挂斷了,他拿着手機眨了眨眼,猶豫要不要回撥過去,他還沒猶豫完,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喂,不好意思,剛要接,你挂斷了。”

曹煥搶在前頭快速說了一句,這手機在他手裏真是燙手。

“我聽顧莺歌說了,陳彌還好吧?”

“可能、或許、應該現在還不太好,我剛跟他視頻過,他手都擡不起來。”

“那沒辦法了,明天我和你去吧。”

“你?和我?”

“不行嗎?”

不行。

當然這話曹煥沒說出口,他在客廳裏轉圈走,沉默不語,電話那頭看起來也不急,就等着他發話。曹煥敗下陣來,再次心裏默說三遍:這是工作,他往沙發上一癱,道:

“也不是不行,你行我就行。”

“好,汽車站離你們那邊近,明天十點中心門口碰面。”

想到中午要去深山老林了,還是和譚北海一起,曹煥星期一從早上開始就各種拖延,中午不可避免地到了,他也不是很想踏出離開辦公室的第一步。曹煥不走,倒是來了個意料之外的人——陳彌戴着口罩,頂着張沒有半點血色的臉走進了辦公室,他一屁股坐在曹煥邊上,上半身癱在桌面。

“彌勒你怎麽回事?你怎麽過來了?”

陳彌摸摸自己胃,說道:

“睡了一覺我感覺今天好多了,我媽出去上班,我就過來了,這些給你,你得帶着。”

曹煥看着陳彌踢過來的一大個麻布袋,裏面不知道裝了點什麽,他一邊拉開袋口的線,一邊跟陳彌道:

“你現在這樣叫感覺好多了?卧槽這是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