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危機
柏舟一說挂就挂了,絲毫不拖泥帶水。他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的感情剖出,送到藍山面前,拿不拿是藍山的事,柏舟一執拗地要給,還表明收回時要帶利息。
真是好霸道的暗戀者。
霸道的暗戀者從牆上跳下來,把手機關機。
他暫時把感情收起來,擡頭,看向基地中心。
中心區的大樓上挂着個碩大的顯示屏,紅字在屏幕上浮動。
【歡迎各大學校競賽生來到奧數冬令營】
字體幽幽在夜空漂浮,透出一股緊張的氣氛。柏舟一聽說,等考試開始,屏幕會循環播放各位考生當前所處排名。
你想出現在什麽位置?
柏舟一望着屏幕,視線掃過紅字,往上定格在屏幕頂端。
他看兩秒,收回視線,回宿舍了。
冬令營為其十五天,第一天開幕式,二三天考試,四講題,五六自主練習,由此循環三個次,最後一天公布最終成績,三場考試下來平均成績前三十的學生,将進入IMO國家集訓隊,作為預備的參賽選手,備戰國際奧林匹克數學賽事。
第一天開幕式後,冬令營留了充分的自主活動時間給學員。
大部分學員選擇留在廣場上,和其他學校來的學生交流。
他們都是各大高中,各個省份派來的尖子,在自己的地域無敵手許久,此刻與其他的尖子相遇,便是很自然地攀談起來。
學員們聊得愉快,絲毫看不出來互相是競争對手,而明天還有一場考試。
也有學員選擇回宿舍做題,這時候做題已經不是為了複習什麽,只是為了保持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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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一不喜社交,他和幾個主動上來交流的學員簡單打過招呼,就回宿舍刷卷子去了。
刷卷子是柏舟一放松的方式,他很喜歡難題在手下一道道被攻克的感覺,在他面前無所謂難題或者超難題,數論或者函數,一切都是思維內的訓練和拉練。柏舟一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他把握不住的題型寥寥無幾,這種一切都掌握在手裏的感覺讓他安心。
今天柏舟一手感很好,一連兩套題下來都沒卡幾下,他一直坐在書桌前,直到黃煜進來,問:“柏哥,去不去吃飯?”
柏舟一這才注意到已經到飯點了,他把卷子上耗時較多的題型圈起來,提醒自己回來看後起身,說:“走吧。”
冬令營夥食不錯,都是處在發育期的少年少女,營養的補充也很重要。
柏舟一不在藍山面前沒那麽挑食,三兩下把盤清得差不多了。
黃煜比他還快些,柏舟一還在收尾,他已經盤底空空,擦下嘴,問:“徐澤幫有找你嗎?”
“沒有,找我幹什麽?”
“找你作弊。”黃煜敲敲桌邊,他家境優越,能進到那個資本圈,父親自然也和徐澤幫的父親有些交往,徐爹愛吹噓,到處說他兒子要被選去當國際奧賽的國家代表了,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自己兒子的斤兩,還是裝不知道。
徐澤幫正在另一桌和他校學生攀談,他唾沫橫飛,從高爾夫聊到洋酒,一桌的其他人顯然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都低頭不語,出于禮儀才沒把這格格不入的人趕走。
“真是丢人現眼啊。”黃煜撐頭望着那側,笑着感慨。
“丢人也需要些實力。”柏舟一平平道,他不覺得徐澤幫能進前三十,冬令營學員總共兩百人,選一百九十九也輪不到徐澤幫。
“所以要找你作弊。”黃煜拍拍他,“柏哥,恭喜你,因為你的過分優秀,已經被選為禦用作弊器了。”
柏舟一吃完了,放下筷子冷淡道:“與我無關。”
黃煜看着他笑,一副看好戲的姿态。
他作壁上觀,倒是沒料到徐澤幫會先禍害到自己的身上來。
第二日考試,上午的題目中規中矩,都是二高競賽組預估過的題,第一題有難度但不出奇,第二題雖然需要思維拐個彎,但也并非做不出。競賽鼓勵學生用多種方法思考,國際賽場上還會評選出解法最新穎的答案。
柏舟一第一問中規中矩寫了兩種解法,第二問寫了三種。考試結束鈴響時,他恰好放下筆。
柏舟一出考場走向飯堂,沒走兩步就聽聞徐澤幫又惹事了。
“那小子還真是厲害。”黃煜戳着土豆,随口和柏舟一科普。
黃煜倒黴和徐澤幫分在一個考場,徐澤幫在考試時吹口哨,雖然及時被逐出考場,但也打亂了其他考生的思路。黃煜脾氣好,提到這事時還笑嘻嘻,說:“嗐,這下可找到沒寫完第二題的理由了。”
他嘴上笑着,眼神卻很冷。哪個學生都忍不了數學考試時被人幹擾,徐澤幫下三濫的水鬼做法激怒了他。
柏舟一理解他的情緒,道:“還有四題,好好發揮。”
“也是。”黃煜說,“希望那小子別再作妖了。”
“但願。”
兩人吃完飯,回宿舍時,黃煜開玩笑說:“徐澤幫估計馬上要找你麻煩了,柏哥你要是寧死不屈,就來找我聯盟,我還挺有兩把刷子的。”
黃煜先後暗示加明示柏舟一被徐澤幫盯上,但徐澤幫遲遲沒有動手,直到第三天,第一場考試結束,他才在食堂攔下柏舟一,說:“柏哥,商量個事。”
柏舟一冷道:“不是重要的事就之後說。”
“還挺重要的。”徐澤幫不讓開路。
“徐同學。”柏舟一加強語氣,“你視考試為兒戲,還有別的人想考好。”
“這話說的……我也很重視選拔的好不好,你不要歧視人。”徐澤幫嬉皮笑臉。
柏舟一問:“你現在排名第幾?”
第一天成績已出,大屏幕上,柏舟一的榜首與徐澤幫的榜末同樣穩定。
“柏哥你這不明知故問嗎?”徐澤幫盯着柏舟一,收起笑道,“我是排名低,但有辦法拉你下來……”
柏舟一本來要越過他離開,聞言腳步停頓。
徐澤幫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壓低聲音說:“給你看個東西。”
他從兜裏摸出手機,操作幾下展示屏幕,展示給柏舟一,惡意地拉長聲音道:“第一名——好開放啊?”
柏舟一垂眸,屏幕照片放大,煙花墜落的餘光裏,穿着校服的少年舉着手機,頭偏着,另一個少年湊過來,和他相貼近。
圖片畫質不清晰,但仍能勉強看清兩位少年的臉。
柏舟一看着照片,血液裏呲啦輕響一聲,不動聲色被按下去了。
冬令營規則寫除考試結束休息日允許,其他時間裏禁止使用手機,現在離休息日的到來還有幾個小時。食堂人來人往,徐澤幫把照片往柏舟一眼前晃一下,收回去了。
“.......我是對同性戀沒看法的,我很開放的,我沒問題,我覺得你倆挺好,般配。”徐澤幫依舊嬉笑着,“但老師怎麽想我就不知道了......我沒記錯,另一位朋友,是國家一級運動員?
“也是天才呢……還很聰明,小時候就知道怎麽整人了,如果你再見他,能不能問一問什麽時候把金牌賠我……不過也挺有趣的,十來年前他能把我金牌挂上去,如今他能不能把你的’獎牌‘也給摘下來呢?”
徐澤幫看柏舟一面色逐漸轉冷,滿意地咧開嘴:“柏哥,現在你還不打算拉兄弟一把嗎?”
野攀冬令營
“好疼......”已是下訓練的點,藍山被舍友扶着,一瘸一拐地走着。一進宿舍,他就捂着膝蓋跳進被窩,疼得打滾。
“能不疼嗎,快挂脫落,直接從岩壁摔下來,要不是下一個保護點打得好,你少說得斷根骨頭!”舍友從櫃子裏摸出藥膏,扔給藍山,“喏,我上次找醫務要的,省得你跑一趟。”
藍山道過謝,把藥膏撕開貼在膝蓋上,嘶嘶說:“誰能想到打釘的岩石會突然脫落啊,也太倒黴。”
“沒辦法,野攀破壞了自然岩壁,你得允許大自然回擊。”舍友搖頭,“這也是為什麽國外越來越推崇徒手攀岩,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嘛。”
藍山貼好藥膏,躺着一動不動,好一會兒,他感覺膝蓋不那麽疼了,做起來說:“我和自然共處,我發小可不和我共處了。”
“你發小管好多,像個老媽子。”舍友吐槽,“話說他還不給你電話?你不是說今天他參加那啥冬令營關信號屏蔽,會給你打電話嗎。”
藍山揉着膝蓋,之前柏舟一給他發過消息,說第四天考完試,冬令營允許學員們自由使用手機,會給自己打電話……藍山糾結了很久要和柏舟一說什麽,一方面他忌憚柏舟一的感情,有意要劃開界限,另一方面他又實在确實挺想柏舟一的。近一周的失聯,重生後藍山從沒這麽久沒和柏舟一說過話。
習慣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藥膏給揉歪了,藍山把它撕着貼正,有些疑惑地問舍友:“你怎麽對我發小的事情知道得這麽清楚?”
對于這個問題,舍友嗤一聲,覺得他簡直是明知故問。
“還不是你天天,’我發小我發小‘的挂在嘴上。我想我女朋友都沒你提你發小提得勤。”舍友吐糟着,扭頭看他,“不知道還以為你們一對呢,整個熱戀期煩人的小情侶。”
關于奧數冬令營的內容全為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