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城外的森林中有蟲子自由自在地蠕動,在樹葉下乘涼,但不少堅守陣地的騎士就這麽幸運。
有騎士抱怨道:“這樣還不如去警備隊,他們可真是輕松,不用曬太陽。”
“沒有吧,他們那個隊長很嚴的。”
很嚴的阿奇柏格隊長在警備隊房間宣布:“我們不能休假。”
像納撒一樣願意靠工資養活家裏的家人心想是再好不過,而杜克和加比那樣的享受派則是叫苦不疊。
三年了,整整三年沒有享受過夏日宴會。他們有人聽聞過阿奇柏格秋賽之後就要去青灰騎士團,按理來說确實如此。
“奈登大哥,求求隊長吧。”這話是杜克說的,同樣是貴族,能肆無忌憚地對奈登提要求,奈登一聽就覺得很不妙,先是想着杜克在阿奇柏格面前稱奈登為大哥,會不會讓阿奇柏格覺得自己是不良組織的首領,二是這個「求」字用得奈登很沒尊嚴的樣子。
一個月過去了,威嚴好像下降了。奈登心想。
不過夏日宴會對自己确實沒什麽好處,如果休假就不能借着工作之名去魔法監獄了。
但是裝模作樣奈登還是很會的,看着阿奇柏格查看來信,他問:“奇奇,想參加夏日宴會嗎?”
阿奇柏格看了他一眼,每次到這種情況,他眼神就怪得可以。
“你不覺得很無聊嗎?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宴會舞會音樂會,還有劇院,每一個地方都那麽浪費時間。”阿奇柏格用刀裁開信封,轉眼間信堆就變成雪白的一片。
“沒見過你跳舞呢。就算是男人,也得掌握這門技巧。騎士到了某一個特殊的年齡就一定要在舞會上認識人,這就是……應酬。”
奈登作長輩耐心勸說,挨着他坐,夏天的時候,阿奇柏格身上總是很涼快,就跟冰塊一樣。
“不會。”阿奇柏格回。
“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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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禮儀都是十二歲才開始學的,因為在訓練場有幾個沒有的廢物老喜歡糾纏我,不過他們求饒的樣子還蠻有趣的。”阿奇柏格高興的點和一般人不同,奈登咯噔一下。
“所以我不會跳舞,如果你跟我講樂理知識或者其他比較高雅的東西,我大概率聽不懂。”
難怪讓阿奇柏格陪自己去劇院時他顯得很不情願。奈登深思,他還以為貴族的小少爺會喜歡這種東西。
有些人就是比較外貌協會,也很喜歡以貌取人,像奈登容易從臉上獲取第一印象,不過他的第一印象和最新印象總容易造成太大的沖擊,比如他一開始認為阿奇柏格是個很乖的小少爺。
“你的書信就沒有問題。”奈登說。阿奇柏格的字體總是非常地漂亮,雖然嘴上很不饒人,可他在信裏彬彬有禮,奈登不免想跟他書信來往。
“跟有必要的人就會做有必要的事。”阿奇柏格看他,“你可以開始工作了吧?”
有必要的人,有必要的事。
奈登:“……”
好在奈登也沒有喜歡很深,倒不會因為這句話而受傷。也可能是火大太久倒是有點習慣,往好的方面發展就是麻木了。
眼下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是等待着歐珀那方的消息。
“好多……情書。”阿奇柏格裁開之後抱怨了一下,然後直接把那些紙揉成一團全都扔進垃圾桶裏。“……”奈登看着倒也不至于很痛快,
“索菲……寄奈登?卡佩。”
阿奇柏格下意識地把信封上的字念了出來,然後看了一眼奈登。
“真是不錯,奈登?卡佩。”
“等一下,索菲只是……因為我之前經常幫他們捉賊而想答謝。”
奈登不明白索菲怎麽這麽沒腦子,居然還寄信出來,如果阿奇柏格打開查看信的內容,就會明白這不是什麽暧昧的情書,而是關于一些不為人知的計劃。
“沒有關系,我不會看。”阿奇柏格交給他,說,“那麽我是不是該給你批一下假期,你好像确實挺忙的。”
奈登心想這不是錯覺,阿奇柏格似乎更加在意他了,以前可不會這麽冷嘲熱諷,這樣的關系可不知是好是壞。
如果不是今年碰上歐珀的消息,不至于會發生這種情況。
到了晚上,奈登不由得跟索菲說:“小姐,下次可不可以用更加隐秘的方式聯系呢?”
索菲才拿面包出來,送給奈登的時候微微一頓,說:“有什麽不好嗎?僞裝成情書啊,不會有哪位先生會看吧——你們隊長喜歡看別人信?”
“這個沒有。”真實的情況略微糟糕了一點。
只是合作罷了,奈登還不至于告訴她關于阿奇柏格的事,索菲不明白地把面包塞給他,說:“那這還不夠完美嗎?男人和女人的關系啊,有時候用愛情做僞裝再好不過了。”
“不過你可以不要以為是真的啊,奈登先生,應該瞧不起我這種平民姑娘吧?我哥好像很樂意讓你當我的丈夫。”
自從尼爾看他的眼神像有了個好妹夫後,奈登對他的感覺徹底變了。
索菲老是喜歡說胡話,奈登随意附和了一下,說:“那麽,你找我是為了?”
“似乎找到了納特的下落。”索菲為了代爾的事忙前忙後,在黑市也積累了一點人脈,她提供給那些居無定所的人美食,他們就告訴她他們可能知道的消息。
“他們會在夏日宴會期間劫獄,那個時候就能抓住納特了……不過,我們得快一點。”索菲說,“被你們的人逮住就糟了。”
“這麽說,他一定潛伏在城內了。”
“除非完全改頭換面啊,但是也不該一點下落都沒有,阿姆都還是在月光酒館見到過,但是那之後,就難以見到了。”
“調酒師……或者是從事相關行業的人員嗎?”奈登像是自言自語。
索菲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他們是在酒館工作的,也有過僞裝成杜蘭酒莊的車夫……”
其實後面這點奈登并不确定,“如果是帶着一批人的話,就該找個地方寄身,旅館容易暴露行蹤,如果是在城內,必須得是有人依靠才行,目标可以鎖定為上流社會的貴族。”
奈登也考慮過一種可能,就是納特與歐珀互為兩派,那就糟糕透頂了,因為迄今為止,他基本都是圍繞納特展開的調查。
魔法監獄裏燈火通明,有的籠子裏還關着白色的東西,看起來很像小貓。
納撒和阿奇柏格正在工作,看到了那小貓,好奇地說:“那個也是魔物的一種嗎,隊長?”
一個月快過去了,他有時候也會和阿奇柏格閑聊,哪怕阿奇柏格并不會理他。
“專心。”果然,對方冷淡地不予回應。納撒抓起了手邊的記錄,翻閱了一下,這是近一個月來的調查結果。
翻着翻着,他有些感慨:“奈登副隊的說辭,偏向很嚴重啊。”
“什麽?”阿奇柏格擡頭,看着納撒。
近一個月,他們都在協助魔法監獄的人調查歐珀教徒的事件。
由于警備隊隸屬于市政廳,也算是市政廳一方的勢力,而市政廳又屬于王室管轄。所以,從嚴格意義來講,進入警備隊的好處還是很多的。
通過教徒們和其他囚犯的口供,他們有了以下幾種猜測:
一、歐珀教徒被發現的地方在蔓之森,也就是說他們在那一帶有所行蹤,可以确定他們的據點就是在那一帶。
二、從惠特堡偷盜血公主,證明他們目前又有新的行動,血公主可能是重要的線索。但是魔法部的研究人員仍未從血公主上發現什麽。
三、梅爾對他們十分重要,所以他們可能會來劫獄,強行帶走梅爾。
就種種猜測之下,奈登的偏向更在于引入到其他的地方,側重點并不于主流一致,例如他認為竊賊和歐珀教徒應該是被雇傭和雇傭,并非所說的合作。
阿奇柏格翻了一下納撒所拿着的記錄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因此抓着納撒的手沒有放開。納撒雖然是騎士的體質,但是手還是被攥得發疼。
許久,阿奇柏格放開了納撒,笑道:“你可真愛關心別人,一個人總有一點自己的見解。”
随即,他就離開了工作室。
奈登因為某些任務,暫時被纏住了,所以今天只有他們兩個人。
平時有奈登調節氣氛,相處勉強不算太糟,如今納撒只感到空氣都有一點煩悶。
他并不擔心被阿奇柏格讨厭,只怕阿奇柏格認為他是喜歡自以為是的人,之後會把他放在一邊,可能接到的任務拿到的薪酬也少得可憐。
難道是因為我說奈登嗎……真是小氣。
長廊上,一個穿着黑袍的青年被兩個人扛着出來。那兩人帶着他到審訊室,去見審訊室裏的長官,警備隊的隊長。
“已經用抑制器控制了,目前他暫時無法行動,為了加強保險,也給他下了昏迷咒,二十四小時裏無法醒來。”
“真是辛苦你們了。”隊長笑得溫和,仿佛寒冰融化在春風裏。
等二人退下,他就解開了青年的衣服,用帶血的手指在他的身上畫出了法陣,一只白色的魔物從法陣中緩緩爬出,游走在青年的身上,轉眼又消失不見。
雖然只是個保險,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阿奇柏格的思緒飄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