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VIP]
心裏有些癢。
周笙白喉結不自覺吞咽一下, 他望向丁清的那雙眼,故意板着臉擺出不高興的樣子問她:“你幹什麽壞事了?”
丁清見狀,臉上笑容收斂, 微怔道:“我就是給那些人施了五洩咒。”
五洩咒可讓人頭暈目眩,産生幻覺,從而上吐下瀉,至少得兩三日才能徹底恢複。
這是南堂分支出來一些不入流的捉鬼人士弄出來的逼供手法。
“從哪兒學會的?”
“我以前去過南堂,聽過一耳朵, 第一次用。”丁清垂眸, 周笙白以為她被自己的臉色吓住,卻沒想到小瘋子在偷摸摸地笑, 還嘀咕了句:“真是挺好用的。”
周笙白的呼吸忽而漏了一拍,心中隐隐猜測, 但還是問出口:“為何如此?”
“他們欺負老大,老大度量大不計較, 我看不慣, 當然要幫你欺負回去啊。”丁清說得理所應當。
周笙白臉色未變, 因為已有心理準備,所以不曾意外, 只是當丁清說出來時,心尖還是像淌過了溫水似的。
即便他覺得自己并不算被欺負, 可心裏卻在為丁清的‘撐腰’而高興。
她真的很不一樣。
周笙白看向丁清的眼神都變了,變得尤其深邃,瞳孔裏的黑像是一只随時能張開大口将人吞下的獸,可丁清在他面前毫無防備, 她對他全心信任。
周笙白在這一瞬起了個尤為可怕又惡劣的想法, 他想吃了丁清, 唯有如此,她才徹底屬于了他,而且他也不必猶豫不決,擔心日後她見到他的真面目了會懼怕,會逃離。
可他舍不得。
這個念頭在周笙白的心裏漸漸變了質,他看向丁清故作認錯态度陳懇地低下頭,露出的那一節白皙的脖子,他想舔她,舔遍她身上的每一處,假裝自己已經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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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可輕輕啃咬,只要不弄出血,怎麽都行。
周笙白的眼神能吃人,丁清低着頭什麽也沒看見,只覺得脖子那處像是被人摁住了一般,可也沒被誰觸碰,就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她不能輕易擡起頭來。
沒過一會兒,卻是周笙白主動拉起了她的手道:“走吧,帶你去吃餃子。”
丁清哎了聲,心想老大也沒真生氣。
只是視線又落在周笙白牽着自己的手上,始終有些別扭地掙了掙。
周笙白抓得更緊了些,他目光朝前看,入眼所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有不少人的目光朝他們二人身上瞥來。女子多是在看周笙白那張臉,男子有些捉鬼的本事,一眼就看穿了丁清不是人。
周笙白的心思不在這些人身上,他還在想丁清,便道:“以後這種事只多不少,難道你次次都要給人下五洩咒?”
丁清問周笙白:“我給人下咒,老大會不高興嗎?”
周笙白沒吭聲,丁清又問:“我給人下咒,你會趕我走嗎?”
周笙白抓着她的手忽而一緊,脫口而出:“不會。”
丁清松了口氣,坦然道:“那我下次還敢。”
周笙白一時無語,心想還真是她這性子能做出來的事,但緊接着丁清又說:“我的本意是想讓老大高興的,如果老大實在不高興了便告訴我,我就不做了。”
丁清被周笙白帶到了一家看上去便價格不菲的酒樓門前,望着人家五層樓富麗堂皇的門面,她覺得來此吃一碗餃子實在不值得。
眼見周笙白就要拿珍珠出來了,丁清默默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粒銀子交給門前迎來的小二,開口要了兩碗餃子。
盛品樓是雲川城的老店了,沒什麽狗眼看人低的惡習,小二規規矩矩領二人去了角落一張小桌坐着,便讓後廚弄兩碗水餃端上來。
周笙白見那小二還從賬房處給丁清找了塊更小的碎銀子遞回來,于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裏躺着的珍珠,問丁清:“你哪兒來的錢?”
丁清一愣,将碎銀子攥緊了一下,随後又順着桌面遞給了周笙白道:“之前老大給我珍珠去平水鎮裏買吃食,我剩下的。”
她沒周笙白那麽大方,窮慣了便知道節省,拿到珍珠的第一時間去的是當鋪。只是平水鎮畢竟是小地方,當鋪的人太摳,給的銀子值不起珍珠的價值,但也好過直接用珍珠換食物。
丁清買了東西有剩餘便想自己存着,日後給周笙白換個披風什麽的,畢竟她先前買的那塊黑狐披肩人家根本看不上,天再冷也沒見他圍過。
周笙白瞥了一眼被送到自己跟前來的碎銀子,眉心輕輕皺着,他沒想苛待小瘋子,這麽點兒指甲蓋大的銀子,她都小心翼翼地揣着,周笙白心裏不适。
于是他将銀子和珍珠一同交給了丁清,丁清被他這舉動弄得有些無語,還要猜測老大這是什麽意思?
要她保管?
“拿着啊。”口氣有些不耐。
丁清哦了聲,舉雙手捧過,恰好此時水餃上桌,她也就沒多嘴一問,心想就給周笙白收着好了,等他哪日要用錢了,自己再拿出來。
兩碗水餃,周笙白沒吃,丁清只能自己全吃了,還得了個周笙白那‘你果然胃口很好’的眼神。
盛品樓的餃子的确比平水鎮那小地方做出來的好吃多了,丁清吃得頂到了嗓子眼兒,但也覺得滿足,離開酒樓時還給周笙白誇了一嘴,說老大你不吃簡直太可惜了。
周笙白見她小臉吃了暖的變成紅撲撲的,直想上手去捏。
他道:“走之前再帶你來吃一次?”
丁清應聲點頭,真摯地感嘆了句:“老大你真好,我真是跟對人了。”
周家的閉蒼山莊在雲川城背靠的那座大山上,從遠處看與山下的周家上下連成一線,其實二者之間并無可通道路,要想上山,還得從城門出去繞去城外。
當初周家門下弟子衆多,畢竟是五堂中歷史最久遠的那一脈,弟子收了許多,統分門內與門外。
門內弟子在閉蒼山莊,門外弟子便在城內山下的周家。
只是事出前兩輩,多了周笙白,加之周椿一個女子當上了堂主,周家的人丁也就漸漸少了許多,為了方便周家便都統到城內,閉蒼山莊漸漸閑置下來。
周笙白以前來過閉蒼山莊,即便十多年道路形狀變了,但大致方向沒改。
今早他們入城後山下雪停了,可一旦走入山裏仍舊可見幾片雪花飄零下來,滿山被雪白掩蓋,道路易滑不好走。
丁清跟在周笙白的身後,一雙眼光看山形了。
閉蒼山莊幾乎位于山頂,近年來那裏長了許多樹,但若仔細看依舊可看見山莊正門前有個偌大的平臺,臺前六面石牆,上可畫符,專供門下弟子素日練習所用。
丁清走到平臺前,目光在六面石牆上掃過,上面還有一些符文殘留的痕跡,索性沒有完整的,她不受其擾。
石牆上爬着青苔,山莊正門掉漆斑駁,地面的角落也吹滿了落葉,這地方許久不曾有人來過了,就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周笙白站在閉蒼山莊門前看了許久,片刻垂眸後道:“你在這兒等我。”
“好。”丁清點頭,周笙白走出幾步,又回頭朝她看去。
小瘋子已經背過身去,滿是好奇地打量牆壁上的符文,根本沒想過要問他去哪兒,做什麽。
如此一想,周笙白略微蹙眉,提步離開。
曾寫滿符文的牆面上的确沒有一張完整的符了,不過丁清從這些痕跡裏依稀可以看見當年周家的興旺榮耀。
寫符者以紙書,以瓦書,以石書,甚至有厲害的,憑空便可對氣書符,丁清知道周椿便有這本事,只是她的本事有限,能憑空畫出來的符不多。
丁清看着這些符心裏在想,周笙白也是周家人,是否也會些畫符之術?
山間的風過于冷了些,丁清縮着肩膀對着雙手哈了口氣,眼神于石牆上流連,倒是真在這石牆上看見了周笙白留下的痕跡,不過不是符文,而是爪印。
她彎腰細瞧,手指觸上了冰冷的牆面,輕輕滑過爪印凹痕。
背後忽而起了一陣寒風,勢如破竹,帶着些許威脅。
丁清身形靈活,側身避開,正見一團黑氣于眼前炸裂,瞬間化成了濃濃的煙霧。
她立刻捂住口鼻往後連退幾步,捂臉的手臂還是被煙霧灼傷,皮膚泛着淡淡的紅。
這霧氣看上去狠,實際不致命,否則丁清的手臂必然化了。
她回身朝擲藥過來的人看去,便見一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閉蒼山莊門前不遠處,迎風而立,衣袂翩翩。她戴着面紗,肩上挂着藥袋,腰間系着淡粉色的絲帶,一眼便知是東堂上官家的人。
丁清還在猜測對方的身份,便聽見女子聲音柔柔道:“我見你不是惡鬼,無意傷你,此地為周家閉蒼山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速速離去吧。”
說完這話,手卻從藥袋裏捏出一粒藥珠,顯然如若丁清不離開,她怕是還得再扔一顆過來。
丁清抿嘴,猜得不準,沒敢冒認,便道:“周堂主知我來此。”
“阿椿雖從不傷善鬼,卻也不會刻意親近,閉蒼山莊就連周家弟子都不可随意出入,怎會同意你來此處?”那女子雖這麽問,卻沒多少惡意。
丁清聽她這般稱呼周椿,便确定了她的身份了。
“姑娘是上官家三小姐,上官晴瑛吧?”丁清道:“久仰大名,果然人美心善。”
“你認得我?”上官晴瑛意外。
便在此時,一陣飓風于她身後襲來,将上官晴瑛臉上的面紗吹落,也揚起了她的裙擺。
她當有何威脅,連忙擡頭去看,便見一對巨大的黑羽雙翼從頭頂滑過,黑袍掃過眼前,上官晴瑛頓時停了呼吸。
一如黑雲壓下,即便是丁清也覺得周笙白的氣場有些迫人了。
她梗着脖子擡頭去看,見周笙白未收雙翼,将她攏在其中,反倒是側背對上官晴瑛,回眸時眼神不善。
上官晴瑛在見到他那一瞬便愣住了,被風吹落的面紗孤零零地飄到角落,露出一張溫柔似水,精致清雅的臉來。
半邊羽翼将丁清徹底包住,她看不見人了,只能擡頭望着周笙白。對方收回目光,抓起丁清的手腕看了一眼,見她只是皮膚紅了,沒破沒損的,眉心仍是皺着。
“周公子。”上官晴瑛甚至無需看見來者全貌,便立刻認出了他。
她上前幾步,心口砰砰直跳,其實自兩人上回見面已經過了十多年,周笙白未必能認出她來了,上官晴瑛還是想讓他回憶起:“我是上官晴瑛,與阿椿相熟,年幼時在周家住過一段時日。”
丁清見周笙白一直盯着她的手臂翻來覆去地看,也不搭理上官晴瑛,小聲提醒:“老大,人家與你說話呢。”
周笙白瞪向她,不冷不熱地道了句:“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