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VIP]

大雨拖延了司家的比武招親, 也拖延了丁清與周笙白離開風端城的腳步。

客棧裏的老人一看天便知道這雨要下多久,少不得要三五日才能放晴。

城中街道上僅有幾把淡黃的油紙傘交錯行過,前段時日還熱鬧非凡的風端城, 今日白天安靜了下來。只是除去街道每家客棧裏仍舊能聽見鼎沸的人聲,熱熱鬧鬧,吵嚷着擠做一堆。

丁清與周笙白住的客棧本就是風端城內較好的了,院前院後都是人。

那些因為大雨不能出去湊熱鬧的人們在客棧內組了個小賭局,将這幾日已經比試過的男子們的姓名紛紛寫下, 要衆人押寶, 看看最終誰能獲勝。

謝嵐的名字也在裏頭,丁清從外圍走過的時候就瞧見了, 其餘人的姓名前零零散散只有幾兩銀子,唯有謝嵐的名字前高高摞起一堆。

丁清順嘴問了一句賠付的問題, 随後眼眸一亮,跑上樓伸手朝周笙白要了兩粒珍珠, 再小跑到賭局前, 直接押在了謝嵐的名字前方。

識貨的人一瞧那珍珠就是好物, 給丁清押注的字票時還朝她身上打量了幾眼。

幸好這些賭局不允許捉鬼人士參加,周圍也沒捉鬼人士湊上來看自己的名字究竟值多少分量, 否則就丁清這個舉動,恐怕得被人一張黃符貼上臉, 燒個半死。

拿着字票回樓上,丁清還提了一盒食盒。

許是因為跟着周笙白之後不用擔心三餐不飽的問題,漸漸就将她過去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也沒什麽感覺的胃給養金貴了。

因早上只吃了兩口蟹肉包,下午丁清的肚子就有些餓, 于是她讓小二出門給自己買了些解饞的零嘴, 準備提上去窩在軟塌上邊吃邊在手心畫陣。

之前在鄞都城, 丁清被趙長宇的鬼魂追着時,司千重畫了一個陣法制服了對方,那陣法是丁清以前沒學過的,她覺得有些用處,便憑着記憶裏的模樣,幾次嘗試。

只是直到現在,她也未能完全破開陣法的結構。

丁清回到房間,随手将食盒與字票放在了桌上,字票用杯底壓住,以免被風吹飛。她将食盒打開,拿出裏面的蜜餞嘗了一口。

周笙白見她蹦蹦跳跳地上來,心情似乎不錯,于是笑問:“幹什麽去了?兩顆珍珠換一盒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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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清哎了聲,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字票道:“換了這個。”

周笙白朝她走去,牽住手腕把她拉進了懷裏,目光随意地瞥向了桌面,在看見上面的人名後又不禁皺眉。

“這是什麽?”周笙白問。

丁清道:“樓下有人擺賭局,看押誰是最終能娶司千語的人,我向你拿的兩粒珍珠就是押在他身上了。”

“為何押他?”周笙白的語氣有些不善。

丁清挑眉:“因為他厲害啊。”

周笙白:“……”

丁清接着道:“況且我已經知道西堂與南堂十多年前就已經暗通曲款,司老頭肯定會把女兒嫁給謝嵐的,若非如此,憑着謝嵐那脾氣,估計還看不上司千語。”

更別說讓他拉下臉和一衆皆不如他的同齡人上臺比試。

她說得有理有據:“我在明知謝嵐會贏的情況下,有錢還不掙,不是很傻嗎?”

周笙白撇了撇嘴,摟着她的腰更緊了些,丁清兩只腳都不知道如何放,嘴裏的蜜餞一口咬開,她眯起雙眼道:“好酸啊!”

“……”周笙白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小瘋子,覺得她這句話另有所指。

不過丁清是真的吃酸了,鼻尖都有些泛紅,等這陣子酸勁兒過去了之後,嘴裏才開始漸漸泛起甜味兒來。

她道:“若不是把一整箱珍珠押在上面會過于引人注目從而暴露身份,我真想全押。”

周笙白聞言,嗤地一聲笑出來,随後道:“看來雪姻的有些話說的還是不錯的。”

“嗯?”丁清不明白他為何提起了雪姻。

周笙白道:“雪姻說,在這世間想要生存下去,少不了銀錢,所以她才會送我珍珠。”

“那她為何送你珍珠?”丁清又問。

周笙白道:“許是因為她養了那一屋子珍珠無人可送,送着玩兒的?”

丁清心想,人活久了,又被困死在一個地方不得脫身,也不願意解開束縛自己的牢籠,那還當真會憋瘋、舉止古怪。

當初雪姻找上周笙白時,實則有些讨好意味在裏面。周笙白才吃了鬼,獠牙未收,身上滿是幽煞的血腥氣,迎着頭頂彎月,陰森森地看向她。

雪姻怕他誤會,連忙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得知原來二人皆是不屬于這裏的異類後,周笙白亦有些同情對方的遭遇。

或許是孤獨久了的人,總想在無邊的歲月空寂中尋求一絲回應,于是她只和周笙白聊了幾句,告訴他一些她知道的事情,而後送他一箱珍珠。

周笙白本嫌累贅,不想要。

雪姻又說,想要在這個世間生存下去,少不了銀錢,她養的珍珠很值錢,可以讓他錦衣玉食,揮霍無度。

最終珍珠被周笙白帶回了山洞,他沒機會用上,現在看來,收了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可以讓小瘋子高興高興。

雨連下了三天,這三天丁清與周笙白哪兒也去不了,閑來無事幹,周笙白便逗弄她。

有時丁清坐在窗邊吹風看雨,于手心畫陣,周笙白本坐在對面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結果看着看着,突然就拉過她的手,把人拉到懷裏,按在軟塌上親上一頓。

他親人大有吃人之勢,非得把丁清的嘴唇親紅親腫,親到她呼吸都帶着鼻音,哼着顫抖着肩膀才肯松開。

說是逗弄,因為每次丁清被周笙白親軟了,親乖了,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眶濕漉漉地望向對方後,他又順着她的發絲摸了摸腦袋,靜趴片刻後起身,放回她自由。

他也不是沒有反應的,那硬邦邦地戳在丁清的腿上或腰上時,丁清怎會毫無感覺?

且周笙白向來衣裳穿得不多,親吻結束後,丁清小心觀察了會兒,他得做些其他事分散注意力,至少得一盞茶的時間才會平息熱意。

每每那時,丁清都會盤腿坐在靠窗的軟塌上吹冷風,半點心思分不到陣法上去,反而胡思亂想着周笙白是不是有些嫌棄她。

畢竟她是個死人了,這具身體不會長,仍舊是十六歲營養不良的少女模樣。

丁清也見過十六歲風華絕代的女子,那些人吃得好些,初長成便擁有豐胸肥臀,軟乎地一把握不住。

以前去青樓的男人都喜歡那種女子,見之便急吼吼地往上湊,哪兒會分注意在親吻與安撫上,都是滿身亂摸,提起就上。

相較她這幹癟癟的身材,臉不夠美,胸不夠大,臀不夠翹,腿還不長,唯一的優勢大約是腰足夠細。

很可惜,那是少年時吃不飽餓出來的,死了之後再怎麽填飽肚子,這身體也長不出半分多餘的肉來了。

丁清忽而想起了周椿,又想起了上官晴瑛,周椿身高腿長,英姿飒爽,上官晴瑛聲柔體軟,溫婉大方。

抱她,周笙白硌肉,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個理由。

丁清還偶爾安慰自己,至少周笙白還喜歡親她,她也不算毫無魅力,還好還好。

還好……才怪!

第四日雨勢轉小,雨點滴滴答答到了午後便開始停了,接連幾日的雨致使街道上來不及分散的積水淺淺地沒過鞋底,仍舊不适出門。

周笙白出門無需走路,等丁清吃完午飯後便結了錢,打算出發離開風端城。

因為雨停了,客棧裏的人閑不住,大多去街上轉轉,客棧大堂內反而沒幾個人。

丁清就坐在堂內吃飯,一碗面才吃了一半,便見街道上幾匹快馬疾馳而過,濺起的水滴直朝這邊飛來。

周笙白伸袖攔了一下,髒污的泥點沒落在丁清的身上,只是她這一碗面不能吃了。

“怎麽回事?”客棧裏的人見狀紛紛朝外去看,小二也湊熱鬧上前,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西堂邊境的守衛騎兵。

守衛騎兵一般不會輕易離開鎮守的邊境,西堂偏西的守衛騎兵與靠近中堂的守衛不一樣。

五堂中,只有中堂被其他幾堂包圍在其中,便是有個古老說法,是中堂為捉鬼世家的起始之地,歷史最為淵源悠久,後來才逐漸分散出去發展出了其他幾堂。

四堂貼近中堂的邊境,只需普通守城人或者在邊境巡邏的行隊守衛便可,但向外延伸的邊境則不一般。

人總對未知事物有恐懼,故而四堂可以說将堂內最精兵悍将的那些都調去了邊境,因為其守衛範圍遼闊,所以還有專門的騎兵隊。

這時西堂的守衛騎兵竟然離開了邊境,直往風端城而來,瞧樣子應當是冒雨快馬加鞭了數日才抵達,必是有大事發生了。

丁清不好湊這個熱鬧,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一碗面,索性她也不是很餓,放下筷子後便擦幹淨嘴,道:“我們走吧,老大。”

周笙白的目光落在那些守衛騎兵身上,直至他們遠去了,視線才逐漸收回,并未聽見丁清的話。

“老大?”丁清複問了句。

周笙白看向她,眼神逐漸落在丁清身邊放着的那一盒珍珠上,嗯了聲,答應離開。

他們離開前,丁清還要去找一趟周椿,她押了兩顆珍珠在客棧的賭局上,一旦幾日後謝嵐在比武招親上獲勝,她還可以分到三百兩銀子。

之前周椿給丁清買了不少東西,花銷起來眼都不眨,丁清想讓周椿替領她押的錢,多出的那些就算是還她了。

周笙白和周椿的分別是在北堂滄海城內,上官家所住的客棧中,那場面并不好看,他也沒打算再見周椿。

周笙白對周椿沒什麽舅甥之情,只看着丁清蹦蹦跶跶地朝周家的客棧走去,結果在周家所住的客棧前,丁清遇上了孔禦。

“哎!丁姑娘!”青年一聲爽朗的稱呼,将距離半條街之外的周笙白喊來了精神。

他身量高,眼神好,不用找就能看見孔禦那張礙眼的笑臉湊到了丁清的面前,他還熟稔地拍着丁清的肩膀,随後把手收進袖子裏,緊張地搓了搓。

丁清見孔禦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也不禁笑了起來:“孔公子來找黎袁峰?”

“是啊!他明日就有下一場比試了,現下突然提出退出,理由是身體不适,正好雨停了,我不得過來瞧瞧他嘛。”孔禦說着,丁清也知道黎袁峰那邊應是周椿示意過了。

她點頭哦了聲,沒打算繼續聊了,誰知孔禦忽而臉上薄紅,問她:“丁姑娘有沒有看見我比試啊?”

“我去的遲,沒瞧見。”丁清道。

孔禦松了口氣,心想自己那三招就被人哄下臺的三腳貓功夫,還好沒叫丁清看見。

周笙白倒是遠遠地看見了,這小子對小瘋子有些心思。

作者有話說:

最近太忙了,字數沒補上,下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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