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間轉眼跳至到十月底。今年冷得格外早，空氣中帶了絲涼意，深吸一口氣，頗有點冬天的感覺。
沈秋近兩個月沒去情緣，也沒參加任何朋友組織的活動。
他這段時間工作有所變動，一直忙着這事，早出晚歸，好不容易歇下來，朋友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跑哪個山區生活去了，又說今晚情緣，讓他務必露個面，至少讓大家知道他還健康地活着。
沈秋躺床上睡了一天，被電話吵醒，啞着聲音笑罵了聲“滾”。朋友不依不饒，沈秋被磨得沒法，恢複了點精神，答應了。
老地方，還是熟悉的感覺。
沈秋剛踏進情緣，瞬間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包裹，但他居然沒半點不适，還有種奇異的放松感。鼓聲像是敲在他心上，撥動着他的神經，不可抑制地升起一陣興奮。有點像是回到歡樂場。
程問站在吧臺後，和調酒師交代着什麽。見着他，挑了挑眉：“見您一面可真難。”
沈秋應話：“沒辦法，不努力點連你這的酒都喝不起了。”
“少來。”程問笑着，又好奇問，“誰請動得你？”
“趙旭。”
“又是他們這撥人？”程問說，随後手指了個方向給他，“坐裏頭呢，一群人，浩浩蕩蕩的。”
“這麽誇張？”
程問點頭：“新朋友舊朋友一起。”
沈秋沒細想，拍了拍他肩膀，說：“好事啊，照顧你生意還不好？”
程問拿眼斜他，敷衍：“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沈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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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問打完招呼，他不慌不忙地往裏走。
很快，他明白了程問說的“新朋友”是哪一群人。
事實上，他沒想到繼餐廳事件後，他還會在這裏見到蘇晚。
外頭天氣冷，酒吧裏卻燥熱。
蘇晚穿着白色薄款T恤，側頭和人說話。
沈秋第一次在情緣見着他，對方對來這還挺不情願，今天，倒挺開心。
隔着人群，他都能看見他臉上明晃晃的笑容。
一開始，沈秋默認了蘇晚的性取向是同性，但上一次在餐廳事件之後又不确定了，就像朋友說的，餐廳那位登徒子看着太礙眼，倒是那男孩女孩站一塊還挺賞心悅目。
可這會兒，蘇晚又穩當當坐在這。
沈秋有些探究似的看向他。
趙旭盼他盼了好久，終于見着人，興奮地放下酒杯蹿過來。
沈秋收回眼，連同面上那點意外一并掩去。
趙旭誇張地圍着他轉了一圈。打量着。
“你知道你像什麽？”沈秋任他打量，之後，緩緩開口。
趙旭猜想可能不是什麽好話，卻還是下意識問：“像什麽？”
“像我養的狗。”沈秋憋着笑，說，“乖。”
“我靠。”趙旭立馬離他遠了。
這點動靜，身邊離得近的幾位朋友都聽見了，齊齊笑噴。還好心地和一部分不明所以的朋友分享。
沒一會兒，大家都樂了。
趙旭不服輸，反擊：“我只是覺得有段時間沒見，你似乎有點變化。”
不待沈秋接話，他補充：“銅臭味十足。”
沈秋不但不惱，還豎起大拇指，誇了他一句：“鼻子靈。”
笑聲徹底止不住了。
趙旭給了沈秋一拳。
沈秋同樣笑着，不經意撇頭，發現原本在和朋友說話的蘇晚也看了過來。他們視線相觸。
這一秒，沈秋忽然确認了一件事。
蘇晚這會兒的神情他太熟悉了。
在蘇晚的印象裏，這是他們的初見。
蘇晚眼中有一抹驚嘆。
沈秋從小到大，身邊從不缺追求者。他戀愛次數不多，但自诩都不算失敗。
他看着蘇晚的眼神，居然有些自得。開始在腦海裏回放那天在餐廳的一幕。
蘇晚幫助了那女孩，但倆人當時并沒有什麽親密舉動。
說不清什麽心理，他沒移開視線，也沒躲避，反倒大方地将笑容再擴大了一分。
之後，尋了個機會，他看似不經意地問起，才知道他缺失的這兩個月，趙旭這一幫人已經和蘇晚那群朋友聚過好幾次，已經混熟了。
趙旭甚至主動跟他爆料：“你看到了嗎？就長得最好看的那位。”趙旭跟他示意，讓他看蘇晚那個方向，“單身。就這段時間，光跟他搭讪的，我就已經見證了不下十個。”
趙旭拿手比劃。
沈秋如他所願，看過去，笑了笑，說：“是嗎？”
沈秋工作穩定下來，恢複了之前的狀态。
朋友間的聚會也參加得勤了。
大家一起玩過幾次，偶爾在酒吧，他也會和蘇晚那群朋友搭兩句話、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起吃夜宵時，他會幫忙及時遞上一份蘇晚想吃的烤串。
他們接觸，點頭也微笑，但沒有更進一步的認識，連自我介紹也沒有。
幾年前，有人這麽說過沈秋：難接近，且很少主動。
他想要什麽，會抛出誘餌，然後很有耐心地等魚兒上鈎。
那人放話，說期待有一天沈秋會遇到不吃他這一套的那個例外。
蘇晚在斑駁陸離的燈光下主動對沈秋自我介紹時，沈秋想起那句話，笑了笑，在心裏回答：好像沒有這個例外。
他在這之前已經發覺自己對蘇晚萌生了興趣，久違地産生了對其他人沒有過的感覺。所以慢慢接近。
但結論下早了。
和蘇晚表白，提出試一試時，沈秋才發現，原來還是有例外的。
和蘇晚相互做了個自我介紹，像是為這場關系做了個充滿儀式感的開端。他們慢慢地聊天，從偶爾一兩句，到逐漸頻繁。從絞盡腦汁想共同話題，到天南地北都能聊。
他們不止在共同朋友組織的聚會上才會見面，也會私底下單獨約見。
第一次是看似的巧合，蘇晚在微信上分享了一家新開業的餐廳，說準備去試試，沈秋表示自己剛好在附近，還沒來得及吃飯，幹脆一起吧。
再到感興趣的電影上映，共同觀看。
後來發展到，就連假期，沈秋公司獎勵員工，發了幾張游樂園門票，本意是讓有孩子的帶孩子去，有對象的帶對象去。沈秋什麽都還沒有，卻不要臉，搶了兩張。
他們一起品嘗美食，在昏暗的影廳裏無意中觸碰到對方的手指，在游樂園的高空項目裏對視、尖叫。
分享過彼此的喜好，也一同體會心動。
暧昧了好幾個月，從寒風凜冽的冬天跨越到生機勃勃的春天，最終只剩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沈秋原本想讓蘇晚做這個戳破窗戶紙的人，但蘇晚仿佛意會不到，偏不。
那天在酒吧，沈秋原本沒有打算。
但蘇晚太矚目。
他不止吸引沈秋一個人。
于是，在有人向他暗示性地遞過去聯系方式時，沈秋忽然沒有抑制住沖動。
他截住那份聯系方式，逾矩地替蘇晚拒絕了對方。
“不好意思，你得往後排一排。”
——“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他回身，低下頭，問蘇晚。
很倉促，但看起來很認真，蘇晚懵了。
所有朋友都驚住。
蘇晚不确定，也不可置信似的，問了一句：“什麽？”
沈秋挨他極近。
趙旭率先反應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不知道上哪摸了個話筒過來，遞給沈秋。
“來來來。”
他們這一片俨然已經成為中心，吸引了酒吧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欣賞着這一幕，酒吧安靜下來，僅剩下背景音樂烘托氣氛。
沈秋沒用那個話筒，随手将它擱桌上。
可距離近，聲音還是傳了出去，回蕩在所有人耳邊。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所有的你來我往、甚至是試探，最終都在這一晚上有了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