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側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平緩。
蘇晚蜷在被窩裏，将手機亮度調低。霍禮發來微信，關心他今日進程。
蘇晚開心的分享：出乎意料。
他用四個字總結，霍禮問：怎麽說？
蘇晚想了想，爆了個大料：我們現在睡在同一張床上！
霍禮那邊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緩緩地打出一個“？”
他問：你們之間進展永遠都比其他人快幾倍是嗎？
霍禮道：你們這是直接複合了吧。
蘇晚：那倒沒有。
他自我感覺：離複合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霍禮猜不着他們的套路，蘇晚将事情原本經過解釋了一遍。
霍禮看完信息，其他的沒多注意，只驚訝于蘇晚竟然心甘情願在火鍋店門口苦等了兩個小時，感慨道：你可真夠有毅力的……什麽叫為了愛情折腰，我算是見識到了。
蘇晚發了個嘿嘿笑的表情，說：還好我等了。今晚收獲太多了。
霍禮好奇道：還有？
蘇晚難掩興奮，激動打字：當然有！我重新加上了沈秋的微信！
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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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點，他不予置評。
删了又加，他不懂這是什麽情趣。
大概是單身久了，不懂戀愛中的彎彎繞繞。
他沒什麽興趣地留下一句：行吧，恭喜你。我先睡了。
蘇晚不滿他敷衍的态度，但也沒強行挽留，逼迫霍禮繼續聽故事。
總的來說，對于今晚這場分享，他還比較心滿意足。
蘇晚關掉手機，翻過身。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他看不清沈秋的睡顏。但依稀感覺倆人此刻是面對面躺着的。
他一點一點挪近，感覺快要挨到沈秋手臂時停下。
沈秋睡前，他豁出臉面，再一次請求，還做了保證。
沈秋當時順着他的話反問：“那樣是哪樣？”
蘇晚思考了下，說：“再也不犯渾了。”
這個詞語用得可能比較恰當，至少得到了沈秋的認可，又或者沈秋有些困了，懶得再應付他，說：“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蘇晚連忙點頭。
沈秋将擱于床頭的手機摸過來，遞給他。
蘇晚試着輸入密碼，成功解鎖。
他拿微信掃描二維碼，通過好友驗證後，蘇晚看着備注那一欄，悄悄瞥了眼沈秋。
沈秋閉着眼，一副随他折騰的模樣。
蘇晚不記得沈秋以前給他的備注是什麽了，可能是全名，他們之間很少叫昵稱，除了偶爾情到深處或者沈秋刻意逗他，才會叫他“寶貝”
他膽大包天，拿着沈秋的手機，将新加上的好友改了備注：晚晚
肉麻卻親昵
将手機歸還時，蘇晚才想起他之前一氣之下将沈秋電話連同微信一起單方面删掉了，他縮回手，重新拿沈秋的手機，點開通話頁面，輸入前幾位數字，找到自己的電話號碼。
看到備注時，蘇晚狠狠一怔。
原來沈秋比他更肉麻。
聯系人備注上寫着：小王子
他心口一顫，察覺似乎有些臉熱。
他拿沈秋的手機撥通自己的電話，獲得號碼後掐斷。
打備注時，他一改之前低調的風格，大膽敲字：心上人
念及這三個字，還有些控制不住地面紅耳赤。
比起剛躺上床那會兒，倆人之間距離已湊近許多，蘇晚卻還不滿足。
他慢慢地，手搭上沈秋，觸碰到對方，才閉眼睡過去。
沈秋睡到半夜，察覺身側的人緊緊挨着他。他下意識伸手一撈，将人抱懷裏。
蘇晚睡醒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他往旁邊一探，毫無熱度。
他摁亮手機屏幕，眯眼一看，時間已接近中午。
蘇晚從床上爬起來，拉開卧室的窗簾。昨夜下過一場大雨，今日卻雨過天晴，陽光燦爛，仿佛雨水沖刷掉一切，街道都煥然一新。
他進浴室洗漱，發現昨晚洗完澡換下來的衣服不見了，尋找了許久，最終發現被晾在了陽臺。
除此之外，餐桌上還擺着一份早餐。
蘇晚将早餐塞進微波爐裏加熱，想，他這麽喜歡沈秋不是沒有原因的。
盡管對方出門上班前未給他留下只言片語，但行為說明了一切。
吃過沈秋準備的愛心早餐，蘇晚計劃先去昨天的火鍋店開車。
臨出門前，他給沈秋發信息，詢問：“我的衣服還沒幹，我出門一趟，能不能借你一套衣服？”
沈秋估計在忙，沒回複。
蘇晚知會了對方，就再無顧忌，直接自己在衣櫃裏找了套稍微合身一點的。
關上門前，他想起什麽，返回，從玄關處的置物籃中掏出一把鑰匙。
這是他搬走前扔進去的。
蘇晚重握在手裏，這一點，他沒有再發信息告訴沈秋。
如霍禮所說，他們之間進展太快，快于常人。網上所提供的策略已用不上，蘇晚原先的計劃也被推翻。
但有一點不變，重新再在一起的話，必須由他先說出口。
蘇晚從火鍋店開車，去了附近的商場。
沈秋忙完看到信息時已經是午餐時間，他看着備注裏“晚晚”兩個字，笑了下，給蘇晚回了個“好”。這條信息發出去一直到下班，沈秋都沒有再接收到新信息。
他今天心情似乎恢複尋常，吃飯時昨晚坐車回家的其中一位女同事向他打聽：“昨晚那位男生看起來好像還挺小的吧？”
沈秋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指的是蘇晚，“嗯”了聲：“比我小一點。”
“哦。”女同事問：“是你弟弟還是朋友呀？”
沈秋一頓，猜到她下一句大概率可能是開口要微信了。
站在蘇晚的角度上，他倆處于暧昧階段，在複合的邊緣。
站在沈秋的角度上，他倆正在磨合解決矛盾，他從來沒有答應過分手。
更何況，即便他倆分手了，也沒有這位女同事的戲份。
他微微一笑，給了一個選項之外的答案：“那是我男朋友。”
瞬間，女同事陷入呆滞狀态。
下班後，沈秋回到家打開門，門內空無一人。他踱去陽臺，蘇晚的衣服還在晾着。他又折回玄關處，在置物籃裏伸手一摸，鑰匙不見了。
沈秋思考兩秒，帶上鑰匙出門，去了超市。
這幾天他一個人在家，懶得動手，沒有購置食材。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他在小區門口買回來的。
等沈秋提着超市購物袋回來時，蘇晚正站在公寓門口等他。
“你回來啦？”聽見電梯門開，他擡頭，語氣輕快。
沈秋知道他拿了鑰匙，但不知道他不開門反倒站在這等着是玩哪出。
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麽？”
蘇晚說：“我拿衣服。”
沈秋順帶打量他身上這套。
蘇晚酷愛穿偏休閑舒适的衣服。沈秋的衣服穿他身上雖然偏大，但每次蘇晚穿他衣服時，沈秋總忍不住上手抱一下再親一下。
蘇晚被他打量着，低頭揪了揪衣角。
他算着時間緊趕慢趕跑回來，以為沈秋已經下班了，沒想到在門口敲了會兒門，沒人回應。他估計沈秋還沒到家，就在門口等了會兒，不想被沈秋撞見他用鑰匙開門。
經過昨晚，蘇晚臉皮厚了不少，沈秋拎着菜開門，他跟在身後說：“我還沒吃飯呢。”
沈秋差點笑出來。他瞥他一眼，“你在外面沒吃飯？”
“沒啊。”蘇晚說，“不知道你買了菜，本來我還打算請你吃飯的。”
沈秋回頭看他，問：“幹什麽好端端請我吃飯？”
蘇晚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感謝你昨晚收留。”
沈秋嗤笑了聲，低頭換鞋，将購物袋放去廚房。
蘇晚一路跟着他，說：“那改天再請你吃吧。”
“随你。”
話說到這份上了，蘇晚都沒收到沈秋留他在這吃飯的邀請，他止步，沒繼續跟進房間。
沈秋回頭，他垂頭喪氣地站在那。沈秋看了會兒，不忍提醒道：“購物袋裏有零食，餓了先墊墊，我待會兒來做飯。”
蘇晚一秒切換狀态，驚喜地擡頭，眼睛都亮了。
沈秋背過身，想到他那樣，跟小狗見了骨頭似的，勾了勾唇。
蘇晚重新蹿回廚房，扒開購物袋一看。
沈秋不怎麽愛吃零食，為什麽突然買，應該不是心血來潮。雖然有些自戀，但他猜測，買零食應該是為了他。
蘇晚将袋子裏的零食整理出來，運送到客廳。沈秋從卧室出來挽着袖子，準備處理買回來的食材。
蘇晚在客廳蹲在茶幾旁拆了一包薯條，嘗了兩片，走到沈秋身邊。
沈秋剛洗了手，蘇晚拎出一片薯片，遞到他嘴邊：“吃嗎？”
他這動作曾經做過千百遍，十分自然。
沈秋垂眼，看抵在他唇邊薄薄的、炸至金黃的薯片，側頭看了蘇晚一眼。
蘇晚故意的，被沈秋看着有些緊張，但固執地舉着薯片。沈秋收回眼，微微低頭咬住，卷進嘴裏。
“去客廳吃。”他趕人。
蘇晚“噢”了聲，目的達到，心滿意足地溜了。
這頓飯蘇晚吃得極其緩慢，他半個月沒嘗到沈秋的手藝，懷念得不行。
最後一口咽下，徹底吃撐了，毫無形象地抱着肚子癱在椅子上。
“等會兒我來洗碗，先讓我休息一下。”
他盡可能地在拖延時間。
沈秋這會兒倒把他當客人了，起身收拾桌子：“你休息吧，我洗。”
蘇晚：……
事情都做完後，蘇晚沒了借口，磨磨蹭蹭地去陽臺收衣服。
他将衣服疊好，找了個袋子，跟沈秋說：“你這套衣服我先穿回去，洗了再給你。”
沈秋好說話得很：“行。”
蘇晚将衣服裝進袋子裏，提在手裏，說：“那我先走了。”
沈秋點頭。
蘇晚快要走至門口，摸了摸口袋，忽然頓住，他返回來，跑到沈秋面前。
“飯改天我再請你吃，今天先送你一個禮物吧。”
“什麽？”
蘇晚掏出待在他口袋裏好幾個小時，快要捂熱了的小飾品盒。
沈秋看了眼盒子外面刻着的logo。
蘇晚遞給他，說：“不是什麽貴重的，就只是一個裝飾品。”
沈秋接過，把玩着，說：“那我打開了。”
不待蘇晚同意，他掀開蓋子，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戒指。
蘇晚難為情地解釋：“沒有什麽重大意義，想買個禮物，看了一圈沒合适的，就買了這個。”
沈秋目光攏在那枚戒指上，辨不出真實情緒，問：“送這個很合适？”
蘇晚答：“還好吧。”
沈秋：“為了感謝我昨晚收留了你？”
蘇晚明明要點頭，又改變主意了，他實話說：“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蘇晚聲音低了下去，說，“另一半是想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自我反省道：“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好面子、不喜歡溝通、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偶爾還愛耍小脾氣、鑽牛角尖……”
他這麽一細數，發現自己的缺點還挺多，心虛了下，還是強撐着講完：“我盡量改。我很喜歡你，沈秋。”他擡頭，去直視沈秋的那雙眼睛，說，“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
“不是想讓你現在就答應，我本來想拿着這個禮物，再在之後找個合适的時機給你，但沒忍住。你先收下，我們慢慢來沒關系，你只要願意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他事先沒打過腹稿，但這些話就這麽自然地蹦了出來。
他講得萬分誠懇，也足夠打動人。
沈秋聽蘇晚說過兩次：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
第一次是昨晚，第二次是今天。
這中間間隔的時間太短。
沈秋昨晚聽時，還在想，蘇晚的态度變得太快了，對待感情跟小孩子一樣，說分手和複合之前可能都沒有足夠慎重地考慮過。
今天再聽，卻又覺得，好像蘇晚捧了顆心送到他面前。
可能是有這份禮物加持吧。
蘇晚眼睛和昨晚一樣，飽含期待。
沈秋緩緩道：“那些都不重要，也不全是缺點。我不逼迫你改，你也不用逼迫自己。”
沈秋目光重新落在首飾盒上，這不是求婚的戒指，也不是婚戒。如蘇晚所說，這只是一個裝飾品，但他卻覺得沉甸甸的，“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有些事情在做出決定之前要深思熟慮。”
假設蘇晚說過分手後，沈秋沒有執着于要一個理由，蘇晚不會了解事情不過是誤會一場，那他們之間注定會錯過。
沈秋手指一滑，将首飾盒蓋子蓋上，發出“啪”的一聲。
這一聲響太清脆，蘇晚不自禁地抖了抖。
随即聽見沈秋給了答複：“這個我收下了。謝謝你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