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隔天錄音室就空出了時間來供安懷他們使用,林少遠不要臉地擺闊,說是“愛用多久用多久”,實則他們大約花了2個半小時就完成了最後的錄制工作。
從棚裏出來,大家都很興奮,阿K連走路都有點飄,Leo也是滿臉堆笑,就連一直很沉穩的Alan也明顯話多了起來,只有安懷,不怎麽在狀态。
等到阿K唠唠叨叨把他們在一起做地下樂團到受訓的3年都回憶了一遍,安懷還是整個人在恍惚中,終于引起了Alan的注意。
“你怎麽了?”
安懷皺了皺眉頭,搖搖腦袋:“不知道,心情不怎麽樣。”
Alan有些意外,安懷心情不好倒是極少見的,他大多數時候有一種天真的傻缺氣質,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為什麽心情不好?”
安懷繼續搖頭:“不能說啊,說了更煩心。”自從上次酒吧裏被好友們教育之後,安懷倒是有點逆反,覺得這種事說出來無異于找罵。
阿K沒心沒肺地撲倒安懷身上調侃他:“安小呆也有心事啦?”
Leo跟在阿K邊上笑,也不阻止,只有Alan敏銳地感覺到安懷是真的情緒不太好。
他們四個完成了唱片灌錄,今天沒什麽其他工作,拒絕了阿K一起出去玩的提議,Alan和安懷跟其他兩個人分開,這時Alan才私下裏問道:“和林先生有關系?”
安懷看看Alan,似乎在衡量要不要說,Alan回看他,目光很淡定,看上去很靠得住。
最終安懷嘆了口氣,坦白說:“是啊,就是林先生。”
“你們怎麽了?”Alan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
“他做了件讓我很不開心的事。”
艾偉達捏緊了拳頭,面上卻微微帶笑:“鬧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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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懷又搖頭了:“你知道我沒那個腦子去計較,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會不高興。”
“人之常情,你又不是彌勒,難道還能笑口常開?”
安懷想說不是,但是他一向嘴拙,心裏想什麽也說不清楚,急起來反而閉嘴了。
“反正是件小事,我不應該挂心的,生氣才奇怪。”
艾偉達送了拳頭拍拍安懷的頭,像拍寵物狗一樣。
“算了吧,你也想不出什麽結果。過兩天你就氣消了。”
安懷想了想,覺得Alan說的有道理,他忘性大,除了本能和音樂,挂心的事實在不多,這樣簡單的活着,別人看起來傻缺,他自己過得輕松。
“OK,你有道理,那我回去睡覺了。”安懷信奉睡眠解決一切問題的理念,然則他們的工作忙起來是真忙,所以閑下來能夠好好睡覺确實有着極大的幸福感。
Alan又摸了一把他的頭毛,幫他攔下出租送他上車。
“不送你了,早點回家。”
安懷乖乖地沖他揮手,直到司機把車開走。艾偉達目送黃色的小車離開視線,心思卻沉甸甸地壓在胸口,郁氣無處可吐。
唱片錄制結束後,宣傳工作接踵而至。樂隊也有了正式的名字“Wand”,大經紀人直接剝奪了他們所有人的決定權,拍板定下來的名字,好在大家都覺得還不錯。
安懷前兩天還抽空思考了一下怎麽躲着點林少遠,結果一開始工作之後,連林少遠是誰都快忘了,哪裏還有半分閑暇去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2年前林少遠授意簽下這四個人,再加上後來和安懷不加掩飾的關系,公司上下自然認為老板力捧,可是時至如今出道了也沒有自己的經紀人,連助理也沒有跟,上層态度暧昧讓下面做事的人心裏沒什麽底。好在管這組的大經紀人卓喬腦子清楚,不管和老板什麽關系,為公司賺錢是第一要務,宣傳計劃跟着下來,于是四個人忙得跟狗一樣的日子開始了。
卓喬在圈子裏浸淫多年,雖然現在自己不在一線帶人了,不過思路一貫清楚,該擺架子的地方滴水不漏,代言一概不接,免得太早賤賣;而該放下架子的地方一點都不端着,各種通告宣傳,同門師兄師姐的演唱會、握手會、歌迷會,能露臉的都去露臉。
一時之間,密集宣傳導致Wand幾個人幾乎是全包圍式地出現在各種媒體上。娛記們也早就打點好了,雖然沒有公司力捧的後盾,但是時不時提兩筆的面子,卓喬還是有的。
這些行政公關上的考量,藝人自己是不需要參與的,安懷他們要做的就是乖乖跟着走。
大概會選擇從事這一行的人,都是表演欲爆棚順便多少有點自戀的人,Wand的幾個人以開朗奔放的阿K為首,對排得滿滿當當的行程不僅沒有半點怨言,還分外賣力聽話。
因為他們的乖巧,卓喬也打消了之前擔心安懷“恃寵而驕”的念頭,不再緊迫盯人,誰想到,他一放松,這邊就立刻不消停了。
Wand被安排上的一個綜藝節目,在錄制過程中被惡整,節目結束的時候,輸了的一方有個懲罰,大冬天兜頭一盆冷水潑下來,全部淋在安懷頭上。
圈子裏的這個風氣不太好,綜藝節目往往以欺負和折騰新人為樂,這刁鑽的“懲罰”事先肯定是沒有跟經紀公司以及安懷他們本人溝通過,但是這樣做卻令節目噱頭卻很足,臺下的小粉絲們一邊大喊心疼一邊尖叫着狂拍安懷濕身圖,除了被惡狠狠整了一把的安懷,其他人可謂皆大歡喜。
這節目收視率很高,早已做出了口碑和牌子,一點都不擔心Wand這種新組合敢有什麽意見,但是壞就壞在安懷沒頂住……
Wand身邊連趁手的助理也沒有,當天跟着他們去的企宣把他們送到地方就急匆匆地去跟另外一個小演員的代言活動了,安懷淋了一身水,穿着濕衣服在後臺抖了半個多小時才換上了一身幹衣服。等到幾個人被接上了車,安懷已經開始起了熱度。
被水淋一淋自然不是大事,但是這段時間幾個人都有點透支,這下子再被外在因素刺激一下,安懷發燒倒也不奇怪了。
來接人的企宣工作經驗雖然不多,但是勝在人聰明,一聽是安懷被整了一把,果斷把這事說給了卓喬聽。
卓喬心頭火起,大罵小企宣事先不好好跟制作組做溝通,不拿手下藝人的利益當回事,但是對上卻瞞住了這件事。他看人有一套,吃準安懷不是那種嘴碎嚼舌根的小人,自然希望息事寧人,不要把事情鬧到安懷的床上人——自己大老板那裏去。
嘴上安撫着Wand所有人,說大家最近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實則當然是希望安懷快快痊愈才能萬事大吉。
卓喬的想法安懷沒體會出來,但是有人體會得出來。Alan固然有點憤慨卓喬這種息事寧人、不為藝人争取利益的态度,但是難道真的讓安懷去借病撒嬌麽?
阿K和Leo則都比較擔心安懷,安懷不病則已,但病倒了一般會比別人嚴重一些,他們在一起久了,見過幾次安懷生病,所以更加擔心他的身體。
來接人的司機半路接到卓喬的電話,直接把人送回了公司宿舍。
林少遠當初不安好心,從安排宿舍這件事上也看得出來,安懷一個人住單間,但其他三個人卻住一個套間。
到了宿舍公寓,Alan下車送安懷上樓,猶豫了半天要不要留下來照顧安懷,直到安懷看他在自己面前來來回回走煩了,開口趕人,才決定離開。
“你睡吧,記得待會兒接我電話起來吃飯。”Alan給他喂了藥塞進被窩,生怕安懷睡傻了不吃飯,又囑咐道。
安懷蹭進被窩裏心情就好了三分,聽到Alan的話,乖乖點頭,但是眼睛都不睜開。
艾偉達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嘆了口氣,幫他關上房門,走下樓去找等他的另外兩個人。
安懷從小際遇比較不好,身體底子差,平常掩蓋在20多歲大男孩的外表下看不出來,但是一旦生病,是比較難熬。
他覺得渾身骨頭縫裏都在往外冒酸水,整個人像冰塊包着岩漿,肚子裏滾熱但是背上卻似有冷水潑一樣,吃了藥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睡着,過了不知道多久就聽到電話響。
他總算還記得Alan的囑咐,知道這是提醒自己起來吃飯吃藥的,所以掙紮着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來在床頭櫃上摸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