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不能怪卓喬生氣,Wand挂在他組下面訓練了兩年,剛出道讓自己炒熱乎了,心思沒少花,可是一轉眼從上面壓下來的決定,給Wand配獨立經紀人,不歸他管了,佛也要出火。

這事兒不用說也知道是林少遠的主意,星娛就是他的一言堂,誰也沒能攔着他幹這缺德事兒。

他把Wand扔給了王陽。王陽其人和林少遠私交很好,原因無他,臭味相投,一樣風流花心的人渣,不過在商言商,王陽做經紀人倒是在圈子裏很有名望,他捧紅了歌神秦州,也是他一手把如今影視圈的一姐文昭媛帶出道的。如今年過40,手裏有自己的工作室,王陽自己不再親自帶藝人了,林少遠這次請他,除了給了好價錢之外,也着實是因為私交好,賣了人情的。

當然,王陽也不傻,他在這個圈子裏沉浮了快20年,名聲比他的親爹還重要,不是好苗子,林少遠就是把星娛許給他他也不會接手的。

不過這點林少遠倒不擔心,他當年簽這四個人的時候就是用了心的,這四個小朋友外形好,也有真材實料,最要緊的是脾氣也不差,就算現在交到王陽手裏,諒他也挑不出錯。

王陽聽完唱片,看完幾個人的資料之後,還是點了頭。王陽這裏一點頭,卓喬自然是要跳腳了,不過這也沒辦法,就這樣,在四個人自己無知無覺之下 ,他們的“保姆”換人了。

林少遠哄着王陽簽了3年的約,說實話,掏出去的錢他家大業大看着也肉痛,不過想到他做這件事的目的,心裏衡量下來也是覺得值的。

王陽坐在林少遠辦公室裏翹着腳喝茶,他簽了約也沒把林少遠當老板看,還有是當朋友,于是打趣道:“這個安懷是你的小情兒吧?”

林少遠頓了一下,坦言道:“你簽了約,就不是了。”

“原來我是分手禮物?”王陽聽他這話,笑嘻嘻地出言諷刺。

林少遠沒說話,這事兒就不用跟王陽交代了。

王陽雖然八卦,但他深谙不該好奇的事別多問的原則,所以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打趣地說:“這樣也好,我可不想手下帶個老板娘。”

林少遠捧場的笑笑,只是心裏倒不知道在想什麽。

打發了王陽,他想了想,打電話約了安懷。

Wand下午有個握手會,林少遠打電話的時候,安懷正握着不知道第幾位女粉絲的手,笑的很和藹,他理所當然沒接到電話。

林少遠打了兩個沒打通,換發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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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懷看到短信,那已經是他們幾個上了保姆車之後的事兒了。他看到林少遠約他,心裏有點不樂意赴約,實在太累,不想應付,可是念着林少遠在他生病時候給他做一碗熱湯面的人情,別扭地回了一個好。

結果等他從公司走出來,發現林少遠的車正停在街對面,林先生開着車窗看着他,一臉嫌棄又不耐煩。

安懷一邊過馬路一邊腹诽,臉色那麽差就不要等啊,幹嘛一邊等人一邊擺臉色,待會肯定又要訓他,想着想着就覺得林少遠這個人脾氣簡直壞透了。

不過出乎安懷意料,林少遠雖然臉色不好,但是今天意外地沉默,一句都沒說他,只是讓他系好安全帶。

林少遠不耐煩等人,可是他特別擔心安懷那個小混蛋可能會沒看到短信,甚至會看到了還故意無視他,所以最後還是不得不堵在公司門口等人,以往讓他等安懷,事後總少不了要欺負他一頓出出氣,不過今天就算了,不管怎麽說,想到待會兒要談的事,他莫名地有點心虛。

安懷見到林少遠沒罵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一句話都不說,結果坐了一會兒,睡着了。林少遠開到訂好的飯店,一看邊上的小傻子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憋着一口氣擰安懷的臉把他弄醒。

安懷特別委屈地揉着臉頰上兩個指印,跟着林少遠去吃飯,林少遠下手特別黑,黑到安懷看他帶自己去吃飯還是覺得很生氣。

林少遠點完菜看到安懷臉上兩個指印還有點發紅,心裏也有點後悔自己下手沒個輕重,裝模作樣地問:“你臉怎麽那麽嫩?疤痕體質?”随後別扭地說:“還疼嗎?”

安懷瞪着他說:“疼。”

結果一開口,林少遠就皺了眉頭:“你這嗓子怎麽還沒好?”

安懷摸摸自己的喉嚨,回答說:“有點用嗓過度,醫生說沒事。”

林少遠聽他一貫對什麽事都不太上心的态度就氣不打一處來,嗆了一句:“你這嗓子自己不注意點,哪天要是不能唱了,你怎麽辦?”

安懷眨眨眼看他,鹿眼清澈透明,但滿是平淡:“不能唱了就幹別的呗。”

林少遠被他一句話噎住,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無欲無求的人,沒錯,安懷簡直就是無欲無求。想當年,說包他,他就躺平了,上床做愛,只要不故意作踐他,他從無異議;給他好處,他收得也快,但是不給他從來也沒所謂。林少遠曾經一度以為他真的是那種心裏只有音樂的人,結果今天發現安懷對此很投入但好像也沒有什麽執着,這個人年紀不大,但是卻讓人一點都捉摸不透,能做到這種境界,要麽他大徹大悟,要麽他實在不是個正常人。

林少遠臨分手,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這個圈在身邊兩年多的枕邊人,幾乎談不上了解。

服務員上了菜,終結了兩個人的沉默。林少遠照例點了安懷喜歡吃的菜,自己動了幾下筷子,便停下來看安懷大快朵頤。這種時候貌似才有點真實感,感覺安懷才20多歲,是個單純的小傻缺。

林少遠覺得今天自己想得有點多,大概是真的要談分手,兩年時間多少有點眷戀,所以自己有點感觸吧。

等到安懷放下了筷子,林少遠也收拾好亂七八糟的感慨,點了點桌子,看着安懷,說道:“安懷,你跟着我有兩年了吧。”

安懷點點頭:“嗯,好像是的。”

“兩年時間,我自認對別人不小氣,但是對你倒談不上大方。”關于這點林少遠有自知之明,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安懷不知道要,給了也不做讨好,日子久了,說是他包養安懷,他倒真沒出怎麽出錢出力。

安懷聽了這話,看這林少遠有點不解,換做別人早就聽出了潛臺詞,可惜安懷就是沒那麽知情識趣。

林少遠硬着頭皮往下說:“我把Wand的經紀人約簽給了王陽,他有圈子裏最好的資源,一貫把手裏的藝人當兒子女兒似地供着,有他開路,Wand不會不紅,甚至可能走到一個你無法想象的高度。”這話他其實故意是往好聽了說,半哄半騙的。

林少遠繞了半天圈子依舊沒說到重點,但是安懷這次聽出了他這是在介紹自己給Wand找了一個好經紀人,于是很給面子的說:“謝謝林先生。”

林少遠心裏堵得啊,跟安懷談這種問題實在太累,聰明人你說一,他聽三想五做七,普通人你說一,他聽二想三,安懷,你非要實實在在把一二三都說給他聽,否則他根本不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更不要說去細想了。

“安懷,我覺得是時候結束我們這種關系了。”林少遠深吸了一口氣,把這句最終目的說了出來,“王陽,就算做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吧。”

“哦,林先生 ,你這是要和我分手啊?”安懷眨巴了兩下眼,恍然大悟。

好吧,無論如何他們終于談到了正題,盡管過程實在曲折,林少遠感嘆了一下,然後對着安懷點了點頭。

安懷沉默了,似乎在思索該說什麽,林少遠在等他說話。他覺得自己有點緊張,心裏既害怕安懷對他死纏爛打,但是又莫名地擔心安懷要是沒心沒肺到完全無知無覺,自己是不是太可悲了?

?可是安懷卻永遠不按常理出牌,他沉默的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再開口依舊是那副很乖巧的口氣,跟林少遠說:“那好吧,謝謝你林先生,你是個好人。”

林少遠一下子被他搞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分手分得倒像安懷拒絕了自己一樣,還被發了好人卡,但是無論如何只要安懷不吵不鬧地點頭,這件事就算順利搞定了。

這件事說定,其實兩個人差不多也應該沒什麽別的好交流的了,但林少遠也沒急着走人。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手指都快把餐桌點出個坑來,最終還是決定多一句嘴。

他問安懷:“你當時為什麽答應被我包養?”

安懷順口回答說:“你當時沒說包養啊,就說讓我跟着你。”

林少遠一愣,他當時扔了合同在桌上,跟安懷說讓他跟着自己,言下之意不就是包養換合同麽?今時今日再提起這件事,他意識到這樣做安懷肯定不會明白這是一種暗示,不過當時他怎麽會知道?看安懷那麽爽快簽合同,随後也不扭捏,還以為對方特別心寬呢。

“那你以為我們什麽關系?”林少遠神使鬼差地問出這句。

安懷立刻答道:“我後來知道林先生是包養我的意思。”

林少遠一直嫌棄安懷情商特別低其實有點冤枉安懷,安懷僅存的這點EQ全花在林少遠身上了,比如現在,他特別特別聰明地模糊了這個“後來”的時間點。

林少遠意識到在這個根本問題上和安懷達成了和諧統一,也就沒再深究,繼續循循善誘,表達他要說的意思。

“那你到底當時為什麽答應?”

“因為你看起來人挺好的。”安懷老實地說了實話,“感覺。Alan他們老是說我雖然不精明,不過看人還蠻準的,我也覺得他們說的對。”

林少遠一時被再三地說人好,說得有些暈陶陶地,不知道是感覺好還是感覺有愧,他穩了穩,板下臉嚴肅地說:“你憑感覺就敢跟着我,要是我不是真的好人,你早就怎麽死地都不知道了,你明白嘛?”

安懷困惑地看着林少遠,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圈子比你想的要亂,當然,王陽不會坑你們,但是擋不住有心人,你要多長個心眼,”林少遠頓了頓,覺得多長個心眼大概太難為安懷了,于是換了個說法,“不要随便相信別人。以你們現在的資源,也不需要再被人制肘,什麽潛規則都可以不需要理會,好好做你們的音樂、當你們的明星就可以了,明白嗎?”

林少遠說完這句話,腦洞大開地腦補了一下安懷離開他之後被別人包養,遇到壞人、被虐身虐心然後身體不好、精神萎靡最後奄奄一息的畫面,覺得實在太有必要好好交代安懷了。

安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林少遠心裏被意淫成了怎麽樣一個悲慘的境地,只是心裏想自己當時也沒有準備被老板包養換上位,結果還不是被人包了2年嗎?但是他聰明地知道如果現在反駁林少遠,林少遠一定會罵他,所以繼續乖乖點頭,好像聽得很認真。

林少遠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自己既然已經多了一句嘴,也不妨再多兩句。

“安懷,你跟了我兩年了,不是沒有一點感情了,我剛才的話都是認真的,你做人做事多點心,別被這個圈子帶壞了,也別被有心人坑了,好嗎?”

林少遠活那麽大,除了工作,這麽認真說話的時候真不多,他對安懷莫名其妙有一份家長一樣的擔憂,可能真的是人傻招人疼,以前他總覺得安懷特別鬧心,乖巧是乖巧,但是太沒心沒肺。現在真的要把人趕走了,反倒開始擔心他以後吃虧了。

好在他關心的人雖然看起來少一根筋,但最起碼懂好壞,聽到林少遠最後一席話,認真的看着林少遠,對他第三次說道:“林先生,我明白的,謝謝你,你真的很好。”

林少遠尴尬地回避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揚手招來服務生,結束了這頓分手晚宴。至此,兩個人大概算是變成清白的老板與員工的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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