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近 “想哄個人可真麻煩……”……
顧舟寒沒想到喻戚會突然醒來,驚慌之餘,手中的書都從膝蓋上滑落了下去;手忙腳亂的彎下腰去撿,但同他對視的人動作更快。
還沒等到他碰上,那書已經被一雙纖纖細手撿了起來。
喻戚一言不發,将撿起的書輕輕擱置在案機上,剛剛她看到了一雙眼,而那雙眼裏只有她。
等到喻戚重新坐回去,才發現剛剛自己身上滑落了一件外袍,再次彎下身子撿起落地了的白袍,一雙黝黑的桃花眼如古井一般沉寂。
這衣服是顧舟寒搭在她身上的。
喻戚斂了眼中的情緒,心尖像是被什麽東西東打了一下,西戳了一下,又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但二人都将這沉默吞咽了下去,誰都不提。
顧舟寒心中慌張,他的行為到底有些捷越。
而喻戚則少見的不好意思,這要讓外頭人看見,還以為是她用着公主身份欺負顧舟寒呢,顧舟寒身子還沒養好,看上去就是個小少年,瘦弱的很,就這樣她還搶他衣服。
喻戚将衣服撿起後,指腹輕輕揉捏這綿軟的衣料,或許她剛清醒過來,尋着味道,喻戚手上撚着衣服垂下腦袋低頭聞了聞。
她還能聞到衣服上萦繞着淺淡的一層藥草味道,這股味道生生驅散了喻戚夢魇中的不快活:“舟寒你衣服上有一股獨特的味道。”
獨特到,似乎每一回她靠近顧舟寒,都能聞得清清楚楚。
這味道讓喻戚覺得有些人熟悉,但她琢磨了許久,都想不出在哪碰到過。
“可能是藥囊的味道。”顧舟寒想起他先前去公主殿上吃飯,公主殿下身邊的小公公也是這般說的,問他身上何故這麽好聞。
見喻戚依舊好奇的模樣,顧舟寒解開腰間的藥囊。
這是一面普普通通的料子,上頭連最簡單的紋繡也沒有,甚至針腳粗鄙,看上去有些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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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喻戚不嫌棄,接過這一面藥囊,喻戚拿指尖輕輕碰上去,裏頭不是傳統的棉絨和幹花瓣,因為它散發出來的味道與花香一樣差異巨大,按下去還有些微微的紮手。
喻戚不信邪的伸手壓了壓。
“唔!”
“殿下!”見公主殿下被紮了手,白皙的指腹留下一道明顯的紅痕,顧舟寒擔憂的險些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無礙。”雖然被這藥囊紮了手,喻戚卻越摸越喜歡:“這個可以送給本宮嗎!”
聞言,顧舟寒好似被一道擎天霹靂所劈中,啞了啞嗓子,顧舟寒唇瓣張開又合攏,最後吞吞吐吐出幾個字:“殿下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本宮喜歡的緊。”
原本還略微戰戰兢兢的顧舟寒被安撫到,這是他自己動手做的。
得了個好聞的小玩意兒,喻戚心情不錯,之前的不悅完全驅散開來。
這會兒她打量了四周,看着顧舟寒案幾的幾冊書籍,又回首打量到顧舟寒眼底的陰影:“你也別太辛苦了,還是長個子的時候,這樣的年紀別把身體熬壞了。”
喻戚是過來人,像她同顧舟寒這樣的年紀,雖然每日政務纏身,但依舊睡的時間很長。
畢竟睡得久才能保持容顏依舊。
将藥囊系在自己腰間,喻戚伸手撫平的歪了的精致玉佩,再擡頭時她脖子倏然咯吱一聲,傳來一聲脆響。
原來是喻戚靠着自己的手臂入睡,脖子有些僵硬,并不痛,但就是有些發僵。
就像夜間姿勢不正,睡覺落枕了一般。
顧舟寒看在眼裏,斟酌片刻,還是大着膽子說道:“若是殿下頸周僵硬,屬下會一些推按之術。”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殿下不嫌棄他的藥囊,但并非會準許他推按千金之軀,殿下不過稍給了他些甜頭,他就順着杆往上……
“好啊!”
喻戚答應的十分迅速,立刻坐了回去,還将腦袋擺正了。
喻戚早就瞧上了顧舟寒那一門手藝,上輩子顧舟寒天天給喻琅按脖子,不光按脖子,還按手臂和腿骨,每次按完以後喻琅就舒服了許多,整整一天都不會再疼。
喻戚那時整日都在批折子,一坐便是一整天,腰酸背疼的厲害。
她也想顧舟寒給他按按,可顧舟寒表情兇的很,像一頭兇狠的狼犬,她便沒有提;但她眼饞顧舟寒手法饞了許久,甚至讓太醫宮女悄悄去學。但那些人回來以後給她按,總他她覺得哪裏不對味。
越念叨,心裏越想要,不知不覺讓顧舟寒給她按脖子,居然成了喻戚心中小小執念。
少年的手很滾燙,按壓在喻戚脖子上的力道不重不輕,剛剛好。
舒服的讓喻戚忍不住心裏再次感嘆這輩子早點把顧舟寒撿回來,果然是個正确的決定。
洛茗進來的時候,自家殿下正舒服地嘆出聲來。
那聲音像極了慵懶的貓兒,嬌憨中帶着幾縷慵懶;殿下心情好起來後,聲音就會愈發的黏膩起來,聽在耳朵裏,又着實讓人覺得耳朵一熱。
想起什麽,洛茗悄悄觀察了一下顧舟寒。
剛同家主子有過肌膚相親,哪怕只是壓壓脖子,是男子就該有些反應的。
果然看到顧舟寒耳尖的紅潤,洛茗心裏悄然笑了一下。
自家主子美豔動人,而顧舟寒可比丞相大人有眼光多了,那日丞相大人對着自家主子,連臉都沒紅一下,丞相大人果然不舉。
殿下年紀到了,不說以後住在公主府中養面首,即便在宮裏也可養些面首。
可殿下的宮裏幹幹淨淨,除了守在宮裏的侍衛和顧舟寒,就無旁人了。
洛茗這會兒細細看了看顧舟寒。
公主府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對這人議論紛紛,這可是殿下第一次帶回來的男人,雖說年紀不大,還比殿下小上兩歲,但模樣着實周正。
這樣俊俏的模樣以後長開了必然不得了。
還是公主殿下有眼光,提前就将人圈在自己宮裏了。
洛茗攏着嘴,低聲笑了笑。
不行,她回去得和聞瑕她們好好說道說道。
……
喻戚回宮用晚膳,依舊是滿桌的精美雕刻,她今日心情好,鼻子能聞到味兒,即便嘴巴嘗不出什麽,她也吃得快活。
雖然只被顧舟寒按按脖子,她渾身的不爽利似乎都随風飄走。
而聞瑕在收拾殿下洗漱完換下的衣服後,突然發現多了一面香囊。
殿下穿衣配飾極為講究,每日的玉佩配飾都要能搭上衣裳,這樣模樣奇怪的香囊并不是殿下出門時就戴上的,而且這奇怪的針腳也不像她們宮裏的人繡出來的。
喻戚剛剛喝了一碗湯結束今日的晚膳,就見聞瑕從外頭拿了一面香囊進來:“殿下,您瞧着這怎麽處理?”
“現在這就放本宮的床頭,明日本宮也将它帶上。”喻戚想了想,又加了句:“就替換了明日的軟玉芙蓉花玉盤。”
聞瑕有些為難,她摸上去這香囊裏頭的料子有些奇怪,一般公主貼身用物都要經過再三的核查,現在殿下這突然來了一個香囊……
“殿下,奴婢的意思是這香囊要不要查一查?”
喻戚挑眉,這香囊是她從顧舟寒身邊扒拉來的:“這倒不必,顧舟寒已經檢查過的,這便是本宮從他那裏得來的。”
顧舟寒按脖子按的可真舒服,醫術又好,就連配出來的香囊味道也和別的不一樣。
一想起顧舟寒以後娶妻生子,到時候定然不能再住宮裏,喻戚就開始惆悵起來。
看來公主府也可以早點着手去修了,到時候賜給顧舟寒的宅子就在她公主府旁邊,這樣的話她有個小病小災,神醫就在旁邊,心裏多踏實。
光是想想,喻戚就樂笑了。
燭火朦胧之間,聞瑕只覺自家主子笑得很開心:“殿下最近和顧大人走得真近!”
“可不是,以後本宮還要同他走得更近些,可惜不知他想要些什麽。”
聞瑕笑道:“顧大人并非當真無欲無求,奴婢聽小德子說了,顧大人每日都去太醫院借閱,甚至還在太醫院的苗圃裏種了好些藥草。”
“這是自然,他極好醫術,要不然本宮也不會将陛下的身子交由他醫治。”喻戚點點頭,言語之間都是對顧舟寒的信任與熟絡。
“本宮也在想……現在太醫院的官職已經給了,他不愛朱石珍寶,整個人看上去就無欲無求的,旁的東西本宮也不知道該給些什麽。他若真向本宮要些什麽,本宮還安心些。”
這是喻戚糾結兩輩子的難題。
拉攏朝臣,恩威并施,這些朝堂上可以用的法子對顧舟寒完全沒用。
“你說說他到底喜歡些什麽?他不說本宮怎知曉,想哄個人可真麻煩……”
最後這話聲音壓的低,像是喻戚的喃喃自語。
聞瑕聞言,心尖一跳,但面上未表露些什麽。
自家主子已經到了顧大人要什麽,自己便給什麽的地步了?
殿下光是收個香囊,這其中就很有些門道了。
若是顧大人于公為殿下配置的香囊,那便是主仆;但如果顧大人是借了別的由子送給殿下的,殿下還收了下來,那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而且她家主子可說了,以後還要同顧大人走得更近些;現在就已經都住在宮裏,甚至都住在殿下的宮裏,還能如何走得更近些?
一個不敢想的答案,出現在聞瑕的心頭。
她心虛的歪着身子看了一眼殿下的床榻,又立刻回神。
自家主子果然厲害。
不行,她回去得和小德子他們好好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