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卡死 ”她這輩子又莫名結束了?“……
“那屬下不會。"
喻戚覺得顧舟寒這話莫名其妙。
但等待着選好了的馬上了馬場, 喻戚也沒琢磨不出顧舟寒到底會不會。
可顧舟寒都說明了他不會,喻戚便也只得依依不舍的讓人将那匹烈馬又牽了回去,轉而換了兩匹不算高大, 性子也溫善的馬兒。
外頭的喻琅早就騎着馬撒丫子在馬場上奔馳,而楚四一臉無奈地禦馬緊緊跟在他身旁, 時刻護着這個皇家的金貴蛋子。
那四位姑娘反被襯托的沉穩許多, 騎着馬兒各自有快有慢的行着, 身姿綽約,精神煥發, 着實算得上秋日裏的好風光。
喻戚只欣賞了小半刻時間, 就将全部精力投注在牽着馬的顧舟寒身上。
還是眼前的少年人更顯俊朗, 原本打在額間的碎發不知在何時攏了上去,出衆的眉眼連起颌骨,整個線條光下柔和了幾分
也不能說是少年了,昨日匆忙過了十七的生辰,顧舟寒就像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一樣, 整個人都陡然成熟了幾分,側着的脖頸上是淡淡的青筋,連時常溢着笑意的橙明瞳孔中也多了幾許深意。
喻戚說不清道不明, 似乎現在的顧舟寒危險又吸引人。
但此刻的危險人物微微垂下了頭, 認真地看着她:“殿下?”
“嗯?”喻戚回神,對上對方明亮深湛的瞳目後, 需要仰着頭才能看清人面的喻戚又驟然底下了頭,暗自平複着陡然加快的心跳,她又添了一聲:“本宮這就教你。”
将眼前女子紅了的耳尖盡收眼底,顧舟寒看着将馬鬃揉得亂七八糟的側臉,雙眸似笑非笑。
不會騎馬, 想必連馬都沒有上過。
喻戚打算從最基本的教起,知道顧舟寒不喜外人的靠近,他們這處的宮女太監都距離極遠。
将顧舟寒帶到馬左側肩膀前,喻戚面向馬的斜後方,一邊做演示,一邊講解:“從左邊上去,然後用你的左手抓住這根繩子還有馬鬃,要并在一起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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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馬不難,但新手容易将一整只腳都伸進馬燈裏,倘若意外就會落馬拖镫。
等講完,喻戚做了個示範,翻身上馬。
居高臨下看着顧舟寒,又是另外一種模樣,心心念念要先傳道解惑,已經平複好了莫名心悸的喻戚翻身下馬:“現在你試試?”
顧舟寒颔首,喻戚便将馬左前側的位置留給了他。
抓好缰繩和馬鬃,左腳紉镫;右腳點地而起,踩着馬镫的左腳用力,每一步顧舟寒都做得分外到位。
但等真轉體上馬,顧舟寒右腳點地時的沖擊力道卻不能讓他成功上了馬背。
顧舟寒本就在裝作不會馬術,現在右腳故意多次點地,盤算下次在再成功上馬。
但等顧舟寒這次點地後,僵在空中的還未落回的凝滞時刻裏一雙手倏然托住他的腿骨。
殿下在托着他!?
“借力,上去。”
顧舟寒微愣,下一瞬,成功借力上馬。
等登上了馬,牽扯着馬繩的顧舟寒看着下頭的女子,紅色的發帶偕同黑檀般的墨發一齊在風中搖曳,但都不敵素服黃沙上的面容鮮活。
他腿骨處剛剛的那力道還未散去,而眼前人似乎并非高不可攀。
而喻戚眼裏露出驚嘆的光芒,抱着胳膊端立一旁:“上馬以後挺像模像樣的。”
她說的都是實話,多少人上了馬後就害怕地抱着馬脖子,而顧舟寒身形極為穩重,腰杆挺直,長腿夾在馬背兩側。
馬兒還沒走,顧舟寒光坐在馬上就讓人折服于他的飒爽身姿。
成功教會人上馬,喻戚信心爆起,又認真的指揮着讓他下馬。
等顧舟寒能夠自己上馬下馬,喻戚早就在一旁笑意滿面。
二人一片和諧,這讓本在騎馬的陳迢迢突然凝眉,拉緊缰繩讓馬匹停了下來。
殿下真的和話本子裏寫的一模一樣!
好看還溫柔!
剛巧策馬而來的陳泠泠只覺不對勁,她這妹妹一遇到騎馬人都能瘋魔了去,自打不允許他多騎馬以後,近來也就看話本子才能和她之前禦馬的幹勁相匹敵了,怎麽現在馬兒都不動了……
“怎麽了?騎馬騎累了?”籲了一聲,陳泠泠探問。
“噓。”
不要打擾這現世的安穩。
陳迢迢手指緊緊攥着缰繩,還哪有功夫想着騎馬的事。
繞開她的三姐,兀自尋了個安全又隐秘的位置繼續觀望。
陳泠泠:?
她這妹妹發了什麽瘋?
但沒時間去想這個問題,陳泠泠的一左一右有兩個姑娘應聲而至,将她夾在中間,看樣子又要趁機發難。
陳泠泠無言,卻心生煩躁。
她沒有心思在陛下面前炫耀他的馬術,而李懷柔和周箬芷卻一直苦苦追着不放,每回騎馬經過她身側時,都挺直腰杆,面露嘲諷。
但好在等這兩個姑娘越過她就快騎到陛下前頭去了。
等隔得遠了些,陳泠泠趁機調轉馬頭,駕着馬遠離她們而去。
她才不要在陛下跟前露了臉,這番進宮也是意外,帶着自家小妹躲開些才好。
同樣想避開人的……不止陳泠泠一個。
帶着楚四這個大尾巴的喻琅也煩悶,他好不容易能騎個馬,有了楚四一直看着他也就算了,場上的兩個姑娘總駕跑在他身側。
這麽大的馬場,他跑哪兒這兩人就跟哪兒,還時不時和他說話。
他不想說話,他不想跑馬!
當下看着三個姑娘朝他騎來,喻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想要禦馬離開,可他還沒調轉馬頭折回去,就瞧見三個姑娘中的一個已經背過身去。
青綠色的馬術服在日光下飛速飛速變小,瞬息間就只留喻琅一個飛揚的馬尾巴。
喻琅:?
不知作何感想,他視有人為妖魔,而有人看他也似鬼怪……
只走神這麽一瞬,喻琅已然錯失逃跑良機。
被兩個姑娘禦馬圍了起來,李懷柔和周箬芷正面上含笑地同他交談,自小的家教讓他做不出當面拂了女子面色的行為來,他只能放慢了馬速,随之應和着,繼續找機會揚了黃沙逃開。
顧舟寒學的很快。
除去最開始上馬時的故作頓挫,現在他甩動缰繩的動作幹脆利落,馬兒性子也溫和,缰繩不過一甩,那馬兒就揚起馬蹄,以剛好的步調跑了起來。
看着顧舟寒頭一回上馬就如此上手,喻戚心滿意足。
顧舟寒上馬兩圈後就緩緩加了速度,路過喻琅時還将喻琅甩在後頭,自诩騎馬老手的喻琅皺眉,不服輸的甩了甩馬鞭向前沖去,可他忘記了身旁還有兩個一直圍着他的姑娘,這麽一加速追趕,馬場上黃沙揚起,有些過分熱鬧了。
喻戚緊緊照看着顧舟寒,忽然這些人似乎開始比賽一般,你追我,我追你,馬蹄踏沙,在黃沙之中,馬蹄子都看不見影。
不免想起自己兒時最初上馬的情景。
那時她選的還是小矮馬,比顧舟寒現在騎的這匹克矮上多了;
人小鬼大,以為自己敢上馬,可真等上了馬後,抱着馬脖子哭得涕泗橫流。
不過後來她犟上了勁兒,每日都要騎馬,甚至還纏着父皇母後在宮裏都給她修了這片馬場,而胞弟出世後,她還經常帶着喻琅一起來。
不過那時候她騎馬,小胖墩只能眼巴巴抱着小木馬瞧着流口水。
眼下一切逆反了過來,騎馬跑的是胞弟,在一旁看着的是他……
還沒騎上馬的喻戚宛若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着,分外手癢。
趁着衆人不注意,喻戚又偷偷溜回了馬廄之中。
而喻戚再出來時,一人,一高頭大馬。
而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在後頭追趕,顧舟寒皺眉,悄然加了速度一圈下來甩下了衆人。
但等他擡眼看去,原本殿下所處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等見到殿下不知何時牽出了馬,那馬還親昵地用頭摩梭着喻戚的掌心時,顧舟寒還未來得及過去,女子就動作果斷幹脆的上了馬。
顧舟寒無奈,只得扯緊馬繩,駕着馬兒向殿下那邊跑去,然後攔在喻戚跑得有些快了的馬前:“殿下小心。”
“你怎麽來的這麽快呀?”剛剛摸上馬,她就被小神醫瞧見了。
但好在喻戚上馬動作幹淨利落上了馬後,這馬兒也只是微微曲折,腿骨彎折再落下,輕柔地踩在沙上,俨然一副悠然閑适的模樣,見到顧舟寒的馬來,還主動上去,兩只馬相互交頸,彼此打着轉。
喻戚微微彎腰順手摸着身下馬的毛發:“本宮心裏有數,看,本宮都沒有選剛剛那匹烈馬。”
馬兒剛放出來,喻戚騎着馬同顧舟寒一同慢慢在馬場先走着,回想方才顧舟寒疾馳而來的場景,喻戚微挑眉梢:“你是不是诓騙本宮了?”
言罷喻戚打量着顧舟寒。
馬上人肩平腰瘦,此刻臀挺腿也彎曲得恰到好處,即便身形标準而清瘦,可絲絲兇悍和震懾感依舊能略顯而出,動作也沒有半點生澀,看上去熟練且輕松。
“嗯?”
“頭一回上馬就能跑這麽快?”
顧舟寒也無心繼續騙下去:“沒人教過,只是自己平素騎一騎。”
喻戚聞言,悠悠嘆了一口氣。
人同人之間本就有參差,而她不得不承認,顧舟寒天賦極佳。
但等喻戚想起自己剛剛那麽認真地親自将顧舟寒如何上馬下馬,又覺察到不對勁之處。
小神醫說他之前就能平騎一騎馬了,怎麽會連上馬下馬都不會?
“那你幹嘛好好的要裝自己不會上馬……”
顧舟寒攥緊了手中的缰繩,大力之下,赭黃色的那牛皮缰繩鈍鈍地勒緊了掌心,顧舟寒松了松手骨,順勢解釋道:“多年不曾上馬,馬術已經很生疏了。”
你管這叫生疏?
但見殿下還要追問的模樣,顧舟寒刻意垂下頭顱,隐于陰影的唇瓣上下擡阖,僞裝而出的委屈肆無忌憚:“殿下不願意教我?”
而顧舟寒這話可算戳到喻戚心窩子了,喻戚眼裏都是真誠:“怎麽會不願意?!教你比教陛下容易多了。”
喻戚摸摸腦袋又道:“除了馬術,其他的你會多少?比如射箭,舞劍什麽的,不會的本宮都可以教了。”
見女子緊張模樣,顧舟寒聞言依舊言辭淡淡地回了那幾個字:“同樣生疏。”
這回喻戚捏緊了缰繩:我信你個鬼。
有顧舟寒在,喻戚松松的牽着繩子,兩馬并行頗為閑适。
但很快原本一直在後頭追着顧舟寒的喻琅,以及追着喻琅的一串兒人也都禦馬而來。
人還未至,但聲勢浩大,喻戚的馬就開始焦躁了,四肢亂顫,還時不時掀起它前面的兩只馬蹄;本就落座高頭大馬之上,這馬兒的馬蹄子一起來,喻戚也被帶得極高。
喻戚的面容瞬間端正且嚴肅,臂腕用力,紅膩的手心肉都因過分緊攥缰繩而泛起了白意。
一套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
但都無用。
馬兒嘶鳴一聲,前蹄擺動的高度越來越高,馬頭亂搖,竟然向不遠處的木栅欄沖撞而去。
驚慌之中,喻戚還未松開缰繩從馬上主動跳下去,她的腳死死卡在馬镫裏,怎麽也抽不出來。
跳不了馬,馬蹄還在重重下踩,黃沙漫了天,耳邊還有喻琅嘶啞的聲音混雜着女子錯雜的驚叫聲,直直向喻戚耳朵刺來。
會不會這麽一摔,她這輩子又莫名結束了。
嘶鳴的馬又朝天探去,到達不可思議的高度後,喻戚無力地向後仰去。
混亂之中,喻戚悲怆地閉了眼,只等片刻後以身搶地。
但關鍵時刻,一雙大而骨節分明的手緊握住她的手,驀然間——她便落入身後藥草味分外濃郁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