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師尊,我好像親了個人

江與眠的異樣落入裴溟眼中, 他想起來出涵虛洞天之前師尊也是這樣,就開口問道:“師尊,你這是?”

回過神來的江與眠擡手按了按額角, 待眩暈感消失後才微蹙眉頭說道:“我也不知。”

“之前就有過一次,和方才一樣,神識陷入了一種混沌虛幻之中。”

他緩緩說着,裴溟在一旁沒有打斷。

“兩次了,我都看到一面鏡子, 我應該是站在鏡子之前,但鏡子裏出現的虛影卻是閉着眼睛的。”

他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幻覺。

“師尊。”裴溟開口說道:“我不知是幻覺還是夢境, 想起來我似乎在一個密室裏找到了師尊,那個困住師尊的密室頂上,好像就有那面黑色鏡子。”

江與眠一聽到他說“想起來”這三個字,心頭就是一跳。

即便是面對強敵都沒有過膽戰心驚, 此時卻因為裴溟一句話幾乎叫他變了神色,好在裴溟想起來的只是這個。

和從未料到的親吻相比,鏡子一事竟讓他覺得似乎沒有擔憂可怕了。

“我在涵虛洞天的時候去找過那間密室, 但頂上的鏡子已經沒有了, 應該是被帶走了。”裴溟說着, 并不知道江與眠心中曾掀起過多大的波瀾與惶恐。

他繼續說着自己的猜測:“師尊,這件事不能大意, 鏡子被帶走了,師尊之前又在那間密室待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他們必定有所圖謀,不然不會費神将鏡子帶走。”

他如此正經, 說的都是正事,江與眠勉強讓自己恢複了正常,按他所說思考了一下。

如果鏡子一事只有一個人産生錯覺,那很有可能只是錯覺而已,可現在他和裴溟兩個人都虛幻或是模糊不清的記憶裏見過,就不是小事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江與眠點點頭,又開口:“不過現在還是先回雪山派,待手頭的事情都解決了,再全力去追查線索。”

他這話就等于打斷了後續所有的商讨,因為和裴溟站在一起,總是讓他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恨不得現在就離開,躲進船上的房間裏。

Advertisement

話說到這裏,裴溟點頭嗯了一聲,他原本是沒有任何不自在的,但不說話後也忽然覺得氣氛不對起來。

微妙的氛圍讓兩人都沉默了,雖然平時江與眠話就少,但從來沒有這樣過。

裴溟敏銳地察覺到異樣,轉頭卻和江與眠對上視線。

那雙平靜的眼睛似乎帶了點慌亂,又很快鎮定下來,江與眠微抿了唇,冷淡的神色如常,說道:“回去還有一段路,我先回房打坐,你傷勢不輕,也要盡早治療。”

“知道了師尊。”裴溟答應了一句,就看着江與眠先行離開。

出塵身姿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他看着江與眠逐漸遠離自己,忽然就追了上去,轉頭湊在江與眠身旁輕聲問道:“師尊,我有一事不明。”

他離得如此近,讓江與眠渾身都僵硬起來,這架勢如果要是親過來,想必輕而易舉。

江與眠看他垂眸輕語,也不看自己,似乎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只好沉靜應對,問道:“但說無妨。”

“師尊,我在夢裏好像無意中親了個人。”

裴溟一句話就讓江與眠當場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連話都說不出了。

看到江與眠如遭雷劈的表情,裴溟眼神一變,倏然就有種侵略感顯現,如同發現目标的獸類,但他極快地收斂了,只裝作什麽都沒發現,說:“但我不記得他長什麽模樣了,只是覺得如果鏡子一事是真的,那這件事也有可能不止是夢。”

“我實在太過憂愁,所以才來請教師尊。”

他說話時一直看着江與眠,自己也不知道想從江與眠臉上看到什麽表情。

江與眠心頭一陣微顫,好不容易才壓下,既然裴溟記不得臉,那就好辦了。

他再次鎮定下來,說:“我也不知,或許真的是夢。”

這句話的說服力似乎沒有那麽強,畢竟裴溟也知道鏡子一事,于是他又補充道:“我在密室裏昏迷了一段時間,你找到我之前發生的事我并不知道,只記得你渾渾噩噩闖入密室,從那時起我們才會和。”

這個說辭打了時間差,聽起來倒是合理了一點。

裴溟見他極力否認,眼睛微眯一瞬,繼而就拉長了語氣,說道:“這樣啊,我還以為……”

話說一半最是讓人惱怒,猜又猜不到他要說什麽,又生怕這件事真的被對方知道,江與眠不由自主就看向了他,眼神都忐忑起來。

原本因為他一直找借口否認而微惱的裴溟,一看他表情如此不安,莫名就有種心軟。罷了罷了,以後總有機會将這件事攤開來,擺在明面上說。

“我還以為是輕薄了哪家良人,還想着要去謝罪,既然師尊也說是夢,那就一定是夢了。”

裴溟露出個笑來,他太年輕了,少年稚氣尚存,此時表情輕快看起來十分陽光。

這番說辭要是細究起來根本就是破綻百出,當時涵虛洞天情勢危急,哪裏有什麽閑人良人被他遇到。

然而聽完解釋的人沒有任何探究真假的意思,連想都不願多想一下。

“嗯。”江與眠在他說完後随口應了下,就借口要去打坐遠離了這裏,這會兒終于能裝得更加鎮靜了。

對一個連考慮都沒考慮過感情的人來說,忽然有一天被親吻,親他的人還是最不設防的徒弟,讓江與眠根本無法在裴溟面前發揮出多強的演技,他本身就很少說謊,否認起來自然會露出破綻。

當然對過于緊張僵硬的江與眠來說,也根本不會去想自己是不是已經露餡了,他只能從裴溟的話語裏給自己一些安慰,徒弟不記得就是最好的。

不然,他又該如何面對裴溟。

靈霄寶舟平穩地向前飛着,江與眠身影看不見後,裴溟這才收回了視線。

他唇角微彎,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

雲遮峰。

随雪山派衆人過來的雲澤被林不覺安頓在會客峰,有他安排事情,無需江與眠擔心。

夜晚來臨,不過一天就又回來了,原本以為自己要一個人待很久的裴洺一看結界被撤,瞬間就沖到了前院門前。

院門打開,剛踏進去江與眠就被一陣鬼氣陰氣籠罩了。

裴洺拽了拽他衣袖,臉蛋仰起來,滿眼都是欣喜,這幅模樣實在是太乖,讓江與眠也露出個笑。

等裴溟進來後,裴洺看向了他,末了伸出手,做了個要東西的舉動。

“今日沒來得及去買,下次。”裴溟無奈說道,他确實給忘了。

裴洺察覺到他二人身上似乎都有傷勢,于是收回手,無聲說了個好。

江與眠往屋檐下走,裴洺飄了起來,繞着他轉了一圈,最後一陣陰氣拂過他頭發,從小孩疑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是想問他頭發怎麽了。

“功法出了點差錯。”他解釋道。

裴洺跟在他後面一起來到堂屋裏,替江與眠斟了杯茶後才坐下。

他如此恭敬乖巧,雖然明白江與眠是師尊,并非外人,但對裴洺來說還是有些新奇,他可沒見過哥哥對旁人這樣,于是用陰氣從倉庫裏倏然拖來一個沒用過的茶盞,湊到裴溟面前示意他也給自己倒一杯茶。

裴溟看他越發得寸進尺,眉頭微挑,随後擡起手,彈指就被裴洺來了個腦崩兒,不教訓一下還真不知長幼了。

被靈氣襲擊了腦門,即便只是魂體也會感到一點灼痛,裴洺一下子就飛遠了,揉着腦門一臉郁悶。

兄弟倆的舉動江與眠看在眼裏,只覺好笑,那些煩惱憂慮似乎都遠去了,讓他放松下來。

第一眼看到裴洺的時候他就喜歡,畢竟是和自己徒弟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怎麽會不喜歡。

裴洺在兄長那裏得了教訓,一時不敢再湊過去,于是撇下茶盞來尋江與眠了,一臉的氣憤跟個包子一樣,試圖找江與眠幫他出氣。

“哥哥只是跟你開玩笑。”江與眠擡手摸了摸他發頂,輕輕用毫無攻擊性的靈氣拂過。

就算摸不到實體,但也能感受到江與眠掌心裏的輕風,被摸摸頭的裴洺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像貓一樣微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安撫。

他很久都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了,小時候最喜歡爹娘的懷抱,無論爹娘都會摸摸他腦袋。

裴溟坐在下首看着,幼弟魂體如此活潑,讓他也能放心。

裴洺享受着摸摸頭的待遇,但很快江與眠就收手了,讓他深感遺憾,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心想一定要修煉出實體。

雖然他還不知該如何修煉,但已經有了思路,去問哥哥不就好了,哥哥什麽都懂,也什麽都會。

“混沌神木已經找到,只要做成棺木就好。”江與眠揮袖而過,從涵虛洞天得來的那一截神木出現在地面。

裴洺被混沌神木所蘊含的天地之力吸引,一下子就竄了過去。

他總是這樣快速的竄來竄去,真和小孩子一樣精力旺盛又好奇。

天地之力以混沌姿态呈現,是萬物本根,尚未演化出任何善與惡,世間萬物都會受到其吸引,裴洺靠近了也不會被傷到。

“師尊,我來做吧。”裴溟說道:“不過做好後刻陣需要師尊相助。”

江與眠點頭,開口:“這是自然。”

修為不同,刻出來的陣法威力也不同,裴溟現在只到築基巅峰,連金丹都沒結,陣法還是得他來。

裴洺沒有在人前出現過,找別人去做棺材肯定會引來一些詢問,不如就将事情壓在雲遮峰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