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更 師尊要是喜歡,就……

兩天後。

坐于內室冰床上的江與眠吐納完畢後緩緩睜開眼, 身後一頭白發逐漸轉黑,直到半刻鐘後就恢複如初。

将搭于身前的頭發輕撫到身後,他走下冰床, 沒等繞到外面就發覺後院有一些動靜,聽起來像是刨木頭的聲音。

他心下明白,應該是裴溟在拿凡木練手。

但還是微皺起眉頭有些不滿,裴溟傷勢比他重多了,卻還不知盡快閉關療傷。

等江與眠走到院子裏, 就看到空地上正在刨木頭的裴溟。

此時已是傍晚,太陽快沉下去了,深秋的天還是較冷的, 可雲遮峰小院有結界保護,裏面四季如春,溫度自然也不會有多低。

裴溟此時只穿了一件單衣,衣袖也都挽了起來, 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臂和一部分大臂。

随着他的動作,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又有力量,美感十足, 倒是讓江與眠有點意外。

因為平時很少見到裴溟露出手和脖子以下的地方, 從視覺上來說, 他其實一直以為裴溟挺瘦的,從未把徒弟往肌肉結實有力這個方向想。

現在看來,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這裏,他就想起兩天前見過的那個布衣少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到世上會有如此年輕的劍修,還是個本該被呵護的女孩子, 就像漾漾那樣可愛。

“師尊。”

思緒被打斷,江與眠又擡步走到院子裏。

裴溟之前沒有接觸過木工這個活,只能一邊看書一邊拿凡木練手,不過他向來做什麽都行,這會兒已經摸索出一點要領了。

見江與眠過來,他停了手裏的刨子,随手拿過旁邊的小凳子示意江與眠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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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有點愣,裴溟是做了一下午活心神都放在了木頭上,下意識覺得總不能讓師尊站着他坐着,就這麽做了。

江與眠則是很少坐在這種小凳子上,尤其還是和裴溟一起。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順勢坐下了,徒弟是好意,再說這樣的相處還挺放松的,他并不抗拒。

“你傷勢如何了?”江與眠拿起裴溟放在一旁的小木頭看了看,發現好像是個怪模怪樣的小鴨子,就是有點不好看,得想一會兒才明白是什麽。

說不好看其實有點委婉,之前裴洺看到兄長做了這麽個鴨子出來直接就說好醜。

這讓原本來了興致,想給幼弟做個小鴨子玩的裴溟沒好氣收回來了。

見江與眠拿起來在手中轉着看,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做不好意思的裴溟頭一次産生把木頭鴨子藏起來的沖動,生怕被笑話,尤其笑話他的人是江與眠。

可他不能真的從江與眠手裏奪走,只好讪讪解釋了一句:“第一次做,沒做好。”

“是個鴨子。”江與眠說的是肯定句,完了又開口:“不錯,很可愛。”

雖然怪異了點,但看久了也能發現這個木頭小鴨子的可愛,所以江與眠并不吝啬誇獎,再說裴溟剛接觸這個,能做出來東西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深淵裏待了不知多少年的一方鬼王,此時因為心上人一句淡淡的誇獎就變得如毛頭小子一樣撓了撓後腦勺,連帶臉上的笑都看起來有些憨傻。

“師尊要是喜歡,就送師尊是了。”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話脫口而出。

江與眠手裏還握着木頭鴨子,聞言就擡眸看來,眉眼沉靜和緩,點了點頭說:“好。”

裴溟這才收了不安的心,想起剛才江與眠問他傷勢,這才答道:“我昨日閉關一天,今天早晨又泡了藥浴,除了腰腹上的傷口,其他已經無礙了。”

江與眠颔首道:“傷勢要緊,不能留下暗傷病根,這些稍放一放也是可以的。”

有冰窟保存屍身,裴洺暫時不會有事,裴溟知道這點,他只是眼看混沌神木到手,不免就想着先做棺材。

太陽還沒徹底落下去,裴洺不敢出現在日光裏,只能在屋檐下飄蕩,此時聽見他倆對話,心想哥哥是得先閉關。

江與眠和裴溟都在院子裏,他一個人待在屋子底下太無聊了,于是就撿起一塊木頭扔在裴溟腳邊。

等那兩人都看過來後他皺起眉頭,做出個憂愁的表情以示都沒人跟他說話。

江與眠莞爾,比起哥哥來,弟弟确實更活潑可愛,也會粘人撒嬌。

他想起了裴溟小時候,明明長得漂亮帥氣,卻總是面無表情,慢慢才露出笑意,跟他親近了一點。

現在想想,其實也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和裴溟才更親近,說話也更随意,以前關系也好,但總有那種師尊長輩和小一輩的隔閡。

這倒是讓他覺得不錯,然而在想起來那天的親吻後,江與眠的那點放松閑适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一下子窘困起來,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離開,找個什麽借口。

“師尊,我還做了這個。”裴溟像是鼓起了勇氣,把自己做的秋千板子拿起來給江與眠看。

“軟繩也備好了,只是沒找到合适的地方。”他撒了個謊,想讓江與眠來決定把秋千挂在哪裏。

屋檐底下就挺适合的,如果真想找地方第一個就會想到。

江與眠借口還沒找到,只得順着他的話去想,很快開口:“房檐下就可以。”

裴溟沉浸在怡然和開心之中,完全不知道他的慌亂,一聽師尊想挂在房檐底下,他滿心歡喜站起來,立即就要去辦。

裴洺哪裏懂大人之間的心思,他一看兄長過來要安秋千了,心道安在房檐下就算是白天他也能玩,所以也開心起來,飛着在屋檐底下轉圈圈。

徒弟的高興勁就算江與眠不理解也能感受到,他心想可能裴溟小時候受過苦,沒有蕩過秋千,所以會因為秋千感到高興。

他總不能在這會兒掃興,說自己要去看雲澤。

他找好借口了,雲澤已經來了兩天,還不知道傷勢怎麽樣,于情于理他都得過去看望一下。

屋檐下陰風陣陣,是裴洺太過開心上竄下飄造成的。

裴溟很快就安好了秋千,他拽了拽繩子試房梁的結實度,修士建造的房屋自然堅固,他這樣做其實是不必要的。

但想想誰會坐上來,他下意識就更加謹慎了。

“師尊。”

江與眠看向屋檐底下的人,一臉期待欣喜等他過去,哪裏能說出拒絕的話。

好在他看到了裴洺,小孩子對秋千很好奇,于是對裴洺說道:“你先試試。”

裴溟這會兒才注意到躍躍欲試的弟弟,因為他開口喊江與眠而不敢亂動,還算乖巧。

“過來。”他開口喊道,臉上笑意不減,畢竟是親弟弟,倒是他自己把親弟弟給忘了。

裴洺幾乎成了一陣風,眨眼就坐在了秋千上。

魂體雖然可以穿過任何東西,但只要他想,還是能控制的。

秋千蕩來蕩去,如果能聽到的話,江與眠就會知道裴洺嘴裏時不時就發出嗚嗚的歡呼。

這是哥哥做的,雖然哥哥第一個沒喊他,但他可以原諒哥哥,因為師尊他也喜歡。

誰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裴洺自己想着就很高興。

“好了,讓師尊試試。”裴溟在一旁低聲提醒他。

等秋千落下去後,裴洺就飄走了,這會兒太陽徹底落下山,他就不再懼怕了,飄到院子裏去拽江與眠衣袖,示意他快快去坐秋千。

一大一小不是拉着他就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讓江與眠“壓力”倍增,完全不能拒絕。

他在秋千上坐下,不等自己使出一陣風推秋千,站在旁邊的裴溟就出手幫忙了。

即便坐在秋千上,江與眠還是不可避免僵硬起來,他越是不讓自己去想那件事,就越在他腦海裏萦繞。

讓他幾乎無地自容。

其實說起來,裴溟當時的狀态渾渾噩噩,而且也是裴溟親的他,細數起來,罪責根本不在他,而是神智迷失的裴溟

但他給自己戴上了枷鎖,被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親吻,在外人眼裏應該是要極力抗拒的,但他愣住了,沒有及時作出反應,所以他面對年少無知的徒弟會無比羞愧。

而第二個吻來得過于強勢,他甚至被裴溟壓制了,導致被侵入齒關深吻。

可他一個金丹修士,竟然連築基期的徒弟都壓制不了,說出去誰信。

他幾乎要捂住臉了,但理智告訴他不能,也不能把這些說出去讓別人來相信,他要把這件事當成秘密,死也不能被人知道。

等秋千落回去之後,江與眠停了下來,開口說道:“好了,先到這裏,趁天色還不晚,我去看看雲澤如何了。”

裴溟其實還不盡心,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看着江與眠蕩秋千就可以如此愉悅,但既然師尊發話了,他總不能逼着,只得點頭答應。

臨走時江與眠想起來,說道:“你記得早日閉關。”

“知道了師尊。”裴溟态度又變得恭敬起來,收斂了一點過分高興的情緒。

這倒是讓江與眠稍微自在了一點,随後就離開了。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如果裴溟聽他的話今晚直接閉關幾天,那他就可以幾天不用接觸徒弟,好歹能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

到時候只要放下這件事,就能正常和徒弟相處了。

計劃聽起來很不錯,時間是能模糊一切的存在,只要給夠時間,那什麽事都可以坦然對待了。

江與眠自欺欺人一樣安慰自己,不過按照他的性格來說,也确實能做到這一點,就算不能完全放下,起碼也不會像這樣慌亂無措。

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外界種種因素總是阻攔計劃的進行,裴溟今天嘗了點兩輩子都沒有的甜頭,怎麽可能放棄一切和江與眠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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