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拿出師尊該有的威嚴……

窗外月色如水, 江與眠收回診脈的手,對半靠在床上的雲澤說道:“內傷已無礙了,還是要多休養。”

“多謝江仙師。”雲澤感激道, 兩天下來的休養讓他臉色轉好了些。

江與眠沉吟一下,開口:“既然你性命無憂了,涵虛洞天還是盡早歸還于你。”

他說着掌心就浮現出山殿陣盤,問道:“如何解契?”

和普通契約不同,涵虛洞天乃是一界小天地, 哪怕已經結契認主了,但他還是不知該如何解開,只能詢問知青的雲澤。

雲澤眼神微怔, 不得不說他心裏着實是感慨的,果然沒看錯,賭對了江與眠至純至善的品性。

靈氣在房間滌蕩開來,大約半刻鐘後江與眠睜開眼, 他心裏一空,和陣盤之間的聯系就徹底消失了。

留在這裏也沒有事,江與眠說道:“天色晚了, 你先歇息, 我改日再來。”

“多謝江仙師。”雲澤想下床送他, 但被他攔住了。

等江與眠出了門,雲澤才收回目光, 他無聲出一口氣,心中全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感激。

天幕上星光點點,出來的江與眠擡頭看了看,就往雲遮峰飛回了。

一路掠空而過,他心神卻不怎麽寧靜, 不知道裴溟有沒有聽他的,直接閉關療傷。

如果閉關了還好,他回去就暫時不同面對徒弟,等過兩天這件事過去了,就能恢複到以前。

想法固然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不會這麽順心,他還沒到雲遮峰,就在空中看到院子裏燈火通明,似乎有人專門亮燈等他。

他本來就飛得慢,一看如此情形,竟生出種連家都不想回的念頭。

可惜晚了,有人從房裏出來,站在屋檐下擡頭看見了他。

Advertisement

江與眠只好默默壓下逃離的想法,飛身落在了院子裏。

“師尊。”裴溟一見他就露出個笑,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哪怕過于年輕的面龐上還帶了一絲稚氣,但少年人的笑容總是美好燦爛的。

江與眠落下來之後察覺到後院裏陣陣鬼氣,遠比他離開的時候強,下意識問道:“後院是……”

裴洺笑着說:“師尊,是洺兒在修煉,他魂體太弱了,若想長久留存于世間,還是要趁早修出實體。”

他說得輕松,三言兩語就交代清楚了。

聽完,江與眠只點點頭,并沒有過多詢問,他無比信任裴溟,見徒弟神色言語輕松,知道裴洺沒事就好了,其他的總得給徒弟留點隐私空間。

“師尊,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裴溟跟着他坐在樹下長桌旁,狀似閑聊般問道。

江與眠抿了口茶,答道:“在雲澤那裏耽誤了一會兒,将涵虛洞天的契約解了。”

至于回來的路上磨磨蹭蹭,他當然不會跟裴溟說。

“原來是這樣。”裴溟笑了下,臉上看似神情無異,但對于江與眠去看望別人不帶上他的事情心裏還是有些微芥蒂的。

兩人在樹下品茶,這茶是前段時間得來的新品,喝起來倒還不錯。

和往常一樣,江與眠話少,不過裴溟只要想,就不會冷場,更何況眼下還有件重要的事。

“師尊,我好像知道那面鏡子是做什麽的了。”裴溟說道。

這話讓垂眸看茶盞的江與眠不免看了過去,神色中還透着一絲茫然,柔和燈火照在他臉上,本就出塵如仙的臉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裴溟看了他一眼才勉強收回視線,原本想說的話卡了殼,于是就擡手從房裏召來一面銅鏡。

他把銅鏡遞給江與眠,緩緩開口:“師尊,我之前在涵虛洞天裏見過和梅落雪一模一樣的人,毫無差別。”

江與眠看向銅鏡,裏面映出的虛影和他本人毫無差別。

他立即就明白了裴溟的意思。

院子裏靜寂了一瞬,江與眠沉吟着開口:“也就是說,在某個地方很有可能已經出現了一個和我一樣的人。”

裴溟點點頭,心想這輩子确實和前世不同了,前世明明是他有個贗品假人,這一世卻讓江與眠陷入了困境之中。

倒不如依舊是他。

江與眠心裏雖然沒有底,但還不至于亂了手腳,開口道:“不必過分擔心。”

“泥人分l身一事除了我們之外,落雪宮和金蠶門都知道,若頂着我的臉做了壞事,自然會讓人去想泥人一事,如今趁他們還未現身,我們先将這個消息在北域和東洲都散布開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敵人在暗,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突然襲擊,所以江與眠所說确實是個辦法。

如果真的有個和師尊一樣的人出現,就像他前世那樣在衆目睽睽下殺人,也會讓人産生疑慮,到底是不是真的。

再者這件事其實關系到每一個人的名聲和安危,本來就應該讓世人知曉。

“師尊所言極是,我明日就找林師兄去說這件事。”

跑腿的事裴溟自然而然就攬了下來,雲遮峰就他們兩個人,連個仆從雜役都沒有,于情于理都應該是他去做。

不過江與眠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閉不了關了。

他拿出師尊該有的威嚴樣子,微蹙了眉對裴溟說道:“你傷勢未愈,還是先閉關為好,這事我自會去找各位長老商議。”

擔心徒弟自然是不用說的,但同時他還藏了私心,然而裴溟不知道。

“師尊,我……”他試圖掙紮,閉關的話就看不到江與眠了,好不容易兩人的關系親近了些。

江與眠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不聽話了,平時只要自己說什麽,徒弟從來都是乖乖聽從的,于是他打斷了裴溟的話,說道:“無需再說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今晚歇上一晚,明日就閉關。”

“是,師尊。”裴溟争不過他,只能答應。

江與眠暗暗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有些太強硬了,平時都不會這麽對裴溟,可今日不同以往,要想那件事過去,就必須要用時間來平複,不然他只要和裴溟待在一起,就會想起那兩個吻。

包括現在。

他坐不住了,在裴溟想給他續茶時擡手制止了,說道:“我先回屋了,你記得早些睡。”

裴溟随他站起來,恭敬說道:“知道了,師尊。”

然而等江與眠回了房間之後才想起來,忘記問裴溟在涵虛洞天的時候身上為什麽會有那麽重的陰氣。

其他都好說,就怕陰氣藏于體內太久傷了根基,以後連修煉都難了。

他思前想後,羞恥心再讓人覺得難堪,也比不上安危重要。

剛合上的門又打開了,而裴溟此時剛好過來,兩人房門相對,江與眠房門一打開,就和對面的裴溟對上了視線。

他有一瞬的不自在,但還記着要緊事,開口問道:“對了,我剛才忘記問,你還記不記得在涵虛洞天的時候,你陷入渾渾噩噩之中,身上有極重的陰氣。”

“還有,為何會迷失了心智?”

聞言,裴溟做出思考的模樣,神魂裏所帶的陰氣和前世有關,他自然不能告訴江與眠,迷失心智的原因他之前沒去想,現在江與眠一問就想了起來。

他不可避免陷入了消極的情緒裏,前世他也曾取過一次混沌神木,但那是給江與眠用的。

生死契解開之後,他被前世的記憶沖擊,以為再次失去了江與眠,神智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見裴溟久久不說話,表情也逐漸變了,眼神和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陰霾,甚至是哀傷。

這讓江與眠不解,但他向來都對裴溟過于寬容,于是放緩了聲音說道:“要是想不起來的話,就不要想了,我不過是随口問問。”

裴溟緩緩眨了下眼睛,讓自己從前世的陰影中走出來,但他還是無法說出輕快的話來緩解氣氛,只開口:“師尊,我不記得了。”

江與眠也不勉強他,随後說道:“你那時身上陰氣很重,後來雖然散了,但不知是不是藏進了體內,你幼時就有過一次陰氣入體,雖沒有留下病根,但還是不要大意。”

這話的意思裴溟明白,他知道江與眠是擔心他,于是就走了過去,伸出手讓江與眠幫他把脈過關。

江與眠将手搭了上去,指尖觸在裴溟腕間,肌膚的溫熱感同時被雙方感知到。

深藏于神魂之中的陰氣只要裴溟不故意顯露,就不會有人探查出來,包括江與眠在內。

靈力在徒弟體內轉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江與眠收回手,說道:“并無大礙,看來陰氣都散了。”

“多謝師尊。”裴溟看着他收回去的手,心中生出一種隐秘的不舍來。

人都是貪婪的,他更不例外,江與眠如白玉般的指尖逐漸掩映在寬大衣袍之下,再也看不見。

他想到神智混沌時的吻,還有前世那次沒有成功的強迫。

可惜無論前生還是今世,不過兩三次的親吻在他記憶裏都是模糊的,除了江與眠身上淺淡的冷香,就再也記不得其他。

江與眠哪裏知道他的遺憾,說道:“你這幾日好好歇息修養,其他的不要擔心。”

“是,師尊。”裴溟說完,就看着江與眠走進房裏,連轉身都不用,留給他一個背影,房門就被輕風關上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