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更 “師尊,我今晚想……

一遇到和江與眠相關的事情, 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裴溟很難保持足夠的理智,這也是他前世會囚禁江與眠的原因。

生氣不去看江與眠, 也是怕自己會做出什麽。

江與眠不知道他心思,見他生氣不免還要哄哄。

長大了不止會撒嬌,還會生氣了。

他這樣想,心中還有些莞爾,是不是裴溟小時候把情緒都壓抑了, 長大後反而釋放了出來。

江與眠哪裏會和顯露情緒的徒弟生氣,他坐在軟塌邊沿,幾番斟酌後才開口。

“為何生氣?”

是意料之中的問話。

裴溟沉默了一瞬, 以江與眠對他的耐心,他其實猜到了對方會有的反應。

再大的氣被這麽一問也就散了。

他在心中暗嘆一聲,随後坐起來,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說:“師尊只和謝師弟說話, 連我都不理。”

江與眠仿佛又看到了嘤嘤叫的大型犬,還是受了冷落委屈的大型犬,一雙眼睛乖巧又濕漉漉地看着他。

他幾乎要嘆一口氣, 以前沒發現, 怎麽收了個這樣會撒嬌的徒弟。

于是他下意識的, 伸手摸了摸裴溟腦袋。

更離譜的是裴溟竟然用頭頂蹭他掌心。

江與眠一下子就頓住了,頭一次有了扶額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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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覺得自己在胡思亂想, 但沒想到裴溟的小動作真的這麽像撒嬌的大型犬。

一陣沉默過後,兩人都感到自己的動作不妥,都感到了一絲絲尴尬。

江與眠臉皮薄,想要收回手,可裴溟不同, 就算方才的舉動不妥,但一看江與眠如此縱容他,就立馬要得寸進尺。

他抓住了江與眠的手。

江與眠一愣,視線從兩人的手緩緩上移,就撞進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裏。

他看不懂那雙眼睛裏的專注深沉,但因為心跳亂了一瞬下意識回避了。

“師尊。”

一聲低低的呼喚響起,裴溟抓着他的手不放,想做什麽不言而喻。

江與眠在心裏輕嘆一聲,掩蓋了剛才一瞬的心慌,認命一般擡起手,在徒弟腦袋上揉了好久。

全當是安慰徒弟了。

他這麽想,倒也還能鎮定自若,不似之前被親了之後的糾結苦悶。

“師尊,我今晚想和你睡。”

正在心裏安慰自己的江與眠陡然聽到這一句,滿眼都是茫然。

“軟塌太小了,再說要是師尊陷入心障之中,我睡在這裏也無法及時發現。”裴溟認真解釋道。

江與眠順着他的話看了眼身下的軟塌,能睡是能睡,可容納一個成年男子還是勉強了些,要是睡相不好可能翻個身就能掉下去。

不過他還是想,裴溟的睡相應該不會那麽差,雖然他沒見過。

他很少拒絕裴溟,但是也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床。

種種思慮過後,江與眠還是拒絕了寶貝徒弟的請求,說道:“不如你回房睡,我這裏也沒什麽要緊事,無需太過擔憂。”

遭到拒絕的裴溟啞然失語,随後悶悶道:“我還是睡這裏吧。”

江與眠見勸不走他,只得由着他來了。

“天色不早了,早些睡。”他起身說道,窗外夜色已然濃了。

“嗯,師尊也是。”裴溟這會兒乖了下來。

很快,房裏的燈燭被一陣勁風吹滅,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夜無話,江與眠睡得也還算安穩。

外間的裴溟比他醒的更早些,聽見裏面有了動靜,就端了洗漱的水進來。

“師尊。”

一晚上過去,裴溟即便妒忌心還在,但已經能壓下去了,這會兒神采奕奕,笑眼如星辰。

“這是蓮花淨水,師尊可放心。”他笑着說道,也是在邀功。

畢竟太初城的蓮花淨池離這裏挺遠的,雖然院子裏也有一口引來的活泉水,但到底是不如蓮花淨水的。

“嗯,你有心了。”江與眠随口誇了一句。

他洗完後見裴溟一直圍着他轉,盡管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場景,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徒弟越發粘人了。

這讓他有些不适應,思索着找了個借口,說:“我有事要去找你師伯,你連日在外奔波,還是多休息為好。”

說完江與眠也沒直接離開,而是在房裏布了個聚靈陣。

東洲靈氣不穩,還是聚靈陣穩妥些,這樣也是阻絕了裴溟跟他一起出去的機會。

見他把陣法都布置好了,裴溟只得說道:“多謝師尊。”

江與眠就出去了。

君天莫跟他住一個院子裏,但房裏并沒有人。

于是他去兩旁的院子找了君漾還有林不覺詢問,可早起沒有人見到君天莫。

還是一個他不太熟悉的弟子,說是一大早起來,好像看到了君師伯被太初城的人領着去了哪裏,或許是太初城城主找他有事。

江與眠點點頭,既然找不到人,等過會兒師兄回來再打聽萬劍宗的事。

房裏有裴溟在,他意欲回去,想到這一點後就猶豫了。

早知方才出來的時候喊裴溟回他自己房裏,現在倒好,他自己回不去了。

沒有其他事情做,江與眠就往外邊去了,太初城景色不錯,而且很大,許多地方都沒有去過,不如随便走走。

奇花異草不畏初冬寒冷,依舊盛開着,畫廊假山都建的精致奇絕,游湖上白鶴翩翩。

江與眠一路行至湖畔山石旁,是個少有人來的僻靜處。

他負手而立,腳下石塊不斷被晃動的水波沖擊着,力度不大。

浮生夢上所載,有緣人要是修煉到一定境界,就會想起前世種種。

湖面泛起漣漪,陣陣冷風吹來。

江與眠看着遠處湖面出神,在這裏站了許久。

到底上輩子是不是真的,他分不清,這個世界是真是假,他也恍然了。

前世的記憶太過真實,這輩子看起來也十分真實,他清楚感覺到自己活着,所以越發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哪個世界的江與眠。

又或者說,兩個都是他自己?

江與眠的思緒被兩個路過的弟子打斷。

他站在湖邊,被山石擋住了身影,加上修為高,幾個築基初期的小輩根本沒有發現他。

“我說計榮,你跑哪裏去了,兩天都找不到人影,師父還過問了。”

叫計榮的弟子憨笑着答道:“師兄,我去追一個魔物,耽誤的久了,你發的傳訊符我收到了,忘記回了。”

“連這個都能忘了,你啊,我就不說你了,看師父怎麽收拾你。”

計榮師兄的話聽起來有些生氣又無奈。

那兩人逐漸走遠了,江與眠一看天色,自己竟不知不覺在這裏站了快有半個時辰。

想來師兄也該回去了,他轉身離開了湖邊。

君天莫房門開着,江與眠走進去。

“師兄。”他在桌旁坐下,随口問道:“師兄一大早去了哪裏?”

“段城主找我。”君天莫在他對面坐了,說道:“不過是假借賞花飲茶之際,拉攏雪山派罷了。”

他們師兄弟之間自然不用隐瞞這些。

“嗯,”江與眠點頭。

“說起來這段崧野心确實不小,半個東洲的實權都不滿足。”君天莫搖頭道,一個人胃口這樣大,也不怕撐到了。

江與眠對什麽權利地盤紛争不感興趣,但見師兄如此,他也輕嘆一聲搖頭以示對段崧的不理解。

結果他的附和卻是逗笑了君天莫。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君天莫哪裏不知道他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興趣,不過是附和而已,用最冷淡的神情做出嘆息狀。

笑了兩聲後,在江與眠不解的眼神裏,君天莫再次笑着搖頭,也沒有多解釋。

“師兄,你對萬劍宗了解的如何?”江與眠問道。

“萬劍宗在東洲,是除了太初城和無定山莊以外最大的門派,勢力不小,他們常自稱萬劍神宗,不過也并非浪得虛名,天底下最好的鑄劍師和最好的劍多數都在他們手裏。”

君天莫說完後又問道:“怎麽,對萬劍宗感興趣?”

“我記得昨日萬劍宗一個弟子還問過你,就是你上次跟我打聽的那個謝景行。”

“嗯,他昨天來找我了。”江與眠說道,昨天謝景行來得時候君天莫不在院子裏,所以不知道。

“哦?”君天莫有着好奇。

“我跟他挺投緣的,所以交了個好友。”江與眠沒有隐瞞。

“原來如此。”君天莫笑了下,說:“我看他品性不錯,雖天資不是絕等,但也上佳。”

“是,我還和裴溟說讓他們多相處,交個朋友。”江與眠随口聊着,又問:“師兄可知謝景行的師父,公孫傅?”

“認得,是萬劍宗一個鑄劍長老。”君天莫邊說邊從乾坤袋裏拿了個油紙包出來。

他随手招來一個碟子,打開油紙包放在上面,說道:“嘗嘗,你師姐做的桂花糕。”

見他滿眼笑意捏起一塊桂花糕,誰都能感受到那份喜悅。

江與眠素來知道師兄和師姐琦玉香感情好,所以并不意外。

“別跟漾漾說。”君天莫還悄悄叮囑了一句。

“知道。”江與眠眉眼都帶上一點笑意,旁人不知他師兄的習慣愛好,他是知道的。

君天莫人高馬大,長得也豐神俊朗,平日裏看起來挺大男人的,實際上最喜歡糕點一類的甜食,還得是琦玉香做的,不然他還要挑挑揀揀,不是很樂意吃。

江與眠對他倆的事情都看在眼裏,雖說就只有君漾一個女兒,但夫妻倆之間還是會有些小情調的。

比如琦玉香會偷偷給君天莫做糕點吃,算是給夫君的獨食,不讓君漾知道。

這件事總是會讓君天莫高興許久,覺得妻子很是在乎自己,一來二去,就成了他二人的小秘密。

江與眠嘗了一小塊就不再吃了,哪怕君天莫盛情相讓,哪有奪人所愛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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