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更 落敗

在三絕老人氣息弱下來之後, 江與眠施法護住他心脈,但對毒發沒有絲毫辦法遏制。

“你不用忙了,我壽元已盡, 無需多費力氣。”三絕老人越發虛弱,連擺一擺手都做不到了。

中毒時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

“我幾個徒弟徒孫尚被他們拘在城外隐秘處。”他顫着手,掌中浮現出一本書籍遞給江與眠。

“這是我畢生心血,若你願意, 給他們一份抄謄的就好。”

“前輩放心,我會找到他們。”

江與眠話音剛落,三絕老人氣息一緊, 随後就毒發身亡了。

破昏劍铮然出鞘,襲向段崧。

江與眠看到三絕老人眉心浮現出一道光,便知是一縷殘魂。

修士死亡之時常會有一縷殘魂不滅,承載着死前的遺願, 算是一抹執念暫未消散。

他收起殘魂,放好老人屍體,布下結界後便從房頂一躍而下, 在空中抓住了破昏劍。

原本的慶功宴變成了血色宴席, 太初城有數千鐵甲護衛, 各大門派合在一起也有上千。

只是太初城畢竟不是他們地盤,水臺上歌女的幻音之術殺招畢露。

還有太初城的護城殺陣, 被逆轉了方向朝城裏殺來。

裴溟還穿着江與眠的衣服,他一腳踢起地上散落的一把黑刀,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後覺得不錯,就棄了長劍,轉而用起刀來。

劍是從雲遮峰倉庫裏帶出來的, 雖說只是把備用劍,但也是江與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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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弄壞了更寶貴的随流劍,這次就不想再弄壞這把了。

他手起刀落斬下敵人手臂,側頭避開了飛濺的血。

另一邊戰場上,江與眠已經和段崧交上了手。

其他人無論是被迫還是早有準備,都竭力想要突出重圍。

太初城殺陣升起來的時候護城大陣也動了,無論裏面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出不去進不來。

即便雪山派和落雪宮的後援就在附近,但還是遲了一步,沒辦法進來支援,他們沒有幹等,轉而攻擊起陣法薄弱處,也算是裏外夾擊了。

段崧原本還抱有一線希望,如果沒有這些後援,他大可在太初城裏殺光這些人,再用泥人替代了送回去,将消息瞞死,就能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他野心太大,動作太急,擄走了不少弟子制成假人,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得罪了這麽多門派,就算黑甲護衛殺光裏面的人,可太初城還是完了,不等明日,今日就會有聞訊而來的門派圍剿太初城。

段崧臉色很難看,江與眠又十分棘手,打得他難以招架。

他在混亂之中看向周圍,自知已經敗了。

破昏劍一動,江與眠以一招斬霜寒重傷段崧,冰雪涼意在戰場中湧現。

然而段崧卻并未束手就擒,他不顧傷勢撐着一口氣,不知捏碎了個什麽東西,一陣霧氣自他腳下湧起,轉眼間人就消失了。

江與眠不是沒察覺到那件法寶,但根本來不及阻攔。

況且在段崧消失的同時,一陣無形殺機朝四周蔓延,他不得不先躲避。

黑甲護衛一看連段崧都跑了,哪裏還有戰意。

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次太初城得罪了兩洲兩域幾乎所有門派,不過一瞬之後,能跑的就都跑了,甚至連太初城的護城陣法都給發開了。

死傷是不可避免的,到處都能看見血跡。

江與眠收了劍,場中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衆人才似從這場變故中醒來,水臺上的歌女要麽逃了,要麽血染湖中。

太初城的人抱頭鼠竄,都在這裏見了血,修士之中難免有殺紅眼的,見了太初城的人就忍不住動手。

至于無定山莊,已經在剛才交手的時候就分為了兩派。

一派以餘鐘海大弟子孟尤為首,勢要為餘鐘海報仇,而另一派,原本則以餘鐘海兒子餘正傑為首。

看着和段崧勾結謀害自己親父的餘正傑,孟尤雙眼通紅,他怎麽都沒想到,為了莊主之位,餘正傑可以做到如此狠心。

他怒意上了頭,提劍就要殺了這個畜生。

然而餘正傑同樣有法寶護身,遁地逃走了。

“追!”孟尤不肯放過他,就帶人去追了。

他們之間的恩怨暫且不提,裴溟扔了手裏染血的刀走到江與眠身旁。

江與眠停下追尋段崧蹤跡的法術後看向等待的君天莫幾人,說道:“逃遠了,找不到任何蹤影。”

“罷了,他肯定有備後路。”君天莫開口。

其他幾人也知這個道理,就不再強求,各派弟子都有死傷,這會兒出去追也追不到,還是先安撫弟子。

“師尊。”裴溟喊道。

江與眠看他只是受了點小傷就放心了。

“師尊去哪裏?”見江與眠往外面走,裴溟跟在他旁邊問道。

“三絕老人還有徒弟徒孫被太初城的人抓了,困在城外,我去找他們。”江與眠說道。

一聽這話,裴溟開口:“我跟師尊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嗯。”江與眠點頭道。

如今太初城危機已解,樹倒猢狲散了,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就是沒抓到段崧有些可惜,還有巫琴,他翻遍了內城都沒發現巫琴的蹤跡。

等他倆找到三絕門弟子,天越發陰沉了。

“多謝江仙師。”三絕老人的大徒弟賀原雙手将書籍奉上,他已将其中內容錄入到玉簡之中,算是全了三絕老人最後的遺願。

空中屬于三絕老人的殘魂逐漸在消散。

賀原幾人眼中含淚看着。

因為他們都修煉神魂的緣故,段崧不敢把他們和三絕老人關在相近的地方,以免泥人一事被洩露,在被抓的這段時間,其實他們也都知道兇多吉少,只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但師父卻……

江與眠還在猶豫,裴溟毫不客氣地替他接了。

三絕門在東洲只是個小門派,居于偏僻之地,除了三絕老人以外,沒有多少存在感,甚至這次除妖大會他們沒人來,都沒多少人在意過。

但現在看來,不是他們門派裏沒有能擔得起責任的人,而是被囚在了此處無法現身。

那五六個修士走遠了,江與眠還站在原地看着。

“師尊。”裴溟雙手捧着書籍遞向他,說道:“這是三絕老人的好意,師尊受之無愧。”

他說得坦然,江與眠哪裏不懂這些,他只是看三絕門人少勢微,如今又失去三絕老人,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收起來吧,你沒事了也看看。”江與眠說道。

“是,師尊。”裴溟收起了書籍,若非不合時宜,他恐怕已經露出笑臉了。

江與眠有什麽東西從來不瞞着他,就好像師尊的就是他的,這種感覺極好。

他想着自己從裴家禁地帶出來的那些東西,不是他不想給江與眠用,裴家的東西不少都帶着裴家标志,需得挑一挑才能拿出來。

“師尊,我們現在去哪裏?”裴溟問道。

話音還未落他就擡頭看向天空,細小的雪花緩緩飄落。

下雪了。

江與眠想了一下,說:“找你師伯他們會合,該回去了。”

雪越下越大,沒多久就成了鵝毛大雪,随着冷風吹拂,空氣都像是浸在風雪裏,冷冽無比。

随着雪層漸厚,大雪逐漸掩埋了太初城裏發生的一切。

雲遮峰。

連日下雪,天色不好,早早就黑了。

今晚的雪山派無論哪個峰頭都亮着燈火,比平時熱鬧多了。

今天正是雪日,江與眠曾以這個為借口,而這也确是雪山派歷年都會過的小節。

樹下亮起燭火,院子裏被許多明珠照亮,映出橘黃暖光。

無論雲遮峰更高處的山巅白雪,還是院門前正在落的雪花,都給雪日染上冬天的氛圍。

微閉的院門被從外面推開,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裴溟踩着外面的雪進來了。

他手裏提了個食盒,對從房裏出來的江與眠笑道:“師尊,師伯讓我帶過來的,說是嬸嬸做的。”

自從入了雪山派之後,琦玉香就讓他喊嬸嬸,師伯什麽的聽起來太生疏。

今晚雪山派不會大辦宴席,但各峰都會自行宴飲熱鬧。

雲遮峰只有他們兩個人,但該有的東西還是不能少的。

“師姐的手藝又精進了。”江與眠看着打開的食盒說道。

裴溟将裏面的兩道菜端出來,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膳堂也送來了一些菜品果酒,是掌門特意讓人做的。

在他布菜擺放的時候,江與眠回了趟房裏,再出來手中就多了件錦袍。

“多謝師尊。”裴溟知道這是給他的,上前來接過。

許是院子裏明珠太多,他站在臺階下擡頭露出個笑,江與眠覺得連他眼裏都似有明珠,亮而讓人心生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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