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忽然感到了一陣心梗……

上房裏的一切都是新的, 不過江與眠還是習慣用自己的東西。

裴溟知道他喜好,十分有眼色地去鋪床疊被了,在這些生活瑣事上他一直都做得不錯。

門一關, 江與眠伸手拂過腰間玉佩,一陣青煙從中飛出,在空中凝聚成裴洺的模樣。

“總算是出來了。”他高興極了,很快就在房裏巡視了一圈。

兩年多過去,裴洺模樣雖然沒有變化, 但實力增強了不少,已經能和活人說話溝通了,甚至也快凝成實體了。

“哥哥, 我想吃桂花糕。”他飄到正在鋪床的裴溟面前伸手要東西。

“鼻子挺靈的。”裴溟伸手彈了下他腦門,就從乾坤袋裏把東西取了出來。

之前有一次江與眠要在秘境之中洗澡,而附着裴洺的玉佩就挂在腰間。

裴溟意識到後,在江與眠踏入芥子乾坤陣時直接給玉佩施法, 屏蔽了裴洺一切感官,到現在都沒解開,以防冒犯到江與眠。

所以裴洺根本不知道在街上發生的事。

“你怎麽戴這個?只有小姑娘才喜歡小兔子, 羞羞臉。”

裴洺看見兄長随手放在床邊的白色面具, 一看是個小兔子直接樂了, 他可沒想到,哥哥竟然喜歡這種。

“還不快滾。”

原本不覺得兔子面具有什麽, 還能逗江與眠開心,這下被個小屁孩奚落,饒是裴溟不跟他多計較也忍受不了他這麽咋咋呼呼,說話就非常不客氣了。

江與眠聽到他倆在拌嘴,這兩年常常會發生, 不是什麽稀罕事就沒在意。

被嫌棄的裴洺捧着油紙包飄回了他身邊,笑眯眯說:“師尊,我跟你一起吃。”

“是狼!”

他又看到江與眠放在桌上的黑色面具,咋咋呼呼拿起來往自己臉上戴。

男孩子喜歡這個也正常,江與眠由他拿去玩了,但想到剛才裴溟遭受了嘲笑,他開口說道:“不止小姑娘,哥哥也可以喜歡小兔子。”

聞言,裴洺取下面具,眨了眨眼睛就笑了。

他這表情江與眠一看就知道什麽意思,剛才的話只是故意取笑裴溟而已。

果然,裴洺悄悄說道:“師尊,我和哥哥玩兒呢。”

他年紀小想得事情也少,成天除了修煉就是玩,哪裏會想那麽深的事。

江與眠眉眼帶了淡淡笑意,他摸了摸裴洺腦袋,說:“好,剛才是我不知道,冤枉你了。”

裴洺臉上笑容更大,撒嬌一樣就往他懷裏來了,還喊了聲師尊。

等裴溟一出來,就看到裴洺坐在江與眠腿上,一手拿着糕點吃一手拿着黑狼面具。

看着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他忽然感到了一陣心梗。

此時坐在江與眠懷裏的不應該是裴洺,而是他。

妒忌讓人面目全非,連想法都變得不切實際,也不想想現在的他已經長多高了,哪裏能坐下他。

這會兒就算江與眠要抱着誰,也不可能是他。

裴溟腕上佛珠起了作用,清心明神,讓他很快就清醒過來,自知和弟弟計較這些是不合理的,裴洺還那麽小,根本不懂事,也不忍責怪。

“天色已晚,師尊還要歇息,走吧。”

他找了個借口,将裴洺從江與眠懷裏拎了出來。

裴洺抱着桂花糕被他一路拎着後衣領到了隔壁。

江與眠看着姿勢滑稽的弟弟,露出個很淡的笑來。

他還記得裴溟最開始找到弟弟的時候,就算嘴上不說,也能看出對裴洺的心疼,這兩年是越來越随意了,随便提着就走了。

風從窗外吹進來,臨街的窗戶大開,街上喧嚣聲一清二楚。

江與眠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從高樓往外看去,風雨城燈火輝煌,到處都是熱鬧的景象。

細雨蒙蒙,街上行人打着油紙傘匆匆而過。

江與眠站在窗邊,雨水順着屋檐往下流,風一吹就斜着往屋裏飄來。

腰間的乾坤袋亮了一下,是傳訊符有了動靜。

他合上窗戶,留了個縫隙就往裏走。

卻是君天莫傳來的消息,說在南域邊界查到了段崧的蹤跡,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往南域逃竄來了。

當年段崧得罪的門派太多,尤其是東洲,根本在那裏待不下去。

這兩年多也有人尋到過他蹤影,每次地方都不一樣,但每每要去抓的時候,段崧就跑了,逃命的本事堪稱一流。

對此江與眠不是很意外,任何到過太初城的人都知道當初段家家底有多雄厚,段崧手裏自然有逃命的東西。

南域這麽大,段崧就是逃竄過來也不好找。

江與眠正思索間,房門輕響一聲,接着就被推開了。

“師尊,我回來了。”裴溟笑着說道,摘下了頭上戴的鬥笠。

鬥笠上有不少雨水,被他用了個法術弄幹了。

“嗯。”江與眠颔首道,看向了挂在徒弟腰間的玉佩。

那是他的玉佩,因為裴洺附在上面,所以今天裴溟帶弟弟出去玩就拿走了。

“怎麽了?”

見裴洺半天不出來,江與眠不由問道。

“他想去煙雨閣,我說那裏不好,他不信,就鬧脾氣了。”裴溟無奈說道。

江與眠啞然,他們在這裏住了半個月了,也曾聽說過煙雨閣的大名。

裴洺年紀小不理解,但他和裴溟知道,是個煙花之地,只不過裝潢的像是個高雅之地。

而且裏面菜色糕點和茶酒都是一絕,有時候經過就能聞到極為醉人的酒香,還有令人食指大動到幾乎能流口水的飯菜香氣。

風雨城裏魚龍混雜,有人随身攜帶妖獸小寵或是鬼怪都不足為奇,所以裴溟有時候會喬裝一番直接帶他出去,路過煙雨閣的時候裴洺聞到了裏面有好吃的,以為是個吃喝的酒樓,一直都想去嘗嘗。

因為他年紀小,江與眠和裴溟不好明說那是個什麽地方。

裴溟在桌前坐下喝了幾口茶,這才解了腰間玉佩放在桌上,和江與眠一起無奈地看着。

裴洺還是不出來,裴溟就不再管他,待在玉佩裏又不會出事。

看江與眠手裏的傳訊符還沒收起來,他随口問道:“師尊,是雪山派有事?”

“嗯,找到了段崧的蹤影,應該是往南域來了。”江與眠答道。

“原來是他。”裴溟沉吟一下,問道:“師伯是讓師尊留心他的動向?”

“提了一句,不過師兄只說雪山派負責追跡的人在往這邊趕,再沒說其他。”江與眠話還沒說完,桌子上的玉佩像是不高興了,原地滴溜溜打起轉。

裴洺在裏面感知不到其他東西,但能聽到他們說話,見他倆都不理自己,哪裏肯依,就想做些什麽引起注意。

裴溟無奈,擡手按住玉佩,強行把弟弟從裏面拉了出來,塞過去一疊糕點才哄好。

被賄賂的裴洺原本是不想屈服的,但一想自己吃不到煙雨閣的好東西,總不能再失了糕點。

江與眠繼續說道:“要是真遇到了追段崧的人,能幫上忙自然要幫一把。”

裴洺點點頭,不用說他也知道江與眠會這樣做,畢竟都是雪山派的人。

這兩年多雪山派一直沒有放棄追殺段崧。

喻紅蓮可以說在太初城丢了一條命,要不是當初發現了端倪,恐怕暗地裏的人也要借喻紅蓮之手潛藏進雪山派。

這是個極大的隐患,即便是現在,雪山派的人都沒有放松警惕,因為喻紅蓮還活着,時刻提醒他們雪山派差一點就遭遇了一場無聲無息的災禍。

那具泥人身軀至今都沒有查出任何玄機和威脅,喻紅蓮表面上看和其他人無異,神魂也沒有查出什麽傀儡禁術。

但制作假人替身的暗中勢力,目的絕對不單純,有極大的概率會在泥質身軀裏留後手,好被他們控制。

那年太初城一破,雪山派的人不是沒找過喻紅蓮的身體,也找到了,但失去了一切生機,其他門派的弟子也是如此。

雪山派天寒地凍,保存一具屍首再方便不過,喻紅蓮的身體沒有損毀,被冰封在深山裏。

可三絕老人一死,世上再無對神魂之道如此精通的人,就算喻紅蓮身體還能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能将她神魂挪回去的人。

江與眠手裏确實有三絕老人臨終前所贈的秘籍,是對方畢生的心血。

但一來江與眠在此道上并無太強的天賦,不然也不會修煉個浮生夢就丢了好幾次記憶。

二來,書上所寫的功法招式耗費了三絕老人百十來年的時間,就算不用再走彎路,可也不是其他人在短短兩年裏就能練成的。

連三絕老人的徒弟都沒能練到那層境界,更何況是江與眠。

所以眼下泥人一事還未找到解決的辦法不過要是能抓到段崧,說不定能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

說完後他倆坐着喝了會兒茶,江與眠看一眼正在吃糕點的裴洺。

比起兩年前真的好了太多,已經無需用貢品上香的方式讓他吃點東西,能和尋常人一樣了。

真算起來,裴洺其實是不用進食的,只要有月光精華或者是陰氣供他修煉吸食就好,但多數小孩子嘴都饞,會貪些零嘴吃。

江與眠放下茶杯,擡眸看向裴溟,道:“我聽人說,一個半月後南澤川秘境就開了。”

“這裏離得不遠,或許可以等等。”

聞言,裴溟擡頭看他,眼裏似有探究。

不知道為什麽,裴溟總覺得江與眠提起南澤川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知道什麽。

但他明白,南澤川在南域可以說無人不知,是個如海一般寬闊的湖,而且在水底有個秘境,五十年開一次,一次開半年。

江與眠知道這件事不足為奇。

或許是他想多了,裴溟這樣想,同時笑着開口:“師尊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在這裏等等。”

江與眠緩緩點頭。

兩人看似都在品茶,卻不知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裴溟正是在南澤川秘境裏找到了鑄劍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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