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蔣見淞處理傷口的手法相當娴熟,林燼手臂上,脖子上盡是些指甲撓出的小口子,穿着校服外套還能遮一遮,一脫掉就原形畢露了,新傷疊舊傷,青一塊紫一塊,跟個赤豆粽子似的,蔣見淞皺了一下眉頭,林燼和他對了一個眼神,默默把手臂縮回了袖子裏。
蔣見淞扒人衣服的手法也很娴熟,把松垮的校服撸下來扔到一邊,恢複氣定神閑的模樣,一邊消毒上藥一邊閑聊:“林燼,打架不是這麽打的,打不過就走為上計,死扛沒有意義。”
林燼沒說話,他覺得很丢臉,整天跟人打架卻多半只有被打的份,偏偏還不肯服輸逃跑,只會硬剛到底,蔣見淞一定覺得他很蠢。
“蔣哥。”
“嗯?”
“你很會打架嗎?”
蔣見淞折斷碘酒棒,頭也不擡道:“還行。”
“那我怎麽才能打得過比我高壯的人?”
“跑啊,打什麽打。”
“我不想跑。”林燼倔了起來:“跑了就是認輸了。”
蔣見淞冷眼瞥他:“力量跟不上,你就得有速度,只要你出手夠快,他就來不及反應。比如他打你一下,你打他一下,你力氣沒他大,就虧了。但你速度快了,他打你一下,你能打他兩下,也許還能躲一下,就賺了,明白嗎?”
林燼傻愣愣的聽着他傳授經驗,遲鈍的點點頭:“哦。”
蔣見淞嗤的一笑,低聲道:“小屁孩。”
林燼難得的沒有回嘴,跟蔣見淞比,他确實就是個愣頭青。
處理完手臂,蔣見淞讓他拉高褲腿,露出了擦破油皮的膝蓋,林燼不常買新衣,褲子更是不考究,兩條校褲來回洗換,料子都洗發白了,別的男生夏天嫌熱會穿中褲,他一年四季都是長褲,腿上曬不到太陽,那兩條小腿清瘦蒼白,膝蓋頂一片還冒着新鮮血珠,像雪地裏飄零的紅梅花瓣,殘破得觸目驚心。
蔣見淞的目光停留在上面,眼神變了。忽而彎腰握住他的腳踝,林燼吓了一跳,蔣見淞勾過一個矮凳讓他踩着,一邊塗雙氧水一邊吹氣,又疼又癢,林燼小腿肌肉緊緊的繃着,忍住了,生怕自己叫出聲會被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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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哥,”他嘶嘶吸氣,說話轉移注意力:“那我怎麽才能提高速度呢?”
蔣見淞手裏的動作停了一瞬:“想知道?”
“嗯。”
“那你求我啊。”
林燼噎住,忍了忍還是不死心,用細若蚊吶的音量:“求你。”
“什麽?”
“求你…”
“大點聲,我聽不見。”
“求你!”
“你這是求人還是逼迫啊?就吼一句求你就沒了?”
林燼發現就不能把蔣見淞當正經人,三句話不到又開始瞎咧咧了,這不是故意逗他嗎?他生氣的說:“那還要怎麽樣啊?”
蔣見淞重新握住他的腳踝,眼底三分戲谑,還有別的什麽東西藏在眼底,像冰山藏于幽藍的海平面下,深不見底。林燼跟他對視,心突突的跳得厲害,他的手心很熱,像要把他的腳踝燒起來似的。
“算了,你還小,能給我什麽。”蔣見淞錯開目光,換他另一條腿處理傷口。
“再過兩個月我就十八了!”林燼強調。
他讨厭被當作小孩兒,盡管他剛剛因為大意丢了一筆醫藥費,林玉螺一定會覺得他無用,連這麽簡單的事都會搞砸,然後陳福一定會安慰她,林燼還是個孩子。林燼光是想想就覺得羞愧難當。
“蔣哥,我真的有事求你。”林燼突然道,他頻頻看向門外,怕錯過了林玉螺,又怕林玉螺出現,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偷偷扛下這件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可以打工還債,随便哪家店,洗碗擦桌子拖地都行,但是不能告訴我媽。”
蔣見淞很爽快就答應了,林燼到紅燈區來無非就是找林玉螺要錢,昨天來過,今天又來,他随便猜一猜就知道他是闖禍了,昨天林玉螺提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