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後我加了一段,親們可以翻回去看看哈~ (3)

我撒了個謊:“我上次直接進去,結果不巧碰到他有客人,這樣很不好,還是先跟他打聲招呼比較保險。”

Cherry不再多問,替我打了電話進去,然後對我點頭:“去吧。”

我走到慕梓門前,敲在門上的那三聲“篤篤篤”,是我在見他之前的最後一下鉚勁。

過了幾秒才聽他應聲:“請進。”

我推門進去,他在辦公桌前擡起頭,原本放在電腦鍵盤上的手也擡起來,十指交扣撐在桌上,虛虛支着下巴,目光幾許輕浮地瞟着我。

不消他開口我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怎麽?老子幾天不去,你倒想了?

我咬了咬牙,斂着呼吸輕聲問:“我想問問……我家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他的目光驟然收緊,鼻孔快速翕合了幾下,便隐去了所有表情。他放下手,靠到椅背上去,冷笑了一聲:“怎麽?不放心?我這麽告訴你吧,這件事确實很複雜,但真找到了對的人,要解決起來也很簡單。王恒的爸爸和爺爺在官場上混了這麽多年,你覺得他們會沒個政敵什麽的嗎?就沒人想要他們的位置?他家後面的貓膩你們都能打聽得到,那些跟他們混一條水裏的難道不會知道得更多更清楚?現在他們整出了這麽大的事,就沒人虎視眈眈摩拳擦掌,想趁機把他們一鍋端了?”

我聽得心裏怦怦直跳,只得握緊拳頭咬住嘴唇,聽他頓了一下,又道:“這些人之所以按兵不動,不過也是因為事情太大,拿不準上頭的态度罷了。這時候只要我讓人打聲招呼,他們就自然認為這是我爸的意思了,該做什麽、怎麽做,他們自然有數,這也不是一天兩天急得來的,你要是不放心,那我也沒辦法。”

我勉力按捺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呼吸,點點頭斂聲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望着我:“還有別的事嗎?”

我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他發出一聲笑,臉上卻全無笑意:“那還不趕快,”他仰起頭,目光便成了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滾出去。”

之後的半個月,我陸陸續續聽到了一些消息,老家那邊果然有動靜了。

一切以雙規開頭,最開始牽扯到的是一些似乎和我們半毛錢關系沒有的人,漸漸的就把王家父子給扯出來了。

家裏人天天給我打n個電話,不斷播報最新出現的驚喜,并随時補充剛剛獲得的或意義非凡或雞毛蒜皮的信息。我不知道他們轉過身會不會聚在一起指責我稍嫌冷淡的反應,可我永遠也不打算告訴他們,這些事我都不想再去聽了,因為不想再回憶起我究竟付出了什麽才換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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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天我是真的忙昏了頭。本來項目要按進度完成就得加班加點,同時房東還突然通知我她要馬上把房子收回去給兒子結婚用。

這下本來項目結束後就回趟家看看我爸媽的計劃也泡了湯。那天我是請了假,可卻是連上周末用來看房子的。也不是沒想過既然這樣,事情又已經辦完,不如幹脆回上海去算了,可思來想去,我還是打算在這裏再待一陣子。

因為我的律師實習期是挂在現在的所裏,要調出去很麻煩,還是做滿一年拿到了律師資格再離開比較好。

而且我人在這裏,将來開庭什麽的也方便回去。

好在這座城市房源充足,我請了一天假再加上周六一天,就敲定了一處,周日還落得在家裏舒舒服服睡了一天,周一精神抖擻地回去上班,不用繼續請假坑害周律師。

搬家的時間定在一周之後的周六。我在這裏住的時間不長,又是一個人,還不怎麽做飯,根本沒什麽東西,周五晚上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周六早上再起個早把剩下的東西打包裝箱,兩只手滿滿當當地拉着提着,到路邊叫了輛出租車就直奔目的地。

車子剛開出十多分鐘,之前給我找到這套房的中介給我打電話,我一看來電顯示,女人的直覺突然發作,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了一下,心想我那邊都約好今天退房了,你這邊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

我的直覺相當不錯,可這出問題的原因卻是打死我也想不到的了:“溫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你租的這套房暫時住不了了,前天前面那房客搬走之前在屋裏洗洗涮涮,往陽臺外面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摔下樓死了!”

我“啊”了一聲:這這這,這叫什麽事兒啊!!!

中介繼續跟我解釋:“不好意思啊溫小姐,本來應該早點通知您的,房東這邊惹上了官司,自己忙得把這事給忘了,剛剛才想起來跟我們說一聲。這房子估計現在讓您住您也不想住了,我再給您找別的房子您看怎麽樣?”

我沒好氣地說:“你能現在馬上找到一套今天就能讓我入住的房子嗎?”

話只是氣話罷了,挂了電話,我一點辦法沒有,悻悻地讓出租車司機又掉頭回到原來的住處,咬着牙再把那些行李拖着拽着弄上樓,然後坐在幹幹淨淨的屋子裏一籌莫展。

我翻着手機裏的通訊簿,想着誰那兒可以讓我蹭住幾天。以前的同學就別提了,都是n年沒什麽來往的,就上回見了一下面,話都沒說幾句我就走了,如今怎麽好意思再去叨擾?

同事?我歷來認為同事之間不應該建立起超乎公事之外的友情,所以誰都沒有鐵杆到能讓我覺得足以去給人家添這麽大麻煩的程度。

還正琢磨着,忽然有人敲門,我心裏猛地一沉:不是吧?房東現在就來收房子了?我明明跟她約了下午的啊,果然包租婆在哪兒都是反面角色嗎……

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去開門,只因想到房東是有鑰匙的,要是我不開門,末了人家自己開門進來,看見我就在這兒,那得多尴尬!

門外站着的人卻不是房東。

我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不是驚詫得都扭曲了:“怎麽是你?!”

之前來過我這兒的只有慕梓,所以就算看見門外的人是慕梓我都不會比看見陸雲波更詫異。而他走進來,那表情比我還要詫異:“你這是……要走?”

我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問他為什麽來了,注意力完全回到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上:“是啊,本來說今天搬家的,現在還搬不了了,我正想着跟房東說讓她再寬限幾天能不能行呢。”

陸雲波聽我說了一遍來龍去脈,二話不說就去拿我的行李:“得,正好了,走吧。”

我說不清是驚是喜:“去哪兒?”

“你先跟我去趟醫院。”

“去醫院幹嘛?”

“看慕梓。”

我霎時間頓住:“……他……怎麽了?”

“車禍了。”

我心裏撲的跳了一下:“啊?嚴重嗎?”

“還好,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那天慕梓那句“滾出去”從我的腦海裏熱辣辣地劃過,我站在那裏不動了:“陸雲波,你……可能沒搞清楚狀況,我和他……他應該不想見我。”

陸雲波急了:“哎喲我怎麽沒搞清楚狀況呀?你們怎麽回事我們都知道!我就說吧得我來,要是換成張渭那個火爆脾氣……”他把話咽了回去,直接上來拉我,“快走快走,別廢話啦!”

在路上,陸雲波才慢慢告訴我,原來他們昨天晚上去通宵K歌了。前半夜慕梓喝了點酒,但後半夜酒勁應該已經過了,就是抽煙抽得很兇,一晚上沒睡,今天早上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覺,他卻非要跑到高速上去飙車。休息不好的人注意力怎麽能集中?半途上橫刺裏沖進來一輛大卡車,他倒是踩了剎車,無奈之前速度太快距離又太近,到底還是追了尾,其實不嚴重,只是正好撞在了安全氣囊的感應器上,于是好幾個安全氣囊一齊彈出來打得他鼻青臉腫,最要命的是打在胸口上那一下,一直覺得痛,所以送醫院拍片子去了。

我聽他說着這些,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而我能說得清的最大的那種感覺,或許還是不自在。我望着窗外,默然良久,終于冷着聲音說道:“你跟我說這個,是希望我怎樣?我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于我而言,你們不過就是一群纨绔子弟花天酒地之後不負責任地闖禍,傷了自己也就罷了,要是不小心再傷着別人……不管怎麽說,他幫了我家天大的忙,算是……我家的恩人,他出了什麽事,我都不能說活該。”

陸雲波較着勁,我打賭我聽到了咯咯的磨牙聲:“我……我他媽現在徹底明白張渭為什麽對老大那麽恨鐵不成鋼了!早知道真該讓張渭來接你!老大是舍不得,我是沒這個習慣,真該讓張渭來揍你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21

我不是個會被暴力威脅到的人,何況是來自于陸雲波那樣謙謙君子的暴力威脅,可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那番話,我忽然很後悔。

但我之前的想法是對的,其實我是不受歡迎的人。

在那間提供給慕梓臨時休息的VIP病房裏,他一看到我就皺着眉扭開臉去:“把她弄來幹什麽?”

我站在門口,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今天搬家,我穿的是最方便幹粗活髒活的舊衣服,被滿頭大汗打濕之後又讓陸雲波車上的空調吹幹的頭發結成一绺一绺的,臉上說不定還沾着幾道來路不明的灰塵。

陸雲波從背後推了我一把,将我帶入房裏,聲音一掃方才的冰寒,帶着笑意:“不是,你說這事兒吧它就有這麽巧,猜猜怎麽着?我在路邊撿到的溫晴!她一聽說你出了事,急得跟什麽似的,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哭着喊着要我趕緊帶她來看你!”

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陸雲波,聽他口若懸河地講了一遍我是多麽離奇地落到這般無家可歸的境地。

末了他道:“老大,這麽着吧,你那兒那麽大,就收留溫晴幾天,是不是?大家……呵呵,老同學一場,這會兒不幫忙還什麽時候幫?你說是吧?”

慕梓臉色不善地望向他,剛要開口說什麽,他卻已轉向我,理所當然地道:“成嘞,問題這不就解決了嗎?多大個事兒,值得你急成剛才那樣嗎?”

一旁的張渭冷笑了一聲,二皮則一副事不關己專看好戲的樣子。此時連我都為陸雲波捏了把汗,覺得慕梓要是這當口說出什麽折他面子的話來我都不落忍,可慕梓卻黑着臉,把剛才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二皮從沙發上站起來,終于打破了陸雲波一個人自說自話的獨角戲:“好了,剛才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沒什麽事,醫生說慕梓休息休息就可以回去了,現在你也回來了,那咱走吧?”

陸雲波忙說:“行嘞!那這麽着吧,那誰,二皮,你和張渭送老大回去,順便先把溫晴的行李帶回去,溫晴這會兒還要回去跟房東交接,我陪她去一趟,咱們回頭再見吧。”

陸雲波剛把我送回原來的住處沒多會兒,房東就來了。她看見陸雲波,臉上一剎驚異之後很快就掠過一絲了然,直接把他當成了我男朋友:“我還有把鑰匙在你那兒吧?一塊兒給我吧。”

我心裏暗叫不好,正不知該如何收場,不料陸雲波比我油多了,盡管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卻很快反應過來,妥妥當當地回了一句:“哎喲,阿姨,我們搬走了難道您還不換鎖?那就算下一任房客肯幹,我們也不幹哪,萬一出點什麽事誰擔得起?是吧?那把鑰匙吧,您就留給我吧,”他暧昧地瞟了我一眼,“當作紀念,好不好?”

房東阿姨平常不好說話,現在遇上個厲害角色,又是男的,她就蔫了,沒多會兒就順順當當地交接完,約好她結清水電費之後就把剩下的押金退給我。

在去慕梓家的車上,陸雲波還在跟我逗貧:“你看你,還是律師呢,這麽軟,敢情厲害勁兒還真全用在慕梓一個人身上了?”

我心不在焉地靠着車窗:“別以為律師就能怎麽樣,我同學中因為這種租房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保護不了自己權益的大有人在。但凡有點社會經驗的人就都知道,就算你是律師,難道還真能豁出去找他打官司?就算打得贏,你賠得起那個時間和精力嗎?”

這話一定讓陸雲波想起了某件十分無奈之事,大約也覺得話沒法再往下說,終于沒了聲。

我則繼續靠着車窗,心裏萬分糾結——

慕梓那裏我是去過的,雖然那是套大得不像話的四室兩廳,床卻只有一張……

大家聚齊了基本上就是晚飯的點兒了,于是又一起去吃了晚飯。整頓飯吃下來,我和慕梓都沒怎麽說話,互相之間更是連眼神都沒對過一個。他們幾個很周到地點了一堆大補的菜給慕梓壓驚兼養傷,飯後也很體貼地沒要求晚間活動,立刻就把我們送回去了。

他們一走,我立時只覺得萬分局促。我向來不是膽小的人,這樣的情況并不多見,可此時和這個人單獨在一起,我只覺得不自在到連手腳該怎麽放都拿不定主意。

直到進門,慕梓才板着臉跟我說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句話:“你的東西別在客廳裏橫着,像什麽樣子!”

我“哦”了一聲,連忙拿起最大那只箱子的拉杆,一時躊躇。

這四個房間,一個是卧室,一個是書房,一個是健身房,還有一個空着。

我正準備往那個空的房間走去,他又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我的衣櫃騰了半邊給你。”

我一愣,他又補充:“剛才二皮和張渭給騰的。”

我頓了一下,低下頭輕聲說:“謝謝,過幾天我找到房子就走。”

他立刻冷笑一聲:“知趣就好。”

我略略松了口氣,心裏不是不感激的。

試想如果我們倆換個位置,就算我肯收留他,勢必也會做得比他要刻薄得多,所以他對我,其實已經很好。

我拖着衣箱到慕梓的卧室裏去,打開他那整面牆的大衣櫃,果然看到空着一半。我想了想,只拿出幾件平常很少穿卻又很嬌貴得挂起來保持平整的衣服放進去,其他的衣服,尤其是內衣褲,我依舊留在衣箱裏。

畢竟不好意思,而且每天要進來拿衣服也怕不方便。

第二常用的就是洗漱用品,我把它們放到公衛裏去。

不過幾分鐘,我的東西就這麽收拾好了,那幾個箱子袋子都放到那個空的房間裏去。将它們并排放在牆邊,我聽見慕梓走到卧室裏去的聲音,緊接着就聽到重重一聲帶上衣櫃門的巨響。

真的是巨響,震得我心裏一抖:我剛才忘關衣櫃門了?

忙了一天緊張了一天,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出來,見卧室門緊閉着,慕梓大約已經睡了。

我徹底放松下來,打開箱子拿了枕頭毛毯出來,往客廳的大沙發上一躺,頓時覺得不但渾身的骨頭都舒服得要散架,就連靈魂也要一片一片坍塌下去趴伏一地了。

極度的疲憊以及疲憊之後的放松讓我心裏忽然柔軟了下來,無論如何,我很感激慕梓,收留一個讓自己憎恨到極點的人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胸懷,我從未真正對他好過,而不管怎麽樣,他一直都肯幫我,所以,住在他這裏的……一兩天也好,一兩周也罷,我該好好對他。

想着想着,我的腦子就轉不動了。累到極點也有好處,哪怕在最讓人別扭的地方,也可以暫且擱置心事,沉沉睡去。

到底只是暫時擱置,心事還是在那裏的,當你休息得差不多的時候,它就會悄悄淹漫而來,若你再不清醒,就會窒息。

大約也是因為認地方,還不是睡在床上,我一大早就醒了。輕手輕腳地盥洗完畢,看看冰箱和食品櫃,沒發現什麽可吃的東西。

也是,單身男人一個,能指望他過成多像樣的日子?

我拿了他向來都順手擱在鞋櫃上的鑰匙串,一不小心就看到我原來那把房門鑰匙,立刻想起昨天陸雲波那句“留個紀念”,還有回來的路上我讓他幫忙留心房子時他滿含深意的調侃:“還找什麽房子呀?慕梓連你的鑰匙都有,他那兒還不就是你家?”

我到附近轉了轉。這一代太現代化,找不到那種生活氣息濃郁的小鋪子,只能去麥當勞吃了頓早餐,回來時路過便利店,我心裏一動,進去看了一圈,也給慕梓買了份早餐。

畢竟借住在人家這裏,幫忙打掃采買也是應該的。

回到家,我把給慕梓的早餐放到廚房裏去,用盤子裝好。這會兒還是熱乎的,要是他起得晚,就用微波爐轉兩分鐘好了。剛洗了手出來,就見卧室門開了,慕梓站在那裏,蹙眉瞪着我。

我有些無措:“是我吵醒你了?對不起,以後我會輕一點。”

他仍舊一臉不善的表情,我想起什麽,又問:“你……胸口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複查?”

他依舊不答,但看那樣子似乎沒事,我又說:“那……吃早餐嗎?我買了蛋黃粽回來,便利店裏賣的,可能不像我們那兒路邊阿婆賣的那麽正宗,現在還熱的,你要不要試試?”

他的臉色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他始終不說話,我也猜不透他什麽意思,不由有些洩氣:“已經不喜歡了嗎?我還以為……我是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你總是買這個吃……那你想吃什麽?我再去買。”

我邊說邊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卻聽到他急急追上來的腳步聲,我一回頭,就被他狠狠地揉到懷裏去,狂烈的親吻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瞬間缺氧令我頭暈腦脹,然後天旋地轉騰空而起,再回過神來時,我發現自己已經摔在他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而他颀長的身軀肌肉緊繃着伏在我的上方,年輕男子特有的蒸騰熱氣仿佛一團将我緊緊裹住的雲。

作者有話要說:

☆、22

刻骨銘心的痛苦記憶如同一團危險的低氣壓逼迫而來,我恐懼地撐起身體往後退,卻很快就抵在床頭,無路可去,而慕梓緊跟着我,兩條健壯的手臂頂在我的肩上,牢牢鎖住我。

這是他第一次溫柔地對待我,也是我們之間第一次有真正的前戲。他唇上剛剛冒出頭的髭須又短又硬,搜尋過我身上所有可能或不可能的角落時,那種又痛又癢又酥又麻的感覺像一只嬰兒的小手,一直撓到我的心窩裏去。他的舌頭濕淋淋地掃過我的耳廓時,我半邊臉轟的一下熱脹起來,仿佛被放在小火上烤,一分一秒盡是熬人骨髓的折磨;他的牙齒突然叼住我的腳踝時,那只腳好像突然間就不是我的了,我動都不曉得該怎麽動,只好眼睜睜看它擺成那麽柔弱的姿勢被懸在半空中;最要命的是他咬緊我的大腿根啃噬的時候,我幾乎可以感到自己的大動脈在撲撲跳動,像是被吸血前緊張到極點反而生出隐隐的莫名期待,而我的心跳,原來竟已狂烈到這般地步……

他緊繃着一臉隐忍的表情,似有若無地在門口徘徊良久,時不時虛晃一槍,漸漸讓我放松下來,才耐心地緩緩推入。第一次只進來了一點點,他仔細觀察着我的表情,适可而止,第二次,再多一點點,第三次,再多一點點……直到看見他開始有節奏地馳騁,我才知道他什麽時候竟已沒根而入。

所以,這也是第一次,我沒有覺得痛。

不但不痛,我甚至感到每一下摩擦都在嬌嫩的內壁上激起越發磨人的酥-癢,可是怎麽會這樣呢?不是應該……癢的時候摩擦一下就會好一點的麽?又怎麽會這樣?越癢我就越想要更多……原來這就是那種讓那麽多欲望男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極樂麽?我茫然而矛盾,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地望向他,只見他依舊板着一片冰冷的臉上,眼睛裏卻有壓抑不住的似水笑意,滿滿蕩漾着。他也盯着我,我們的目光一旦對上,他眼中驀然掠過一抹狂野的失控,仿若突然遭遇了十足的痛苦一般,下身驟然加速又加力,我忽然興奮得難以自持,幾乎就要脫口喊出“再快點,再用力點”,到底還是成功地剎住了車,只壓抑着毫無內容地呻-吟了幾聲。

然而我的聲音尚未飄散在暖調的空氣裏,他猛然間扣緊我的手指,怒喝着疾沖了十數下,然後動作漸沉漸緩。我差一點又要叫出別停別停,到底還是不能,于是只空空地失望着,像是一本書正看到最精彩處,後面卻沒了,于是一顆心被吊在半空裏抓着撓着,求生求死地想要繼續下去,卻又無可如何。

他埋頭在我肩窩裏趴了好一會兒,一動不動,只有粗重的喘息将他的胸腔一下一下地頂起來,帶動着勁腰也連綿地一拱一拱,是被動的機械運動。好一會兒,這機械運動也漸漸熄了下去,再無半分動靜,我剛剛疑心他是不是已經睡着,卻感到一條濕濕暖暖的東西掃過我的鎖骨。

我不敢相信地敏感到剛才還在要我命地渴望繼續下去的事情竟然真的要再度發生,猛然之間無法面對自己那滿身脫了缰般不受控制的狂喜之情,硬生生擡手抵住他:“你……你的身體……胸不痛了嗎?”

他的動作驟然停止,慢慢擡起臉來,依舊是那副冰冷入骨的表情,只是剛才眼睛裏的笑意和痛苦都不見了,僅餘獵獵的怒意,危險地覆在一層薄薄的漠然下面。

他翻身起來,離開我半米遠,懶洋洋地拈起剛才被扔在一旁的內褲,包住半硬的下-體随便擦了幾下:“別假惺惺的了,知道你會演戲,可你也別忘了,你從來演戲都是跟我一起,你虛情假意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我見多了!我學習不好,可人也不笨,我知道你現在在這兒委屈求全地伺候我讨好我都是為了擔心你家那樁事我半路不管,又出什麽幺蛾子。”

他扔開內褲,拎過毯子蓋在腹下,倒頭躺下來:“你也別覺得我跟你做就能說明什麽,男人早上都想做,既然有個現成的洩欲工具在這裏,何樂而不為?”

我咬着嘴唇,什麽也沒說,從另一側下床,拾起剛才被他扯壞了扣子和拉鏈的衣褲,草草穿上,快步走了出去。

其實他說的……很難說是錯。上次他再也沒有找過我、又把我從他辦公室裏趕出去之後,我心裏一直都不太踏實。現在到處都在傳某某重大事故之後,被免職的官員沒多久便又在另一個地方就任高官,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何況王恒一家所涉及的并不是什麽轟動全國的大案要案;另一方面,既然想動他們的人之前一直遲遲不敢下手,說明王家的後臺至少和他們的對頭相當,如今王家垂死掙紮,慕梓這邊如果洩了勁,最後虎頭蛇尾甚至功敗垂成怎麽辦?

雖然一直有着這樣的擔憂,但先前慕梓對我那樣,我就算想再找他也不敢,意欲重新讨好他,亦不知從何做起,想一走了之更是放不下,所以……應該說,我很感激陸雲波,又或者該感激慕梓自己那麽不小心弄出場車禍來,才給了我如今的機會。

我沖了澡出來,見卧室的門又關上了,估計慕梓又睡回籠覺去了。我咬咬牙給自己鼓了把勁,将自己行李裏帶着的鍋碗瓢盆調料食材統統放到廚房去,再将缺的東西列了個單子,然後出門購物。

中午十二點半,我做好兩菜一湯,正端上餐桌,終于聽到卧室門打開了。

我回頭對慕梓說:“正好,吃飯了。”

他一身考究的行頭,随意瞥了一眼餐桌,輕蔑一笑:“誰說我要在家吃了?我回我爸媽家。”

我“哦”了一聲,說不清是尴尬還是失望,抑或更多的是輕松?我低下頭把盛了一勺的湯倒到另一只裝得半滿的碗裏去:“那你晚上回來吃嗎?”

“嘿,你還挺理所當然的?我回不回來吃要向你報備嗎?你誰呀?你一暫時借住在人家屋檐下的阿貓阿狗,有什麽資格問我?又是哪裏來的自信讓你覺得我會稀罕吃你煮的東西?”

我深吸了口氣,輕聲說:“好的,我知道了。”

回答我的是大門摔上揚長而去的聲音。

我取了飯盒出來,把盤子裏一半分量的菜裝進去,跟自己說也好也好,明天中午的飯不用燒了。

剛裝好一個菜,門忽然又氣勢洶洶地開了。

我訝異地回過頭,剛想着如果開口問他為什麽回來會不會又要挨罵,卻見他快步沖過來,一把摟住我。

我僵在那裏,一時連話都忘了說,只感到他的懷抱熱烘烘的,這是第一次,他的擁抱禮沒有情-欲,濃濃的滿滿的,似乎全是……

憐惜。

我默默站了一會兒,擡起頭遲疑地想對他說些什麽。他蹙着眉低頭,我一張嘴就被他的舌頭堵了個正着。我木着身子任他予求,不為別的,只因為完完全全莫名所以。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開我,沒好氣地拉開凳子坐下吃飯。

我疑惑地也坐了下來,觀察他的臉色,只見仍是一副賭着氣誰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

我到底忍不住,小心問了一句:“你不是要回你爸媽家嗎?”

他夾起一只紅燒獅子頭,惡狠狠地擱在我的米飯上:“你給我閉嘴!”

我想那天慕梓是真的要回他爸媽家,總之,他快速吃完飯就出去了。

聽着他再度離開的關門聲,我忽然發愁:他不在家的時候,我想出門怎麽辦呢?還有以後……是不是每天都要守着他回來之後才能回家,否則就進不了門?

要開口跟他要鑰匙,這實在太為難,估計不但不可能拿得到,還會被他說“寄人籬下的阿貓阿狗也有資格拿鑰匙?”。

如此這般琢磨着,我下意識地看了眼鞋櫃,然後萬分驚喜地沖了過去。

居然有一把鑰匙!

他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

無論如何,我擔心的問題解決了。于是下午我去宜家逛了逛,買了張軟墊回來。總不能天天睡沙發吧,那樣就算我願意,說不定慕梓也要嫌難看,反正雖然租住的屋子一般都有席夢思,可在上面再加張軟墊還能防止床單滑動,搬家後都還可以用,也不算白買。

這天慕梓很晚才回來,他進門的時候我都快睡覺了,剛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跟他打了聲招呼,就推開那個空房間的門。

他一定以為我是要進去拿枕頭毛毯出來睡沙發,于是邊走過來邊黑着臉勉為其難地說:“好了,既然住在我這裏,總睡沙發像什麽樣子?睡床上去,反正我們……”

他的話僵在舌尖上,我也大為尴尬地站在那裏,随他一道望向那個房間裏——地上鋪着軟墊,上面有床單枕頭毛毯,簡易而舒适的地鋪早已就位。

他鐵青着臉,從牙縫裏龇出了一句:“你還真夠登堂入室的,自己就把家搬來了!誰跟你說這個房間給你住了?”

我正不知該如何答話,他卻勃然轉身,怒沖沖地走進卧室,砰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23

我從小到大,從未試過把臉皮放得如此之厚去賴着人家。

若是依我本來的性子,在慕梓當初那句“滾出去”之後,這輩子我都會離開他八裏地都繞着走,結果卻是被人家指着鼻子罵流浪狗都還要腆着熱臉蹭上去,賴在他的矮檐底下,揀着他篩選過的空氣,小心翼翼地呼吸,就着他眼角一絲殘存的溫熱,周周到到地迎合。

以前我們倆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他每天都接送我上下班,現在我住在他這裏,卻反而不再有專車的便利。他沒開過口讓我跟他一起走,我也就倔犟着不去提這個要求,畢竟……我欠他的人情已經夠大了,還有什麽資格去向他要這要那?

接下來這個星期,因為舊項目剛結束,所裏的工作一時有些空窗,我閑了不少,于是每天下班都回家做飯。慕梓住的小區外就有一家有機淨菜直供店,價格比菜市場貴了不少,可架不住方便,我也就都在這兒買菜了。

慕梓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飯,我如果問他,他只把這當作又一個挖苦我的機會,決不會好好回答。于是我也就不問他了,徑直做足兩個人的量,反正他要是不吃,我就把他那份打包,第二天帶到所裏當午飯。

不過一個星期下來,事實上他只有一天沒回家吃飯,另外有兩天他是晚回來,我已經吃完了,裝好他那份飯菜的飯盒放在餐桌上,準備晾到涼透了再擱進冰箱。他仍舊不跟我打招呼,自顧自拿了飯盒放進微波爐裏熱,然後吃得一幹二淨。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做,明明是給了我機會讓我反過來極盡尖酸刻薄地對他挖苦諷刺一番,可我卻從不曾這麽做過——不是因為現在不敢得罪他而克制住自己才不這麽做,而是發自內心地不想這麽做。甚至,他那樣居然會讓我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溫柔情緒,溫柔到內心酸楚,只覺得憐惜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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