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後我加了一段,親們可以翻回去看看哈~ (8)
“我送你回你那兒。”
車子一路開過聳立的高樓,若是換作別的親友,此時我該盡導游之責,将我熟悉的地方一一講解。但此時身邊的人太過冷峻,我沒有勇氣,唯恐開口就會被他嘲笑:我從三歲開始就常來這兒,比你知道得多了!
直到車子經過我們公司,我才打起精神指給他看:“我就在這裏上班。”
他居然很配合地看了一眼,然後瞥了瞥我,回應的內容并無敵意:“這份工作比律所那份更喜歡嗎?”
我點頭:“嗯,女孩子做法務總是更适合的。比我們高幾屆的師姐,現在有好幾個要結婚生子,都是先辭了律所的工作,在家調養身體,希望之後能換一份法務的工作。”
這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話,我跟別人也都是這麽說的,可此時再說出口來,卻忽而有些局促不安。面對的這個人不一樣了,跟他說這個,好像是在暗示自己已經準備好結婚生子一般,居然就有了譬如初初暗戀上一個人的敏感心情,只恨自己口無遮攔。
他目光銳利地盯了我一眼,沉默片刻,低聲說:“其實我們一直都以為你當初選擇法律這個專業是因為想當律師的,大家都覺得你适合做律師。”
我笑了一下,想起他所說的睚眦必報心狠手辣:“是覺得我争強好勝咄咄逼人麽?或許正因為如此,我輸不起,索性避開風口浪尖,讓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被打破。”
他似乎有所觸動,久久不再說話,再開口時便将話題換了個方向:“法務的收入比律師好嗎?”
“不好比。其實如果先在律所工作幾年再到公司做法務,起點會高很多。有位成功跳槽的師姐,據說轉做法務時只求輕松,所以也沒往高裏要價,就開了年薪40萬。”
他似乎想說什麽,卻沒有出口,自此幾乎不再說話。我很不習慣我們倆之間這樣和平友好的氣氛,只是客套生疏得緊。
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他是……來同我正式告別的嗎……
或許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只是我當局者迷,又懷有不該有的奢望了。
我擡起頭,輕輕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無論如何,有昨天總是好的,不管是怎樣不堪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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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好過太多太多青春時分單戀過一個人,就此漸行漸遠,不了了之,連對方究竟曾有過怎樣的心意都不得而知。
車子開到我家樓下,我側頭望他:“我就住這裏。要上去坐坐還是我送你去賓館?我下午沒事的,不用客氣。”
他答非所問:“嗯。”
但他用行動回答了我的問題,他随我下車,讓司機打開後備箱,取出他的行李。
我領他進了電梯,心裏幾許慶幸。
還好不是只有樓梯可走,否則更加尴尬。
進了門,我傻傻地領他參觀了我的住處一圈。其實不過是60平的小公寓,客廳卧室再加上廚房衛生間,再無其他。
幸好我這人東西不多,向來也不算邋遢,不至于招架不住男士的突然襲擊。只是這個想法才一冒出來,我就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明明是跟我一起生活過的,還用得着考慮這個嗎?
可一起生活過的,已是永遠的過去,從此以後,他就是陌生人了。
我心裏一陣凄恻,攥了攥拳頭,轉身道:“你稍坐會兒,我去泡茶,如果不着急,在我這裏歇一會兒再回賓館吧。”
我剛邁開兩步,他忽然跟過來,從後面緊緊抱住我,聲音啞成了惡狠狠的耳語:“你竟敢離開我!”
我的腦子還是懵的,身體卻本能地自動自發,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已和他激烈地糾纏在一起。我們什麽話都沒有說,我不知道他是怎樣,于我,只是說不出來。我們急切地找尋着對方的嘴唇、手指、耳朵、脖子、眼睛、鎖骨、胸脯……默契得好像生命中過去的每一天都如此合拍地契合在一起一樣。我聽到彼此細微而沉重的聲音,分不清我們是在哭還是在笑,在啜泣還是在嘆息。節奏太急,我們步調一致地亂了方寸,他很快決堤,短暫的停頓後,迅速抽身離去,我趴在枕頭上抓着床單,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只覺得絕望一般的空虛。
他旋即回來,不待我的驚訝綻放,就再次硬邦邦地挺進,好像剛才那次并沒有結束。
只是這次他用耐力替代了沖刺,換成我迅速繳械,求饒地尖叫着敗下陣來。他退出去的時候,我的內壁敏感得好似重新變回簇新,嬌嫩得連這樣也不能忍受,一瞬間渾身痙攣。
他沉着氣握住自己,開始繞着我頂端的小舌頭打轉,一邊滑動自己一邊撥弄着我,從他身體裏再度噴射的液體持續潤滑着我,我從未經歷過如此間隔短暫又長久不斷的高-潮,十根指頭深深地陷進他的胳膊裏,用盡全身力氣,不知是要他停止,還是要他不要停止,不知是求他離開,還是求他不要離開。
在那之後,我就陷入昏迷般的沉睡,醒來時天色都開始發暗,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微一側頭,夢中那個人依然在我頸側,嬰兒一般酣眠。
聽有孩子的同事說,嬰兒睡覺的樣子,像天使。
我坐起來,穿上衣服。
剛把雙腿垂下床,那兩條剛才幾乎要了我的命的胳膊再度纏上來,他的語氣忽然之間變得像孩子一樣:“你去哪兒?”
我剛要回答,他已将臉埋到我的背上:“你別走……”
我一時失語。
這是那個歷來又冷又硬的大男人麽?
他的聲音隔着我的背,悶悶地透過來,像是從我的心裏鑽出來一樣:“當初咱媽幾乎同時懷上了咱們倆,本來我的預産期比你早十天的,可後來我卻比你晚出來了一天。我一直想,那一定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想來到一個沒有你的世界。
所以,我早就想通了,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給我什麽我都得受着。
我就只受不了,你跟別人在一起。”
我沒明白,于是繼續語塞。
他接着說:“Bob複活節結婚——就是今天。昨天晚上他們在那邊開告別單身party,我打電話給他祝賀,他跟我說上次來上海見到你了。他說他本來不想告訴我的,可是自己幸福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忍心,就當自己失去理智好了,所以他決定告訴我,那次你身邊有別人,那個男人,他看得出來,跟你,不是一般的關系。
我對他說,我和你早就完了,你如果有了別人,那是你的事,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可是昨晚上我一秒鐘也沒睡着,天快亮的時候,我覺得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睡着了,于是我起來買了今天早上飛上海的第一班飛機的機票。
你老說要送我去賓館,我沒賓館可去,我就這麽來了,除了你這裏,我沒別的地方可去,你不要我,我馬上就回去。
可我覺得你還是要我的,那你離開那個人好嗎?我不管你們到了什麽程度,我這麽做有多不道德,我管不了了,你離開他,算我求你,你離開他。”
我慢慢地艱難地轉身。他抱得太緊,我幾乎沒有活動的餘地。但我到底成功,并且反手抱住了他。
我告訴他:“那天Bob看見的那個人,我沒有跟他在一起過,雖然我們曾經差一點在一起,可後來我和你在一起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不能和別人在一起了,因為我再也不能假裝心裏沒有你,我騙不了自己了。你們都是對的,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如果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又怎麽會時時處處都想着要如何去證明自己不喜歡他呢?”
我這個人性格自來不好,冷酷而無趣,我談過兩次戀愛,還有一次準戀愛,這卻是我第一次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出如此直白的情話。
作者有話要說: 在結局之前,會先上慕同學的番外哈~
☆、慕梓番外(上)
有一件事,我希望溫晴永遠也不要知道。
那天跟她吵了架,我獨自開車去往酒會,在地下車庫遇到幾個熟人,其中有M公司的鐵娘子。平常她也化很精致的妝,只是烏眉紅唇,怎麽看都還是兇,難得這天化了個很女人味的妝,卻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作風,劈頭就問:“慕少,你怎麽一個人?沒有女伴?”
我有些垂頭喪氣,強打精神笑了笑:“是啊。這什麽一定要帶女伴的規矩忒性別歧視,為什麽不要求女人一定要帶男伴?”
她哈哈大笑,上來勾住我的胳膊:“就是,太不公平了!那你給我當男伴好了!”
我欠欠身:“不勝榮幸。”
在酒會入口簽到的時候,我腦子裏忽然滑過一個念頭:如果溫晴跑到這兒來,服務生會不會告訴她,我已經有女伴了?
這個念頭讓我想笑。她?自己跑到這裏來?在那種情況之後?怎麽可能!
同時我更感到憤怒,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自恨自厭。
我是已經瘋魔了吧?竟還會對她懷有這種奢望。
整個酒會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開始我覺得是因為之前和溫晴鬧的那一場,架其實沒吵透,我心裏郁結難解。
後來我才知道,那恐怕是因為某種不祥的預感。
像一條盤旋而下的山路上一個驟然撲來的急轉彎,那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山雨欲來的狀況終于塵埃落定。
酒會的中途,我被媽媽的電話急召回家。
我一路上都在擔心爸爸會不會突發心髒病或高血壓,到了家才知道我過慮了,他還矍铄得很,足可一拳将我打翻在門廳裏,撞得鞋櫃裏嘩啦啦落出好幾十雙鞋子。
老實說,我的确不可能有爸爸的政治經驗,為扳倒王恒一家所不得不驚動的那個人,我從一開始就拿不準他會不會反戈一擊讓爸爸一敗塗地。
我只知道,他和爸爸的實力幾乎相當,我可以存着一絲僥幸,或許他最終扳不動爸爸。
其實我也想過,即便他們實力并不相當,譬如爸爸對他是三七開,我會不會還是不自量力地去撥動那根弦,只為了溫晴那無助的眼神,和将她拴在我身邊哪怕只是一段被利用的露水情緣的機會。
對方的報複剛剛露出苗頭的時候,爸爸就查清楚了是我得罪了對方,當時他老人家手下留情,只是給了我一個耳光,警告我再不要有任何牽累他的舉動。
之後那段時間,爸爸殚精竭慮,希望能最大程度地保住自己。要完勝對方已經沒有可能,他所能做的只是将損失降到最低。
從那一刻開始,我恨透了溫晴,比知道她欺騙了我的時候還要更恨她。不是怪她累我奉上了我家現有的最寶貴的一切,我并不後悔為了她那樣不計後果,我是恨她不愛我。假如她愛我,我就是為她死都沒問題,可她不愛我,我的所有犧牲就根本不值得,若只是賠上自己也就罷了,可我搭上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啊,我很可能會斷送掉他辛苦經營了一生的政治生涯,更糟的結果,則是讓他老人家身陷囹圄,在牢獄中度過自己的餘生。
而我,将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逆子,和笑話。
這麽長時間以來無處言說的如履薄冰提心吊膽,有很多次,我想把這個我恨透了的女人趕出家門,若她真的無處可去從此流落街頭才解氣呢,何況她根本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可那個要她滾出去的最後通牒永遠在最後一剎舍不得出口,我居然還是害怕,害怕這句話出口,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
或許,就那樣朝夕相對着熬時間更好吧,我已經不讓自己繼續愛她,那麽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不再愛她,再也不在乎她,再也不在意如果從此見不到她又會怎樣。
可她永遠在逆着我的心意行事。在我像條卑微的小狗一樣成天乞求她愛我的時候,她恨不得連個正眼都不願瞧我,現在我希望她還用那副臭脾氣對我好讓我早點死心,她卻又變得體貼周到處處忍讓,我的每一拳都像是打在棉花堆裏。
不,連棉花堆也不算,我像是打在安全氣囊觸發器上,每次都會引發瘋狂的反擊,将我自己打得痛不欲生。好幾次用最惡毒的語言痛快淋漓地傷過她之後,才轉過身我就心疼得無法自持,不立刻回去抱住她狠狠疼她愛她,我自己就再也活不下去。
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我自己。
爸爸丢盔棄甲保全自己的努力在那天晚上終于求得了一個結果,我被他狠狠揍倒在門廳的地上,他一邊用皮帶抽我一邊用冷靜的聲音告訴我,他被調到了廣西。
說是平級調動,但因為是去一個更落後的省份,所以其實等于降級,何況他原本明年有望升至中央的,從此再無可能。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了爸媽家,第二天,我在上班的時間回了一趟我那兒,簡單收拾了一些常用的換洗衣物,搬回了我爸媽家。
爸爸要管着我,不讓我在最後關頭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令他連這僅存的碩果都保不住,我也有責任回去陪着他,畢竟他的厄運是我帶來的。
而且,我不能再回去見溫晴了。我沒有辦法解釋自己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我也不知還能如何去面對這個女人。
其實她才是一切厄運的始作俑者,但我沒出息到對她的一切複雜情緒中居然找不到責怪與遷怒。當一切急轉直下、我家原有的一切很可能朝不保夕的時候,我希望她走,是因為我害怕她知道這一切。
我怕極了,這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讓我害怕的一件事情。
不是我偉大,不是我無私,我不想她知道,是因為不想讓她為了報恩留在我身邊,我不想她做出那些愛我的舉動,在我知道她其實是假裝了之後。
曾幾何時,我居然如此希望過,希望她能夠因為什麽原因,假裝愛上我,就好像我們以前每次配戲時一樣,那時候,我不是也有那麽虛妄卻又強烈的幸福感麽?
可當一切真的來臨,我卻發現,被人假裝愛着的滋味真他媽不是人受的!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知道,其實我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強大,我和我爸根本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為她辦這麽一件事,我家就要落到自己都不能翻身的地步。
多麽狼狽,多麽難堪。
如果她不知道,至少她還能在心裏保有一份我起碼有一個方面比她強、可以讓她依靠的印象,而一旦她知道,我就真的一無是處了。
當我臉上的傷好了之後,回到家以前,我确定自己這回不會再說不出趕她走的話,可她讓一切更加簡單。
她已經走了。
我嚴禁陸雲波、張渭和二皮向任何人透露我家的事。
這一切并不難,我爸是調走,并沒有被拉下馬,這樣微小的政治動向,不會為圈外人所注意到。
爸爸媽媽搬到了南寧,我自動要求遠離廣西的政治中心,去某國企在山水名城桂林的分公司工作。
我不想再給爸媽填堵,而且假如我住在南寧,恐怕老頭老太不會允許我再在外面獨居。
可我自由慣了,而且,我需要一個足夠的空間,去想念某個我早已狠狠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去聯絡的人。
我爸媽約略知道我當初不惜毀老頭子前程是為了個女人,但他們大概以為那是我在外面游戲花叢時一剎沖動玩過了火,便覺得男人不成家不安定下來就永遠不會成熟,永遠不會有責任心,于是開始四處張羅着給我介紹綜合條件相當的女孩子。
在一系列讓人啼笑皆非的相親之後,我媽輾轉托了關系,總算是找到了最靠譜的一個,那女孩叫薛揚,在法院工作。
這個女孩是我媽見過的這麽多女孩中最得她歡心的一個。以往都是她挑別人,這回她居然主動把我送上去讓人家挑,直往我身上貼金。在英國留學多年的事自然少不得提起,除此之外,她還細致到擔心女孩嫌我年紀輕,愣是連蒙帶騙跟人家說我已經29了,又擔心人家聽我沒正經談過什麽戀愛懷疑我有問題,給我編了一段富家千金倒追的戀愛史,顯得我又有故事又清白,最後還給人家拍胸脯打包票,暗示她只要跟了我,以後調到省高院是一句話的事兒。
我一如既往地覺得我媽多事,但這次,我點了頭,答應跟那女孩處處看。
因為她也是我所見過的那些女孩當中給我感覺最好的一個。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原因,但我無法否認的一個事實是,她讓我想到溫晴了。
同樣是名校法學院畢業,年齡差不多,何況她還比溫晴更好,她性格很讨喜,長得又漂亮,是個真正的美人。
作者有話要說:
☆、慕梓番外(中)
溫晴并不是美人。
小時候我覺得她很漂亮,後來幼兒園沒讀完她就轉走了,我漸漸長大,再看以前的照片,發現她其實并不漂亮,到後來再相見,我也确定,長大後的她也并沒有變得漂亮,以前的感覺只是小孩子不會審美罷了。
可我卻總留有覺得她漂亮的印象,再也無法抹去,一年忘不掉,五年忘不掉,所謂三歲看到老,我知道,我是永遠都忘不掉了。她在我心裏總是特殊的,盡管已經不覺得她是美人,可每次提到美人,一定會條件反射地想到她,這是無論多理性都不能改變的習慣。
這是我。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總之一個很奇怪的事情是,溫晴長得并不美,可無論誰喜歡上她,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或不應該,好像她理所當然就足以配得上任何人,國王都不在話下。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柔弱嬌愁的東方古典美人氣質。因為是與生俱來,所以絲毫沒有矯揉做作之感,她只是那樣靜靜地娴雅着,便好似有許多神秘的心事,脈脈地只在她自己的世界裏流轉,惹得你抓心撓肺地想要去分擔,或分享,卻只是求而不得,于是只好在旁邊默默地在意着,不得其法,束手無策,卻又依然管不住自己地絞盡腦汁,只覺得但凡能為她做一點點事,哪怕豁出全世界都在所不惜。
所以,要傷害她委實是一件讓自己更痛苦的事。她搬到我那裏的當天,趁她還沒回來,我巴巴地收拾了半壁衣櫃出來給她,她卻不肯買帳,只象征性地放了幾件衣服進去,盥洗用具也統統放到公衛裏去,一副要避我而遠之的樣子。我本已火冒三丈,可第二天早上她不過買了兩只蛋黃粽回來給我,僅一句“我是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你總是買這個吃”,我就什麽都融化掉了。她以前不是沒有注意到我的,她終于肯承認她以前不是沒有注意到我的!
我知道,我對她做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所能做的最惡劣的事,可說實話,在知道她欺騙我、并且是因為有求于我的那一刻,我內心深處并非沒有一絲絲的竊喜,那到底是一個讓我将她迅速占為己有的理由。我是那麽地渴望和她融為一體,至少在那種時候,我清清楚楚又實實在在地确定,就算她心裏沒有我,這個世界上也再沒有人能比我跟她更親近。在恨意最烈的最初,我想讓她痛苦,因為假如我給她多少幸福快樂都不能占據她的心,那麽或許痛苦會比較有效。可是在那個被融化掉的早晨,我忽然想讓她快樂。女人沒有男人那麽容易達到,所以在第一次結束之後,我緩了一緩,想要繼續,她卻擋住我,用怯怯的聲音,問我身體是不是受得了。
像是有一根涼涼的細線,從我的頭頂直扯下來。失望,我在她這裏經歷了太多遍、卻怎麽也沒有辦法習慣的失望,幾乎讓我發瘋。不管用的是什麽借口,她是在拒絕我,她到底還是拒絕了我!
那天把她趕出房間之後,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起來見她做了一桌飯菜,正在給我盛湯。她招呼我吃飯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抓住這個機會給她反戈一擊,當她同樣失望地低下頭,我的揚眉吐氣霎時間憋死在喉嚨裏,那瞬間的窒息,幾乎要了我的命。
我走出家門,心裏殊無快意。她低下頭時細細的脖子後纏繞着幾绺沒有梳上去的發絲的樣子在我腦海裏反複上演,我看不見她的臉,于是我想象不到她有多委屈,或者說,她那也許根本不會有的委屈被放到無窮大。
我心如刀割,同時更慌了神。我怕錯過了這一次,她就再不會這樣小心翼翼地用她的方式來讨好我。其實我知道她還要仰仗我,我知道這是無謂的擔心,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返身沖回電梯,我發了狂地想要去吃她給我做的飯菜!
在那之後,我每天都盡量回家吃飯,只要是能推掉的飯局,我決不參加。每天下班急着回家,因為有她做好了飯等我,這是多少年來求之不得的場景,就這樣實現,我以為自己已經滿足到別無所求,卻終于還是有了更多的貪念。我們已經像夫妻一樣一起吃飯,什麽時候才能像夫妻一樣一起睡覺?我們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可她住在我那裏,寧願睡沙發,寧願自己買了床墊回來睡地上,都不肯主動靠近我的卧室。
我不明白。在我決心讓她和我一樣歡愉之後,每一次肌膚相親時,我分明都能在她臉上看到掩飾不過的意亂情迷,可她為什麽不會像我這樣敲骨吸髓地想要更多?會不會是因為這對她早已不再新鮮,所以她并不稀罕?
我知道她在我之前是處子,可我不确定她和沈墨是不是有過在我和她發生實質性關系之前同樣的親密行為?假如他們有過,我還算是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嗎?
這個念頭每次都折磨得我抓狂。我自問并沒有處女情結,可落在她這裏,我就什麽情結都有了,正常的變态的,都有,一旦同她相關,我就是個瘋子,她是我解不開的心魔。
所以,那天晚上,她自己要求搬到我的卧室裏去和我同床共枕的時候,我簡直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會讓她這樣,我只記得頭天晚上我喝醉了,隐約知道是她照顧的我……是不是我酒後失言,對她自承過什麽尊嚴掃地的事實?
那一刻我惶恐到了極點,而再次擺在面前的報複機會讓我不忍不用,我更不想就此被她徹底瓦解防線,于是痛快淋漓地将她趕出我的房間。
但是,我早就想得到的,她剛一離開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不管我酒醉時有過多麽喪失人格的表白,都比不上才趕走她不到兩分鐘就又追過去求她住進我的卧室,可我還是忍不住這麽做了,我就是這麽窩囊,明知道什麽都沒用,明知道她靠近我一分都是有目的的也沒用,明知道她表面上的一切柔弱嬌矜都是假的也沒用。從小一起長大,她明明有過帶着幼兒園小朋友給我起外號把我氣哭、從此再也不肯叫那個名字的前科,她明明有過從來不肯退讓一寸、我但凡惹上她一點她都勢必河東獅吼十倍百倍地讨回來的前科,我根本知道她要強又固執到令人發指,絕不可能由人欺負,單從她弟弟那件事就可以看出她絕不是省油的燈,我從來沒有看錯過她,她睚眦必報到可以不擇手段,絕非善主。
可我在她面前就是那麽loser,每一次都要被她的外表拿得死死的,稍一風吹草動就拗不過那份要我命的憐愛與疼惜,恨不得掏出心去給她,恨不得殺出一片血海奉上整個世界去給她。
這也是一個可怕的先入為主,是我無論做到多理性都不能改變的習慣。
其實我不能不承認,她的這股強勢與不肯善罷甘休,也是我發瘋地想要的。以前每次惹她生氣,在懊惱自己又搞砸了之餘,我也不是沒有暗自欣喜,畢竟那樣,真的會覺得她很在乎我似的。我不習慣她在我面前一再退避忍讓,很多次我都希望她反抗到底,态度強悍地告訴我她不許我那樣對她,她要我對她好。那天在陸雲波家的別墅裏,張渭說她是家庭主婦的時候,她那麽憤怒地義正言辭,以往的口才全出來了,長篇大論咄咄逼人,那一刻我心裏的欣喜無以言表。
那種感覺,好像是她就認了是我的家庭主婦一樣,好像是在對所有人宣布:我溫晴就是要給慕梓當家庭主婦,怎麽了?
這是我渴望已久的場景,我渴望她拿出自己的強悍來,不由分說不留餘地不遺餘力地愛我。
于是我忍不住再刺激了她一下,我提到了Jessica。
在我無比期待的那個奇跡裏,她會忍無可忍拍案而起,厲聲喝道:“老娘我他媽的還沒死呢,你丫的提別的女人是什麽意思?!”
可既然是奇跡,就說明發生的幾率是很小的。
她并沒有這樣,只是略微地呆了呆,就隐忍地縮了回去。
或許我終究都不能讓她覺得是那個值得她惡狠狠地去争取的人吧。
有時候我恨不得變成她弟弟,若我死了,有她那樣牽挂那樣不甘,肯為我去豁出一切,那也不枉我在世為人一場了。
她是不高興了,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先是不再跟大家說話,然後是不跟大家玩游戲,再後來,是拒絕和我親熱。我不确定她的不高興究竟純是因為覺得被輕視了,還是多少和Jessica有點關系。如果對Jessica哪怕有一點點的介意,她難道不是應該盡力争取我嗎?怎麽會反而把我推得更遠?
每次都是這樣,我試探她,然後我要耗去多少心血來猜她的心思,甚至反過來讨好她。那次在那家飯店吃完西北菜出來,在車上……我的本意是要她嘗到最歡愉的滋味,然後離不開我,可事後從她的臉色上,我意識到我壞事了。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惶惶不安,生怕她憤而離去,為此我不得不每天向她點菜,以确認回家時還能見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慕梓番外(下)
薛揚拒絕了我。
或許也該算是意料中的事。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中,她甜美的笑容裏那幾分悵然若失和心不在焉,恐怕也只有我才能捕捉得到。
或者應該說,根本不必捕捉,我們是一樣的,我能夠感同身受。
我為我們倆可惜。其實,既然也許終歸不得不另有懷抱,那麽不如我們倆在一起,我們會在給彼此做足面子的同時,亦為對方留出最大的空間,去思念另一個人。
其實我根本不明白為什麽我還要思念溫晴,像現在這樣,反反複複地回憶我們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點點滴滴放在唇間不斷咀嚼,直到再也沒有滋味,變成一種機械的永動。那段時間明明是我最痛苦的一段光陰,始終提心吊膽,希望爸爸能夠平安渡過那個難關,同時又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假如熬不過去,假如熬不過去,那麽也只有割舍她。恨她入骨,可同時又怎麽也放不開手,擔心她在我放棄她之前就已聽到風聲主動離開我。我的确不想她違背自己的心意勉強留在我身邊,可如果她真那麽薄情冷血,我又當如何自處?
假若我沒有擅自動用爸爸的權力去和敵人兩敗俱傷,那麽就不必承受這番煎熬,可假若我沒有走出那一步,她早已離開我,連這點希望都不會有,這是世界上最兩難的悖論。
我受的這些折磨,有兩個人一直看在眼裏,陸雲波和張渭,從小到大。其實在溫晴和沈墨在一起之前,我并不覺得痛苦,我覺得她不是不喜歡我,而只是不肯接受我,我以為她是為了維持自己好學生的形象,又或者是在享受我的追求。但張渭一直為我不值。他們倆都是為我好,只不過方式不同。張渭覺得既然我這麽痛苦,就不應該再喜歡這個女孩,應該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所以他一直是真的讨厭溫晴,故意對她不好。而陸雲波是覺得既然我因為不能和溫晴在一起而如此痛苦,那麽就要想辦法讓我們在一起,所以他一直對溫晴很好,替我讨好她,希望能撮合我們。
這些我都清楚。他們都是我真正的兄弟,過命的交情。
可有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失心瘋。看到陸雲波對溫晴好,溫晴也肯領情,我就嫉妒。而當張渭終于對溫晴改觀,歷來斤斤計較的溫晴居然也對他既往不咎,立刻言笑晏晏,我簡直快要崩潰。
可是,會不會有一點點可能,她不同張渭計較,是因為對他毫不在意,因而無所謂?
如果是這樣,她後來也不同我計較,究竟是因為承着我的情試圖報恩,還是也因為對我毫不在意,因而無所謂?
以前我是和陸雲波一邊的。既然對溫晴愛而不得讓我如此痛苦,那麽就要努力去得到。
後來我漸漸站到張渭一邊了。既然對溫晴愛而不得讓我如此痛苦,那麽不如放手。
那個塵埃落定的結果,終究有一個好處,就是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