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計劃 [VIP]

“快睡吧。”見天色晚了, 白芨開始把刺心鈎往床上拉,道,“你早就該好好睡覺了。”

其實, 在陵墓的時候, 她就已經很想讓他趕快去休息了。只是他不去, 非要幫她的忙。當時不去,後頭忙着回城, 忙着把人送進大牢,再到天蠶派……轉眼一個整天就又過去了。

刺心鈎竟始終沒有休息過。

“快去睡。”白芨拉着刺心鈎。

刺心鈎什麽都沒說, 只默默地往下人住的小間走。

“嗯?又睡那裏?”白芨感到疑惑。說好了輪流睡大床的,上回是因為朵朵, 這回是因為什麽?

難道刺心鈎其實就是喜歡比較小的床?

白芨沒想到,刺心鈎甚至不是打算睡在那裏。

他從小房間中搬出了被褥,然後直接放到了大床前面的地上。

“哦……我睡小間你不放心?要我睡你旁邊?”白芨恍然,“還給我鋪被子,這麽體貼。”

刺心鈎利索地整理好了被子——他好像根本沒有做起來不利索不擅長的事——然後躺了上去。

白芨看着他。

“不是說好了輪流嗎?這次該你睡床了。”

“你去吧。”刺心鈎道,“我不喜歡太軟的地方。”

“不喜歡太軟……那把褥子給你撤下來些?”白芨道, “在地上會睡不好的呀, 你本來都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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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刺心鈎閉上眼睛,“這樣就好。”說完, 便不做言語了。

見他樣子堅定,白芨也拗不過他。

“……那好吧。”白芨道,“你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這大床三面都有床圍, 只有一個入口, 如今是被刺心鈎擋着的。

白芨簡單洗漱了下, 然後脫下鞋子, 跨過刺心鈎的腳,踩着刺心鈎的被子,才爬上了床。

這麽一看,上床的入口完全被刺心鈎擋着,把床裏面護得嚴嚴實實,應該是防止她又會被誰帶走吧。

不過,白芨想,很快,他就不需要有這樣的困擾了。因為,她明天晚上就會給他解蠱,然後離開。

白芨落下床幔,盯着黑漆漆的床頂,開始思索起明晚的計劃。

——其實也沒什麽複雜的。

等到刺心鈎沉睡的時候,一個鎮心蠱下去就好。

當然是調整削弱過的。調整過的鎮心蠱可以安神,令人平心靜氣。

應該能讓刺心鈎睡個好覺,以及……醒來的時候不要太過生氣。

白芨不由笑了笑。

應該沒辦法不生氣的吧。

下鎮心蠱之後,還要解生死蠱。這個,她也早有準備。

早在給陵墓中的姑娘們買解藥的時候,白芨就已經将生死蠱的解藥混入其中了。在刺心鈎忙着煎藥時,她勻出了一小份,藏在了懷裏。

她是找不到廚房,但其實解蠱的草藥,用水泡一會兒也可以,并不見得一定要煎。

把解藥喂給刺心鈎,然後驅動母蠱解蠱。這樣一來,她和刺心鈎就再無瓜葛了。

她就會離開。

一整晚的時間。等刺心鈎醒來,她應該已經走了很遠了吧。饒是刺心鈎,怕是也無法找到她。

白芨捋清了計劃。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到了武州,你就要走?”

是刺心鈎。

白芨吓了一跳。她以為刺心鈎早就睡了。

……明天可不要這麽半夜不睡覺呀。

而且,他的問題也好莫名其妙。

“……不然呢?”白芨反問,“我們總不能一直在一起呀。”

實際上,根本用不了到武州,她根本就是明天就會走。

武州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掩飾,一開始就是為了擺脫刺心鈎而生的謊言。白芨從來都沒有真正打算要去武州,她是要去中原找她弟弟的。

刺心鈎便沒有再說話了。

一夜安靜。

是夜。

“跑了?”淩鴻雲蹙着眉,确認道,“喻紅葉?”

“是。”在他的面前,有人躬身應道,“說是才剛入牢,沒多久便失去了蹤影,應是已經跑出去了。”

“官府的牢房,當真是兒戲。”

“江湖人士畢竟不屑成為朝廷鷹犬,官府怕是鮮有高手,攔不住他也并不奇怪。”

“那,可問出過什麽?”淩鴻雲追問。

“說是尚未來得及盤問。”

“……酒囊飯袋。”淩鴻雲幾乎捏碎了桌角。

白芨睡了個好覺。

一大清早,天剛亮鳥剛鳴,她就爬了起來。

她以為刺心鈎不會醒,卻沒想到,她才剛起身,刺心鈎就睜開了眼睛。

“嗯?你醒了?正好。”白芨伸出手,“給我錢。”

刺心鈎沒說話,随手掏出了錢袋,遞給她。

“……诶?”白芨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不問原因的嗎?也不問數目?”

“随你。”刺心鈎說道。

難道其實袋子裏沒多少錢?可捏着分明又鼓又軟。

白芨打開了錢袋。

……很多銀票。大額。

還有金葉子。很多。

白芨眨眨眼。

“你怎麽會這麽有錢?”

刺心鈎沒有答話。

白芨想了想,又覺得倒也不奇怪。

任何一個人,只要能處于巅峰,就必然能得來大把錢財。

刺心鈎就是這江湖武力值的巅峰,是人人都無法輕易奈何他的存在。

這種人,哪怕什麽都不幹,私底下搞不好都會有門派自發給他保護費呢。畢竟,只要他不惹事,就沒有人會丢面子。

白芨其實只想要點盤纏。

以買衣服之類的做借口,要點零錢,方便跑路。畢竟沒錢寸步難行。

但沒想到刺心鈎會如此大手筆……這錢袋裏頭,她只要随便拿一張,就足夠跑上好幾年的了。

白芨仔細翻了翻,才總算從錢袋的底下找到了幾塊零零散散的碎銀。加在一塊也沒金葉子的一角值錢。

不過足夠了。錢太多對她而言會過于張揚,反而麻煩。

白芨不客氣地搜刮了所有的碎銀,揣到懷裏,把錢袋遞還給刺心鈎。

刺心鈎沒有接。

“你拿着吧。”刺心鈎道。

“……诶?”白芨愣了一下,“為什麽?”

“不是要用錢嗎?”刺心鈎道,“拿去用。”

“我要這些就夠了。”白芨展示了一下手裏的碎銀,“不用這麽多。”

“那就用的時候再用。”刺心鈎起身,打算洗漱。

……果然男人都是懶得管錢的嗎。

“那……放我這兒弄丢了怎麽辦?”白芨問道。她可沒有防賊的身手。

刺心鈎看了她一眼。

白芨頓時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也不看看身邊有誰?刺心鈎絕不會離開她的身邊,而只要刺心鈎在,哪有蟊賊能近得了她的身的?

算了,那就替他管上一天錢吧,明晚臨走前還給他就是了。

白芨這麽想着,便也懶得再推來推去,暫且收了起來。

睡得舒服,洗漱清爽,白芨用力抻了抻身子,滿足地哼了一聲,然後整了整衣服,走出門去。

刺心鈎當然不會放她一個人。

“我要去買身衣服,可以嗎?”白芨走在刺心鈎的身邊,問道。她身上還只有離開苗谷時的一身衣服,以及在陵墓中換過的一身。兩身衣服,總覺得有些不夠。夏天裏衣服總歸會換得更勤些。

刺心鈎看着她,像是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他的許可。“随你。”他答道。

白芨看透了他的意思,道:“當然要問你呀。錢是你的,人也要你跟着。如果重的話,東西說不定也要你拿着呢。”

“随你。”

“那就走吧。”白芨笑了笑。

刺心鈎對這些事情向來很沒所謂,聽她任她。這讓她感覺很是自在。

時候尚早,天蠶派中只見得到三三兩兩的人。

白芨循着記憶向外面走去。

沒走多遠,她忽然聽到了呼呼作響的風聲與金石相擊的聲音。顯然,這是有人正在打鬥。

如果是在外頭,白芨其實是會有所警覺的。但如今是在天蠶派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身後還跟着一個刺心鈎。

因而,聽着如此激烈的打鬥聲,白芨卻完全不帶慌的。

既是江湖門派,多半是在練劍吧。

白芨對武藝其實挺感興趣——不是想練的那種感興趣,是單純很喜歡看的那種感興趣。

就像你可能喜歡聽戲,但并不見得會喜歡親自去唱。

武術多好看呀。她以前就喜歡看決明練劍,翩若蛟龍宛若游鴻,好看得不行。

但若是自己上手去練,那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臺上一分鐘,臺下馬步就要紮上十年。她可是半點也不想做的。

白芨循着聲音,興沖沖跑去看了一眼。

沒想到,練劍的恰巧是認識的人。正是白芨在陵墓外頭見過的那兩個少年。

一個是少年們中領頭的,曾經試圖抓住白芨,後面又改變主意要她離開,名叫林柏枝。另一個是那個年紀小些的,一開始便不贊同将白芨一個姑娘推出去換取門派的和平,名叫許清清。

這兩個孩子曾以為刺心鈎要折磨白芨,為了心中大義,還一起倒戈來救她,可謂以卵擊石,以命相搏。白芨至今想想都感到很是感動。

此時,他們二人正在對劍。

許清清沉于劍法,心無旁骛,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

倒是林柏枝,一下子就看到了白芨和刺心鈎。

一見刺心鈎,林柏枝幾乎是下意識地畏縮了一下。許清清見他異常,回頭一看,才看到了刺心鈎和白芨。

見了刺心鈎,許清清顯然也有些怕,但還是躬身問了個好。

“怎麽這麽早就出來練武了?”白芨也打了招呼,寒暄道。

一提到這個,許清清的眼中頓時放出了光芒來。

“我被選中了!”半大的孩子,本該是只會追求些小玩意兒的年紀。可看許清清此時此刻的表情,卻簡直像是人生夙願得償,此生再無遺憾了。

而林柏枝默默地走到許清清的身邊,表情看上去卻并不好。

“被選中什麽了?”白芨好奇道。

“師從絕情子!”許清清興奮得滿臉通紅,“絕情子,斷情絕欲,出世高人,武功造詣出神入化!我就要去與他學藝了!”

絕情子。這個名字很是獨特,白芨一下子就想起自己曾經聽過。

早在客棧時,她就聽迎客小哥興沖沖地描述,說此人是出世高人,只有頂尖勤奮的天蠶派弟子才有可能與他學藝,是“常人修都修不來的機緣”。

“真的嗎?”白芨頓時真實地替許清清感到高興了起來,道,“這可真是厲害!恭喜!”

“謝謝姑娘!”許清清心情極好地道謝。

“也不知學成回來會是什麽樣子,真的太想早些看到了。”白芨道。

“這個……”誰知,許清清卻忽然有些為難了起來,道,“其實……此去,就不回來了。”

“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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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 12.15 下午一點,今天也非常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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