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子裴故意為之，不過意料內的，鐘琛沒有太大反應。

他習慣于沈子裴的出其不意，淡然回答道：“喜歡男生也一樣。你可以鼓起勇氣去追求，也得有勇氣接受他的決定。”或許是說得太多，他的聲音有些低下去，“只是…需要更大的勇氣，很難。”

“我要是真心喜歡，難有什麽關系，反正我願意。”沈子裴說出口毫不猶豫。

鐘琛笑了，羨慕這個年紀的人還不懂得這句很難的深意，認為憑借一腔愛意便能沖破所有阻力。他不忍對沈子裴說過多重話，點點頭，“嗯，我們裴裴好看又機靈，到時候那個人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會願意喜歡你。”

鐘琛的一番教育在沈子裴心裏僅草草留下幾句，與自己相關的那幾句。總的來說用處不大，就連這幾句，他整個高中三年都沒能用上。

他身邊倒是好些個早戀的朋友，其中和他關系最好的叫李橋。李橋讀書不行，談朋友卻很有一套，為人“仗義”，自己幸福的同時也要拉上好哥們，好多次要給沈子裴介紹各種小姐姐和新轉學來的學妹。

沈子裴通通拒絕：“不要，沒什麽感覺，也沒興趣。”

李橋想不通，“你又這麽說，那你到底對哪種感興趣，好歹說說喜歡什麽樣子的，你自己清楚嗎？”

還真不清楚。

沈子裴答不出來。

後來沈子裴獨自想了好久，思來想去，竟然想到了鐘琛。

臨近高考，鐘琛一直鼓勵他加油努力，承諾考完試就請他和同學們開個派對。沈子裴的生日在考完試的第二天，他們可以同時慶祝畢業以及18歲生日。

沈子裴是喜歡熱鬧，但他并不想用俗套的派對來占用掉這個帶着點兒特殊的日子。非要比較的話，跟鐘琛單獨過這個生日也許才更有意義。

——和小叔叔一起迎接成年。

這個想法一出，沈子裴自個兒都有點兒驚訝，不曉得從哪裏冒出來。想法越想越牢固，他确定，這次就是想跟鐘琛一起，他們兩個人過就足夠了。

如此，沈子裴也不得不承認，好像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人只有這麽一個小叔叔。

雖然不解，鐘琛最終同意了單獨陪沈子裴慶生的要求。他下班後去取了提前定制好的蛋糕，蛋糕的圖案是個棕黃頭發的卷毛男孩兒，大眼睛、大笑臉，像迷你版沈子裴。

然而沈子裴本裴看到後，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而是盯着那個圖案出了奇的安靜。

待許完願後，鐘琛把含水果最多的那塊切給他，祝福說：“裴裴，生日快樂，叔叔真的很高興能夠看你好好長大。”

蛋糕擺在眼前，沈子裴是開心的，他如願與小叔叔單獨過生日，鐘琛也一如既往地将最好的部分先給他。但是鐘琛那話在他聽來很別扭，好好長大——像極了家裏長輩給小朋友的祝語，雖然叔叔名義上可不就是他的長輩。

沈子裴沒接蛋糕，而是直接低頭用嘴啃了一大口，幾下吃下去後，對鐘琛抗議：“小叔別總把我當成小孩兒，這是我的生日願望。”

不想當小孩兒，做出的淨是小孩子行為。

鐘琛嘴上說“行，都聽你的”，另一只手還在抽紙巾要給沈子裴擦拭沾到嘴邊一圈的奶油。

“啪——”沈子裴突然用力握住那只手，“我是認真的，我成年了，別再用對小朋友的方式對我。”

他的力氣太大，鐘琛剛才端着的蛋糕晃動了下，掉了兩片沾着奶油的水果到地上。鐘琛沒有為這些舉動而生氣，只是倆人的距離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沈子裴的睫毛。

沈子裴大抵不清楚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如果那句俗套的“眼睛是心的窗戶”真實存在，那他絕對能因此招引到許多人前來敲窗。

沈子裴借機緊盯着鐘琛，沒有半點兒要挪開視線的意思。

他在窗邊來回踱步着等待，鐘琛會是其中一位嗎？

甚至不用鐘琛來敲。沈子裴任性地想，我想了解更多的你，會主動把窗戶給你打開，這是我對你的特權，小叔叔你只管走近就好。

可鐘琛站在窗外停頓幾秒，沒有再往前走。

沈子裴的眼神過分勾人，鐘琛看向旁邊，掙脫開他炙熱的手掌心，轉身放下蛋糕說：“好，裴裴，我答應你，以後把你當作大人看待。”

大人，談情說愛不再算早戀的大人。

沈子裴後知後覺地品嘗到了那蛋糕的美妙，走上前，笑嘻嘻地說：“嘗到味道了，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