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隔天鐘琛下班到沈子裴家裏，沈子裴不在。

“裴裴中午起來飯都沒吃就跑去朋友那兒，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沈媽媽拿來一壺檸檬蜜要泡水給他喝，擡頭一看，“哎？小鐘，你這嘴怎麽更嚴重了。”

昨晚鐘琛把小醉鬼背回來就很狼狽，衣服皺得厲害，明顯被人用手狠狠抓過，下嘴唇靠嘴角的位置還破了皮，據說是沈子裴亂動，所以連帶着他一起撞到衛生間門口的立體裝飾。

今天看起來更加紅腫，沈媽媽把水杯遞過去，問他：“要不然還是去醫院看看？”

鐘琛笑了，“您放心，已經抹藥了，不是大事兒。”他喝了口水，想起什麽，“對了，您說裴裴跟朋友出去，是李橋？”

“對，他不就跟橋子最好嗎，前陣子倆人還先斬後奏跑到鄰市，玩兒了兩天才知道回來。”

他心裏一沉，想着昨天沈子裴傷心的模樣，又想起上次深夜碰到的李橋——好像泡溫泉的那次畢業旅行也有那人。

他當然知道不該胡思亂想，總不能自己是同性戀就覺着誰都有愛上同性的可能，甚至戴着有色眼鏡去看待同學之間的純潔友誼。可是沈子裴的喜歡來得突然，且真真切切被鐘琛多次的“長遠考慮”傷了心，如果從此真如鐘琛所願徹底斷了念頭，或者與其他男人也……

“小鐘？”

鐘琛回過神，下意識握緊水杯，“抱歉，公司的項目最近比較棘手，不自覺想到了。”

沈媽媽表示理解，用紙袋子裝了些決明枸杞茶的茶包，“以前裴裴他爸熬夜工作就喝這個，消疲，對眼睛也有好處，你帶回去喝吧。”

沈子裴和沈教授都不在，過了會兒鐘琛就離開了。直到坐車上他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鐘琛自責，他們夫妻倆無論是在學業或是生活上都待他甚好，出于信任才将沈子裴托付多年。而他做了什麽？他把他們唯一的孩子帶上了一條比常人難走的路。

比起自責，當下鐘琛更加對自己不解，以十歲年齡差口口聲聲希望沈子裴能夠成熟地思考他們的關系以及利弊，滿是理性主義，剛剛卻在人家家裏吃了個莫名其妙的醋，實在幼稚極了。

另一邊沈子裴本來約好和李橋去看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誰知道李橋沒打聲招呼把女朋友也約來了。從進電影院倆人就當着沈子裴的面卿卿我我，買個爆米花套餐一口一句“寶貝你吃不吃”、“雪碧太冰了你不許喝”，處處念着對方。

沈子裴站在身後，雖然沒有吃狗糧的主觀意願，但也暗自嘴硬：這有什麽，我才不嫉妒，要是鐘琛在這兒肯定會對我更好。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鐘琛不會在。

以現在這個情況，怕是以後都不會在了。

李橋還算有良心，沒完全被愛情遮蓋雙眼，電影結束女朋友去洗手間的時候，終于想起周圍還有一位。

他拍拍沈子裴，賠笑着說：“別悶悶不樂的啦，要不是你昨天沒空，今天我家寶貝又突然找我，肯定不會臨時把你們一起帶上的。”

“昨天那是我小叔，我們家有聚餐，不得不去。”

“跟你小叔吧。”不用說李橋都知道，就是奇怪，沈子裴從前成天小叔叔小叔叔，最近倒沒怎麽提過。

講到鐘琛，李橋湊近了些，悄聲問：“話說他現在行不行啊？”他慢慢豎起一根手指，模仿着某種動作，“應該成了吧。”

“應該吧。”沈子裴随意點點頭，眼睛瞟到旁邊。豈止是還可以，想到那個晚上激烈的肉體碰撞，他臉都要發熱，簡直是非常可以。

李橋放心了，“那種壯陽藥雖然不比偉哥之類的有名，但如果本身不是太嚴重，一般都會有效果。你叔要是以後還要，直接買同個牌子？”

“等等，壯陽藥？不是讓你找催人發情的催情藥嗎？”

“有區別嗎？是你說他不行，所以我從我老舅那兒翻了些，看說明書是寫的是壯陽，這玩意兒催情效果肯定也有吧。”

“當然有區別！”

區別大了，如果催情只是藥的附帶作用，并非主要功效，那麽當夜被欲望驅使的鐘琛就不單單是因為吃了藥那麽簡單。

沈子裴抓住李橋的胳臂，迫切地問：“橋子，你快、快想想那藥的壯陽作用占多少，催情效果有幾成。”他急需知道鐘琛到底有沒有主動的成分在。

李橋哪裏會注意這麽多，“大哥，我真不記得了。紙上只标了說行房前半小時至一個半小時用，藥力在開始後一個小時達到巅峰，然後逐漸消退。而且我跟你說，這種吧，比不得市面上的大牌子，但相對來說健康點兒。排出體外容易，沒太多副作用，壯陽效果也夠頂。”他不明白這件事的重點是什麽，并不願意承認自己哪來的是劣質壯陽藥，不斷解釋着。

沈子裴根本無所謂劣質，是劣質藥更好，最好一丁點兒作用都沒有，把他們通通瞞騙過去，所有過界都是本心的自發行為。

他一改近日的沮喪，開懷笑道：“小叔叔還說全是因為藥，果然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