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端木初六惱怒地要踹,喬柯捉住他的腳尖,不讓他踹到,一踹一捉中,喬柯用手指撓了撓他的腳心,端木初六繃不住笑了,笑了又怒:“我們沒有血契了!”

“不是要血契才能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是有感情。”

“你跟楚延陵呢?”

喬柯一滞。

端木初六狠狠踹了一腳。喬柯跌下床,讪讪地笑。滅了赤陽界後,他跟楚延陵再沒有過那種關系。楚延陵每日攬閱典籍,平日裏說笑也正常,喬柯認為這事就算結束了,畢竟,他的心思,楚延陵比誰都清楚。

端木初六見他沉默,郁結了:“你要想着他,就別來惹我!”

喬柯苦笑:“你看十幾天了還不知道嗎,我們盡快幫他固定元神,解除性命之憂。”

“靈獸的獸魂是最有用的。”

“不行。”

喬柯斷不會讓端木初六去冒險的,兩人就這問題糾結時,風忽起,簌簌直響,疏影亂飛,有人影飛過窗前。兩人驚起,不約而同地追出去。只見喬千律披頭散發,站在中庭中焦急又氣憤:“端木央把楚延陵劫走了!”

端木初六失聲:“他怎麽還不停手!”

多解釋沒用,找人要緊。

想不到竟然毫無蹤影,三人追之無果。喬千律說他去端木府,端木初六則在四周看看,喬柯冷靜下來,不明白端木央為什麽要劫楚延陵,沒仇.沒恨,沒有元力,劫了楚延陵能做什麽——難道,端木央誤會楚延陵跟喬千律有什麽?

喬柯逼自己平心靜氣,凝精彙神,直抵清虛之境,一炷香後,他聽到遙遙的一聲痛苦呻.吟,心越靜,那聲音越清晰,也越來越虛弱,由遙遠,變近,越來越近。

喬柯驀然睜開眼,手撚一團雪,沖着聲音的方向彈過去,雪,在極速中如刀如劍。

唰!結境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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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央舉着滴血尖刀,刀下,楚延陵倒在血泊中,氣息将絕。

喬柯驚了。

喬柯豁然使出絕招,端木央急忙應戰,數招之後喬柯急了,運起千鈞之力,發出致命的一招「鎖龍·霸隐」,一剎那黑龍直擊端木央的心口——下一刻,卻見一條紫色的龍飛而過。咣當一聲,雙龍相撞,黑龍铩羽而歸。

喬千律站在中間。端木央,捂着胸口,噴出血來。

“大哥你幹什麽!”喬柯怒吼。

“要死,也是由我來殺死他!”

喬千律絕招一甩,一招「鎖龍·封魔」直擊端木央的命脈。端木央揮舞着血刀,雙眼泛紅,徑直和喬千律打了起來,比血海深仇還恨一般,兩人都使出了看家本領,直叫天地失色,一招連一招地交織,旁人想插刀都沒辦法。

喬柯一跺腳,直奔楚延陵。已經遲了,楚延陵的腳筋全部被挑斷,喬柯慌了,連忙運元力,于事無補,抱起楚延陵想找郎中。跨出破碎結境的瞬間,楚延陵忽然慘叫一聲,鮮血從七竅汩汩迸出。

端木央竟然在結境上布了邪術。

喬柯怒吼一聲,揮出了重重的一招,結境和邪術在強大的元力沖擊下一同破碎,楚延陵的衣裳紛紛飛揚,又落下,如羽毛無力地覆下。

喬柯氣憤難忍,朝着激戰的端木央憤怒揮出狠戾的一招。唰!一道極光閃過!端木初六橫在極光之中,長劍化作一道長河,截斷了喬柯的元力。那可以摧毀一座山脈的巨大元力,朝着他撲了過去,瞬間,如黑洞将他吞噬。

喬柯連忙想收住。

已經,遲了,黑色的元力擊潰了一切阻擋他的力量,穿透端木初六直擊端木央。

兩個人同時血濺當場。

……

這一戰,鮮血模糊。

端木央被擊得破碎,元力全失,被喬千律救起後關在了喬府,形同廢人。但是,他卻全無悔意,每次喬千律一靠近,就口出惡言,引得喬千律數次暴怒幾乎将他殺死。但喬千律終究沒殺他,他的解釋是:他要端木央一輩子生不如死。

楚延陵從此再不能行走。

端木初六生生承受了那一擊,經脈俱碎,所幸他的劍承了許多力量,才撿得一條命。

喬柯一人當做兩人用,尋遍天下名醫,為兩人療傷。端木初六有元力為基底,但也就剩半條命,因為悉心照料,勉強恢複了一些。而楚延陵沒有元力,元神又是伴随,受端木央這麽一摧殘,不僅僅腿廢了,渾身都跟着萎縮,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不能自理,連大小解也得拜托他人。

某一天,楚自豪為兒子帶了止痛的酒。楚延陵張開口,卻合不上,任酒流下脖子。楚自豪幫他擦幹淨,楚延陵好半天才合上嘴,氣若游絲:“爹,你續弦吧。”

楚自豪納悶:“我續弦做什麽?”

楚延陵勉強笑:“你續弦,才能生兒女,我,才好再投胎當你兒子。”

楚自豪呸了一聲:“投什麽胎,爹一定會把你救活的,沒有腳筋又怎麽了,有人又聾又啞又瞎不也一樣修煉到頂峰吧?你小子啊,想什麽呢!爹還沒跟你說呢,爹找到了最禍害人的端木斐,狠狠刺了他幾劍,讓他半身不遂,哼,想不到竟是他害死了喬淵!”一向反射弧很長的楚自豪,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真相的。

當天,喬柯來替楚延陵療傷,剛進門,忽見一條白練垂在半空。

地上,楚延陵躺着,眼角有幹了的淚痕。

喬柯大驚:“你怎麽了?”

楚延陵的眼淚湧出,勉強忍了半天,眼眶滾了幾圈,終于還是流下:“多一寸,都做不到嗎?”費勁所有力氣,設法讓白練穿過橫梁,想不到,竟然夠不到白練,只差一寸而已。

喬柯将他抱起:“你傻了。”

楚延陵搖頭,眼淚一顆顆滾落:“你不懂,你不會懂,一點點失去的痛苦。”

喬柯将他擁入懷中。

就算從沒有表現出來,楚延陵骨子裏仍是高傲的,無形之中,他的高傲被一次一次磨滅,原以為安安分分當一個普通人,卻沒料到,連普通人也是奢望。如今,形同廢人,他終于也走到絕境。

數日之後。

喬柯從外邊回來,見楚延陵和端木初六在一起,一個躺在錦床上,一個坐在床沿,似乎在說着什麽。這情境,難得的溫馨。

喬柯悄然離開。

而楚延陵将手放在端木初六的脖子,微笑着說:“這是我們楚家的絕世秘技,挺有用的。”

端木初六不懂他為什麽忽然要傳授一個邪術。

楚延陵做完整個動作,無奈地笑笑:“總之,尾指要狠狠一用力,應着對方本能抵制的那股力量,沖開封印——如此一來,邪術就解除了。沒有元力真是不習慣,跟廢了一樣。元力這東西啊,要麽一開始就沒有,要麽就別失去,得而複失,是最可怕的事。”

楚延陵一直等着喬柯提出解除邪術,沒想到,喬柯從來不提,似乎沒有情.欲也無所謂。楚延陵想,從來不說,不肯傷自己的心,也是一種溫柔,正是如此,自己才會淪陷吧。

喬柯找到芥末,讓他把天甲髓炖了。

據說活了九百歲的天甲獅,竟然被生生取了腦髓,可憐啊!芥末嘟囔:“江湖上盛傳,有一個大魔頭殺靈獸不眨眼,半夜出入各大門派,該不會就是九少吧?”

喬柯白了他一眼:“早死早超生,早早去投個好胎,不比當靈獸強啊,免得天天受苦幫一群廢物修煉,徒然增加別人的壽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九少低調一些吧,要不然又得被那群修行高深的老妖怪圍毆。”

喬柯白了一眼:“我還沒取過老妖怪的魂魄呢,據說比靈獸還好?”

芥末閉嘴了。

當晚,喬柯端着白花花的天甲髓進屋,要一分為二。端木初六不肯喝,喬柯就全部喂給楚延陵喝,喂着喂着,楚延陵的舌頭無力了,動不了,天甲髓留下嘴角。端木初六不忍再看,離開了。

好半天,終于喝完了。

楚延陵忽然說:“我的指甲沒有顏色了。”

喬柯拿出顏料幫他塗上猩紅的顏色,手指節白皙到無血色,襯得指甲上的猩紅更豔。楚延陵說還要白花,喬柯細心地勾勒出白色的玫瑰,簡簡單單,出奇好看。畫完後,喬柯小心将兩只手放在錦被之上。

楚延陵凝視喬柯:“喬柯,你對我動心過嗎?”

喬柯鼻子陡然一酸,萬般心緒上來,想起初見時的少年,再見時的絕色少主,以及無數次赤躶相見、緊緊相擁的時候。然而,是什麽讓自己的這顆心,始終無法掀起漣漪呢?

“在夢裏我跟你這一世約定,一起修煉拯救世界呢,你說有沒有動心過?”喬柯勉強笑道,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也夢見過。”楚延陵眼睛亮了。

“……”

“夢裏,我們站在雲層上,你跟我說,這輩子不要忘記約定,還在我指甲畫了一朵花。所以,你不知道,你真正畫出時,我有多麽驚訝。”楚延陵舉起手指,無比知足:“叫玫瑰也好,月季也好,我一生塗紅指甲,就是為了等你畫上它。”

“對不起,我忘了。”喬柯的淚湧出,在眼眶中打轉。

“我不在意,我們約定下一世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誰将長生,換紅塵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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