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暴露
「裴：加班。」
時喻進了玄關, 阖起門後才看到消息。
半小時前，裴言川确實有想準點下班的沖動，雖然是老板日常想走就走, 但他要是當了甩手掌櫃，底下員工就要嚎了。
餐桌上碼着熱乎的飯菜，大概率是阿姨來過。
擦幹還淌水的手指, 時喻拉開椅子坐下，夾了塊糖醋小排扔進嘴裏，邊嚼邊嘆，以前怎麽沒覺得這房子這麽大呢？
唉。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敲下的‘哦’字還未發送，手指間蹙地被突如其來的震感燙了下。
「裴：會早點回來。」
時喻趕緊舀了勺米飯，放下筷子啪啪回複, 突地又頓了頓。
怎麽有一種被包養的小金絲雀的感覺……
而且她接下來也沒有通告, 接檔的經濟公司還沒有選定，要不擺爛吧，沒有比當豪門太太更輕松的工作了。
不對, 她在想什麽！
為什麽不能是她包養裴言川呢？
嗯……怎麽不行呢？
時喻就此做夢如何能使代言費過億，接着走上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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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忽然愛上了這種白日做夢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一頓飯吃得如癡如夢, 她倒是來了興致，将碗筷倒扣在洗碗機內，歡脫地甩着鞋, 光溜溜一雙腳踩在毛絨地毯上。
巴适。
正當她掏出小本本預備搜一下經紀公司時，一通電話打攪了她的美夢。
“喂？秦苒？”她點開免提，繼續查找資料。
“小金魚你現在都火到國外了, 我一打開ins就全是你的身影。”電話被接起, 聽筒內窸悉簌簌傳遞來自海外的聲響。
什麽？
她的春天要來了嗎？
時喻噌得坐直, 登時樂不可□□我是不是應該出門帶十個保镖？三百六十度環繞保護我的那種！”
秦苒笑了聲：“那倒也不至于。”
“但我看你的粉絲都在催你直播。”她頓了頓，又道。
“直播？漲粉嗎？”時喻蹙眉問。
如果紅一點的話應該對她找下家更有利吧。
“我要是開播要播些什麽？”她生活可無趣，天天不是睡覺就是追綜藝。
時喻扣扣手，特長……腿特長算不算？
秦苒仿若她肚子裏的蛔蟲，無需她提問便自行為她解釋：“不需要那些，就是和粉絲唠唠嗑什麽的，你可以拖上裴總一起。”
裴言川？
可拉倒吧，工作都處理不過來。
而且讓他坐在粉絲前面唠嗑……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赤腳踩上沙發，她換了個相對舒适的姿勢，翹着腿仰面躺下：“那不行，算了，我自己單幹吧。”
“啊對，你倆……”秦苒這才驀地想到，他們二人相處模式的的确确是細水流長型，長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交，彙入對方的河流。
時喻支吾一聲，按捺下心頭悸動，仔仔細細考量了一番，索性破罐子破摔：“其實我們、應該算在一起了？”
這會兒輪到秦苒一梗，她試探性問：“就上次那會兒？”
她倒是沒多驚喜，這要放在封建社會，裴言川無論是樣貌亦是家世都是會被踏破門檻‘求娶’的那一類。
“那你速度也很快，比我晚那麽幾天而已。”秦苒輕笑。
“……”好吧，又開始打臉了。
不可置否，她就是一個膚淺的人。
要不然她肯定不會同意搞商業聯姻，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但……要怪就怪自己找不到對象，被催婚也正常。
兩人聊了好半天，直播這個提議對時喻很是受用，聽說還可以打賞，她想着想着已經感覺錢嘩嘩進自己口袋了。
執行力很強，她幹脆抱了臺平板下樓，打開微博捯饬了兩下，沒想到真進了直播通道。
時喻一驚：“！”
她還沒調好角度呢！
【啊啊啊啊家人們看我發現了什麽！禦姐在直播！】
【握草，要不是我手速快截屏了，我差點以為是廣告詐騙！】
【可惡，我沒看到！只有一個虛影！】
“……”草，大意了。
還好她眼疾手快關了。
又十分鐘，時喻再次打開直播，此時蹲點人數已經達到200w。
“咳咳，大家好啊。”
時喻頓覺頭大流汗，接下來應該說什麽？
【哦莫哦莫，瞧瞧這是誰！這是我的心動女嘉賓/玫瑰】
【地球沒禦姐照樣轉？硬撐罷了/叼煙】
【老婆跟我打招呼了，救命……】
【裴總呢？怎麽沒和禦姐一起】
“裴言川？他在加班。”時喻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彈幕，生怕錯過一些個粉絲的問題。
“這個是A家的睡衣，穿着挺舒服的。”
“啊？要沙發鏈接……”
“……”
雖然不懂粉絲們為什麽會看上家具，但直播間聊天氛圍逐漸松弛，時喻由剛開始正襟安坐于沙發前的姿勢，慢慢轉化為盤腿弓背。
日落西沉，不知不覺她已經播了快兩個鐘頭。
如秦苒所說，短短數小時粉絲數量已逼近1500w，連《心動旅程》官博都進了直播間宣發，後臺私信更甚。
“時間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播到這——”
【啊啊啊啊太快了，我還沒看夠呢！】
【不要走！決戰到天亮！】
時喻有些疲乏地揉了揉太陽穴，然話還未說完，嗡鳴的鈴聲再次回蕩于寧谧的客廳內。
指腹接下的瞬息，低沉的嗓音随之襲來，酥酥癢癢：“吃飯了嗎？”
“還沒，”時喻接起後又偷撇了眼牆上分秒必争的挂鐘，五點，她竟也沒發覺已經到了飯點。
“你不是在加班嗎？怎麽給我打電話？”
【好家夥，裴總查崗來了】
【tnnd，加班還給老婆打電話，我現在就去創死我那只會阿巴阿巴的老公！】
【花會謝，人會呆，姐的愛never say goodbye】
【天青色等煙雨，而哥在等你】
【……樓上的你倆一對？】
像是醞釀已久的星火滴滴點點墜入油堆，評論區頃刻掀起一陣轟轟烈烈的熾火。
“嗯，是在加班，”電話那頭默了默，像是想到了什麽般問：“加班不能打電話嗎？”
時喻怔愣片刻，不自覺勾了勾唇角：“可以。”
還未等她平複悅動的心情，那邊又道：“書房裏有臺筆記本，桌面……”
“……”原來是讓她找文件啊。
白心動了，可惡的男人。
冗長的時間過去，聽筒那頭敘述完。
“其實就是想讓我找文檔吧。”時喻咬牙切齒抓了一顆車厘子放進嘴裏，邊咬邊質問。
裴言川指節劃動于鼠标滾輪上方，眼眸掃過寬大電子顯示屏上的文件，聲線不似方才那般清冽，尾音勾着笑意宛如羽毛掠過她心間，正有向上撓的趨勢。
“不是，找文件是次要的。”
筆記本有同步功能，但……
就是想找個借口罷了。
驚天動地的話音砸向時喻耳膜，她像是被震感吓到一般，緘默無言。
雖然在電話裏看不到裴言川的神情，但不用想，肯定是一本正經。
一本正經地撩人。
【氣管炎，實錘】
【人在家中坐，狗糧天上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把禦姐偷走，組隊在線等（1/4）】
時喻撇撇嘴：“好吧，你等我一下。”起身前不忘和直播間的粉絲道拜拜。
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裴言川問：“你剛剛在做什麽？”
“直播。”她順手将直播關閉後上樓。
裴言川不疾不徐等着她找文件，聞言，擱置手中正簽字的手：“經紀人安排的？”
“不是，我要賺錢。”時喻抽空回他。
話落，裴言川緩而慢地擰了擰眉心，賺……錢？
是他不夠努力嗎？
裴總這會兒兀自将心思翻來覆去攪了個遍也沒想出個因果緣由。
屏幕略略閃了閃，鎖屏畫面随之浮現：“開機密碼是什麽？”
“結婚那天。”
結婚？
腦子一下沒轉過彎，啊，領證的日子是吧。
快速輸入，解鎖成功後，她忽地一噎，文檔規整碼在一個黃色文件夾內，桌面幹幹淨淨，除了辦公軟件無并無其他。
真·辦公本。
“應該在第三列第二個文件夾裏。”
時喻嘀嘀咕咕：“第三列，是年度企劃……”
倉促之間，她無意瞥見一個未和其他文件放置一起的文件夾。
像是被丢棄的孤兒，形只影單、獨門獨戶擱淺于最下方角落。
時喻敏銳地嗅到一絲不明意味，糾結了幾秒終是輕敲兩下觸控板打開文檔，另類的計劃表驀地展現于她面前，沒有标題，有的只是她的名字以及……
可以稱得上是心願清單的一張表格。
比如中間段寫：和時喻一起看電影，後面明晃晃打了紅勾。
再比如後半段寫——
和時喻一起看海
和時喻一起逛超市
……
最後，和她結婚
文檔日期是兩年前。
以及另外有安詳躺在桌面垃圾桶內的‘攻略’文檔，浏覽器搜索的‘追人’記錄。
一行行一列列簡明扼要，一覽無遺。
“找到了嗎？”見遽然沒了聲音，裴言川問。
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将着陸席卷海面的龍卷風。
時喻面無表情：“找到了。”
呵。
找到你對我蓄謀已久的證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