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季懷瑜最後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上了飛機,降落到H城後,他一眼就看到了來接機的盛決的秘書,斐清。
斐清是和盛決一樣的工作狂,常年穿着襯衫西裝裙,七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飛,看到季懷瑜立即過來一個鞠躬,要替他拿行李箱。
季懷瑜将行李箱往前一提,沖她溫柔地笑笑:“我自己來,我可不像盛決,總讓大美女幹這種粗活。”
斐清攏了攏肩上的發,紅唇勾了勾:“其實是盛總怕你從機場跑了,交代我先把你的行李搶過來。”
“原來你是他派來押送我的,真是傷心。不用這麽麻煩,我也會跟着你走的,”季懷瑜掃了一眼她剛才撥頭發而露出的脖子,然後直視着她的眼睛道:“新項鏈很漂亮,很适合你。”
女秘書被他深邃的眼睛注視着,那目光真摯純粹,又帶着勾人的笑意。即使她在盛決這等帥哥身邊呆久了,也算是久經沙場,但還是情不自禁心跳快了幾拍。
她開始擔心,盛總以後能不能收得住他。畢竟季懷瑜只是和她多說了幾句話,她就忍不住想,他就算一輩子這麽無所事事地混吃等死,她也會願意給他花錢。
季懷瑜跟着斐清上了盛決的賓利,司機将他們帶到了季鼎交給盛決打理的分公司大樓。
深藍色玻璃的牆面在烈日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季懷瑜拿出墨鏡戴上,仰頭看向大廈的頂端,“恒輝醫療”四個大字屹立其上,旁邊還有個Logo,一個圓形下面一段細細的脖子,圓形的上面有三根豎線。
季懷瑜看這個Logo,怎麽看怎麽像個禿頭,只覺得他老爹審美清奇,沒事弄這麽個東西懸在頭上咒自己。
他帶着墨鏡插着兜,剛懶懶散散地邁進公司大門,就看見前臺的員工在門左右站成了兩排,一齊向他鞠躬喊道:“董事長好!”
吓得季懷瑜墨鏡差點掉地上。
從大廳一路走,他一路接受着公司員工的矚目,他能想象這熱切的歡迎背後,公司裏是怎麽讨論他的。
要是他自己,他也會覺得倒黴透頂,公司要完。
季懷瑜被斐清帶到了大樓頂層,這一層都是盛決的辦公區,比起樓下顯得格外空曠,然而他本人并不在,只有一個中年男人等在會議室裏。
季懷瑜進去後,斐清留在會議室門口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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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起身向他伸出手:“您就是季先生的兒子吧?您好,我是您父親的律師易康。”
季懷瑜對這種中年人的打招呼方式不太習慣,微皺着眉伸手和他握了一秒,迅速抽回手道:“請坐吧。”
律師坐下後,先是表情沉痛地感慨了一番:“對您父親的遭遇,我也是深表遺憾,季先生生前是那樣德高望重的一名企業家,為祖國的醫藥行業做出了數不清的貢獻……您也要節哀……”
季懷瑜聽他吹季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他:“好了,易律師,還是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律師擡起頭,略帶驚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收起了臉上的痛惜神情,換成了充滿職業素養的面無表情。
“好的,根據季先生生前所立下的遺囑,您現在作為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将繼承季鼎先生的全部遺産。其中不動産包括H城的五套房産,具體為城南嘉韻天景獨棟別墅一套、清桐裏獨棟別墅一套……,A城的兩套房産,具體為……B城的三套房産……”
這一長串聽得他昏昏欲睡,季懷瑜再次忍不住違背自己的風度,打斷了他:“不如先把細節省略吧,我今天七點起來趕飛機,現在有點困。”
易律師的話頓住了,他不經意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輕人,之前也只是在季鼎的言語間聽到過他這個小兒子。現在看來真是個奇怪的人,對他父親哥哥似乎毫不在意,聽到這一長串的遺産清單,表情也沒什麽波動,甚至打起了哈欠。
他只能告訴自己,有錢人的世界他果然想象不到。
季懷瑜從律師手裏接過整整一冊書似的遺産清單,開口問道:“那我爸的股份呢?”
易律師心裏一動,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默默腦補出了一出家族大哥壓制私生子,私生子卧薪嘗膽,終于等到把握公司大權的一天的大戲。
“根據遺囑,季先生所持的的恒輝集團47%的股份将全部由您繼承,同時經恒輝集團董事會同意,您将繼承季先生的股權,成為恒輝集團下一任董事長。”
季懷瑜單手撐着下巴,心想着不知道董事會吃錯了什麽藥,竟然同意把公司交給他,不過他也不是很感興趣。
他淡淡地擡起眼簾,盯着易律師問道:“那我現在能把這些股份都賣了麽?”
易律師一愣,他本來意味季懷瑜會是狂喜的表情,這劇本怎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他還是壓制住詢問的沖動,如實回答:“不能。”
“為什麽?”季懷瑜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依季先生的遺囑,您繼承股份前需要先簽署一份協議,這份協議規定,您在一年內不能變更所持的股份。”
操,這什麽奇葩協議?只能說季鼎還是有點了解他。
易律師接着講:“并且,您在一年之內,對恒輝集團只擁有所有權,而對集團事務不具有處置權。”
這就有意思了,他爸等于把他直接架空了一年,季懷瑜挑眉問道:“那處置權……?”
“屬于盛決先生。”
季懷瑜眼皮跳了跳,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有力地叩響了兩聲,他應道:“進來。”
深棕色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穿着一身平紋深灰色西裝,裏面的黑色襯衫照例扣在最上一顆,金屬灰的領帶也照例打成規整的普瑞特結,全身上下只有袖口的兩顆白金袖扣作為裝飾。
衣服從來不會有一絲褶皺,神情也從來不會有一點淩亂,還是季懷瑜印象裏那個活得像個标準公式的盛決。
季懷瑜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沖他挑了挑眉,就差吹個口哨了。
盛決對他的目光熟視無睹,徑直走到他身側,高大的身型讓他難得地感到一絲壓迫的氣息。
盛決的聲音依舊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