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簡淵和陶昔的婚禮在阿爾卑斯山馬特洪峰下的一個酒店舉行, 行程異常的漫長,先坐飛機, 再坐火車, 然後酒店的人駕着馬車來火車站接他們。
白馬拉着四輪馬車, 駛過皚皚的雪地,車輪壓在雪面上, 留下一道一道轍印,雪花飄落在人們的肩上。
很唯美很童話, 但是很冷。
季懷瑜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還是打了個噴嚏, 拿紙擦着已經通紅的鼻尖。
旁邊的譚舒嫌棄地問:“你不是俄羅斯來的麽, 你們這不也下這麽大雪,你怎麽還這麽怕冷。”
“我們又不坐馬車,而且我皮脂厚度不如你。”季懷瑜聲音悶悶的, 理直氣壯地回答。
忽然,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盛決拿出一個醜醜的毛線帽子, 套在他頭上。
季懷瑜把帽子正了正,頂端還有個圓圓的毛線球。
季懷瑜炫耀般地向譚舒使了個眼神, 譚舒嫌棄地看他一眼:“二死了。”
“那也有人給我戴帽子,”季懷瑜得意地說,“不像你, 你的光頭冷麽?”
自從上次發布會季懷瑜提到譚舒的髒辮,譚舒的髒辮就上了熱搜,譚舒不堪其擾, 幹脆把髒辮剪了,搞了個炫酷的光頭。
現在聽季懷瑜又提起,他怒火中燒,轉過頭懶得再理他。
過了一會,季懷瑜的聲音幽幽地在他身後響起:“譚舒,你頭上落雪了。”
“他媽的!”譚舒扭過頭怒道,“老子要換車!”
譚舒一下去,這輛馬車就剩下他和盛決兩個人并排坐着,季懷瑜對待盛決,語氣與剛才完全不同。
“盛決,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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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
季懷瑜想他就是嘴硬,盛決從來沒在嚴寒的地方生活過,這會兒凍得嘴都青了,臉色都被凍得更面癱了。
他伸手,用手套撲了撲盛決頭上的雪,抖落下來的雪卻掉在了他的眉毛和睫毛上。
“你閉上眼。”季懷瑜說。
然後他脫下手套,在盛決的眼睛上抹了抹,一邊抹一邊感嘆,盛決的眉骨長得真立體,閉着眼睛的樣子真帥,要不是後面都是熟人,他一定要親一口。
譚舒換到後面一輛車後,明晃晃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靠,老子要回國。”他沖身邊的人問,“季懷瑜是不是和他家老總有一腿?”
郭星火忽然被問了一句,八卦之心沸騰着呼之欲出,然而他覺得他不能出賣瑜哥,于是艱難地否認道:“沒有,絕對沒有,盛總怎麽會看得上瑜哥呢?”
譚舒想了想,搖搖頭:“我感覺那也快了。”
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我靠,老子的朋友怎麽一個一個都變gay了,先是簡淵,然後是季懷瑜……我還要來幾次瑞士?”
郭星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說:“起碼,我會一直是一個直男。”
譚舒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我也是。”
等到達酒店,辦理入住的時候,簡淵根據季懷瑜的囑托,特地給他們都辦成了兩個人一間,獲得了一片罵他摳門的聲音。
進到套間後,季懷瑜覺得他很滿意。房子的四面都是透明的,但是每間房角度錯開,不會看到彼此。窗外是綿延的雪山,聖潔的馬特洪峰就可以從床頭眺望。
他覺得在這個地方做一次,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不過他沒有太多時間YY,很快朋友就叫來他們出去玩。作為圈子裏第一個結婚的人,簡淵今晚準備辦一場最後的單身Party,所有人不醉不歸,除了明天有人生大事的倆新郎。
雪夜,篝火,美酒,說不定還有極光,想象中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季懷瑜好不容易進到了恒溫26度的房間,很快又要出去,簡直是痛不欲生,換上了加厚版的羽絨服和長圍巾,但是故意把那頂帽子忘在了衣櫥裏。
譚舒說得沒錯,帽子确實有點醜,等下酒精濃度上來了,氣氛隐約開始暧昧的時候,盛決看到他的帽子,說不定就沒勁了。
出門後兩人在雪地上走了一小段,準備找他們會和時,盛決忽然問:“你是不是很冷?”
季懷瑜頂着兩只通紅的耳朵:“不,我一點也不冷。”
盛決看着他,無奈地抿了抿唇,把他挂在脖子上,只能起到凹造型作用的圍巾取下來,無情地将他羽絨服後面的帽子扣在了他頭上,然後把圍巾一圈一圈地纏了上去。
帽子上的一圈毛領圍在他的臉旁,襯得膚色更加蒼白,有一片雪花飄落到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掉了,變成一顆晶瑩的水滴。
盛決忽然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對他說:“走吧。”
季懷瑜心裏涼飕飕的,心想他現在一定挫到不能再挫,讓盛決一眼都不忍心看。
到了開Party的地方,簡淵他們早就把叫人篝火支好,酒擺好,圍成一圈等着他們。
看到季懷瑜,簡淵調笑道:“幹嘛呢?來得這麽晚,先一人罰一杯。”
“這個可以。”一幫人開始起哄。
“一開始先從最溫和的來吧,不用謝我。”
一個朋友說罷,就拿起酒杯給他們倒了兩杯芝華士,季懷瑜嘴角抽了抽,就知道這幫人沒一個好玩意。
他接過酒杯道:“我都喝了吧。”
雖然盛決長期在外面應酬,應該也挺能喝,但季懷瑜覺得他顯然不是這幫酒桶的對手,現在開局就這樣,他真怕盛決會喝到不省人事,那他的計劃還怎麽搞。
旁邊人又是一陣起哄。
盛決從他手裏拿過酒杯:“沒事。”
好吧,季懷瑜端起杯子和他一撞,給這個局開了個場。
阿爾卑斯山下的的冰天雪地,可謂是好山好水好無聊。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美女環繞,這一群人自然是非常庸俗地玩起了游戲。
簡淵拿了個酒瓶放在中間,低聲沖季懷瑜說:“放心,我一會兒絕對替你轉到盛決。”
季懷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上次爸爸沒白給你解圍。”
憑盛決平時沉默寡言的樣子,季懷瑜對他的內心并不算很了解,甚至他喜歡什麽類型都不知道,問他又不可能得到答案,如果能趁這次機會問點什麽,那是再好不過了。
“轉到誰不說實話就罰酒,誰耍賴,誰家明年就破産。”簡淵開始放狠話。
這群玩心大的人紛紛開始加碼。
“破産後被迫給仇人打工。”
“打工後發現仇人想gay你。”
“靠,太狠了。”
說笑間,簡淵開始胸有成竹地轉瓶子,酒瓶飛速地旋轉起來,圓形的影子速度越來越慢。
然後……瓶口對上了季懷瑜所在的方向。
季懷瑜咬牙切齒地低聲道:“簡淵,你他媽怎麽回事?”
“抱歉抱歉,第一下沒控制好,下次我肯定能轉準!”簡淵悄悄解釋。
“唉,沒意思,季懷瑜你那點破事我們還有什麽不知道的?”譚舒顯然興趣寥寥。
是啊,他的事兒圈子裏都知道,季懷瑜心虛地瞟了下坐在自己身旁的盛決,可惜盛決不知道。
他怕就怕在這群人常規的都知道了,問他什麽超出常規的問題。
“我跟瑜少一起玩的少,我先來問吧。”一個看着和他年紀相仿的人自告奮勇。
他賊笑着發問:“初夜是什麽時候?”
季懷瑜心裏嘆了口氣,又是這種老生常談的問題。他對這問題本來很坦蕩,可如今他總覺盛決的一道深沉地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他夠了勾唇:“我說今天行麽?”
“你騙誰呢?”
“破産警告啊。”
“這個問題我知道!”忽然有個人舉起了手。
“咳咳,”簡淵趕緊發聲阻止,扯開話題,“趕緊罰酒,別想跑。”
坐在對面的郭星火立刻上道地給季懷瑜倒酒,他仰頭喝下,這個問題就算過了。
酒瓶再次被簡淵轉動,一圈一圈地慢下來後,居然又停在了季懷瑜面前。
季懷瑜恨不得用眼神殺了簡淵,目光灼灼地問道:“你怎麽回事?”
別人不知道他們的勾當,笑道:“這你也怪不了簡淵,往好了想,新郎的好運眷顧了你,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
“那我真是謝謝他。”季懷瑜苦笑。
“我來我來,”郭星火主動問道,“瑜哥,你今天早上吃的什麽早飯?”
“這算什麽問題?”他們明顯不買賬。
沒辦法,季懷瑜又被問了一個。
“你和那個明星,叫什麽來着……啊蘇宴,你們真的在一起過麽?上過床沒?”
季懷瑜想打人。
他從來沒把蘇宴的事很他們說,畢竟人多口雜,蘇宴是明星,傳出去可想而知要受多大影響,他自認是個有品的前任。
“我拒絕回答這種特定某個人的問題。”
季懷瑜說完,爽快地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轉頭卻看見盛決正在看着他,目光深不可測,讓他有點害怕。
他移開眼睛道:“簡淵,你別轉了,換個人。”
他也不指望能問出盛決什麽了,只求別再對他公開處刑。
“那就我家陶昔吧。”
陶昔摩拳擦掌了一番:“放心瑜哥,我絕對不會轉到你。”
結果,酒瓶又停在了季懷瑜的方向。
這也有點太巧了,簡直是一種詛咒。
問題抛了過來:“目前為止,最意亂情迷的sex是在什麽情景?”
季懷瑜心說讓我死吧,拿起酒杯:“喝酒喝酒。”
盛決忽然伸過手要拿他手中的酒杯,季懷瑜不敢看他的表情:“沒事兒,我自己來吧。”
陶昔再轉的時候,季懷瑜整個人都帶着一種悲壯,眼看着酒瓶越來越慢,越來越靠近自己。
他覺得他可能會喝完整場的酒。
要停下的時候,酒瓶卻緩緩地動了一下,方向偏轉了幾度。
季懷瑜簡直想瘋狂擁抱陶昔。
一堆纨绔子弟知道盛決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一時間也不敢随便問。
季懷瑜正準備問問盛決談沒談過戀愛,卻被人搶先發了問。
“你做過春夢麽?”
季懷瑜驚恐地向他望過去,心說兄弟你醉了麽?這都敢問?
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着。
盛決神色無異,沉默了兩秒,忽然開了口:“……有。”
“哇噢——”
周圍忽然傳來一陣起哄聲,還有什麽比聽禁欲系的男人爆料更刺激的呢。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都期盼着再次轉到盛決。
終于,十場之後,酒瓶口再次對準了他。
然後,簡淵問出一個非常有靈性的問題。
“你做春夢的對象,在現場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