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為他喜歡我

被衛誠洲連着擾了月餘, 沈岑終是松了口。擇了窦瑤的建議,把人帶了過去。

沈岑行事一向警惕,為防出什麽變故, 他沒露面。差人給衛誠洲戴上了眼罩和耳塞,捆綁了手腳, 這才塞上了車廂。中途換了幾趟車, 繞了大半座城才駛入目的地。

随時關注着那頭的動态, 在公司沒久留。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沈岑改了行程安排, 驅車回了住處。

剛進院,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搖搖椅裏悠閑修剪花枝的窦瑤。

他開了車門下去,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無聲看她,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難以琢磨。

入秋後院裏的風吹在人身上舒爽了許多,她讓啞嫂給自己搬了張椅,擱院裏放着。旋即又把屋裏的花搬出來,弄了個小桌, 在上頭折騰她的那些小玩意兒。

在這處困了這麽久,如今有舊友來尋她,她竟沒顯出半點興奮之色。跟往常一樣, 擺花弄草逗逗貓。這樣的雅興, 一點都不像是經了重大變故的正常人能生出的。

聽到了剎車的動靜,窦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仔細辨聽聲來的方向, 只聽到了開合車門的聲音。

“沈岑?”她試探着叫了一聲。

還在原地看着她的沈岑回了神,邁步走過去,問:“怎麽猜到是我?”

她笑了一下,說:“直覺。”

直覺?不像。

她眼雖盲了,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什麽都算計得清。該是料定他不會放心讓她和那個名衛誠洲的男人獨處,特意回來的。

很聰明。知道分寸,沒點破。

沈岑拎過啞嫂搬來的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揪了兩片瓶中的花瓣,在手裏撕捏着把玩:“又擺弄花呢?”

窦瑤修完手中的花枝,剛要将花插入瓶口,聽他與自己聊起了花。前伸的手頓住,轉瞬換了個方向,把手中的花往聲來的方向遞了過去,說:“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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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岑擡指推走她遞過來的那株花,毫不掩飾地嫌棄道:“我可不要這破花,又沒什麽用。”

窦瑤前伸的手回縮,沒強求,把花插進瓶中。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院裏又有車來的動靜。

沈岑止了話音,循着聲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車在他駛來的車尾停住。

駕駛位的趙志雄開了車門下來,沒妄自行動,帶着點詢問意味朝沈岑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沈岑眯眼往車裏瞧,看清了車裏的那位,才點了頭。

趙志雄得了回應行至後座,拉開車門,将後座的那位粗魯拽下。沒急着松開束住他的捆繩,在他身上裏裏外外仔細搜查了一遍。

除了手機、錢包、鑰匙之類的物件外,沈岑被他西褲袋中掏出的那根棒棒糖吸引了注意力。

下意識把手揣進兜,摸了摸袋中随身帶着的棒棒糖。

他很快反應過來,問:“你那位靠糖戒煙的朋友,是衛誠洲?”

“嗯。”窦瑤點了點頭,“是我給的意見。這招還不賴吧?對他有效,對你也有效。”

沈岑突然間有些不高興了,皺眉道:“別什麽人都拿來跟我作比。”

窦瑤很聽話的“哦”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安靜等着。

搜身完畢,趙志雄松開了困住衛誠洲的捆繩。

衛誠洲察覺腕部的繩松開了,立刻揭了眼罩。忽然見光的眼睛還沒能适應,強撐開眼皮,模糊視野下四顧尋找。

瞧見了坐在椅子裏正插花的窦瑤,他驚喜叫了聲:“瑤瑤!”

邁步前行,被發麻的腿連累,差點摔一跤。

匆忙扶住身側的車門,堪堪站穩。稍活動開了些,這才以最快的速度朝窦瑤在的方向奔了過去。

走到了她面前,衛誠洲在激動情緒下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一雙眼直勾勾盯着她瞧,傻樂着又叫了聲:“瑤瑤!”

“誠洲哥!”窦瑤脆生生地回應他。

沈岑原本想招呼啞嫂給客人搬個座,手剛擡起,瞥了眼笑成一朵花的衛誠洲。

總覺得這人看着不大順眼。

擡起的手頓了一下,他改了主意,抱着胳膊往後靠了靠。

就這麽着吧,站着說話對腰好。

衛誠洲自上而下仔仔細細将窦瑤打量了一番。本以為那車毀成那樣,她該是兇多吉少了。還好,沒缺胳膊少腿。

他總算寬了心,道:“瑤瑤!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為了找你,都快把地掘開三尺了!就擔心你出事,真是,差點急死我。”

“我這也算是死裏逃生,是沈岑救了我。”窦瑤強調道,“他是我的恩人。”

她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從“犯罪”到“施恩”,沈岑從囚禁她的身份一下轉變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還算守信,沈岑挺滿意她的這個說法。

衛誠洲有點難以消化這複雜的信息量,挺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沈岑。仍是不怎麽相信,确認着問:“真是他救了你?”

窦瑤很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麽,解了他心中的疑問,直言:“誠洲哥,你知道我的,我要是不願意,就算死也不會屈從的。我沒有被脅迫,真是他救了我。”

“可是……為什麽?”衛誠洲問。

以窦瑤的剛烈性子,這話聽着是屬實。只是衛誠洲怎麽都想不明白,從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位,怎麽會突然出手救了她?

還有,剛剛接他過來的那陣仗又是怎麽回事?明顯就是在防着他。

就知道他會這麽問。窦瑤毫不猶豫道:“因為他喜歡我。”

這個理由雖然有點扯,但聽着确實是目前為止最具說服力的一個借口了。

“……”在一旁抱着花瓶正揪花的沈岑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沒聽到身邊人有反應,窦瑤又極肯定地補充了句:“他暗戀我很久了。”

沈岑氣笑了:“窦……”

“好了,我們說回正事。”窦瑤打斷他,不給他繼續往下說的機會。

提到正事,衛誠洲從震驚中回了神。簡短理了理思緒,說:“既然是沈爺救了你,那這份恩情,窦家一定會好好答謝他的。瑤瑤你在這也不便一直叨擾,不如就趁這次機會,跟我回去吧。”

本打算反駁窦瑤之前荒唐言論的沈岑聞言沒再開口,擰眉看向對面站着的衛誠洲。

“不。”窦瑤果斷搖了搖頭,拒絕道:“我不能跟你回去。”

“不回去?”衛誠洲挺納悶地看了沈岑一眼,問:“為什麽?”

“相較而言,這裏更安全。”窦瑤解釋道。

“可沈爺他,畢竟是個男人。”衛誠洲挺不放心地說。

“他也很安全。”窦瑤說。

“……”

“……”

周圍短暫噤了聲,就連一直杵在一旁左右觀察的趙志雄都忍不住偷偷往這頭看了一眼。

窦瑤意識到自己出口的話可能有歧義,為防身惹怒身邊那位,忙補救道:“我的意思是,沈岑他……跟看上去的不太一樣,其實是個道德感很強的人。”

這話成功把沈岑逗笑,見衛誠洲滿眼疑惑地看了過來,偏頭掩飾着咳了一聲。

“真的?”衛誠洲不怎麽相信地問。

“真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窦瑤說。

衛誠洲看着她的眼睛,想從她眼中判斷虛實。之前情緒過于亢奮,這會兒冷靜了些,終于察覺出了異常。

明明他就站在她面前,她的眼睛卻像是在看着別處。

視線在她無神失焦的雙眼間停留了數秒,衛誠洲心裏咯噔跳了一下,意識到了點什麽。邁步靠近。滿眼心疼地看着她,手下意識伸了過去:“你的眼睛……”

沈岑極警惕地拍走了他前伸的手,像只護食的狼崽子,目露兇光,警告了聲:“說歸說,別上手。”

他這一舉動,好像更能證實窦瑤之前說的那些荒唐話了。

“你喜歡她?”衛誠洲問。

他失落的情緒差不多全寫在了臉上。沈岑默然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就不想解釋了。嘴角勾起,似在挑釁:“衛先生現在是搞錯話題重點了嗎?”

被沈岑這麽一提醒,窦瑤抓緊時間回歸正題:“對了誠洲哥,我有事要交給你去辦。”

衛誠洲落在沈岑身上的視線慢半拍移開,關注點仍在窦瑤那雙失明的眼睛上,問:“瑤瑤,你的眼睛怎麽了?”

“我的眼睛……”窦瑤的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很快又恢複了常态,說:“手術已經在安排,醫生說成功率很高,誠洲哥你別太擔心。”

“所以,你是真的……傷到眼睛了?”衛誠洲挺難接受地又追問道。

沈岑瞧出了身邊那位似在隐忍,不知為什麽,很看不慣她這樣。對那個一直把關注點放在她眼睛上的衛誠洲有些來氣,猛拍了一下桌子,斥道:“你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話?到底還要問幾遍?”

衛誠洲終于意識到自己這麽追問欠妥,內疚道:“抱歉,我也是……我也是着急。”

“好了,不說這個了。”窦瑤主動轉移了話題,問:“誠洲哥,譚玉茗那邊,是不是已經按捺不住,計劃着瓜分我手上的股份了?”

“她是有提過……”衛誠洲猜到了點什麽,話音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這次出事,跟譚玉茗有關系?”

“看來我是猜對了。”窦瑤沒有正面回應他這個問題,繼續往下說:“誠洲哥,你想個招去我書房。書房右側有一排紅木櫃,走到底,靠牆那裏有個隔層。我有個加密盤放在了那裏,你替我取出來。”

“好。”衛誠洲一口應下,問:“需要我去窦總那裏把譚玉茗的那些心思說明白嗎?”

“沒憑沒據的,我爸怎麽會信你。”窦瑤說。

“可你是他的女兒,再怎麽樣,一個外姓的幹女兒,自然沒親生的女兒重要。”衛誠洲堅持道,“我去說一嘴,多少讓窦總心裏有個底。”

幹女兒?沈岑記起窦瑤曾與他說起過的關于窦家子嗣問題的那些話,下意識往她那側看了一眼。

“誠洲哥,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窦瑤正色道。

衛誠洲點頭:“你說。”

“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窦瑤咬字加重,又強調了一次:“記住,是任何人。”

衛誠洲是個聰明人,清楚她是想阻止自己去窦總面前揭譚玉茗的底。沒多問,說:“好,我懂你意思了。我答應你,絕不會多嘴。”

“謝謝。”窦瑤說。

“我們之間道謝就見外了。”衛誠洲說。

“……”在一旁默默揪花瓣的沈岑扯下一大朵花,直接丢到了他身上。

衛誠洲撣了撣沾了花粉的褲腿,沒顧上理這小插曲,問:“需要我做的就只是取個東西?我還能再為你做點什麽?”

“那個加密盤裏面有一份壓縮的視頻文件。等東西到手,你把盤送過來。之後再怎麽操作,我再按步跟你另外交代。”窦瑤說。

提到下次見面,衛誠洲的注意力終于轉向了一旁靜靜聽着的沈岑,問:“沈爺,下次來送東西,我可以再見瑤瑤一面嗎?”

突然被抛了話的沈岑掀起眼皮看他。慢條斯理地把揪禿了花瓣的瓶子放回桌上,曲指彈了一下瓶中光禿禿的花枝,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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