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斐然,你努力舔人的樣子……

“等會兒見到了人,不懂就少說話,別給我丢人。”謝恒海閉着眼,一指撥動着腕上的佛珠。

雖然謝離之前小小表露了一手畫畫天賦,但他還是沒有相信自己這位曾經的廢物草包能夠一朝脫胎換骨。

謝離無所謂他的想法,只看向車窗外,觀賞着顧家的別墅。

作為A市頂級世家,顧家的資産不輸任何人。別墅內不僅鋪了公路,更是直接造了個精致漂亮的人工湖泊小亭臺。

介于顧歸遠近幾年對藝術文化的癡迷,別墅裏甚至專門建了一所三層樓的藏書閣。

“環境還不錯。”謝離贊賞道。

謝恒海一時間不知道這個孫子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他扭頭盯過來,還是沒忍住擰眉罵了句:“但凡你們幾個能有人家顧謙一半的能耐,我也不至于發愁謝家哪一天會破落了。”

謝離于是當真想了想,按原著的劇情線走的話,謝家确實用不了多久就要破産了。

他啧一聲。

品鑒的地方就定在了藏書閣,下了車,由顧家的管家領着,很快就到了。

推開厚重的雕塑大門進去,書卷氣撲面而來。藏書閣造得很精致,彩繪琉璃頂,牆繪是做舊款的敦煌壁畫,兩側的嵌牆書架約有幾十層,一眼望不到頂。

謝離正擡頭看着,就聽見閣樓門裏傳來欣喜的聲音:“謝老!可麻煩您跑這一趟了。”

男人連忙有禮地下閣樓迎接,謝恒海卻淡淡的,一甩手中的佛珠:“進去吧。”

“您這邊請。”

他輩分高,男人謙遜地走在他身側,兩人低聲說着話,朝樓上走去。

這人應該就是顧謙他爸、顧歸遠了。這麽想着,謝離的目光微擡,果然看到同樣朝這邊走來的三個年輕人。

沈白白看見他,臉上的笑意一滞,腳步就猶豫着停住了。表情同樣奇怪的還有顧斐然,像是高興又像不高興,看起來有些滑稽。

唯一一個正常人顧謙則頓了頓:“好久不見。”

謝離每一個都懶得搭理,正要離開,卻忽然被沈白白攔住了,似乎是好心勸告:“謝離哥哥,聽說你之前騙斐然說他買的扇子是贗品,顧叔叔好像生氣了,你等會兒上樓記得好好道個歉啊。”

顧斐然冷哼一聲,還有些扭捏:“小白你跟他說這——”

謝離沒給他半分視線,嫌惡道:“滾開。”

顧斐然表情一裂,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下也不糾結了,氣得扭頭追着他的背影罵道:“謝離你他媽嚣張什麽呢?!這裏可是我家!”

“……斐然。”沈白白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微抿起嘴角,側臉望向樓梯上的人,顯然也不滿對方的态度。

謝離于是回過頭來,眯眼盯住他們神色各異的表情,半晌,嗤笑:“不就是兩個草包買了個假畫扇,怎麽,這就惱羞成怒了?”

沈白白臉色一白,有些氣惱的屈辱。

顧斐然氣得差點跳腳:“你罵誰草包?!你謝離才是僥幸生在謝家的草包!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就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小白的畫技和名譽圈子裏有目共睹,你拍一萬匹馬都追不上!”

“顧斐然。”顧謙突然打斷他,聲音很冷,“滾回去。”

顧斐然一愣,頓時憤憤:“哥!是他先說小白——”

“顧叔叔!”沈白白忽然開口,低着頭聲音有些顫抖,“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班門弄斧幫斐然挑禮物了,還害他被人懷疑誣陷。”

聞言,顧謙忍不住皺了下眉,将說的話也頓在了嘴邊。他其實并沒有覺得扇子的真假有多大關系,只是因為這件事和謝離鬧成這樣實在有些過分。

但沈白白……他看着少年低垂白嫩的脖頸,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對方洗完澡只穿了件襯衣蜷縮在自己懷裏安睡的情形,像只可愛無害的小動物。

于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謝離似笑非笑看着這一場戲,心裏大概有了數。看來那晚的劇情推進得不說百分之百,起碼百分之八十很成功。

他正要開口嘲諷,突然身後的門就打開了,謝恒海十分不耐煩:“站在門口幹什麽,滾進來看畫。”

謝離擰了下眉,對這老頭的态度十分不爽。進門前,他又忽然回過頭,惡劣地彎起眼:“顧斐然,你努力舔人的樣子真像條狗。”

“……哦不對。”謝離舔了舔嘴角,“狗主人還知道被護了賞根骨頭,你的主人好像連口湯都不想給你呢。”

他笑意盈盈地說完,眨眨眼,無視掉樓下瞬間扭曲的面容,轉身合上了門。

“……斐然。”沈白白僵硬地拉了下他的袖子,“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們都是好朋友。”

顧斐然移開視線,咬牙嗯一聲。

他的臉色和态度都不太對,沈白白有些焦急,正要再說些什麽,顧謙卻道:“好了,上樓吧。”

他只好委屈地咬了下唇,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顧斐然本來也有些不太舒适,但看着沈白白這幅可憐模樣,還是忍不住擡手抱了下他的肩膀:“好了小白,我又不傻怎麽可能會相信謝離說的話,你放心吧。”

沈白白這才緩慢擡起眼來,眼底水光閃了閃,抿唇低低嗯一聲。

顧謙皺皺眉,莫名覺得有些煩躁。但也沒多想,領着兩個小的一起進了收藏品閣樓。

閣樓內的燈光昏暗,掩去了沈白白眼底不太清晰的氣惱和慌張。

“謝老,我覺得這畫不應該是做舊,就算是老畫染制也不可能做得這麽精細的。”

王賢皺起眉,指尖小心翼翼地拂着扇面,低聲說道。

顧遠歸也說:“确實,我也找了好幾個人來問了,都說絕對不可能是作假染畫的。”

“但人家謝大少爺非要說是贗品,我們有什麽辦法。”顧斐然冷哼一聲,陰陽怪氣。

謝恒海半阖着眼,說:“沒說是做舊。”

顧歸遠一愣,擡起頭:“那您的意思是?”

謝恒海未開口,一旁的年輕男人卻哼笑:“前朝畫家臨摹仿制的同僚畫作,當然不是做舊。”

一群人頓時皺眉看過來,顧斐然正要脫口反駁,就被人打斷了。

“他說的沒錯。”一旁的林旭意外地看他一眼,才擡手推了推眼鏡,“剛剛我就發現,這扇面畫的落筆筆鋒不像是杜海,但又和杜海師出同門,應該是他師弟仿的畫作。”

聞言,沈白白連忙走上前,捧住扇面畫仔細端詳了一遍,才恍然大悟道:“沒錯,是我眼拙了。當初我看這梅花花瓣收筆圓潤,是典型的杜氏畫法,竟然忘了杜門裏還有一位小弟子杜松……現在才看出來,這梅枝西撇的折度其實是杜松的習慣。”

他滔滔不絕地說完,在衆人愣怔的眼神中長出一口氣,擡起頭,眼睛亮亮地彎起來,誠懇道:“謝謝林老指點!”

林老聽着眼前一亮,稀奇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你還認得杜松?”

沈白白微抿嘴角,乖巧笑笑:“我很喜歡畫畫,所以對各門各派都有一點點研究。”

顧斐然驕傲不已:“小白從小就開始畫畫,肯定比某些半瓶水的要懂得多!”

他灑過來的目光意有所指,謝離嗤笑一聲。顧謙皺起眉。

顧歸遠也颔首,無奈接受了扇面畫有瑕疵的事,道:“沈小公子确實天賦異禀。”

沈白白羞澀地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就只是一點皮毛而已!”

“謙虛了。”林老願意誇獎乖巧可愛的孩子,越看越喜歡。

這才扭頭看一眼謝恒海,似乎是在開玩笑:“老謝,我記得你前段時間還說想最後收個小徒弟來着,我看小沈就不錯。”

謝恒海擡了擡眼,看一眼沈白白,緩慢點頭:“确實很不錯。”

沈白白頓時擡起頭看着他,目露緊張和期待。

雖然他不喜歡謝離,但也不得不承認,謝家是A市乃至國內最頂級的藝術世家。如果能夠挂上謝恒海關門弟子的稱號,自己在不僅會擁有矗立各個領域頂端的師兄師姐,更是有望在世界上留下更高的名譽。

他盯着謝恒海有些猶豫意動的表情,心中微微焦急。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身後的人道:“等一下。”

一群人愣住,驚訝地回望過去。

謝離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柄白玉扇來,随手一合,懶洋洋敲着手心:“你們是不是忘了,是我先發現的這幅畫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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