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頸肩與後腰拉起的弧度像……

因沈白白被收為謝老關門弟子、謝家大少爺在宴會上惱羞成怒把人罵哭的事情很快流傳了開來, 私下裏鬧得沸沸揚揚。

謝離本人倒沒什麽,他欺負完小白花後,還沒等他周圍的護花使者們反應過來, 就迎着周安羽贊嘆的目光直接離開了。

他懶得招惹是非,但有人卻不想放過他,比如眼前這一位暴怒狠戾的男二攻。

廊檐下的燈光明亮,園子裏茶水亭的地面鋪了靜音毯,周圍全是湖水, 除了一條通來的長廊,沒有半個人影。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謝恒海打來的電話, 恐怕也是來逼問他和沈白白是怎麽回事的。

謝離眯眯眼随意按斷了,才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人,語氣懶洋洋的:“怎麽, 孟總這是要替你的寶貝報仇?”

他漂亮的眉眼落在光影裏格外勾人,眼底的惡劣卻也清清楚楚。

孟衍眼神陰郁,走近了, 将人逼到圓亭欄杆邊, 聲音沉沉透出惱怒:“我記得之前提醒過你, 不要欺負小白。”

他吐息間有紅酒的味道,應該是一得到消息就從酒會殺了出來。

謝離于是整個後背抵住欄杆, 半邊身子都落在亭外湖面上,他也不急不緩,眉眼間蘊着乖覺的笑: “哪有,是他先欺負我。”

孟衍怎麽可能會信他的鬼話,眼中怒火沉沉:“謝離, 別以為在謝家我就不敢怎麽樣你。”

謝離也不動,就借着這麽個極難的姿勢倚在欄杆邊,笑意盈盈地嗯?了一聲:“不然呢?你還想殺了我?”

說到這裏,他自己先一頓,然後滿懷感慨地啧一聲:“可惜了,這個世界殺人會犯法。”

他嘆息裏的遺憾真情實感,孟衍卻只以為他是在嘲諷,冷笑:“不殺你,我也有一百種辦法讓你活不下去。”

他這句威脅說得确實不假,原著裏,孟衍在得知“謝離”因搶畫欺負了沈白白之後也是像今天這樣暴怒,為了替心上人報複回來,甚至不遺餘力地設計了謝家的破産,而“謝離”确實也死的凄慘。

但這句話落在謝離耳朵裏,就沒有什麽威懾力了。

他伸出根食指,笑眯眯地擺了擺:“不可能。”

孟衍狠戾地擰起眉,正要諷刺,卻聽到他近在耳邊、輕緩卻冷矜矜的聲音:“你舍不得弄死我的。”

他一頓,目光驟然暗下去,盯進這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屋檐下廊燈暖橘,落在他眉眼間錯落出陰影,長睫,半面側臉落在湖水亭的月光裏。

謝離笑着,眼中晃着的月色水光被湖面風蕩起漣漪,夜風吹得他發梢微動,鎖骨延進了襯衣下,隐沒不見。

他勾着嘴角,整個人像是從湖心底裏爬上來、勾人致死的詭谲惡妖。

孟衍盯着,喉間滞澀滾動。正要開口,卻被那根食指抵在了唇上,似乎是不想聽到後面惡心的話。

指尖冰冷,如同這個人一般:“我也已經提醒過沈白白,以後離我越遠越好。”

他漫不經心地收回了手指,抽出張紙巾仔細擦着:“如果他非要不識好歹,以後還會有的他好受。”

孟衍心中的動搖頓時被他的動作和話語激怒,恨不得一把攥住他的手把人拉過來,眼神沉又漆黑:“謝離,實話告訴你,整個A市沒有我孟衍動不了的人。”

謝離哦一聲,笑起來:“那你可以試試。”

他望過來的目光的嘲諷又嚣張,孟衍盯着:“我給過你後悔的時間。”

謝離惡劣地挑眉:“什麽時候?剛剛威脅我的時候嗎?”

孟衍對着這張臉再多的心馳神遙也被他一通諷刺給諷沒了,他沉下臉來,咬牙切齒:“真想看看,謝大少爺到了床上挨艹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伶牙俐齒。”

對方卻笑了,漫不經意:“那你是沒機會看到了,我上床的時候可不喜歡被人圍觀。”

風吹過來,皺起湖面蕩出紋路,也将他發梢淺淡的一點味道晃入鼻尖。孟衍離得近,忍不住心神一晃,頓了頓,才仔細望着面前這人。

實在是好看的一張臉,和沈白白的清純白嫩不同,謝離像是朵妖冶盛開的玫瑰,只是枝葉上的刺卻更為鋒利……也更惹人采撷。

這段時間在沈家埋下的線終于初見效果,自己忙着操縱股盤資産,已經很久沒動過葷腥。

今晚喝多了酒,再被謝離言語一勾,下腹忍不住繃緊,神色也晦暗了起來。孟衍擡起眼,目光落在他唇上頸間,停了停。

兩人離得近,謝離當然發覺了他身體的變化,眼中的笑意倏爾散盡了,換上漆黑的戾氣:“滾。”

越反抗,反倒越激起了孟衍陰鸷的占有欲。

他冷硬硬地看過來,緩慢道:“謝恒海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你猜,如果被孟氏針對的話,你和謝翔能支撐謝家多久?”

後背被欄杆硌得生疼,謝離卻一動未動,生冷地盯着他的眼睛,眯了下:“威脅我?”

孟衍沒有否認,反而一手擡手捏起他的下巴,離近了,喉間滾動:“……當然,如果謝少肯陪我一段時間,謝家定能相安無事。說不定我玩膩了還會放了你。”

謝離沉沉盯了他很久,終于笑了一聲:“很好。”

在某個瞬間,他的姿态和音調都仿佛是換了一個人,如鬼魅,陰邪冷厲。

孟衍一愣,擰起眉:“什麽?”

謝離看着他,緩慢靠近了。呼吸暧昧萦繞間,孟衍聽見他含着笑的聲音:“你會游泳嗎?”

孟衍一驚,甚至來不及反應,身前的人卻猛地失去重心朝後倒去,向湖中心墜落。

他頸肩與後腰拉起的弧度像是一道極致的彎月,孟衍下意識想要伸手拉住,手腕卻猛地一緊,一股不可控的重力将兩人一同沉沉砸入湖中。

水花乍濺,被冰冷湖水沉沉包裹的下一瞬,視線與聲音猛然沉寂,陷入令人恐懼的黑暗中。

掙紮間,孟衍仿佛聽到耳邊一聲輕笑。

他迅速擰眉轉過臉去,借着湖面折射入水中昏暗的光,看清楚了謝離肆意妄為的笑意。

年輕的男人脖頸冷白修長,目光明亮,像罂粟,讓人忍不住沉淪。

對方靠近了,眯眼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糾結什麽。

孟衍心跳急促,正要一把将他拉出水面,對方的手指卻經水軟滑、輕易抽離了。

他似乎朝自己眨了下眼,而後松開手、放縱自己沉入了湖水,消失在深水的黑暗裏。

眼看着那笑意消失,孟衍的腦海中猛然一片空白,他急忙下潛,可周圍早已沒了人影。

氧氣稀缺,他咬咬牙,浮出了水面,捋起頭發深吸一口氣,惱怒交加再次潛入湖水。

連續深潛三五次,卻再沒見着半個人影。

岸上已經傳來了焦急的救援聲,孟衍粗喘着氣扭頭望過去,理智告訴自己,如果再強撐下去恐怕也會體力不支。

他低聲咒罵,終于由急忙趕來的救援艇将自己帶離岸上。

孟家的保镖們問訊已經驚慌地沖了上來,甚至叫了醫生過來檢查。

“孟總您的手臂——”

“我沒事。”孟衍擰眉打斷了,一手扯開被樹枝刮傷流血的襯衣袖口,氣恨盯住沉寂湖面,終于出聲,“湖裏還有人,去找人救!”

保镖們一愣,對視一眼,連忙套上救生衣下了湖。

周圍再次沉寂下來,湖面上亂糟糟地閃着燈光,人工湖不大,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

孟衍這才莫名松了口氣,他盯一眼手臂的傷口,緩慢收回目光,不知道是氣是怒或是說不清的慌張,低聲咒罵般:“謝、離。”

遠處的游艇在打着探照燈,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謝——離——”

謝離匿在湖中,悄然換了口氣,眯眼望向岸邊坐着的男人。

在心底啧一聲,算了,直接淹死他還是太有風險。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朝湖的最近一岸游去。

秋夜的湖水冰冷,到岸邊時,謝離的臉色已經冷得蒼白。

西裝外套濕沉,他有些力乏、借着水流脫下了随手一丢,正要繼續往前,卻忽然察覺到一股阻力。

謝離猛地回過頭。

“……果然是你。”賀昱的目光在月色下有些冷。

他眯起眼,一把将人拉住,逼到眼前:“跳湖幹什麽。”

謝離這會兒被水冷得發顫,于是沒仔細注意他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情緒,擰眉:“你怎麽在這兒?”

這幅身體其實體力不好,要不是岸邊已經近了,指不定還真要在湖裏淹一淹。

但看見賀昱的下一秒,謝離莫名其妙就松了口氣,将身體大半重量挂在對方身上,煩躁道:“冷死了,帶我上去。”

襯衣濕沉,相貼的身體也冰冷,像是已經在水裏浸了很久。謝離原本還想汲取些溫暖,卻反被他冰了一下,皺皺眉立即起身:“你——”

賀昱不容他開口,沉沉打斷他:“殺人犯法,會坐牢,不要走這條路。”

謝離一頓,不耐煩:“閉嘴。”

周圍安靜下來,被人帶着游,謝離就輕松了很多。他甚至有閑心想起剛剛橋上的人,随口問道:“你一直在花園裏?”

對方漠然地嗯一聲。

謝離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月色昏暗,對方又背對着自己,他看不清賀昱的表情,于是擰起眉:“賀昱?”

“怎麽了。”

謝離心生狐疑,不由分說擡手将他的臉轉過來,眯眼盯住他的表情。

少年皺眉看着他,許久,才移開目光,低聲道:“我看到你和孟衍争執跳下湖,然後直接就下來找你了。”

……怪不得身上也這麽冷。

謝離一怔,頓時忘了想說的話,喉間動了動,皺眉移開視線,慢吞吞的:“找我幹什麽。”

他說着話,手上已經松開了人。

岸邊已近,謝離正要勾到蘆葦蕩旁邊的石頭踩着實地上岸,手臂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強力迫使自己随他沉入水中。

身體再次被水沉沉壓沒的感覺很不舒服,謝離擰着眉正要掙開,對方卻突然傾身上前,在他惱火的目光中一手扣住自己的下巴拉至身前,低頭壓了下去。

水下光影浮動,面前的人表情看不真切,只有唇齒間溫涼的攻略含着氣怒。

察覺到暗湧情動,謝離腦海裏頓時被激得轟出白光。

他立即反勾住了對方的小腿,擡手掠進賀昱襯衣下擺,急促滑過之後在他後背上用力狠狠一抓。

對方悶哼一聲,卻沒撤離,反糾纏更深了。

謝離閉着眼只覺得火在小腹燒起,這會兒根本不想去想面前這人是誰。

他逼着人抵在身後岸邊的青石上,邊一手撩起對方濕沉的襯衣,指間用力掐緊他緊致腹肌時忍不住生理性地渾身戰栗。

雙方呼吸均亂七八糟,謝離移開唇正要憑借下意識低頭咬他耳尖,對方卻猛地一擡頭,突然攥住了他手腕,兩人翻進了深密的蘆葦蕩中。

謝離猝不及防被摔得眼睛一黑,這才聽到急匆匆朝這邊跑來的腳步聲。

他忍不住低聲罵了句操,壓住燥火,喘幾口氣,狠狠盯一眼身前的人。

賀昱也已經坐起了身,呼吸同樣起伏不定,卻避開視線,半晌,才扣起被他扯開的襯衣衣領,手指修長。

謝離咬咬牙。

等兩人收拾好自己,那邊尋來的人也已經到了,腳步聲淩亂,刺目的手電筒直接怼上謝離的眼睛。

他擰眉一側臉:“關了。”

對方連忙關掉了。

顧斐然擰眉匆匆走上前:“你有病吧謝離!好端端的跳湖幹什麽!”

顧謙冷聲呵斥住他:“斐然!”

待眼睛适應了周圍的光線,謝離這才皺眉看清楚,除了搜救的保镖外,周圍還站着好幾個人,包括滿眼陰沉沉的孟衍。

他手臂已經被包紮好了,紗布透出些隐約的血跡,帶着恨意的目光在謝離蒼白的臉色落了下,才盯向賀昱,沉沉道:“你怎麽在這裏。”

賀昱擡起眼,面無表情盯着他。

一旁沈白白卻緊張得淚都快掉下來了,他連忙跑上前來,蹲在賀昱面前、擡起手似乎想摸一摸他的頭發,慌張不已:“你還好嗎阿昱?有沒有事?”

少年冷漠避開了,垂着眼,掩去其中厭惡。

沈白白的手于是停在半空中,又落在他肩上。

謝離冷笑一聲。

男生似乎這才想起來他的存在,擡眼看過來,怯懦道:“謝離哥哥,你為什麽要把阿衍拉到湖裏?這麽危險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

他邊說,目光邊不斷看向孟衍的傷口,眼中的擔憂似乎都要滿溢出來,然後擡頭看一眼男人,又咬咬唇避開了視線。

孟衍心中一暖,語氣就放緩了許多:“我沒事,不用擔心。”

一旁有人嘀咕道:“幸好孟總會水,否則你謝離今天淹死這兒都沒法賠罪。”

顧斐然頓時擰眉瞪過去,罵道:“會不會說話啊!不會說就閉嘴!”

沈白白卻蹙眉回過頭,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吵了斐然,李哥哥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不是阿衍會游泳,恐怕今晚真的……”

他目光微顫,抿唇沒有把不詳的話說出口。顧斐然這才猶豫着止了話,擡頭小心觑一眼面色不定的大哥。

“就是,明明是謝離的錯,斐然你怎麽回事。”

“要我說,謝離你就給孟總道個歉,今天的事就算過去了。”

沈白白也望過來,好心勸道:“是啊謝離哥哥,你好好道個歉,阿衍一定會原諒你的。”

鄭雨辰站在邊緣,讪讪道:“這不是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呢,道啥歉啊。”

然後被人用眼神逼了回去,又迅速閉了嘴。

顧謙擰起眉,沒有開口。

……

賀昱站在人群被排擠出的角落陰影裏,面無表情看向被一衆譴責或不滿圍攻的謝離。

他半垂着眼,表情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聽見這些指責時只冷笑或挑眉,似乎游刃有餘。

只是之前被浸在秋夜冷水裏浸了太久,連唇色都有些蒼白,偶爾忍不住時會勉強咳一聲,眼底也泛起潮紅。

似乎上一世和這一世,這場景都曾發生過無數次,只不過今天是賀昱第一次作為圍觀者看着這一幕。

他這才發現,謝離的背影實在單薄。腕骨伶仃,仿佛一折就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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