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刀直入，“不過等待适合的心髒需要時間以及緣分。”

“嗯。”我努力把眼睛撐開，以表示自己清醒着，“我聽醫生的。”

“蓮小姐，你有家人嗎？”他問，“我想跟你的家人談談。”

“不必談了，一切按規律辦吧。”我又把眼睛閉上，順了順氣息，“我有錢。”病到怎樣的階段，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反正這個樣子活着，長或是短又有什麽區別？

“蓮小姐……”

林以境還要說些什麽，我搖頭打斷他，沒有力氣讨論病情，“醫生，真的很謝謝你，我相信你。”其實我根本不了解他，更談不上什麽相信不相信的，只是我現在頭很暈，昏得胡言亂語了起來。

“好吧。”林以境用他溫和的聲音說完，然後我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每一次我都覺得我快要死了，但過了一段時間又從夢境中醒了過來。在醫院住了1個月，我的身體才漸漸從那種疲憊中恢複過來，有了點力氣。

林以境很多次找我談病情，都被我打斷了——我害怕聽這些，好或者不好，我都不想聽。好的消息會讓我有了新的希望，而這種希望通常後面都尾随着絕望；而壞的消息，只會令我更加恐懼不安。

林以境對我很好，偶爾會在我的病床前擺上一束鮮花，我常聽見他用溫溫和和的聲音叫我蓮小姐，然後坐在我的病床前說話給我聽，有時說一些新聞，有時說他遇到的事或者是新看的電影。他來的時候總會把房間窗簾打開，讓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身上。

這次林以境帶來的是一盆花，三瓣，紫黃紅斑斓交錯，他坐在我床邊的位子上，幫我量血壓。

“蓮小姐，你的身體這段時間有好轉哦。”他用溫溫和和的聲音說。

我感覺到了，因為現在不像之前那麽疲倦了，只是，這是好是壞呢？我不敢問他。

“嗯。”我只能淡淡的應了句。

他笑了，笑容很燦爛，林以境的長相不像夏攻成或者安然那樣出類拔萃，但也稱得上好看，他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氣質。

“我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我還能幫他的忙？這個說法令我覺得好笑，于是我笑了起來，“我很想幫你，但是我恐怕無能為力。”我暗示地看了看挂在我身邊的點滴，因為它，我的手上滿是針孔，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個忙，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幫我。”林以境的表情很誠懇。

“什麽事？”既然他這麽說了，我倒想聽聽看。

“我出生在一個很……傳統的家庭。”林以境說這個的時候嘆了口氣，然後接着往下說，“但我卻是一個同志。”

林以境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馬上解釋，“同志的意思就是同性戀。”

“哦。”

“我爸爸媽媽肯定不能接受這個的，而我也已經34歲了，他們常常催我結婚，可是我已經有相愛的人了。”

我還聽不出林以境的意思，沒有說話繼續看他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請你幫的忙就是關于這個，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可是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他的臉上出現了不安的神色，“我看你孤身一人的，應該沒有男朋友吧？我保證照顧你，盡一切條件治好你的病。”

“你能不能嫁給我？”他問了這個問題以後，望着我，“這樣我就可以跟我父母交待了。”

“不行。”我首先想到的是夏攻成，于是我搖了搖頭，“你不應該這樣欺騙你的父母，而你這樣做也對不起你的戀人。”

“我的愛人很理解我。”他說，“我的父母很頑固的，他們也算是有頭有臉，而他們整天給我介紹對象已經傷害到我和我戀人的感情了，我真的很苦惱。蓮小姐，如果你不原意結婚，我們可以先訂婚。只要先騙過我父母。”

“我已經快死了。”我看着他焦急的臉，提醒他，“你父母也不會同意你娶一個快死的女人吧。”

“蓮小姐，你不要這麽說。”林以境更加焦急了，“你還有救！”

“你先別急着拒絕，我希望你可以再考慮看看。”他的眼睛望進我的眼裏，我仿佛從他眼中看到了一股渴望。

“嗯。”我答應好好考慮。

同性戀，假結婚，看起來蠻荒謬的。這是真的嗎？如果不是真的，他有什麽目的？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皮膚暗淡，眼窩深陷……我苦笑，即便他有什麽目的應該不是騙色。那麽是為了財？從導師那裏敲詐來的錢還剩下一大半，林以境要騙財也是有可能的。錢對我來說帶不走，給他并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不能和愛着的人在一起的痛苦，我深深地體會到了。離開夏攻成的這些日子，對我來說最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折磨，而是對他的思念。

在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也未嘗不可。我死了以後，他大可以說對我舊情難忘而不再結婚，一勞永逸。這麽看來，我的确是不錯的人選。

“好。”林以境再次問我的時候，我答應了。

“謝謝你。”他的眼睛發亮。

“不過，先訂婚。”我還是排斥跟除了夏攻成以外的人結婚，即便這個婚姻是假的。

“好。”他說，“我就跟我父母說，我在病房和你一見鐘情，決定跟你結婚。他們有可能過幾天就會來看你。”

“哦。”我笑，“他們不會羞辱我吧？”

“我會保護你。”林以境堅定的對我說。

之後幾天，他的父母果然一起到醫院來看我了，他們來了，我才知道，林以境是醫生，也是這家醫院的繼承人。他們家族來頭不小，而且又只有林以境一個兒子，分外重視。可能他們覺得我命不久已了吧，對他們不構成威脅，很快就同意了這門婚事。

林媽媽的儀态很是高貴，握着我的手說，“蓮啊，我們家一定盡全力治好你的病。”

“生死有命。”我裝模作樣一番，“能在生命最後時刻遇見以境是我的榮幸。”

“你不要這麽說，以境這孩子，以前從沒交過女朋友，沒想到對你一見傾心。你們這麽相愛，你一定不能放棄希望。”

我把視線轉向林以境買給我的戒指，這個鑽石足足有5克拉。我不由得自嘲，林以境家這麽有錢，又怎麽會看上我那點小錢？所以他說的話肯定是真的，我不由得可憐起林媽媽。

“我知道了，我不會放棄的。”

“好了，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林媽媽說，拉着林爸爸的手出去了。林家是真正的豪門，連在準媳婦面前也要秀一秀恩愛，我不是沒見過這樣夫妻，只是他們這對秀得很特別，我不太相信他們平時的相處真的是這樣。

“爸爸媽媽，我送你。”林以境聽到這話，馬上站起來，把他父母送走。然後又回到了我的病房。

“你沒告訴我啊。”我看着他，“原來你是企業家第二代。”

“對不起。”林以境馬上道歉，“我是怕你會有顧慮，所以才隐瞞不說。”

“嗯。”我應了一句，把頭靠在枕頭上，我還能說什麽？都已經上了賊船了。況且好歹嫁的是豪門，實在是沒什麽可嫌棄的。

“真的謝謝你。”他又一次道謝。

“行了行了。”我揮手，“別老道謝的。”閉上眼卻仿佛看見夏攻成，我想起他望着我時的眼，他低低的聲音，他的手拂過我的臉……我頓時覺得心痛，夏攻成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吧？可是……我沒可能再見到他了。

訂婚宴那天來的人不多，可見林家并沒有多作聲張。這樣也好，要是他們找來什麽報社大做文章我才要頭痛呢。他們在林家布置了病房讓我住，那天，我穿上特別訂制的禮服，化了妝。

最近我的體力稍微好了一點，雖然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但林以境一直扶着我，全程護着我。出去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房間裏，很久沒有四處走動了，原來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是那麽好。

但回到房間裏，換掉禮服後，林以境把針刺激我的肌膚，然後點滴從我的血管輸進去。

“我必須下去了。”他說，略帶歉意地望着我。

“嗯。”我應，閉上眼睛。今天是訂婚儀式，真是荒謬，主角不是我跟夏攻成。而以境呢？他應該也覺得荒唐吧，為了那些老觀念，他無法給自己的愛人名分，而必須跟一個病得快死的女人訂婚。

“訂婚之後，你先住在這裏，我會給你最好的治療。”林以境的聲音聽起來很認真。

“嗯。”

我閉着眼，迷迷糊糊的。我沒有再聽見林以境的聲音和腳步，也沒有聽見窗外傳來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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