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試探

第7章 試探

“賈公子的馬騎得不錯”,

同樣騎馬的鄭容對她微微一笑表示稱贊,又将馬兒放慢速度與她并駕,頗有要跟她閑聊的意味。

“讓大人見笑了,賈某只是喜愛騎馬”,

司徒徹稍稍收斂了一些,也許是在公主府待得太過拘束,才會一聞見新鮮自由的空氣便放開了性子。

鄭容輕輕點了點頭,側目凝視着那匹馬兒,

“這馬兒是公主的”。

“是嗎?”

司徒徹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他,這會兒隊伍已經出了京城,看樣子今晚得在荒郊野外露宿,她朝周圍的樹林巡視一圈,層層樹影參差錯落,黑暗在林中深處湧動,身為将軍的本能讓她不自覺地想要尋找一處地勢較高、平坦開闊的地段安置這些兵馬。

但顯然,身旁的侍衛統領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指着前方不遠處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天色不早了,為了公主的身體着想,我們就在那裏原地休整吧”。

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随後她點頭附和道,

“趕了一天的路,還真挺累,早些休息也好”。

林中燃起了許多篝火,侍衛和随從們三五人成群席地而坐,紛紛拿出準備好的幹糧,一邊吃一邊談笑風生,有了些軍營的味道,月光皎皎,銀輝黯淡,司徒徹不禁思念起了漠北的父親和士兵們,那裏的生活沒有這邊舒适富足,但比這裏自由随意,是她心之所向。

若是在軍營,她許是已經和清風去林中抓山雞野兔了,可現下不能,因為她「不會武功」。

只得求助旁邊的侍衛,

Advertisement

“鄭大人,可否勞煩你去這林中……抓只山雞來,公主體虛,這番出行沒帶什麽補品,我有些擔心她的身子”。

鄭容怔了一下,随即點頭應下,帶了兩個侍衛抓雞去了。

從馬車中拿出瓦罐和一包草藥,司徒徹沒忘記公主要喝藥的事,馬車外面都是男子,明月也不方便在天黑之後單獨出來為公主熬藥。

等她把藥弄好交給明月,又忙不疊殺雞烤雞去了,這個鄭容還挺細心,多抓了些野禽回來分發下去,大家都有得吃,就會少很多抱怨和不滿。

不一會兒,烤肉的香氣彌漫了這片樹林,司徒徹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撚出少許的白色粉末,這是她在府中就配置好的調料,趕路時風霜露宿免不了,公主本來就吃的少,加上奔波勞累,怎麽受得了?不得不想辦法讓她多吃一些。

明月掀起簾子的一角,就見她坐在火旁耐心翻烤手上的山雞,一臉認真的模樣印着火焰的紅光倒顯得有些溫柔,不過——這家夥明明接近公主另有目的,又對公主這麽上心,呵,男人的心思……

見她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時而眯着眼,時而冷笑,周楠放下手中的奏折,好奇道,

“明月,你怎麽了?”

“這家夥肯定是在打公主你的主意”,明月失口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周楠聽了微微一愣,看見不遠處火光環繞的修長身影,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笑着搖搖頭,明月不知道她的秘密,這樣以為也是人之常情。

司徒徹對馬車上的動靜一無所知,否則她當真要喊幾聲冤枉的,照顧公主,一是履行作為伴讀的職責,二是感謝對方的不揭穿與幫助,三是……公主這般柔弱的模樣勾起了她記憶中的小女孩,那時的她,對小雪花也是無微不至的。

好在司徒徹的用心沒有白費,周楠賞臉多吃了一些,明月雖不齒她的殷勤,對美食還是照單全收。

夜晚司徒徹未回馬車,她倚靠在火邊的大樹旁閉目養神,邱埜不知何時也從馬車下來,還與鄭容攀談上了,似乎在向對方詢問路線,這三更半夜的,他還真有閑情逸致。

正要準備繼續休息,聽力極好的她立馬察覺了林中掠過的風聲,不遠處的樹林驚起一片山雀,她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有所反應,這麽多的侍衛鎮守,想要貿然進攻還是有難度的,況且她知道公主還有暗衛相護。

馬車中的周楠自然也被驚醒,對方這麽沉不住氣,剛出京城就迫不及待地動手,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很快馬兒也揚起前蹄,像是受了驚吓,侍衛們紛紛起身将馬車團團保護起來,見所有人都醒來了,司徒徹才一臉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十幾個黑衣人如竹箭般從林中竄出,刀劍相接的聲音很快響起,有兩人朝着司徒徹這邊殺過來,鄭容趕緊提劍趕到她前面,司徒徹也配合着往後躲,一邊觀察對方的武功路數。

奇怪,這些人的武功水平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她正想着,身後又圍上來兩個人,她在猶豫要不要出手,周楠及時從馬車出來了,

“到本宮身邊來”。

司徒徹聽話地往她那邊跑,途中又有幾個人向她這邊靠近,劍風從她項上掃過去,她不得不迅速躲了一把,磕磕絆絆地好不容易才進了侍衛的保護圈,她不敢靠近周楠,這些黑衣人給她的感覺十分古怪,似乎不是朝着公主去的,反而……更像是針對她的。

周楠面色凝重,顯然是也發現了這一點。

圍堵馬車的那批黑衣人武功平平,招式混亂毫無章法,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被侍衛消滅了一半,剩餘的人見勢不妙便往林子裏跑了,周楠站在馬車上目觀全局,馬車後面角落裏的兩個黑衣人聯手解決侍衛後,其中一人竟趁同伴不備,對他下了殺手,這些都沒逃過她的眼睛。

忌憚對方的調虎離山,沒有人敢去追那些黑衣人,清理現場的時候,鄭容将那些屍體的面巾一一扯下,都是些尖嘴猴腮滿臉肥肉的山賊土匪,因為對方來勢洶洶,他們只顧着殺敵,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公主,看來是我們吸引了此地山賊的注意”,

“嗯”。

知道在這些人身上找不到什麽線索,周楠并未多言,看了正在想事情出神的司徒徹一眼,便俯身回了馬車內。

“賈公子可有受傷?”

面對鄭容關切的目光,司徒徹茫然地搖搖頭,一旁的邱埜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環視一周,果然發現侍衛們鄙夷輕視的眼神,這隊伍中她和邱埜都是公主養的小白臉面首,可不會武功還要公主保護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司徒徹默默回到了馬車上,一個人回放着方才突如其來的情景。

周楠拿着那份假奏折沉思,她有一事并未告訴司徒徹,吏部尚書王大人将名單給她後,不久便因病歸西了,王大人已是古稀之年,身體也算不得好,這事兒本來也不奇怪,可她還是留心了。

看來這「攜款潛逃」是個幌子,那個人也瞞了她不少東西,真相到底是什麽,恐怕只有到南陽縣才會知道了。

這一路司徒徹沉默寡言,哪怕是到了落腳的縣城,住進了客棧也是如此。

對于山賊土匪的說法她是不信的,哪裏來的山賊會笨到以卵擊石,去劫禁衛軍的車呢?恐怕他們只是被人利用混淆視聽的工具罷了,她記得那兩個圍堵她的人功夫尚可,一看便知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對方來意不善,顯然是沖着她來的。

“賈公子,你一個人住能行嗎?”

“可以”。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一陣哄笑聲,若無其事地拿着行李上了二樓的廂房,在她的房間,左邊是周楠,右邊是邱埜,鄭容這樣安排是為了她的安全着想,邱埜的不滿寫在臉上,這明顯意味着賈雲慶與公主的距離更近,南下之事已經将他對賈雲慶的厭惡流露無遺,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一起用過晚膳後,司徒徹回了房間,之後再也沒出來過,蠟燭也早早地熄滅了。

這讓人不禁有些擔心,鄭容隔着門問她是否身體不适,司徒徹應聲道沒事,聲音中氣十足。

半夜三更,一縷白煙緩緩飄進了她的房間,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睡得香沉,片刻後,門上的橫栓掉落,黑影輕手輕腳地靠近床邊,暗夜中閃爍着細碎銀光,卻并非月色,而是一柄冰冷的匕首。

将匕首快速準确地刺進心髒的位置,黑影愣了一下,一只手比他反應更迅速地掐住了他的咽喉,原來床上只是用衣物堆疊的人形枕頭。

“誰讓你來的?”

那人被她掐得透不過氣,匕首也被她奪去,全力掙紮了一陣無果,只得發出嗚嗚的聲音,表示有話要說。司徒徹稍稍松了手,将匕首抵在他喉口,又拉下了他的面罩,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是張陌生的面孔。

“說”,

貪婪地呼吸了幾口,那人猛然一聲大喊,卻只發出了一半的聲音。

大家都睡得淺,又是習武之人,紛紛被那半聲叫喊驚醒,聚集在司徒徹的房門口,只有她的房間仍然一片漆黑。

“剛才是賈公子叫的?”

鄭容披着外套提着一盞燈有些擔心地問道。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罷邱埜破門而入。周楠皺了眉,再怎麽說房內的人也是女子,這樣貿然闖入實在是不合适,然而事已至此,她只好也跟着進了房間,屋裏一切正常,床上的人被他們吵醒,整個人裹在被子裏還有些迷糊,

“怎麽了?”

“你房裏傳出奇怪的聲音”,

邱埜冷冷說道,又在她房間打量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我不知道”,

她往被子裏縮了縮,似乎有些害怕,

“剛才睡着了,沒聽見什麽聲音”。

周楠微微聳了鼻子,空氣中浮動着殘存的迷魂香,又見床上的人一臉無辜,抿了抿唇,算是安慰,

“沒事就好“。

等他們都離開,司徒徹把床頂上綁着的人放下來,那人的喉道上被劃開一道口子,有血沫不停地滲出,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雙目死死地盯着司徒徹,眼神狠絕。

“上次你們來試探我的武功”,

冷冷地看着那人不停地抽搐,她早在第一時間就檢查過了他的舌下,十分肯定地說道,

“這麽有把握将我一擊致命,連毒藥也不提前服,着實沒有一點殺手的專業素養“。

她鉗住那人的下巴,力道幾乎要把那裏的骨頭捏碎,床上的人雙手死死扣住她的手,妄圖掙脫,

“你的主人是誰,與邱埜有何關系?”

那人猛然瞪大了雙眼。

得到了答案,司徒徹毫不手軟地了結他,本來也不寄希望于從這種死士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江平縣的案子現在明面上是公主在查,對方怎麽也沒有理由懷疑到不會武功的賈雲慶身上,只有一種可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