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欲
如虹眯眼看他,問:“你幹嘛?”
他面不改心不跳,一本正經說:“花該澆了。”
如虹對攝影師說:“收拾一下準備去海邊吧,速戰速決。”
團隊開始收拾東西了,如虹走到周烈面前:“把你的水龍頭給我關了。”
他聞言把水管子扔到地上,又去把水龍頭擰上了。
如虹看着他,淡淡的警告:“我在工作,你少給我使心眼。”
他緊抿着唇,下颌線刀鋒一樣,眼睛直看她的腿,說:“你腿上都是蚊子包。”
如虹低頭一看,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她擡眼看向他:“沒事。”
她專心工作,以至于被蚊子咬了都沒發覺,也不知道是這裏的蚊子戰鬥力太弱,還是她的耐力太強。
旁邊的工作人員還在收拾。
他盯着她手中沒拆封的香水,突然問:“就是這個?”
她沒反應過來:“啊?”
“太香了,難聞。”他像個較真的孩子。
她“呸”一聲:“你個鄉巴佬,貴着呢!”
如虹剛說完,唐棠走了過來,趕她上去換衣服。
周烈耷拉着眼皮,轉身去推他的機動三輪,轟隆隆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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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虹氣笑了,要不是人多眼雜,她真想罵一句“什麽玩意”,可念頭一出,她頓住了。
她定定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出神。
唐棠喊她:“如虹,看什麽呢?”
她咬牙:“混蛋。”
唐棠如臨大敵,忙左右看了看,小聲勸:“我的姑奶奶,注意點分寸。”
她自顧自的笑,問:“我問你,我身上香嗎?”
唐棠一頭霧水,卻如實照答:“香啊。”
“濃嗎?”
“倒是不濃,我記得喊你化妝那會你好像就噴香水了,這會兒淡了是正常的。”
“所以啊。”她笑,又罵一句,“混蛋。”
唐棠嘆氣:“怎麽了這是,那個叫周烈的惹你了?”
下午她喊他到房間對戲,在此之前,她噴了香水。
他當時好似沒有聞到,可這會兒卻說,太香了,難聞。
敢情,他這是故意刺激她呢。
耍什麽讓人似懂非懂的臭脾氣?混蛋!
如虹下一組拍攝狀态不是很好,這場在海邊,她需要穿着粉紫色薄紗裙,在海灘上拿着焰火棒奔跑。
這組整體氣質是少女的朦胧輕柔感,走甜美風。
可她整個人卻冷冰冰的,生人勿進的模樣。
攝影師調整了半天,比預計時長晚收工了半小時。
收工之後唐棠張羅大家一起去吃飯,如虹在海灘上又是跑,又是躺的,渾身是沙子,就先回民宿卸妝。
她剛走到一樓,忽然有個人影竄出來。
“那個……”他喊。
如虹扭臉,淡淡睨他,“我沒名字嗎?”
他沉默看着她,動動嘴,沒組織好語言。
她不耐煩了:“幹嘛?”
他轉身進屋了,如虹一愣,以為他又使性子了,可沒兩秒,他又出來了,手裏還抱着一個大紅色的長方形大盆。
如虹眼睜睜的看着他把大盆往她身前一送:“喏。”
“什麽意思?”她聲音雖淡,可心裏已經不淡定了。
“你不是要浴缸嗎?”他說,“你先拿……”
“你給我閉嘴吧!”
如虹火了,她深吸一口氣:“這是小孩子專用洗澡盆吧?”
他想了想說:“這個比小孩的盆還大一點。”
還大言不慚?
她氣極反笑:“你怎麽不給我找個古代沐浴的大桶,或者那種裝米腌鹹菜的大缸?”
他木着臉,靜靜看着她。
再傻也知道這是在諷刺他了。
他把大盆收回去:“你喜歡的話,我明天給你找找。”
如虹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好家夥,居然還氣起她來了?
如虹剛準備和他理論理論,大龍從外面停好車,走進屋,看見如虹和周烈站在走廊上,喊了聲:“你們幹嘛呢。”
如虹扭臉看了眼一臉懵的大龍,笑到:“哎呀,你來的正好呢,快看看周烈給你買的盆。”
大龍走過來:“給我買的?”
如虹挑眉笑:“可不是嘛,我正納悶呢,他為什麽給你買了個大盆啊?”
大龍摸摸頭笑,對周烈說:“兄弟真夠意思,我下午剛說我那屋水管子有點漏,你就給我買個盆,不過,明天你還是給我修修吧。”
他嘿嘿笑,伸手抓住了大盆另一頭,用了下力,沒拽出來。
周烈板着臉,站在那。
大龍看看周烈,又看看如虹,再看看周烈,伸手又拽了一下盆,卻被人用力一扯,晃了一下。
周烈搶贏了,抱着他那個大盆,二話不說轉身進屋了。
大龍喊:“幾個意思啊?”
如虹忍住笑,說:“神經病,別理他!”
如虹讓周烈吃了個癟,上樓的姿态都顯得尤其氣勢如虹。
她回房去,正巧看到陳魚推着小推車從樓上下來,她是這裏唯一的工作人員,主要做清潔工作。
她看見如虹,燦爛一笑,說:“如虹姐你來的正好,下午唐棠說,你屋裏的燈泡不太亮,晚上烈哥去買東西正好捎了兩個新的,我現在給你換嗎?”
如虹問:“要不叫大龍吧?”
陳魚小手一揮:“哎呀不用,這麽個小事,使喚我就行了。”
如虹笑:“那好吧。”
陳魚幹活麻利,踩着凳子三兩下換好燈泡。
如虹禮貌誇她:“真厲害。”又走去冰箱,想拿中午新買的椰子片給她吃。
她笑:“都是烈哥教的好。”
如虹一愣,把冰箱關上,說:“好久沒買零食了,也沒什麽好招待你的。”
陳魚笑吟吟說:“沒事沒事,烈哥出去的時候,幫我捎了。”就出門去了。
如虹看着她出了門,把門關上,她紮起頭發,悶悶去卸妝。
卸好妝之後進浴室,一擰水龍頭——
怎麽停水了。
她頓時氣上頭了,沉着臉下樓去敲周烈的門。
到門前剛舉起手,就聽一陣——
“啊啊”,“嗯嗯”…的喘叫聲。
她一下子被定住。
門虛掩着,她看到他半躺在床頭,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在褲子裏快速抽動。
他的表情隐忍迷離,眼角眉梢,滿是情欲。
她知道這時她應該立刻轉頭離去,但就是邁不動步子。
“這家燒烤是真好吃。”
“對啊,尤其是生蚝!”
有人在說笑。
是唐棠一行人吃飯回來了。
如虹一驚,只見周烈猛地擡頭,他雙目如炬,仿佛滔天的巨焰就将噴發而出,忽然,他咬緊牙關,顫抖了一下,終于喘息着躺定,停止了一切動作。
“如虹,你怎麽在這。”
唐棠她們進屋來了。
如虹和周烈緊緊的對視,仿佛目光早就黏在一起。
她努力轉身,扯出一個笑:“哦,我房間沒水了,想來問問他是不是停水了。”
唐棠聞言,便往這邊來,如虹趕快迎上去:“他好像在上衛生間,我們等會再來問吧。”
唐棠“哦”了一聲,說:“那咱們上去吧。”
腳步聲漸遠。
周烈抽出手,指節有些發酸,又拽出一團皺皺巴巴的衛生紙,黏黏糊糊,被他扔進垃圾桶。
手機裏是她的照片,這已經說明一切,他趕快摁熄屏幕。
做完一切之後他抱過枕頭,把頭深埋其中,悶悶的吼叫了一聲。
“卡!”
彭程把對講機一扔,從監視器後走出來,叉腰問:“許如虹,你怎麽回事?這麽簡單的戲,拍一晚上了都過不了!”
如虹連連鞠躬。
彭程不領情:“全組的人都等着你呢,現在已經一點了,今天不拍完,誰都別想收工吃午飯!”
如虹滿臉倦色,又是一鞠躬,說:“抱歉,給我五分鐘。”
如虹下場到演員椅上落座,化妝師立刻過來補妝,唐棠拿來瓶水給她。
過了一會,鄭敏走上前:“如虹,我剛複工你就給了我一份大禮。”
“敏姐去給導演道歉了。”唐棠說。
如虹擡眼看鄭敏,半個月前她父親病重,她請假去陪侍。期間,如虹出了縱火案那樣的大事,她兩頭兼顧,不可謂不焦頭爛額。
如虹不是那種無眼無心的人,她淡淡說了句:“抱歉敏姐。”
鄭敏找了個凳子坐下:“你今天一天狀态都不太對,到底怎麽回事,我印象裏的如虹,從不會在工作時分心。”
如虹沉默,昨天晚上那雙似火山爆發的眼眸,像是刻在了腦海裏。
“昨天民宿停水了,如虹拍片渾身沙子,又洗不了澡,一晚上都沒休息好。”唐棠及時解圍。
如虹幹笑兩聲,算是認同這個說法。
化妝師給如虹弄起了頭發。
接下一場戲的幾個群演就在不遠處聊天,他們穿着戲服,不方便坐,就站着活動筋骨,看站姿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可眼神裏卻沒有倦色。
聽場務說,這些人已經好久沒開工了。
如虹長舒了一口氣,說:“我去找導演說下戲。”
彭程正和燈光老師調整布光,如虹拿着劇本走過去,喊了聲:“導演。”
彭程扭臉,說:“五分鐘到了?”
如虹吐吐舌頭,說:“沒有。”又說,“我有疑問,想跟導演請教。”
彭程凝神看了眼她,才問:“什麽?”
如虹拿劇本給他看:“您看這裏,聽到白玉告白之後,逢春激動地說了十幾遍‘我愛你’,是不是太肉麻了。”
彭程擰眉,想了想問:“我問你,這場戲之前逢春和白玉都經歷了什麽?”
“白玉拒絕了逢春的表白,但在相處之中,逢春給了白玉足夠的關愛和尊重,當二人感情變好的時候,程朗卻寄信過來,想帶白玉遠走高飛。白玉感情已變,拒絕了程朗,對逢春告白。”
“在白玉告白之後,逢春的感情也随之爆發。”導演說,“所以,這詞是沒有問題的。”
如虹擰眉,想了想說:“按照前情銜接,當然沒問題,可是導演,後面劇情,會揭露逢春才是陷害白玉的人,他這人應該是極其隐忍深沉的,導演你看可不可以這樣,前面都不變,最後只說一句‘我愛你’。”
彭程思考片刻,說:“如虹,你越來越上道了。”
如虹眼睛一亮,笑:“您教得好。”